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王毅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他突然提高嗓门,道:“我不回去!谁说我醉了?我好的很!我不回去!”
蒋学元连忙抚慰道:“好好好,你没有醉,不回去就不回去,但是……”他佯装为难,继续说:“可是我醉了,我要回去,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晚?”
王毅拧着眉,抿嘴,眼睛亮亮的盯着眼前微笑的男人,这种做作的笑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他厌恶道:“别那样笑,真难看。”
蒋学元嘴角僵在那,到现在还没有人说过自己笑的难看,他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可不能和一个喝醉的人计较。
王毅忽然站了起来,蒋学元连忙走过去扶着他,王毅一把甩开蒋学元的手,恶狠狠道:“姓姜的别碰我!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会回去!”
因为他喝醉了,说话含糊不清,蒋学元听成了姓蒋的,他楞了楞,没有上前,只是有些担心的问:“你自己可以吗?”
王毅除了脸有些红,没什么异样,他眼睛亮亮的说:“我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可以的?”说完就潇洒的走着直线离开了,蒋学元看着男人坐上出租车才回过神,他现在实在不清楚男人到底是不是醉了。
车上,司机把车窗摇开,皱着眉说:“兄弟啊,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还知道自己去哪里吗?”
王毅挺着脊梁,直直的坐着,眼神清明,狠狠道:“废什么话!老子不知道自己住哪你知道啊?!”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胡子拉碴,眼睛周边一圈青色,他扯出一抹痞痞的笑,说道:“哎!我没有您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你要是在我车子里吐了我可要把你撵下去~”
王毅扭头,哼了声,说:“就你这车子我还不高兴吐呢!快把我送到央广路口,看到你我恶心!”
“哎呦!我说兄弟,你怎么嘴这么欠呢!我虽然一个星期没有洗澡了,可是也比你身上的酒气味小啊!”司机语气夸张的说着。
然而王毅理都不理他,男人自认无趣,就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摇晃着头,到了目的地,他故意价格要高了十块钱,然而王毅只是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甩了两张十块钱,潇洒的离开了。男人抹了抹下巴,喊了声:“兄弟你不会没醉吧?刚才是在骗我这个老实人?”
王毅拿出钥匙朝孔里插了几次都没有□□去,他骂骂咧咧的把钥匙扔在地上,现在钥匙都来欺负自己!这时从黑暗里走出一个男人,弯腰把钥匙捡起来,阴着脸说:“喝酒了?”
王毅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楞楞说道:“姜玉阳?”
姜玉阳沉着脸走近道:“我问你是不是和蒋学元喝酒了?”
王毅忽然扑到姜玉阳怀里,把脸在姜玉阳的胸膛上蹭了蹭,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说道:“我……我一直……等你来接我……你没来……我就……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竟然还有一丝委屈。
姜玉阳从下班就站在楼道里等着,维持一个姿势,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他什么也不敢想,因为他怕自己因为怒气而做出一些冲动的事。然而就在刚才,王毅扑进他怀里时,他的心忽然软了,看着黑暗中王毅的黑亮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吻你吗?”
王毅笑着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被男人夺取了呼吸,姜玉阳趁男人微微张开嘴把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在上颚扫了一遍,温柔的和王毅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王毅舒服的哼了哼,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会,姜玉阳恋恋不舍的放开王毅,再轻轻在他的唇上亲了口,欣喜若狂问道:“你原谅我了吗?”
王毅歪着头,呆呆地问:“原……谅?”忽然他推开了姜玉阳,红着眼睛,说:“对!你抢了我的小池!我才不会原谅你!”
姜玉阳僵住了,小池?他走近一步,问道:“王毅你是不是喝醉了?”
王毅脑袋晕乎乎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条有理的,他气愤的说:“谁喝醉啦?!我根本没有醉!我告诉你,姜玉阳,以后我是不会帮你写作业了?天天晚上帮你写作业害我第二天在课上睡觉被老师骂!”
姜玉阳挑眉,看来男人肯定是喝醉了,他哭笑不得,以前自己欺负他的事,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喝醉了都不忘骂自己,“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让你帮我写作业了,原谅我好不好。”
“真……真的吗?”王毅不相信的问道。
“嗯,是真的。”姜玉阳眼神坚定的看着王毅,温柔回答。
王毅皱着脸,想了想,大着舌头说:“那……那你帮我……把门打开……”
“好,”姜玉阳也没有想太多,就拿出钥匙,开了门,谁知被王毅突袭,一下跌倒坐在地上,站在门里的王毅,摇着手上的钥匙,一脸得逞的笑,大着舌头说:“傻……傻子才会相信你呢!”
看着被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姜玉阳苦笑,看来他对自己的戒备心太强了,连喝醉了,都不会相信自己,他朝后一靠,就这样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伸出手指抚摸着嘴唇,仿佛那个温热的触感还存在。这个阔别十年的吻让自己沉醉,又怕是个梦,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王毅带着红晕的脸和在黑暗中显得亮亮的眸子,一种来自心底的感动蔓延全身,有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滑过太阳穴,落在地上。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熟睡中的男人,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伸手接通,放低声音,说:“等一会,我出去再说。”
吴辰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问:“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肖秀荣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起身,把被子轻轻盖好,走到外面,“说,怎么了?”
电话那头,江阴笑着拉长声音说:“哦~肖队~嫂子是谁~快说~”
“别贫,会让你看到的,快说正事!”
“嘿嘿,你说的,我要早点看到!”江阴笑嘻嘻说。
肖秀荣冷着声音说:“说不说正事?”
江阴立马恢复严肃状,说:“就是今晚李局长来找你,但是你不在,他让你明天上午去找他。”
肖秀荣皱眉,说:“我知道了,明天再说。”挂了电话他走到书房里,把锁上的抽屉里的一份文件拿出来放进包里,套上大衣,他回到房间里,吻了吻吴辰,温柔的说:“我出去办事了,你在家里乖乖的,上完班就回来,还有想我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嗯……”吴辰迷迷糊糊答到,努力抬起头朝肖秀荣嘴上轻啄了一口,“注意安全。”
肖秀荣揉揉吴辰的头发,起身,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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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
车外,寒风凛冽,黑沉沉的大海暗涌澎湃。肖秀荣嘴里叼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躺在车后座的姜玉阳半眯着眼睛,说:“给我一支吧。”
肖秀荣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递过去,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抽烟吗?”
姜玉阳接过烟,坐了起来,揉揉头发,把烟放到嘴上,无奈的说:“被逼无奈啊~谁像你终于修成正果了,我还像个苦行僧,前途漫漫啊,把打火机给我。”
肖秀荣把打火机扔过去,拿下烟,抖了抖,含笑道:“还不是你自己作,当初你要是开窍对那个小子好点,哪有现在这些磨磨唧唧的事啊!”
“呼–”姜玉阳徐徐吐出烟圈来,苦笑了一下,说:“谁说不是呢?”
天蒙蒙亮,姜玉阳下了车,临走时,弓着腰,拍了拍车窗,肖秀荣摇开玻璃,他低声问:“记着今天晚上天色酒吧,我会先在里面按上监控摄像头的,到时候你带人来就行。”
“嗯,万事小心,”肖秀荣朝姜玉阳手里的包看了一眼,继续道:“包里的文件保管好,不要泄露。”
“放心,我先回去睡大觉了,哈哈,你今天见李老头要机智点~”姜玉阳摆摆手回去了。
肖秀荣关上车窗,12 看了看时间,就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接通后,他放柔声音道:“起来了吗?”
“起来了,准备去上班了。”吴辰照着镜子,一边扣着纽扣,一边说道。
“吃过早餐了吗?”肖秀荣微笑着说,仿佛能想到吴辰刚起床时的迷糊样。
吴辰拿上包,说:“还没呢,起来迟了,我去外面买吃的,那你呢?”
“也准备去买点东西吃,你路上注意安全,后面几天我比较忙,你要是想我可以打电话给我。”
吴辰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支支吾吾的说:“知道啦,我先出门了,拜拜。”
“嗯。”挂了电话,肖秀荣扯了扯领带,朝车后面一靠,闭目养神。
他到局里时,江阴迎了过来,笑嘻嘻问道:“队长~怎么一脸纵欲过度啊?是不是昨晚和嫂子大战了三百回合?”
肖秀荣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给了江阴一个警告的眼神,淡淡道:“看来你选错职业了,就你这个嘴皮子应该去当谈判专家。”
江阴抓抓头发,笑着说:“哎呦,别这么说,那活我实在做不来!”
午休期间,李局长过来找肖秀荣,邀他一起去吃顿饭,肖秀荣知道他有话说,就没有推辞,跟了去。
两人就在附近一家小餐馆里,要了个包间,点了几道小菜,李局长准备要瓶酒,肖秀荣制止了,说:“下午还有工作,不能喝酒。”
李局长笑着拍了下大腿,说道:“嗨!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这事,那我们不喝酒,就吃菜,哈哈。”
肖秀荣低头,礼貌性的笑笑,两人断断续续聊着,眼看快要到时间了,肖秀荣看了看手表,开口道:“李局长,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案子堆了很多。”
李局长放下筷子,顿了顿,说:“肖秀荣啊,你现在是不是在负责一个案子?”
“您说什么案子?我手上有好几个,您不说清楚点,我不明白。”
李局长的笑僵在脸上,他假意咳嗽几声,掩饰脸上的神色,说:“就是贩/毒的那个案子。”
肖秀荣放在桌子下的手指在腿面上敲了敲,看来终于忍不住了,他嘴角勾起,说:“这个案子是我跟的,怎么了?”
“我说,你啊,能把这个案子让出来吗?我让我手下的人来做,你就专心做别的不行吗?看在我的面子上。”
肖秀荣为难的皱着眉,慢悠悠的说:“李局长,中国还没有哪条法律让我看在李局长的面子把手里的案子让出来的,”他微微一笑,站起来,把衣服放到胳膊上搭着,恭敬的说:“那李局长,您要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公事太忙,您慢慢吃。”说完潇洒的离开了,身后传来“哗啦啦”碗筷摔到地上的声音,肖秀荣套上大衣,大步离开了。
姜玉阳一早就到了天色酒吧,他换上贴身的制服,戴着眼镜,站在吧台擦着杯子,身形优雅,这时门开了,王毅拎着包走了进来,他的面容有些憔悴,脑壳子疼,因为昨晚喝多了,睡觉时又没有盖被子,早上一觉醒来头疼欲裂,他揉着脑门朝吧台望去,正好对上姜玉阳的目光,王毅楞楞的站在那,很是尴尬,他很一般人不同,喝醉酒后做的事情会记得清清楚楚。
“早。”姜玉阳放下手里的杯子,微笑着打招呼,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继续说:“头疼不疼?我去给你买碗姜汤。”
“不用,”王毅扭过头,“昨晚……昨晚的事你就忘了吧。”说完,他就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姜玉阳张着的嘴又合上了,他把擦干净的杯子摆放好,走过一条街,买了碗姜汤,他回到酒吧时,王毅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忙活着,马旭坐在旁边,趴着补大觉。
姜玉阳走到王毅面前,把姜汤递过去,说:“喝了吧,对身体好。”
王毅径直略过姜玉阳,把干干净净的桌子擦了又擦,就是不理人。姜玉阳苦笑,他走到吧台那,敲了敲桌子,马旭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半睁半闭着眼睛,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说:“干什么啊!吵到人家睡觉啦!”
“不好意思,你能帮个忙吗?把这汤给王毅喝了。”姜玉阳含着歉意说道。
一听到喝的,马旭精神来了,他的大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立马伸手捧住碗,腆着脸笑,说:“好,好,你去忙吧!这个忙我帮了!”
“那谢谢了。”
姜玉阳走远了,马旭得意的笑着,迫不及待的打开塑料袋,扳开盖子,没看清,就凑过去喝了一大口,他没有想到居然是姜汤,一张脸苦的皱起来,张口就要吐出来,却被一只大手箍住了下巴,朝上一抬,“咕嘟”一大口汤就被喝下去了,他眼泪汪汪的看着正在施恶的某人,口齿不清的骂道:“离这个使人脸饭开唔(你这个死人脸放开我)!”
梁博面无表情,镜片底下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语气无起伏道:“别吐出来,才擦干净的柜台。”
马旭拍开男人的手,哼哼唧唧的摸着下巴,红着眼睛瞪了梁博一眼,骂道:“这么大力气干什么?死人脸,痛死我了!”
梁博朝姜汤碗扫了一眼,说:“这个好像不是给你的吧?你怎么就喝了?”
马旭老脸一红,掩饰的放大声音,嚷嚷:“我……我是以身试毒!”
“噗”一直站在旁边的王毅忍不住笑出了声,马旭这个小子贪吃就贪吃吧,还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无语的借口。
马旭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着王毅,气愤的说:“王毅!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居然还笑我!友尽!”
梁博拍了拍马旭睡得乱糟糟的脑袋,道:“干活去,别睡了,不然扣工资。”
看到梁博离开了,王毅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了过去,调笑道:“马旭,其实梁博对你真的很好,你看要不收了他?”
马旭把汤朝王毅身前一推,说:“那姜大帅哥还对你好呢!看看这个姜汤,要走一条街才能买到呢!要不你就从了他吧~”
王毅咳嗽一声,讪讪接过姜汤,喝了一口,说:“算了,算了,我无福消受。”喝完姜汤他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从胸膛内向外蔓延的温暖。这时姜玉阳端着盘子走过来,看到喝完的碗,眉毛一挑,嘴角勾起,笑着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王毅别过头,抿着嘴,好久才挤出一句话:“谢谢。”
今晚有些奇怪,姜玉阳自从买了碗姜汤给王毅喝过后,就不见踪影了,王毅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佯作无意样眼神朝四周扫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姜玉阳,当他回到吧台时,蒋学元喊住了他:“王毅,能请你帮个忙吗?”
王毅放下手中的东西,疑惑的望向蒋学元,说道:“什么事?”
蒋学元抱歉的笑了笑,走近,说道:“我这不是闹肚子,正好包厢A302要人上去,我走不开身,你能替我去一下吗?下次我替你一次,怎么样?”
“嗯,没事。”王毅没想太多,这种事他们同事间经常互相顶替。他拿了几瓶包厢客人要的红酒,就去了。
王毅屈起手指,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入,屋内的气愤很怪异,里面总统有七八个人,屏幕播放着激烈的摇滚乐,但是一群人却是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王毅没在意,毕竟这是客人的自由,他扯出一抹笑来,把酒放到茶几,说:“这是你们点的酒,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离开了。”说完也没有人理他,他默默翻了个白眼,起身准备离开,忽然被人叫住了。
叫住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枯槁,眼睛下面重重的黑眼圈,他用一种病态的目光盯着王毅,开口道:“你给我把这几瓶酒每瓶都倒一杯喝掉。”
王毅为难的拧着眉,说:“这……”
“废话什么!快给老子喝!你都不敢喝,是不是这个酒有问题?!”青年激动的一拍桌子,听到青年最后一句话,其他几个一直漠不关心的伙伴忽然都把目光投射过来,脸上显现出害怕,焦躁,以及一种看不懂的决绝的表情。王毅心里有些害怕了,他努力稳住情绪,勾起嘴角,妥协道:“好,我来喝。”
狭窄的巷子里,一辆加长面包车里,挤着十来个人,肖秀荣和姜玉阳坐在前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由于音乐声音极大,他们只能看见屏幕里模糊的人。姜玉阳看到王毅坐在那群人中间时,心脏一下凉了,一股寒意在胸膛蔓延。江阴在背后探过脑袋,问:“肖队,姜队,我们什么时候上去?”
肖秀荣看了眼旁边僵着的姜玉阳,淡淡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