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青的声音越来越低弱,孟茯苓冷声道:“再耽搁下去,你主子会失血过多而死。”
“我、我不想死………”薛青青一直念着不想死,眼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她是想趁机堕胎,可不想因此把命也搭上啊。
孟茯苓甚至在薛青青眼里看到了后悔,也知道情况危急,不容置疑道:“把这丫鬟绑起来!立即把人送去医馆!”
其他人听后,急急立即把桂花拽开,并寻了绳子捆绑起来,她不断嚷着:“快放了我、放了姨娘、唔唔——”
乔婆子听得心烦,找不到可以塞住桂花嘴巴的物事,便随手脱下一只鞋子塞进她嘴里,就把她拉下去。
赵诚也不敢再耽搁,抱了薛青青就往外面跑。
时间急迫,来不及套马车,孟茯苓让葫芦把薛青青的车夫撵下去。让赵诚把她抱进去。
葫芦和孟茯苓一起把薛青青送去上回帮村民解毒的大夫那里。
“大夫,她怎样了?”孟茯苓问道,孩子肯定是没了,只是不知道薛青青的身体状况怎样。
“太晚送医,伤了身子,以后再难生养。”大夫以为薛青青还没醒来,才直言道。
薛青青刚醒,恰巧就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懵了,猛得睁开眼,瞪着大夫道:“大夫、大夫,你骗我的,对不对?”
要是真的不能生养,她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这大夫是个心善的,知道薛青青是受了打击才说出这话,也没和她计较,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孟茯苓!都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此时的薛青青沉浸在不能生养的噩耗里,没去想是她自作自受,反而推到孟茯苓身上。
薛青青死死地抓着孟茯苓,不肯松手,红肿的眼睛也死瞪孟茯苓,“你赔我孩子、赔我健康的身子!”
“放手!”孟茯苓被惹怒了,甩手给了薛青青一记耳光。
“孟茯苓,你、你打我?”薛青青半张脸都被剧痛袭裹住。只得松开手,气恨地瞪着孟茯苓。
孟茯苓冷瞥着躺在医馆简易木板床的薛青青,“谁叫你嘴巴不干净?再诬赖我一句试试?”
“呜呜呜………”薛青青被孟茯苓一喝,心里涌出了诸多委屈,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她是自己倒的?”葫芦厌恶地瞪了哭得极丑的薛青青一眼,就把孟茯苓拉到一边。
孟茯苓摇头,“当时我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倒下的,但我觉得她那个丫鬟不对劲。”
他们也没走远,便让薛青青听到他们的话,立即难以置信道:“桂香不会害我的,孟茯苓,一定是你把我推倒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把你推倒的?拜托长点脑子——”孟茯苓正想讽刺薛青青几句,突然话语一顿,似到了什么又继续说:“薛青青,你不是自己倒的?是有人推你?”
孟茯苓本来就疑惑薛青青怎么会突然倒下,她猜过可能是薛青青自己站不稳,却没想到会有人故意推她。
她又把当时的情况细想了一番,发现当时那个叫桂花的丫鬟就站在薛青青的身后,加上之后的表现。
“是!”薛青青重重地应了一声之后,也重新回想当时的细节,也发现了桂花的异样。
在到孟茯苓家前,薛青青与桂花都商量好该如何行事,其中包括薛青青如何自己倒地等等,反正计划中,并不包括让桂花推倒她。
“这贱婢,居然敢背叛我!”薛青青几乎是咬着牙、硬挤出这句话的。
薛青青的脸色灰白一片,孟茯苓怎么都提不起半点同情心,“是你人品太差了,连个丫鬟都想害你。”
若孟茯苓知道薛青青是抱着陷害她的目的而来,估计这会早就把她扔出去了。
“你那马夫应该来了,我家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孟茯苓知道薛青青的车夫被赶下马车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金河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于吴县令。
“别走!”薛青青急声唤住欲离开的孟茯苓。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若她说是自己丫鬟推的,没有证据的话,反倒让人怀疑是她是故意推给丫鬟。
所以,薛青青想来想去,还得推到孟茯苓身上。
孟茯苓不知薛青青所想,甩掉她的手,准备离开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领一大群人堵在医馆门口。
那男人一脸焦急,刚跑入医馆,就大喊:“青青,孩子有没有保住?”
☆、第84章 把自己作死了
不用说,孟茯苓就猜到这男人是谁了,肯定是吴县令,看到他如此着急,她竟起了坏心,惋惜道:“保不住了、以后都不能生养了。”
果然,那男人听后脸色由灰白转为铁青,直逼近薛青青,“你怎么连孩子都保不住?有孕在身,为何还要乱跑…………”
吴县令说了一大堆责怪的话,连半点安慰之意都没有。
薛青青吓得只顾着摇头、眼泪掉得极凶。如今,她恨极了孟茯苓,本打算把不能的生养的事瞒下来,没想到孟茯苓就这么说出来了。
“回去了。”葫芦扯了扯她的衣袖,脸上尽显不耐。
孟茯苓笑了笑。低声道:“回去做什么?在这里等着,免得吴县令还要派人去‘请’我。”
若吴县令派人找上门,金氏又要受惊,也会惊扰到薛氏,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果然。薛青青哭喊着:“老爷,是孟茯苓、是孟茯苓推倒妾身的。”
“孟茯苓?就是岭云村开粉条作坊那个弃妇?”薛青青从未向吴县令说过她与孟茯苓母女的关系,吴县令近来爱吃粉条,才知道孟茯苓这号人物。
薛青青死瞪着门口的孟茯苓,咬牙切齿道:“是、就是她!”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害本官的儿子!”吴县令顺着薛青青的目光望过去,便知站在门口的女人就是孟茯苓。
葫芦移身挡在孟茯苓前面,冷瞪着吴县令
孟茯苓从葫芦身后探出头,“吴小夫人,凡事讲究证据,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是你把我推倒的。我还能冤枉你不成?”事到如今,薛青青只能咬定是孟茯苓。
孟茯苓没理会薛青青,对吴县令道:“我不是你的妾,没有争宠的必要,没事推她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才去得罪你这个县令。”
吴县令两道稀梳的眉头皱在一起,想了一下,也觉得孟茯苓的话在理。
薛青青见吴县令没说话,更加着急了,努力撑起虚弱的身子,“老爷,她是妾身的外甥女,扣留了妾身的爹娘………”
她不得不承认与孟茯苓的关系,道是因为她爹娘的问题,与孟茯苓发生争执,才被孟茯苓推倒。
“果真如此?”吴县令狐疑道。
不等薛青青点头,孟茯苓笑了,“真的要我把薛家人做的那点破事都抖出来,你才满意?你出面帮这样的人家,带累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名声,想必吴县令都会觉得没脸。”
吴县令没有轻信薛青青的一面之词,现在听孟茯苓说会带累他的名声,又见在场还有其他病人,他们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自是不肯把家丑摊在人前,正要说回县衙再问个水落石出。
偏孟茯苓不让他如意。当着众人的面前,把薛家人做过的缺德事、与薛青青流产的经过全说出来。
“这是金河县的县令?啧啧,怎么找了这样的小妾?”
“这小妾长得还过得去啊,比起青楼那些红牌姑娘差不了多少。”
“………………”
因为吴县令不是本县的县令,在场的看病的百姓秉着罪不责众的道理,纷纷议论开了。
堂堂县令,被百姓这么议论,吴县令恼怒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又不能拿这些百姓怎样。
此时,若真的回县衙处理此事的话。更会让人觉得此事见不得人,再看罪魁祸首孟茯苓,吴县令真恨不得将她杖责一顿。
“老爷,您别听——”经这么一出,薛青青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可她不甘心,还想辩解。
暴怒的吴县令却甩了她一记耳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孩子都留不住,要你何用?”
吴县令说完,就想甩袖离去,孟茯苓轻掐了葫芦的手臂一把,葫芦皱眉瞪了她一眼,便站出来挡住吴县令的去路。
“大胆!你敢挡本官的路?”吴县令正是有气无处发的时候,见葫芦挡道了。就想把火撒在葫芦身上。
孟茯苓自然不允许他把葫芦当成出气桶,说道:“吴县令,真正推倒小夫人的是她的丫鬟桂花,如今人还在我家,回头我就把人送到您府上。”
“不、不是桂花推的、是孟茯苓………”薛青青从木板床滚下来。不断摇头嚷道。
“薛青青!”孟茯苓这下是连名带姓地怒喝。
到现在还宁肯包庇桂花,也要污蔑她,这薛青青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薛青青被孟茯苓喝得有些胆颤,突然涌起一股心虚之感。
“我真看不起你,明知道是谁害你流产,不仅不帮自己的孩子报仇,反而为害你的人开脱,像你这种人不配为人母、不配当个女人!”
孟茯苓句句铿锵,若她知道薛青青有意不要这个孩子,定然不会这么说。
但她这话引起很大的反响,在场看病的老妇人居多,凡身为母者,哪个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心头肉?
是以,薛青青的行为激怒了她们,竟全涌上去,把她包围住,展开口水攻势,甚至有些凶悍的还伸手揪住她的头发、也有人偷偷掐她的肉。
“不要掐我、救命啊,老爷………”薛青青嘶声尖叫连连。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不断叫唤着吴县令。
可惜吴县令不但失去唯一的孩子。还丢尽颜面,哪里还会去管她?带着人,直接走了。
“听说薛青青很得吴县令宠爱,事到临头,证明所谓的宠爱不过是笑话。”孟茯苓叹了口气。
葫芦淡瞥着她,不接她的话,心道这女人,刚刚推波助澜的时候,明明很高兴,这会倒来感慨了,有点假!
“走了、走了,记得让人把那丫鬟送回金河县。”孟茯苓不知道葫芦的想法,推了推他,准备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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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苓回到家,就立即让人把桂花送去金河县衙门。
而金氏拉着她,紧张地询问薛青青的情况。
她不想骗金氏,只得如实以告,末了,免不得又要安慰金氏一番。
“青青小时候又乖巧、又善良,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金氏痛心道。
好在金氏伤心了一会,很快就看开了,孟茯苓扶着她回房休息后,就准备到厨下整治几个菜。
还没踏进厨房,小鸡翅就兴奋地跑过来,“姐姐、姐姐。小冬瓜弟弟会走路了!”
小孩子大多十一到十二个月左右才会走路,小冬瓜连五个月都不到,怎么可能会走路?
所以,孟茯苓压根就不相信小鸡翅的话,抬手敲了她脑袋一记。“乱说!”
“真的、真的,我看到了,还在走呢!”小鸡翅急得小脸通红,拉着孟茯苓就要往房间走。
孟茯苓无奈,只得跟着小鸡翅回房间,却见小冬瓜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哪里像小鸡翅所说的,正在走路?
“姐姐,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了。”小鸡翅急红了眼。一个劲地说自己没撒谎。
“好、好,小鸡翅没骗我,走!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孟茯苓怕吵醒小冬瓜,便拉着小鸡翅一起去厨房。
殊不知,她们刚走,小冬瓜就睁开了黑珍珠般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显得极其灵动可爱。
厨房里,孟茯苓与乔婆子一起整治晚饭。
说笑间,孟茯苓才知道乔婆子逼问了桂花,原来薛青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吴县令的。
县令夫人收买了桂花,得知真相后,却不揭穿薛青青,反而让桂花寻机弄掉薛青青的孩子,打算等孩子没了,再让吴县令知道真相。
“小姐,这县令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灯,薛青青哪会是她的对手?”乔婆子幸灾乐祸道。
“她是被自己作死的!”孟茯苓失笑道。
薛青青真是可笑,怕孩子生下来后,验出不是吴县令的,却不知县令夫人早就知道了,她从头到尾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孟茯苓切开刚烙好、金黄诱人的苞谷烙,又问:“薛老头怎样了?”
薛老头被关了几天,之前送饭进去,都会吵闹不休,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乔婆子没想到孟茯苓会突然问起薛老头,倒有些难以启齿了。
“怎么了?”孟茯苓不解乔婆子的反应。
这时,厨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薛氏,她低声道:“茯苓,我、我把爹放了。”
孟茯苓愣了一下,随即火气蹭蹭直起,“你放了他?”
“嗯!”薛氏头低得都快到胸口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毕竟是我爹,关了几天,也算是教训他了。”
孟茯苓怒极反笑,问乔婆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您送薛青青去医馆那会,奴婢怕您生夫人的气。”乔婆子说着,就扑通跪下了。
孟茯苓与薛氏这段时间关系本就僵硬,乔婆子才不敢告诉孟茯苓这事。
“娘,你给他银子了,对不对?”孟茯苓冷冷地看着薛氏。
薛氏艰难地点头,“我、我给的是我的私房银子,并不多。”
“小姐,姑爷叫您去藕田一趟。”这时,兰香也急步走进厨房。
孟茯苓奇怪道:“葫芦怎么去藕田了?”
☆、第85章 狗急了也会跳墙
“奴婢不知,姑爷是差看守藕田的老王来禀报的。”兰香摇头。
“乔婶子,你起来吧!以后再知情不报,就收拾东西换下家!”孟茯苓瞪了乔婆子一眼,也不搭理薛氏,径自走出厨房。
不是她不近人情,以前小鸡翅偷肉的事也罢了,乔婆子这次又知情不报,万一因为知情而误了事、或导致严重后果?
孟茯苓来到藕田的时候,葫芦蹲在田边,也不知在想什么,见她来了,也不站起来。
“葫芦,你叫我来做什么?”孟茯苓走过去,推了葫芦的肩头一下。
“死了!”葫芦望向不远处,神色没有一点浮动。
“什么死了?”没头没脑的话,孟茯苓听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吓了大一跳,那里躺着一个人,正是薛老头。
“他、他怎么死了?不是逃走了吗?”孟茯苓想不通薛老头怎么会跑来藕田。
“我刚好路过藕田。恰巧见那老头和老王在争吵,就给了他一拳,他就倒地身亡。”
葫芦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眼里却清晰地浮现出恼意。
“一拳就能打死人?不过,人死在藕田说不过去。”孟茯苓对薛老头的死,没多大的感觉,就是觉得麻烦。
“我没用多大力!”葫芦强调道。
他那一拳根本不可能让薛老头毙命,除非在他来之前,薛老头就受伤了。
孟茯苓想了想,喊了老王过来,“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回小姐的话,奴才见他………”老王上前如实交代。
他见薛老头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就把木门打开。想出去问薛老头想干嘛。
岂知,木门刚打开,薛老头就硬闯进来,要破坏藕田。老王上去阻止,两人就吵了起来。
末了,老王撇清道:“除了吵嘴之外,奴才没打过他。”
孟茯苓沉默了一会。她相信老王的话,老王是签了卖身契的,经过她一番观察,确定品性极好,才让他看管藕田的。
“葫芦,我们过去看看。”孟茯苓道。
葫芦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却惦记着还没吃晚饭。“我饿了。”
孟茯苓真服了葫芦,“你对着一个死人那么久,还吃得下?不会反胃?”
“怎么吃不下?”葫芦道,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如果是你亲手做的菜,我可以吃五大碗饭。”
“行了,我知道你是猪。”孟茯苓失笑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薛老头身边,他如睡着一般,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真的死了?也不知他原来有没有心脏病,或者别的病,突然发作了?”孟茯苓奇怪道。
但凡她说的话,葫芦都会听得很认真,自是没错漏任何一句,听到心脏病,便不解道:“什么是心脏病?”
呃,孟茯苓这才意识到古代没有心脏病一说,“我说错了,是心悸之症。”
葫芦淡应了一声,就蹲下来翻看尸体,但看不出所以然来,“找个仵作来验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