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可否认,谭狼即便这般不修边幅也有种另类的帅气,像是绝望下的散发着的孤独冷傲还有醉生梦死。
偶尔万灵开门,能看见隔壁的谭狼刚好开门接外卖,谭狼褪去了白大褂后万灵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工作,谭狼似乎不太好意思让万灵看见自己这样,匆匆点点头,然后接过外卖缩回房间里去,留下万灵看着对方的门口发呆,然后在那一刻恍然想起对方最意气风发的时光……
但是如果说谭狼真的不想要自己看见他的话,又何必住在这里来呵?
万灵总是看不懂谭狼,觉得这个从小时候就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老是三天两头给他起外号的少年早就不那么单纯阳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偏执,占有欲病态,把感情看的比什么都重,却其实根本不会谈恋爱的青年。
万灵觉得,如果自己不知道那么多,很多事情不去深究,他肯定现在还和谭狼在一起,可是年轻的时候万灵和谭狼其实都还不成熟,单纯的来算,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谭狼对万灵的好,好到几乎把万灵当儿子养,用通俗的话来说,那是宠溺和纵容,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扼杀。
男人比谭狼大很多,却很多时候都开始不自觉的依赖谭狼,他开始不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灵越是不安,就会对谭狼对自己的好产生抗拒,谭狼就越对男人好,这是个死循环,谭狼当时也不知道,只是被逼的狠了,就为了表明爱意,做了破开自己胸膛让男人看自己的心脏的事。
而谭狼爱的被动,他喜欢了一个人喜欢了自己整个青春,到现在却一无所有,连碰手术刀,手都会抖,都会想起当时男人对他说要恨他一辈子的话。
明明在做出要弄掉男人肚子里那些野种的事情之前,谭狼就破罐破摔了,觉得被男人恨总比毫无感情要来的好,恨就恨吧,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自己有没有被男人记住。
可这种心思哪里是他真正的想法呢?
谭狼自欺欺人的厉害,他哪里是真的希望男人恨他呢?
他光是听万灵这么说,就感觉浑身冷的不行,就好像当初万灵和他分手的时候,他站在万灵家楼下一晚上,淋了一夜的雨,生怕男人看都不看自己,心死如灰。
他清楚男人究竟有多残忍,即使他守着对方一辈子,万灵大概也不会回头吃他这根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算是每天看着男人和别人同进同出都行,就是不愿意退出万灵的视线。
被他想起来的记忆和现实落差的太大,谭狼时常都躺在床上企图再把那个像是上辈子的梦再做一遍,他希望还能圈着自己的狐狸坐在无人的森林,而狐狸抱着可爱的小团子……
就算他被叫怪物也没有关系,真的……
谭狼在遇到关于万灵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不太理智,明明被外面那么多人崇拜着,仰望着,有着绝对光明的前途,可是谭狼都觉得没有意思,他做那么多都只是因为自己想要给万灵好的生活,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前段时间,谭狼在搬家的时候找到了初中时候的日记,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却因为那个时候真的傻的可爱,为了能和二十三岁的万灵交换日记,硬是逼着自己每天都把自己的身边发生的事情写下来。
万灵的日记都简洁的只有一两句话,他却一天一面到两面,如今将两本日记翻出来,瞬间少年时候的回忆一点点的涌入脑中。
谭狼悲哀的发现不管是上辈子的狐狸,还是这辈子冷清的万灵,还是现在有点儿人情味的男人,他都喜欢的要死。
忽然,谭狼在日记上发现了一对账号。
是游戏的账号。
谭狼沉默了许久,想起来自己初三的时候拉着快要大学毕业的万灵玩了一款游戏。
好像就是单纯的打怪升级,那年网络游戏刚刚兴起,卷席了他们这一群满腔都是热血却被困在学校上课的少年,里面的画面还过的去,人物却一般,谭狼选了个一看就狂拽酷霸的魔族,被他拉来的万灵对此没有兴趣,让他帮忙创建个号就什么都不管了。
谭狼设定好了以后,就叫万灵来玩,万灵登上号,却是一愣,再看旁边帅气笑的一脸灿烂的少年,说
万灵看了看人物资料,嘴角一抽
少年漂亮的有些凌厉感的眼睛弯起来直撞进人的心里去
少年操作着自己的人物过去一把抱起游戏里画质还不错,动作却僵硬的万灵的游戏人物,笑着在上面打字,然后发送。
随后就可以看见屏幕上滚动着‘老婆’两个大字。
少年以为青年会害羞,至少会像每次被他厚着脸皮调戏时那样冷着脸不理自己,要自己哄好久才作罢,却没有想到这次青年轻轻的用眼尾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用那冷冷清清的声音叫他。
少年当时就捂住了鼻子,然后心跳的乱七八糟的浑身都软了,低着头,不敢看万灵的眼睛。
等他再抬头,冷淡的青年给了他一个得逞的浅笑,出了房间。
这是万灵难得的恶作剧,却让少年当即‘死无葬身之地’。
再后来谭狼时不时的就拉着万灵来玩这个网游,快满级的时候对游戏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热情,再想起来,没想到却是现在。
谭狼一边回忆,一边搜了一下那个游戏,发现居然还在,就重新下了然后把自己的号登陆上去,画面比十年前要精致,各方面都陌生了,可是翻开好友栏,那唯一的一个伴侣好友却是灰色的头像。
谭狼心里难受,默默的把笔记本打开,来登陆万灵当初的号,然后打开消息框,给自己发了个消息。
很快电脑上就传来了‘滴滴滴’的声音,谭狼点开自己伴侣闪动的头像,看着上面‘对方’发来的‘老公’两个字,勾起了个笑来。
——宝贝,我带你升级去吧。
谭狼打出这么一串字,刚要发送,却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笑容也淡了……
211.夫郎和哥儿
严玺很难能找到机会和万灵独处。
自从男人对他失望,他把万灵变相囚禁在床上,最后又分开,这么这么久了,男人除了因为小宝会和他说话以外,是连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似乎都无法忍受。
严玺在医院治疗腿上枪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不冷静,他该好好和男人解释,只要慢慢来……只要……
只要自己在男人心里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就好,就不会沦为过去,可在他知道万灵为了不见到自己甚至愿意去国外呆着的时候,严玺还是很不甘心……
在他落魄的时候,只有严知绝来看过他,其他人不是不知到他受伤的消息就是被他拦在了门外,可严知绝他是一定要见的,他知道他这个表面时常病的被抢救的兄长在整件事的背后站着,如果不是严知绝,万灵根本不会被龙君接走,并且让他暂时对此没有办法,还必须拄着拐杖一个月。
他‘亲爱’的兄长代表家人来看他,却只是笑着站在旁边看他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病态的勾着嘴角,说让他好好养病,万灵他会帮忙好好照顾。
这里的隐喻让严玺很不舒服,他很早之前就有不想让万灵和严知绝接触的念头,只是事情现在已经由不得他来控制了。
在万灵乘坐飞机去往异国的那天,严玺还收到了严知绝发来通知他的信息,严玺对严知绝尤为防备,但是他知道,严知绝如果说男人要走,那就是真的走了。
他那时侯正是恢复的关键,也因为囚禁万灵的事情被警方严密监控着,因为他职业的特殊,只要他乖乖的被观察几个月,再上下疏通一番,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可严玺他光是看见万灵要走的消息后就脑袋一片空白了,就像青年第一次遇见万灵时候的空白,他顾不上自己正在复健的腿,也顾不上一直等着他犯错的监控着他的警方,穿着病人服就跌跌撞撞的拦了辆出租车,将司机拽下,自己开车就跑。
后面很快响起了警笛声,严玺都没有停,等到了机场,看见刚刚起飞的飞机,还有戴着墨镜打着伞准备出来的严知绝,严玺受伤的腿剧烈的疼痛着,看严知绝的眼神有着一闪而过的狠意,紧接着就被追上来的人按在地上。
严知绝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已的弟弟,冷淡道
严玺听到自己这么对严知绝道
白头发的青年微笑着接受,说
严玺后来被压着回了医院,当时就伤口发炎、出血,伤口很大一圈的肉坏死,需要被割掉。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因为麻醉师的‘失误’,他被全身麻醉,麻醉剂用多了的话,会让人脑袋变的迟钝,如果要严玺选择,严玺宁愿直接在清醒的时候接受手术,可他没有选择,严知绝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个心理权威医生来‘帮’他,确定他有间歇性精神病,他们怕他在手术的时候犯病,所以麻醉剂的用量格外大。
祸福相依,在他昏迷之际,严玺似乎和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融为一体了,获得了那个世界的记忆。
好像他生来就缺少的东西终于回来了一点,不过,虽然仅仅只是一点,也足够严玺在醒来后怎么都不能平静。
那是一个夫郎和哥儿的世界。
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没有小轿车,没有高科技,有点儿类似于古代,却又在整个设定上失去了女人这个角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做‘哥儿’的人群,他们额头上有红色的像是痣一样的点,越是羡艶说明孕育能力越好。
在那个世界,哥儿总是柔弱并且依附夫郎的存在,但是除了头上的点和能够孕育,两者的外表和身体构造基本相同。
他在那个世界是个富商家的二子,他的大哥比他大不了一岁,却先天失明,即便是个小子,却因为身体的关系就算长的再好,也娶不到好的哥儿,也许会取个离异或丧夫的,也有可能会是个孕痣颜色暗淡的,再不济就是个贫农家的哥儿了。
他的大哥在那个世界居然是个和严知绝除了发色以外一模一样的青年,而他则被家人给予厚望,有了一个不大的功名在身,继承了家业。
在他和几乎等于残废了的大哥都到了要娶哥儿的年纪,老夫人给他挑了十几家门当户对的水嫩的哥儿,说是先娶个当正房,其他的都做妾,凭他们家的实力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的大哥则似乎要娶个丧夫的哥儿,据说那个哥儿虽说孕痣尤为羡艶,却是已经是五个孩子的阿爸了。
那个世界的严玺只是草草看了那些画像,却是完全没有兴趣。
无聊之下,带着小厮出去巡查自家商铺,一到大街上,却发现今天居然是庙会。
大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商贩和出来游玩的小子和哥儿,两道的玉兰树也开的茂盛,严玺不喜热闹,匆匆巡查完毕就要回去,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了像个发光体一样的万灵。
万灵站在糖葫芦商贩面前,一手递给对方十几个铜板,一手牵着从高到矮五个小豆丁,漆黑的长发简单的用发带系在身后,眼底是浅浅的温柔。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让男人有所察觉,男人轻轻侧目,看向他,对他稍稍点头,微微翘着的红唇却是忽然被约莫五岁左右的小豆丁压上了裹着糖衣的糖葫芦,他看见男人眉眼的冷淡都化开了,伸出柔软的舌尖去舔了舔,那舌尖就像是舔到了他心里,叫严玺立即浑身都开始不对劲了。
可是随后那男人却是没有再看他,牵着一串小不点儿走过热闹的街市,男人一身的白衣在这样颜色鲜艳的地方格外醒目,他就这么一直跟着对方,等男人缓缓踏进一个府邸,他才恍然从‘梦’中醒来,抬头一看,竟正是他家。
严玺一下子便明白这男人是老夫人找给他那先天失明的大哥的……
严玺家的大院非常好看,是他刚考回功名那年老爷还在时重建的,入门便是一个偌大的花园,院子里种着的花花草草在初夏开的尤为艳丽,姹紫嫣红,严玺匆匆走进去,却是找不到男人的影子,心下一慌,便准备去后院,也就是住着他大哥的院子去。
中途老夫人瞧见,叫他,严玺也顾不得,他心慌的厉害,却不知从何而起,只晓得不能让男人和他大哥见面。
于是在荷花池畔叫住了男人,男人刚好走在池中央的小桥上,和男人一起回头的还有那五个雪白的像小团子的小不点儿,他看见男人微微颦眉,似乎不解,又听男人声音淡淡的,问他:“你是……?”
严玺刻意压下自己刚刚慌张跑来而紊乱的气息,让他自己的声音更加低沉,说:“我是这里的二少爷,也是你你未来的夫郎。”
原本安静的五个小团子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茫然的看着男人,男人也是一愣,看了看不远处,只要走过小桥就可以到的后院,也就是大公子的住处,说:“可是……”
严玺笑:“没有可是,我难道不好吗?”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着小不点儿们的温柔一分都没有给他,很是理智的说:“我有过夫郎,有五个孩子,我不会抛下他们,你……”
“很好,他们以后就是我的孩子。”
男人垂眸考虑了片刻,牵着小动物般五个小不点儿就朝他走来,随着男人漫步而来的,还有被微风吹起的荷香。
严玺把这画面记了很久,久到在洞房花烛夜时,替换上了男人一身红衣被他压在床上的画面才罢休。
那个世界的严玺知道男人跟他和跟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有感情,只是为了想给自己的五个孩子找个家,并且吃饱穿暖。
对男人来说,嫁给谁都行,就算是个瞎子,也没有关系。
严玺还知道,男人从前的夫郎被征兵了后四年未归,前段时间战争刚刚结束,又一轮老兵解甲归田,男人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夫郎,倒是有同乡的人回来交付于男人一条红绳,说是男人的夫郎两年前在战场就受了重伤,现下也没有再见到人,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的好。
永远都别回来,就连骨灰都最好洒在战场,魂魄留在乱葬岗。
那个世界的严玺用最大的恶意诅咒着另一个拥有过万灵的人,甚至偶尔开始觉得那五个小东西碍眼。只是由于不愿惹男人不开心,便也从不表露出来。
也正因为那人回不来了,男人没有经济能力,养活五个孩子实在很难,才有意二嫁。
那个世界的严玺和这个世界的他一样善妒并且因为社会风气显得更加大男子主义,不喜欢男人出门,不喜欢男人接触除他以外任何人,连带着孩子,都想要比男人给前夫生的多才行!
但是男人都很平和的接受,开始操持这个家,男人似乎光是照顾五个小不点就觉得很幸福,经过一段时间的感情培养,让小一点儿的三胞胎乖乖叫自己爹爹后,男人对他的眼神也有点微妙的变化。
严玺守着这些许改变,每天都像是在热恋,半夜甚至都会像个毛头小子那样兴奋的睡不着,复压在男人身上,将男人活活操醒,闷哼着发出还未睡醒的委屈呻吟……
期间严玺给了信得过的管家一大笔钱去看着他大哥,让他大哥永远都不能踏出后院一步,目的其实就是简单的不愿自己的哥儿和对方见面。
之后的婚后小日子过的很轻松,男人不到三个月就有了,肚子一天天的圆起来,开始喜欢晒太阳,躺在摇椅上和白丁香树下,阳光影影绰绰洒在男人身上。他每天都陪着,初为人父明明紧张的不行,却严肃着一张脸,弄的自己多淡定似的。
男人怀孕的时候有点儿喜欢吃东街那边的凉粉,酸甜酸甜的,每天都要,如果哪天没有,虽然嘴上不说,却是会像闹别扭似的不给他早安吻。
严玺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私底下却早被男人吃的死死的,只要一见男人撒娇似的闹别扭,顿时心里被填的满满的,经常会忘了吩咐小厮而是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然后又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将凉粉送到男人面前。
后来男人肚子越来越大,七八个月的时候,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起床了,非要人扶一把才行,那时候那个世界的严玺更是比男人还要小心,恨不得每天就把男人抱在身上,干脆不许下床什么的。
男人被他紧张的举动弄的时常弯着眼睛,渐渐的,还很喜欢严玺帮忙揉肚皮。
那五个小不点儿每天都是神助攻,看见男人和他亲热,小一些的都会用小小的爪子捂住眼睛,羞答答的说:“呀,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