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那口气,威胁意味十足!
酒意上头,刘协抬着酒樽起身,走两步到曹操面前:“爱卿!”
曹操起身,眼里警告愈甚,嘴里只说:“皇上!臣怎敢劳皇上亲身……”
曹操话没说完,刘协摇摇手,抬着酒樽往阶下走去。
曹操打个眼色,几个黄门连忙追下去拉刘协。
刘协甩开他们的手,酒洒了一些在衣袖上也不管,在百官注目下一路走到金华殿门口。
所有人都站起来望,不知怎么回事。
曹丕巡查了一圈回来,刚走上金华殿前台阶,就看刘协抬着酒樽跌跌撞撞的跨出殿门,站在阶上对他笑,后面跟着众臣。
刘协朗声道:“子桓,今夜难得有月光!你诗文写得好,朕也会,朕念给你听!”
曹丕穿着甲胄,佩着长剑,单膝跪地。
刘协扬声道:“事与时违不自由,如烧如剌寸心头。乌江项籍思归去,雁塞李陵长系留。燕国习霜将破夏,汉宫纨扇岂禁秋。须知……”
曹丕被诗句里的意思惊出一身冷汗,上面曹操听到刘协念出这几句,心头已经暴怒,喝道:“皇上醉了!又兼大病未愈受不得风!卫士何在!?扶皇上回温泉殿歇息!!!”
百官惊惧——不叫黄门,叫卫士,曹操动怒了!
刘协饮了口酒,酒樽脱手,掉到地上,尤笑道:“须知入骨难消处!莫比人间取次愁——”
曹丕跨过滚落阶下的酒樽,匆匆赶上去,怕别人伤了刘协,一臂张开,扶住刘协,高声叫人抬辇车来。
刘协只醉了一半,另一半是气的。
被押送回温泉殿后,仍旧苦笑不止,问跟进来的曹丕:
“朕死期到了吧?哈哈哈……朕八岁的时候……李儒便奉董卓之命,鸩杀了朕的兄长,如今,子桓也要奉你父亲之命,把朕也鸩杀了吧?朕和兄长,竟是一样命运,不如早死!还有兄长一道……不如早死!!”
曹丕听得眼眶发红,也顾不得周围黄门,一把将刘协抱在怀里道:“不会的!一首诗罢了,父亲绝不会为了一首诗便……”
会还是不会,他自己都说不准,怎么说服刘协?
前一阵程昱便对曹操说要刘协行不了冠礼,那是什么意思?曹丕已经想了无数次,只不敢断定那就是要杀刘协的意思。
如果说那时候曹丕不能断定曹操会不会听信程昱之言,但有了今天醉酒吟诗的事情,八成的可能,刘协活不过加冠的日子。
曹丕的眼睛,在刘协看不到的角度渐渐的露出豺狼一般的凶光来。
第70章
曹植也记挂着,在偏殿听说天子酒醉吟诗,把那诗句念了第一句,曹植也急了,一路硬闯到温泉殿来。
宫卫只敢追到殿外,曹植冲了进去,就见曹丕抬手,在刘协颈子侧面一掌,刘协滑倒在曹丕怀里,双目紧闭。
曹植大惊:“曹丕!你欲何为!?”
曹丕看他一眼,对门口站着的曹纯道:“关闭殿门!命王保带外面卫士往外围巡逻!”
曹纯道:“诺!末将就在外面,公子有事便叫!”
说完,把殿门拉上。
曹植惊疑不定看着,曹丕把刘协抱入寝殿,左手按着腰侧剑柄出来道:“今晚的事,我有话要嘱咐你们,都到殿门那去。”
温泉殿的黄门忙聚集到前殿中间,站着等。
曹植像是想到什么,定定看着曹丕,似乎身体已经僵硬了。
曹丕从黄门中间走过,走到最后一个边上,张口道:“今夜之事,怪只怪你们长了眼睛、耳朵、嘴巴!”
左手拇指一顶,长剑一闪,已然出鞘。
极轻的破风声里,前面的黄门不敢回头,只听到重物落地之声。
曹丕面无表情连杀了七、八个,才有黄门被溅到血,惊声惨叫出来,可是惨叫只得零星几声,温泉殿的黄门已死绝。
曹植哪见过这等场景,见曹丕眼睛扫来,脚一软,瘫在地上:“二二、二哥……”
曹丕喊:“曹纯进来!”
曹纯打开殿门,一看里边情形,忙把头低下去,盯着地面走进殿内。
外头宫卫已走了个干净,曹丕道:“找人收拾了,放把火——”
刘协被曹丕打晕,黑沉沉的晕了几个时辰才醒,眼睛还没睁开,脖子侧面就疼得他哼出来。
“呃……”
一手按到疼痛的部位,手上带的热度立即就缓解了疼痛。
刘协眼皮子抖抖,睁开来。
天色灰蒙蒙的,呵气成霜,一片片黑黝黝的影子飞快倒向后方。
刘协刚开始以为还在做梦,耳朵里马蹄声听得越来越清楚,身体随着蹄声颠簸,这才明白过来,在马背上——
一张嘴就是一阵凉风入喉,抱住他的人听到他咳嗽,把斗篷裹紧。
刘协全身都冻得发僵,越发清晰地感觉到拥住自己之人的体温。
“子桓……子桓?”
带着他的人拉下遮面的布,正是曹丕。
“伯和醒了?”
刘协还穿着宫里的袍服,侧坐于曹丕身前,听到曹丕询问,反身抱往曹丕腰间。
曹丕将刘协拥得更紧些,向后喝道:“加快速度!!”
刘协越过他肩头看去,影影绰绰几十骑奔行在雪地林中。
积雪很厚,马匹跑得十分吃力,而且风雪未停,落到身上的雪花都是大片大片的。
刘协呵出口气——押对了。
久违了,自由的空气~
曹丕带得有换乘的马匹,刘协乘着换马时,把下衫撕开,甩开袍服下摆,自己爬上马背去。
反正里边有裤子,自然选一种舒服的方式赶路。
相对刘协淡定的行为,曹丕和曹纯表情都很囧。
刘协唯一不淡定的,就是曹纯马背上的正太曹植。
曹丕莫非打算,曹操要是追上来,就拿曹植做人质?
这念头也就一晃而过。
曹丕换了马,牵了刘协的马缰,又开始逃命。
一逃,就逃了两天。
曹丕出逃时十分仓促,仅带了换乘的马匹,水囊干粮等一无所有。
路过没结冰的溪流时,才能匆匆停下来饮点水。
曹丕那些亲卫和曹丕自己都趴在河边喝水,曹丕却每次都用头盔装了水给刘协。
刘协道:“朕自己去喝一样的,手已经冻了,不差那一点。”
曹丕固执道:“河水刺骨,我取来。”
就这样风雪兼程,到第二天黄昏,洛阳城残破的废墟进入视线。
进了城后,天都黑了。
刘协几乎丧失身体知觉,下马都用栽的,幸好曹丕有防备,把他接住了。
亲卫们去找歇脚处,曹丕拥着刘协,给他暖和身体,不满道:“伯和若让我抱着赶路,也不至于冻成这样。”
刘协路上冻僵了,这时候才浑身发起抖来,嗑着牙齿说:“为何来洛阳?”
曹丕往长乐宫废墟方向看看,叹道:“董卓西迁,焚毁东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了,仍旧没有人烟,无人来争抢这里,我一时急迫,只想得到这唯一安全的地方,害你受苦了。”
刘协心里一暖,侧头靠在曹丕肩上:“子桓不也为了朕,抛下了江山吗?”
曹丕笑道:“那江山又不是我的。”
刘协微微内疚:“现在还不是,将来却一定是……”
曹丕道:“将来的事谁说得清,父亲看起来英明,对待他的儿子却难以公正,曹植仅有一点诗文而已,便得宠爱,现在又多了个曹冲,我若真想接掌父亲权势,难!”
刘协笑起来:“莫非是觉得太难了,才拐了朕跑出来的?”
曹丕很二皮脸地蹭着刘协脸颊道:“被伯和猜中了,猜中了也别说出来啊!哎!”
“哈哈……”
刘协脸上笑着,心里却很酸涩——曹丕、曹丕、曹丕……
残漏的屋檐下,曹植抱着膝头,看着不远处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睫毛上落了雪沫都不会眨一下眼。
过了这么多年,洛阳城里能遮风避雪的房屋都找不出一间来,眼看雪越下越大,就连马匹也需要个躲避的地方,刘协想到个地儿。
冷宫——
那地方搜掳财物的人看不上,长乐宫被焚毁,冷宫却是单独的一处地方,火顺着烧的话,恐怕也烧不到冷宫去。
结果刘协还真想对了,冷宫的宫墙已毁,但那一圈平房只破了些屋瓦房檐,倒是能让他们人马进去躲避。
亲卫们先收拾了一间内室出来,拿马鞍之上的毛毡铺了一个简陋的地铺出来,便去料理马匹。
曹丕让曹纯带着曹植,等人退出去了,便把披风解下来,往毛毡上一铺,捡些房子里干燥的木头来生火。
等暖烘烘的火焰跳动起来,才拉刘协到火边坐下。
“伯和,先委屈一阵……”
刘协问:“怎么?你还能有办法解决?”
不是他怀疑曹丕的能力,而是曹丕担心他吃不得苦,他还担心曹丕这个贵公子没吃过苦!
他上辈子就是个小百姓而已,可曹丕却是彻头彻尾的公子哥。
哪知曹丕一点愁容也不见,舔着脸把刘协拉过去,抱在腿上道:“硬的话,坐我腿上,睡觉也可以睡我身上,这便解决一桩了!对了,我还可充做伯和的暖炉,真的好有用啊!”
刘协翻白眼时,曹丕越发眉飞色舞起来,道:“明天我带他们出去猎点野味,洛阳无人,野兽必多!待雪下得小些,再寻他处安身,伯和若不挑剔的话,万事无忧!”
刘协扯着嘴皮子说:“万一朕挑剔呢?你这身铠甲岂能跟锦被相比?若比暖炉的话,倒是凑合凑合,冬天,哪里去捕猎物?朕现在还饿着!”
曹丕笑得一顿,然后道:“我去杀匹马,今晚只能用马肉暂且充饥了。”
曹丕先前不提杀马的事,刘协想马背上征战过的人最舍不得的就是胯下坐骑,手臂一环,搂住曹丕,不叫曹丕拉开他起身:“不许去!往后还要靠它们奔命!”
曹丕一手按在刘协肚子上:“可是伯和已经饿了两天了……”
刘协得意笑道:“除了杀马食肉没招了?看朕的!”
曹丕奇了:“我都没招,伯和有什么办法?”
刘协站起来,把曹丕拉起来道:“跟朕来!”
拉着曹丕走到冷宫后院里,扒着荒草和积雪找——长乐宫可是刘协的家啊!虽说这个家比平常意义的家大了点,但自家里藏的东西,刘协自然很清楚。
冷宫的女人们过得十分凄惨,连吃饭都一顿饱一顿饥的,宫里送粮食过来时,她们便分一些出来,偷偷藏到后院的一个地窖里,防止饥荒的时候过不去。
董卓初到洛阳时,只顾盯着少帝刘辩,还有点自由的刘协偷偷摸摸的,往已经空无一人的冷宫后院地窖里藏了好些东西,那时候想的是:汉献帝从李傕郭汜手里逃出来,被董承等护送着,逃回洛阳来,百官都饿着肚子,汉献帝也被饿得皮包骨头,走路都带打颤,太惨了!自己不要那么惨,预先做点准备。
结果一通瞎搅合,没用上。
偏偏曹丕逃出来,选了洛阳,刘协开始时忘了自己干过的事,说起充饥,又在冷宫里,才把地窖给想起来。
大概找对了位置,刘协拽几把草,就被曹丕拉开。
“伯和干什么?这草又枯又冻,马都不能吃,你更不能吃……”
刘协囧囧道:“想什么呢?”
曹丕丢开他手里几根草,按剑而走:“我去杀马!”
刘协又乐又气:“站住!给朕回来!”
曹丕不听,只当刘协真要拔草来吃,兀自往前面去。
刘协道:“这下面有个地窖!”
这次曹丕终于站住了,傻傻地回头:“啊?”
第71章
刘协笑道:“你也说了,马都不吃!朕岂能吃!?赶紧过来,把这些杂物弄开!”
曹丕叫来亲卫,很快就把地面清出来,地上残裂的砖头看不出来下面有地窖。
刘协举着火把蹲着找了会,找到刻有印记的那一块,指着道:“从这里起开。”
亲卫把砖头弄开,底下才露出地窖的盖。
曹丕的表情越来越傻,不是装的,是真的傻了,亲卫搬出一罐一罐的酒、豆子、小米、稻米、肉脯、鱼干……
刘协洋洋得意道:“宫里陶制器皿不少,这种罐子极多,肚子够大,瓶口还小,用黄泥封口之后,抽光空气……咳!反正封死了,可以保存更久,这些,是朕当年藏进去的!”
曹丕看着刘协,嘴巴张张合合,吐不出声来——
哪一位皇帝,会像眼前这位一样,想法子藏一地窖的食物?
这是皇帝,还是松鼠?
有些罐子漏了气,里头的东西便不行了,毕竟过了十年之久。
不过大半都是好的,刘协塞进去保存的东西,也都是些不易坏的,就算他们几十个人,也够饱食几顿的了。
整个地窖里塞了不下四、五十个瓶子——
为防混乱,刘协还在罐子腹上贴了标签,宫里丝帕剪裁的小布头写好字用米糊糊贴上去——
曹丕傻了好久,终于挤出来一句话:“皇上……当年藏这些东西,实在……太辛苦了!”
那么大点的孩子,一罐一罐的塞满,做好标记,再搬来藏着,真不是小工程!!
关键是,有一罐的标签歪歪扭扭写的“盐”。
这是怎样的一种觉悟啊!!!
曹丕这声“皇上”叫得崇拜至极!
于是,从忍饥挨饿变成了酒足饭饱,被众人崇拜的目光包围,刘协高兴得多喝了点,便出事了……
曹丕怕冻了刘协,自己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脱了下来,拿来跟刘协的外袍一起,叠起来给刘协盖住,而他自己抱住刘协,真拿体温当了暖炉。
刘协晕乎乎的,眯着眼睛把曹丕的身体看来看去,便起了意。
他都要成年了,有需要却只能靠一双手,憋到了……
曹丕不是无意——小时候当刘协是“所有物”,夺吻什么的,纯粹宣告主权,后来渐渐明白,是喜欢刘协了,可是却被迫长久分离,连面都见不着,常常想,只要能看见刘协就好,真见到面,已经十分满足,所以刘协不愿的话,他不强求。
在司马家同床共枕,都相安无事,岂料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刘协居然主动起来。
刘协起先伸手到处摸,跟着便抱着索吻。
曹丕疑心刘协醉了,故意问:“伯和?你可知道在做什么?”
刘协道:“想做……”
曹丕问:“什么?”
刘协瞪大眼睛,脸颊鼓鼓的,不满他老提问,不亲吻:
“做爱!”
曹丕没听懂:“什么?”
刘协眨眼:“嗯……行房、入房、做爱、共赴巫山?”
曹丕喉咙干了,可是没弄清楚刘协到底醉没醉,忍住道:“伯和可知在说什么?我们俱是男子……”
刘协嘴角弯弯,笑道:“自然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行的嘛!子桓莫担心,待朕试试,摸清了门道便好,此等事情,本是水到渠成的,不会太难。”
曹丕见刘协说话条理清楚,胆子便肥了,两情相悦,何乐而不为?
被刘协摸得全身热血往一个地方冲,又兼相思日久,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没得多时,把刘协扒了一净,侍弄一会,便忍无可忍挺入——
“啊!!”
刘协晕乎乎的脑袋疼清醒了,曹丕皱着眉,咬牙还要进。
外间守门的亲卫叩门问:“公子?”
曹丕以吻堵住刘协嘴巴,暂时停下动作,稍等几息,换手捂住,扭头对门那边扬声道:“无事,奔行两天,你们也累了,都去歇着吧!”
亲卫道:“公子勿需介怀我们。”
看来赶不走了。
曹丕转回来,看定身下恶狠狠瞪住他的刘协,轻声道:“伯和忍着点,一会便好,小点声~”放开了手。
刘协不出声了,但就是跟刚刚的热情可爱截然相反,拼死了力气挣扎。
曹丕自己也疼,没奈何先退出来,只不放开刘协,用手指慢慢逗弄。
刘协那身子养得娇贵不已,不小心蹭破点皮都火辣辣疼好几个时辰,虽说极怕疼,也极敏感。
被曹丕弄了会,手软脚软,挣扎不得,再一会,泄了出来。
刚喘两口,气还没回上来,就见曹丕看着手里的他的那物满脸高兴。
刘协心头一跳,可惜到了这一步,逃是逃不开了,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曹丕借着“润滑物”,没两下,便挺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