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他的孩子,他和盖勒特的孩子,他差点亲手杀了他!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里一片茫然,他呆呆地站立在那里,忘记了一切。
庞大的岛屿群上,一座巍峨的白色宫殿矗立着,它虽然不高,却如同擎天柱一般,让人望而生畏。朵朵浪花在海岸上盛开,金色的沙滩柔软而松散。
格林德沃幻影移形到了宫殿的门口,他身形一晃,几乎就要坚持不住摔在地上。体内的光明魔力在肆虐,小小的胎儿生命力越来越弱,仿若死去。格林德沃拼命用自身的魔力护住孩子,一挥魔杖,一朵礼花在空中绽放。
“哟,这不是德国的盖勒特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串门?”一个红发青年从宫殿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慵懒地说道。
“墨尔诺斯·亚特拉答应过要帮我做一件事。”格林德沃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梅菲斯特凤眸轻挑,饶有兴致地说:“哦?这倒是有趣,不妨说来听听。”
“救我的孩子。”格林德沃的指甲已经抠出了血。
“……我代他答应了。”梅菲斯特笑弯了眼,“给那个家伙添些麻烦,我可是相当乐意呢。”
白色的迷雾渐渐充满了视线,邓布利多再次抬头的时候,看见的是面无表情的格林德沃。
51第十五章 新形象
校长室内寂静一片,银器嗡嗡的响声格外的刺耳。福克斯飞回到了架子上,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其他书友正在看:。
“所以,造成兰德尔伤势的罪魁祸首……原来是我吗?”邓布利多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错不在你,阿不思。”格林德沃移开了视线。对于第一代黑魔王而言,他能够在血流成河时从容地品尝着红酒,却永远都无法直面那双湛蓝色眼睛里的悲伤。
在很久以前,他就养成了这个坏习惯。当初阿利安娜死后,他选择了狼狈的离去,不是畏惧魔法部傲罗的抓捕,只是不敢看到邓布利多眼里的哀痛——那是他所无法承受的折磨。
邓布利多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他盯着自己苍老的手指,缓缓地说:“兰德尔的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
格林德沃简短地说:“需要能让魔力融合的紫银石,我正在找。”
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紫银石,那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就像死亡三圣器一般,大多数人只认为那是个童话。据说它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但同样拥有不可知的诅咒,很早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我会找到它的。”邓布利多凝重地说,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却默默地刻在了心里——即使付出一切代价。
又过了几天,海兰德终于出院了,这几天他喝了各种各样的魔药不下几十瓶。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味觉,可以不用忍受那些稀奇古怪的刺激性味道。
霍格沃兹礼堂里,学生们正在愉快地用餐,海兰德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首席,优雅的切着盘中的黑椒小牛排。
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海兰德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切了两下,突然发觉不对。他猛地抬头,脖子因为剧烈的动作差点抽筋。哐当,手中的刀叉很没有形象地掉到了地上。
那是邓布利多?
“梅林啊!你终于和亚瑟王相亲相爱了吗?”坐在旁边的布雷斯此时也看到了,他一拍额头,整个人陷入眩晕状态。
赤褐色的中长发如深沉的火焰,明亮的湛蓝色眼睛睿智凛然。中年版的邓布利多微笑着从人群中走了过去,看见目瞪口呆的海兰德,他眨了眨眼,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很快,其他学生也注意到了那个人,整座礼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罗恩指着邓布利多,话都结巴了:“他……他……他……”
“邓布利多。”赫敏替他把话说了下去,眼睛一眨也不眨,只是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
哈利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邓布利多的儿子?”
“邓布利多的……”
“私生子?”
弗雷德和乔治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目光炯炯,恨不得手舞足蹈以表示欢呼。
霎时间,无数个版本就流传了出来。一个拉文克劳的男生信誓旦旦地说:“他是被邓布利多校长遗弃的私生子,现在找上门来讨债的!你瞧,邓布利多校长现在还没有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周围人惊诧莫名的眼光中,邓布利多坦然走上了教师席。他笑眯眯地坐在校长的座位上,敲了敲空盘子,说:“哦,孩子们可真是充满活力。”
“阿不思,你在搞什么鬼?”麦格教授压低了声音说。
邓布利多愉快地拿起了一块牛角面包,说:“这面包看上去不错,米勒娃,你要不要尝尝?”
麦格教授脸黑了,。
邓布利多咬了口面包,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开了。
坐在下面的海兰德偏过头,不知为什么,他对这样形象的邓布利多十分的排斥。冷冷地哼了下,海兰德扎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专心致志地继续切着小牛排。只是他的劲道之大,几乎要把盘子都给切碎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邓布利多的新形象被学生们热热闹闹地讨论了一阵子后,校园的生活又重归于平静。细碎的雪花飘舞在空中,把大地染成了一片苍茫。霍格莫德村里,每家店铺的门上都挂上了火红的长筒袜,圣诞节就快要到了。
海兰德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身上穿着轻巧而保暖的狐裘外套,脖子上裹着厚重的毛绒围巾,脸蛋冻得发红。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个霍格莫德周末,他准备来这里购买一些东西作为圣诞礼物,可天气实在太冷了,这让生性畏寒的海兰德很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紧了紧衣裳,决定去喝杯酒暖和一□体。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家小酒吧。海兰德匆匆走了进去,但刚一推开门,他就有一种想要转身的冲动。
空气中充满了怪异的气味,似乎是酒味,又有点像是山羊味,又重又呛,说不出的难闻。海兰德蹙起了眉头,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进错了地方。
“要走就走,不要在门口杵着。”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寒冷的风呼啸着,海兰德挑了挑眉,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很脏的酒吧,窗户上积攒着厚厚的灰尘,光线几乎照不进来,屋子里只有几根孤零零的蜡烛闪烁着昏暗的光芒,视线很是模糊。地面上凹凸不平,海兰德低头,发现那是一层厚重的污垢。
“来一杯火焰威士忌。”海兰德走到柜台前说。
“六个西可。”老板冷淡地说,丝毫不介意来买酒的是个未成年巫师。
比三把扫帚贵一些,但还算合理。海兰德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加隆递了过去。
老板从木桶里倒了一杯酒,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海兰德,却突然间愣住了,仿佛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事物一般,手一抖,拿着的酒顿时洒了出来。
“格林德沃?”
老板的嘀咕声很轻,但海兰德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眯起了眼,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小酒吧老板——长长的灰色胡子和头发遮住了面容,又高又瘦,可那双蓝眼睛却再熟悉不过了。
“我的酒还没好吗?”海兰德说,他伸出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酒吧老板抬头,却看见眼前的少年微笑着无声做出了一个口型——邓布利多先生。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的长胡子抖动了一下,他把酒杯随手扔到了桌子上,粗声粗气地说:“酒没了!要的话自己和我来拿。”他说完打开身后的一扇脏兮兮的门,示意他进去。
海兰德嘴角翘了起来,果然猜对了。他的魔杖滑到了指间,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自从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在校长办公室谈话之后,他就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查了很多那时候的资料,里面只有很少关于两个人关系的记载。书和报纸里面说的最多的,就是两个人如何的敌对。但海兰德总觉得,事情还另有隐情。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时认识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人,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弄清楚。
门里面的摆设相当简单,只有一张又小又破的木桌子,还有两把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木椅子,。灰色的墙上,挂着一张女孩的肖像。那是一个不算很漂亮的小姑娘,褐色的长发垂到药剂,大大的蓝眼睛怯生生的,看见海兰德,她很害羞地笑了笑。
“那是阿利安娜,”阿不福思关上门顺着石阶走了下来,“格林德沃那个混蛋没有和你提过她吗?”
海兰德脸色一沉,冷冷地说:“放尊重些,先生。”
阿不福思嗤笑了下,讥讽地说:“怎么,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坏话?他杀了我妹妹,我没诅咒他就够不错的了。”
“你妹妹是画中的这个女孩?”海兰德压下心中的不悦,问道。
“别用那种审问的口气对我说话,小鬼。”阿不福思挥了挥手,他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邓布利多,不过,你显然不应该让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海兰德暗中警惕,说:“哦,我已经说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很简单,修改掉你的记忆就好了。”阿不福思说着,一个魔咒就射了过来。
早有察觉的海兰德一侧身,很敏捷地躲了过去。他有些头疼,眼前这个局面可不是他想要的。海兰德反手一个魔咒甩了回去,阿不福思一个铁甲咒挡住了。
画像中的阿利安娜害怕地跑开了,密封的屋子里,两个人激烈地交战着。阿不福思的实力比海兰德想象中还要强大,要不是他和萨拉查学过魔法,肯定不是对方的敌手,但就算如此,他也渐渐落入了下风。
就在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阿利安娜的画像突然旋转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都住手!”
52第十六章 身世的真相
进来的是邓布利多。
阿不福思冷哼一声,把魔杖收了起来,背着手晃晃悠悠走到了一旁,歪着脑袋说道:“阿不思,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装嫩了?”
邓布利多笑了笑:“就在不久前。”
阿不福思撇了撇嘴,相当不以为然,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海兰德,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小鬼?”
海兰德握紧了魔杖,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校长先生?”他已经瞄好了大门的位置,随时准备撤离,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够成功逃跑,好看的小说:。
“兰德尔,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邓布利多凝视着海兰德,目光十分柔和。
海兰德点了点头。
“阿不思,你的脑袋终于坏掉了吗?让一个小鬼给你保密!”阿不福思嘲笑道,他转向海兰德,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却顿住了,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怪异。
海兰德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阿不福思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奇怪事情一样,诡异又惊悚。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不赞同地叫道。
阿不福思看了看海兰德,又看了看邓布利多,似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用一种奇怪的强调缓缓开口道:“瞧啊,多么熟悉的眼睛,真是该死的熟悉!阿不思,我的哥哥。你确定这个小鬼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我和他怎么可能有关系!”海兰德想都不想地反驳,语气之激烈让自己都吓了一跳。
邓布利多手指颤抖了下,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早该想到了!”阿不福思暴躁地说,“当时你整天往他家里跑……我早该想到了……格林德沃……去他妈最好的朋友!”
海兰德的心脏跳得飞快,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之前寻找那么久的答案现在就摆在他的眼前,只要他轻轻一捅,那层窗户纸就会被撕开。但他却突然间不想知道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海兰德假笑着说,他转身向门口走去,但就在手指马上就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顿住了脚步。
“自欺欺人就那么好玩吗?小鬼?”
海兰德转过身,面色阴沉。
阿不福思没有再看他,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邓布利多,讥笑着说:“怎么,我的哥哥,你可不要告诉我只是恰巧长得有些像。”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烁光芒,他坚定地说:“够了,阿不福思!”
阿不福思略略后退了半步,他对这样的邓布利多似乎十分的畏惧。
“兰德尔,你可以走了。”邓布利多对海兰德说。
海兰德脸色苍白,但眼睛却明亮得刺人,他很轻地说:“校长,你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吗?”
邓布利多的脸色变得同样苍白,他干涩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一年级的时候,我见过厄里斯魔镜。”海兰德平静地说,“在镜子里,我看见了您和我父亲。厄里斯魔镜能够照出人内心最深切的愿望,先生。当时,我一心只想找到亲生父亲。先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镜子里面吗?”
“……”
邓布利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往日面对成千上万的听众他能侃侃而谈、谈笑自若,但现在看着有着和他相同眼睛的孩子,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海兰德没有等到回答,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地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个答案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不过,就像您的弟弟阿不福思先生说的一样,我假装不知道,自己骗自己……我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很懦弱,也很矛盾,其他书友正在看:。”
“兰德尔。”邓布利多的声音像是锈住了。
“您是我的另一个父亲对吗?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海兰德的眼睛犀利而透彻。
邓布利多的笑容很苦很涩,他轻声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也许这么说您不是很爱听,”海兰德的声音轻柔而有礼,“但是我不喜欢您。”
阿不福思冷笑一声,似乎准备说什么。但邓布利多把他拦住了,他深吸一口气,道:“你继续。”
“您偏袒格兰芬多,敌视斯莱特林。而我——是一个斯莱特林。”海兰德忘不了,一年级期末时从成功的顶峰掉下低谷的那种感觉。
“真是幼稚的小鬼,你以为血缘是什么?扮家家酒吗?”阿不福思嗤笑,“血缘是梅林的魔法,没有人能够逃脱,小鬼!”
“不用再说了,他的确有理由恨我。”邓布利多疲倦地说,在这一瞬间,海兰德几乎以为自己又看见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心一颤,莫名地有些酸涩。
邓布利多一字一顿地说:“兰德尔,你之所以天生体弱,是因为还是胎儿的时候,就被我的白魔法击伤了。”跳动的火光下,他的脸色明暗不定,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酷。
海兰德咬了咬牙,说:“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为我的缘故,你才活不过十八岁。”邓布利多冷淡地说。
海兰德呆了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阿不福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先生。”海兰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的出生并不被您所期许……我以后会尽量少出现在您面前的。”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后背挺得笔直。
邓布利多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出声。
海兰德出了门就小跑起来,他漫无目的地跑着,最后在一个没有人的墙角停了下来。他望着明丽的天空,眼角说不出的酸涩,他倔强地昂起了头,只觉得阳光格外的刺眼。
“好了,人被你气跑了,满意了吧?”猪头酒吧里,阿不福思瞪着他的哥哥,冷笑着说道。
邓布利多坐在木椅上,沉默得如同雕像。
“说起来,你们还真像,”阿不福思打开一瓶蜂蜜酒,自斟自饮起来,“都是一样的喜欢自欺欺人,阿不思,这个坏毛病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他倒了一杯酒递给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喝。他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轻声说:“阿不福思,你说他会不会恨我?”
“当然会。”阿不福思毫不客气地说。
邓布利多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你又在算计了,累不累?”阿不福思大口喝着蜂蜜酒,说,“啊,让我来猜猜你在想什么。那小鬼……叫海兰德对吧?他是格林德沃的孩子的消息已经被众人所知道了,如果一旦和你的关系再暴露,那他就会被推到风尖浪口上,风头超过所谓的救世主男孩,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