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韶清搂着薛氏,故作严肃,“你们舟车劳顿,先去歇息,晚上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小冬瓜却好奇地指主别墅前面的空地,“娘亲,到时候要在这里摆上桌子吗?上有蓝天白云,往前还是大海,那很好看。”
“我第一次听说这婚礼要在外头办的,不过,茯苓喜欢我就喜欢。”祁煊轻手将孟茯苓垂落于耳际的发丝别到耳后,笑得很温柔。
在他眼中,孟茯苓不同于一般女子,什么奇思妙想,都是自己从来没听到过的。
“蓝天白云、鲜花、美酒佳肴,宾客满棚,新人拜天地,耳边是海浪声。”
孟茯苓说得在场的人都不由想到那场景,皆带有向往之色。
“娘亲,你和葫芦先成亲,度假岛再开业吗?”小冬瓜问道。
“当然,成亲当天顺道宴请一些有钱人,也可起到宣传的效果。相信不久后,会有很多人跟风。”孟茯苓在心里盘算着,还可给人包办婚宴,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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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孟茯苓为小岛取名为‘忘忧岛’,她原本要祁煊取,却突然灵光一现,想到这名字。
虽然这名字没有奇特之处,但意为来之即忘却烦恼、了无忧愁。
婚礼日期已定下,孟茯苓在期间大肆宣传忘忧岛,同时,发帖宴请亲友前来参加婚礼。
让孟茯苓遗憾的是她找不到韩桦霖,她曾说过要等到韩桦霖解了毒、双目恢复,再和祁煊成亲。
但她早早就开始寻他,却了无他的踪迹,他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
孟茯苓为此既伤心、且愧疚,没等寻到他,就开始举办婚礼,是想通了,他也许不会想见到她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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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番准备。令人期待已久的婚礼,终于如初进行,海滩旁的现场布置得唯美而浪漫。
沙滩上已经排起了长队,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有祁煊的好友、军中旧部。
孟茯苓生意上的朋友,与各处酒楼的掌柜、管事,还有药王谷的人等等………
因为忘忧岛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好,令很多人心生向往,挤破头的想来。是以,不请自来的人实在不少。
朝中那些来不了官员,都事先差人送来厚重的贺礼,一时之间,祁煊和孟茯苓收礼收到手软。
而,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必须要在门口出示请柬的,以防止有人混进来。
为宾客服务的、都是从各个酒楼调来的伙计,皆穿着统一的衣服。
婚礼现场在海边,宾客们都被特殊唯美的布置惊呆了,他们哪里见过有人这样办婚礼的?
特别是那一栋栋、在他们看来很怪异的别墅、喷泉,更引得他们移不开目光,又觉得十分好看。
进场后。宾客们见几张长形的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吃的喝的,那些红色的酒、各种颜色的饮料,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据伙计们介绍,宾客们可以任意自取吃食,然后,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吃。
而在靠近桌子的两侧,中间一条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展到了前头,前头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各色的布幔随着海风轻轻飘动。在此情此景之下,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众人震撼之余,又觉得幸运,能得以参加这场特殊的婚礼。
在吉时未到之前,宾客们即便很想品尝这些诱人的美食,都按耐住,很守规矩。
过了一会,吉时终于到了,婚礼的主持人是风临。
风临得知需要主持人时,很是感兴趣。抢着要当主持人,孟茯苓见他口才不错,才同意。
这会,他一身紫色衣袍,虽不是红色的,但也算应景,“大家安静一下,新人到了。”
众人都依言,安静了下来,早就准备好了的乐队。也在此时开始吹奏。
空灵的琴音方响起,随即后面的笛声跟上,曲调悠扬,空灵雅致。
由筝琴、笛子、琵琶、箫所奏,古代婚礼多是唢呐,或是锣鼓喧天。
孟茯苓既然要办一场特别的婚礼,自然要特殊一些。
在这悠扬的曲调中,孟茯苓被岳韶清扶着出场了。
不知是谁,惊呼道:“新娘子好美!”
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孟茯苓,惊呼声顿时四起。
孟茯苓一身红色的婚纱,高腰的设计,下身层层弄得很蓬松的红纱,流畅的剪裁,点缀的珍珠,都有点睛之美,穿在她身上,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
她头上虽是蒙着盖头,却是那种薄薄的透明的颜色,从外面可以隐约的看清楚她的面容,有种朦胧的美感。
婚礼虽然是要圣洁的。可孟茯苓考虑到古代人对喜事还是喜欢红色,婚纱才采用红色的。
岳韶清扶着她,一步步的跨过外面的花栏,踩在红地毯上,朝着前方走去。
众人都顾着看孟茯苓,这时,才发现祁煊不知何时站在红毯的尽头,也为他的衣着感到震惊。
不管是祁煊、还是孟茯苓,他们的喜服都是他们前所未见,甚觉新奇。有些没成亲的人已经在盘算着,自己成亲的话,也要办一场同样的婚礼。
祁煊不知其他人所想,他心中既是紧张,又是兴奋,眼里只有孟茯苓一人。
孟茯苓刚走到红毯中,旁边挎着篮子的人,将篮子里面的花瓣往她身上抛去,花瓣层层飘落,落在她的肩头与红色地毯上。
众人望着这一幕。更加心往神驰,他们府觉得比拜天地更加的圣洁,更加的美好。
随着曲调的升高,孟茯苓终于走上前。祁煊缓步走向她。
岳韶清将孟茯苓的手放在他手上,让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祁煊,我将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珍惜她!”
听着祁煊深情地保证、会一辈子呵护她、爱她。
孟茯苓眼睛不由得泛酸,内心的激动是无法言语的,为了这一刻,她和祁煊等了太久、太久了。
此时,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起身鼓起掌来,没人会去计较婚礼的细节,都被这一幕打动了。
无人发现不远处的海上多了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的中衣、外穿一件白色的绸质长袍的俊美男子。
海风吹过,衣袂流动,仿佛飘然欲仙。他的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如同大病初愈般。
他一直望着孟茯苓,眼神很复杂,包含了眷恋、伤感,却混着祝福之意。
这男子正是消失已久的韩桦霖,他还深爱着孟茯苓。
尽管已经释怀,可他怕看到她愧疚的眼神,也没法心无杂念地参加她和祁煊的婚礼。
韩桦霖身后的冯掌柜很是不忍,提醒道:“公子,我们该走了!”
“再等等!”今日一别,不知此生可有再见之日,他想多看看她。
冯掌柜见韩桦霖这般,心酸不已,自家主子爱上谁不行,偏偏是孟茯苓。
孟茯苓再好,喜欢的却是祁煊,韩桦霖为了她饱受了诸多痛苦。
甚至,差点连命都搭上,现在,更是变卖所有产业,要远走异国他乡。
冯掌柜为韩桦霖感到不值得,可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劝不了、也劝不得。
他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从沙滩的另一边出现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冯掌柜认识,一个是陶星莹,一个是她的丫鬟。
陶星莹由她的丫鬟扶着走到婚礼场外,被外面的侍卫拦住。
她们怎么会来?陶星莹要求韩桦霖娶她。
韩桦霖答应照顾她一辈子,却不愿娶她为妻。结果,她一气之下,便离开。
“公子,是陶姑娘!”冯掌柜指着陶星莹。着急道。
韩桦霖闭上眼,再度睁开时,方无奈道:“你过去将她带过来!”
“公子,除非你亲自去,否则,她不会过来的。”冯掌柜摇头,与陶星莹相处过一段时间,他已对陶星莹有所了解。
韩桦霖犹豫不定,他不想让孟茯苓知道他来了,怎可过去?
就在韩桦霖犹豫之时,陶星莹主仆已引起在场宾客、孟茯苓他们的注意。
孟茯苓与祁煊在台上,正要交换戒指,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她抬头往发声源看去,竟看到一个尚算熟悉的人——陶星莹,整个人怔住了,立即想到了韩桦霖。
祁煊自然也看到了,眼里显出不悦,他盼这一天、盼了好久,极不愿如此重要的一刻被人破坏,“茯苓,我们继续!”
“葫芦,她来了,桦霖会不会也来了?”孟茯苓声音微微发颤,似没听到祁煊的话一样。
祁煊轻叹一声,低声道:“茯苓,若桦霖有来的话,不可能放任她来破坏?”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孟茯苓耳边,痒痒的,立即拉回了她的理智,“对不起,葫芦,我们继续!”
他们终于交换了戒指,风临也未停顿,继续接下来的步骤,不曾缺漏。
礼成之后,孟茯苓便要命人将陶星莹请到无人的地方,因为陶星莹会来肯定没好事,不能让她进来。
但不等孟茯苓开口,陶星莹就厉声大喊:“韩大哥,我知道你在这里!求你别躲着我、出来见见我啊!”
☆、第234章 最好的新婚之礼
孟茯苓心口微窒,缓步走向陶星莹,薛氏拉住孟茯苓。
薛氏对韩桦霖和陶星莹的事不清楚,认为陶星莹是故意来捣乱的,她性子再软弱,也不容许女儿的婚礼被破坏,“茯苓,这姑娘装瞎来捣乱,把她赶走吧?”
孟茯苓暗叹,薛氏以为陶星莹是装瞎,她看向眼蒙白布、胡乱挥舞着双手的陶星莹,心里多了一丝怜悯,她对薛氏道:“娘,她的眼睛真的看不见。”
岳韶清虽然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但他从孟茯苓和祁煊的神色中隐隐猜到一二,便搂过薛氏,说道:“好了,茯苓自会处理妥当,你就别操心了。”
那边,陶星莹的丫鬟告诉她孟茯苓过来了,她便哭吼着:“孟茯苓,韩大哥是不是在这里。你让他出来见我!”
“桦霖没来!”孟茯苓在距离陶星莹十步之距的位置站定,努力压下心头的烦乱,一脸平静道。
“不可能,你要嫁给别人,韩大哥怎么可能不来?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陶星莹自瞎了之后,耳朵极灵,寻着孟茯苓的声音,跌跌撞撞地要扑向孟茯苓。
无意立即挡住她,不让她靠近孟茯苓,她不甘心地挥开丫鬟的手,跌坐在地上,“孟茯苓,你把韩大哥还给我,我不能没有他!”
陶星莹很后悔,韩桦霖都答应会照顾她一辈子,她不该贪心地要求他娶她,更不该赌气让丫鬟带她离开。
她离开后,被家人找到了,被圈在家里养病,可她实在是太想韩桦霖了。前段时间又偷偷逃出家,再去找韩桦霖,却怎么都找不到他。
后来,听说孟茯苓要和祁煊成亲,她猜想韩桦霖肯定会来,于是,便千方百计打听到忘忧岛,只为能找到韩桦霖。
孟茯苓原本很不喜欢陶星莹,但韩桦霖为了她双目失明,陶星莹又将自己的眼睛换给韩桦霖,说起来,她算是祸源。
现在见陶星莹为了韩桦霖如同疯魔了一样,竟有些不忍,语气稍软了一些。“他真的没来,再说,我也不可能会把他藏起来。”
“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韩大哥那么爱——”陶星莹就是不相信,她觉得韩桦霖是在躲着她。
“陶星莹!”孟茯苓自然知道陶星莹要说什么,沉声打断。
但见场中的宾客,都围过来,无不好奇地竖起耳朵,想探听八卦。孟茯苓自然不愿让陶星莹说出韩桦霖喜欢她的事实,会毁了他的名声不说,传到他耳里,又是一番伤害。
“怎么,你怕我说?既然怕我说,就让韩大哥出来见我啊!”陶星莹嘶声道。
“陶星莹,你真可怜!”孟茯苓定定地看着陶星莹,语气中的怜悯很明显。
孟茯苓的话狠狠刺痛了陶星莹的心,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个可怜的小丑,为爱卑微得没有一点尊严,可她不愿在孟茯苓面前承认,“你胡说什么?我、我怎么会可怜?”
“你走吧!一个人若不懂得爱护自己,又如何能得到他人的爱?”孟茯苓叹了口气。
陶星莹怔住了,周围的人也纷纷劝说她,一句一句的直钻入她耳里,更令她觉得难堪。
“够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我只要韩大哥!”陶星莹又吼又叫。
孟茯苓再好的耐心都被磨光了,祁煊的俊脸更沉如墨,不耐道:“把她赶出去!”
“我不走,不让我见韩大哥,我就——”陶星陶铁了心不肯走,她坚信就算韩桦霖没有在婚礼上露面,肯定也在附近,她81 大闹起来的话,他肯定会露面。
这时,人群外骤然响一道清朗、且带有无奈的声音截断了陶星莹的话,“你就如何?”
孟茯苓听到这声音,猛地抬起头,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韩桦霖的面容便出现在她眼界里,他比之以往更为消瘦,唯有一双眸子满含道不尽的情意、伤感地凝望着孟茯苓。
陶星莹的反应更夸张,竟然转身,爬向韩桦霖,“韩大哥、韩大哥!”
韩桦霖幽声一叹,走向陶星莹,伸手去扶她,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愿松开,“韩大哥,别离开我!”
“陶姑娘,别在这里闹了!”韩桦霖眉头微蹙,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我没有闹!我只想见你!韩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陶星莹哭着扑进韩桦霖怀里,死死地抱住他、不愿松开他的手。
陶星莹为了他双目失明,韩桦霖不忍在这时候将她推开,他浑身都僵住了。
他抬目看着孟茯苓,企图在她眼里找到除了愧疚之外,其他的情绪,可惜他失望了。
孟茯苓面上是无法掩饰的愧疚、和再度见到韩桦霖的激动,“桦霖,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这话一说完,孟茯苓就恨不得将自己敲晕,这算什么开场白?见他这样,哪会好?
“好、我很好!你和祁煊成亲了、我——”韩桦霖心头一抽,疼痛不已。顿了好久,才苦笑道:“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孟茯苓眼睛微微泛红,动了动唇,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煊握紧她的手,真诚地对韩桦霖道:“多谢!”
在场气氛很怪异,都看出韩桦霖喜欢孟茯苓,无人敢开口。
过了一会,岳韶清让人请宾客们回去享用美食。
虽然很多人对韩桦霖和孟茯苓的事很好奇,但都是极懂分寸的人,依言散开了。
一阵沉默后。韩桦霖先开口,“茯苓、祁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很多话,例如他从未亲口对孟茯苓表白过,但他只能压在心里,永远都不能告诉孟茯苓,他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伊千重看看韩桦霖,又看看孟茯苓,突然道:“韩小子,来都来了,留下来喝一杯吧!”
“不了!改日有空再叙!”韩桦霖强扯出一抹笑容。
改日有空?恐怕今日一别,此生再无机会想不相见了。
“桦霖,你要去哪?”孟茯苓听出韩桦霖语气不对,急声追问道。
“天涯海角,自有我容身之处,茯苓勿挂念。”韩桦霖沉默了片刻,涩然一笑。
孟茯苓很难过,知道韩桦霖不肯多说,眼下,也不适合多说。
她也明白,任何人都能劝韩桦霖放下她。唯独她开不了这个口。
而且,虽然他爱她不是秘密,可他却从未亲口向她表白,她有什么立场劝他?只会在他的伤口撒盐。
“桦霖,有时学会放下,是对自己的救赎!”祁煊若有深意道。
这世上能得祁煊敬佩的人不多,韩桦霖就是其中一个,不为别的,就凭对孟茯苓那份深入骨髓、却很隐忍的爱。
“我甘之如饴、不曾后悔!”韩桦霖深深地看着孟茯苓。
孟茯苓被一股难言的窒息感,袭遍四肢百骸,震惊得不知所措。
突然,陶星莹又哭了起来,“韩大哥、为什么?你这是何苦?她有什么好?”
韩桦霖没有去看陶星莹,反问道:“陶姑娘,你又是何苦?我又有什么好?”
“不一样、不一样的!”陶星莹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会喃喃地念着这句话。
“陶姑娘,跟我走,别坏了茯苓和祁煊的喜事。”韩桦霖拉着陶星莹,就要离开。
“不!韩大哥,你答应娶我,我才跟你走!”陶星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让韩桦霖答应娶她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孟茯苓有些急了,深怕韩桦霖迫于对陶星莹的愧疚,而搭上自己的终生,那她永远都不会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