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摇头:“不是我说得,青阳先生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凭你们的关系,你出了事他应该更担心,既然他都如此有把握,想来你应该没大碍,所以就听了他的话。”
白小满一脸幸福地嘟囔:“这家伙,找着机会就损我。”
正说着话,秋香一脸兴奋地冲进来,问:“姑娘姑娘,刚才方管家下令说全体清苑下人都呀装点院落,为先生和姑娘的婚事做准备,是真的吗?”
白小满被她一脸的高兴样给传染了,笑着承认:“当然是真的了,要不然还能是谁?”
秋香显然高兴过头了,站在原地直感谢老天:“多谢老天,这下可出口恶气了!还是我们姑娘有福气!”
说完就乐呵呵地出门跟着大家一起忙了,白小满手下的几个丫鬟和家丁干得格外起劲,院子里一下比过年还热闹。
白小满隐约听着几个下人说:“我早就说过了,这白姑娘在清苑住下就是吉兆,那个叶宅修不修都没必要,看,这下姑娘铁定是要常住清苑了。”
“瞎说什么呢?还白姑娘白姑娘的叫,赶紧改口叫夫人!”
“是是是,瞧我这脑袋!”
一行人说说笑笑,各自忙碌,白小满只是远远看着,心里也觉得开心,像小时候期盼过生日一样,主角是自己,嘴角乐得咧开了花。
穆勒从旁边看着白小满,见她一脸藏都藏不住的喜色,心下猛地一阵释然。
“你要成亲了,开心吗?”穆勒问。
白小满回头看他,用力地无比笃定地点点头:“穆勒,我现在的心情不能用开心来形容了,是幸福,特别幸福。”
穆勒能感受得到她内心的喜悦,静静看着她。
白小满留意到他的神情,进一步解释道:“穆勒,我当你是亲人,所以不瞒你,青阳愿意娶我,我开心并不仅仅因为这个名分,而是因为,他在意我,喜欢我,就把我带到阳光下,在全世界的面前承认我的存在,不让我没名没分地跟着他,我喜欢这份坦荡。”
穆勒点点头:“我知道。”
“即便你知道,但你也无法体会。”白小满说着,眼里的喜悦褪去之后,换上平静地眸色:“我比你自己都更清楚,你留下不过是因为欠了楼宇,所以还在我身上,但我不一样,这些年的陪伴,我早已经将你当亲人看待,如今我已经决定嫁给青阳小岑,就不再是你的主人,你要走我不拦着,但你若要留下,须答应我一件事。”
穆勒不意外她这么说,也没有表态到底是走是留,只静静看着白小满,等着她继续说。
“你需要完全切断跟苍国的所有联系,放下对楼宇的所有忠心,我既嫁与他,就与他为一体,所以,决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威胁到他。你若仍旧认楼宇为旧主,他日一旦有变,恐怕你会成为伤害青阳的一把利剑,即便到时候我为报仇也狠心杀了你,又有何用,我在意的人互相残杀,只剩我一个。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你必须做出选择。”
穆勒看向白小满,神色淡淡的:“若我不答应呢?”
白小满脸若寒霜:“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穆勒低垂眼帘,退步说:“我答应你,日后我绝不做伤害青阳的事。”
白小满浅笑出声:“穆勒,你随我这些年,倒真是跟我学了不少偷奸耍滑的本事。”
穆勒凝视她,白小满叹了口气说道:“穆勒,你我之间何须玩这种文字游戏,苍国与宣国的形势不用我多说了吧?楼宇这人的野心和手段更不用我废话了吧?你我都见识过,青阳小岑出入皇宫便捷,又与皇室交好,你还用得着伤害他吗?他再有本事,不过是一个商人,有他没他,对于宣国来说影响并不大,但是要是有一天你借着他的关系对郁氏一族做点什么,就够他株连九族的。”
穆勒眉头跳了一下,没有打断她的话。
白小满继续说:“青阳虽只是一介平民,但他也有着最基本的爱国之心,到那时候,即便皇室无暇追究,他也会自责死的,我不想成为他引狼入室的帮手。”
穆勒静静听白小满说完,她说得直白,他听得认真,许久未动。
白小满站起身:“我不难为你,我举行完婚礼之后,你就走吧,冲着咱们这几年的情谊,你只当参加了一个妹妹的终身大事,见证了她的幸福,之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道不同不相为谋,别让这份难得的交情最后变成怨恨。”
白小满走了出去,关门声轻轻传来,穆勒听着却似吓了一跳,手一动,不小心碰洒了桌子上的杯盏,茶杯应声落地,水洒了一地,杯子的碎片也散了一地。
秋香推门进来,见只有他一人,有点奇怪地问:“姑娘呢?出去了吗?”
穆勒点头。
秋香走过来蹲下收拾着碎片,穆勒也跟着蹲下,说:“我来吧,你伤刚好。”
秋香笑笑:“我是丫鬟,做这些都是分内之事,你别动了,让我来收拾吧,能做点事可比整天躺在床上心里舒坦,不然自己像个废人一样。”
穆勒没再说话,站起身,看着蹲在他脚下的秋香,神思不明。
方景琢筹备的婚礼简单大方,清苑上下所有店铺同庆,高兴坏了锦城的百姓,加上进行了大型的布施,穷苦的百姓都感恩戴德,说是清苑主人娶了一位心慈的观音娘娘。
清苑和叶宅的每个房间都进行了装点,白小满的礼服是青阳小岑亲自挑的,放在白小满眼前让她选出喜欢的,不满意的地方让云裳坊的手工师傅连夜改工,好在白小满不挑剔,选了一件大红的嫁衣,没有多余的装饰,就是不喜欢宽腰的设计,让人在腰部的位置,收紧了一点,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改进。
两人穿着简单地红色喜服,各自站在镜子前,笑成了一团花。
☆、第九十九章 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白小满是从自家的叶宅出嫁的,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她花了大价钱买下的宅子,在出嫁前的一夜住进去,只住了这么一夜,之后就成了摆设。
两家距离门对门,青阳小岑应白小满的要求,没有骑高头大马,也没有用八抬大轿,而是横抱着她,用步行,一步一步走在地上,让水泄不通看热闹的百姓们看得清清楚楚,他青阳小岑是如何如珍似宝地抱着白小满过门。
从叶宅走进清苑的大堂,青阳小岑才放下白小满,两人都没有长辈,所以高堂之上,只坐着郁子非,简单行完礼,就入了洞房。
晚宴除开安王郁子非之外,未邀请任何人,但白小满吹着枕头风,怂恿他收下礼品盒礼金,不要白不要,就算清苑不差钱,这些钱也可以做好事啊,何必浪费。
青阳小岑虽然嘴上骂着她贪财,却还是吩咐了方景琢,在门口设账簿师傅,详细记录收下的所有礼金和礼品。
白小满说了,清苑为一家人,不论家丁还是丫鬟,都一起参与晚宴吃饭,家人同乐。准备的菜式也没有很奢华,荤素搭配,清新可口,郁子非和青阳小岑坐在一桌,两人都不是墨守礼数的人,也向来不端高高在上的主人架子,所以将方怀山,方景琢和方景生都一同叫了过来,坐到一起。
开始方怀山死活不肯过去,说是僭越了本分,青阳小岑说不动他,眼看他就要下跪推辞了,还是郁子非出面,以王爷的身份命令他们父子三人立刻坐下,否则就治他们抗命的罪,这样,一桌人才算凑齐,热热闹闹地吃着饭。
郁子非不想灌酒,但心里着实为自己的好朋友开心,两人说着话,越说越高兴,一杯接一杯,你来我往的就喝得有点多。
白小满也没闲着,她才不要像别的姑娘那样端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地等着醉醺醺的新郎来掀盖头。
她喊来了自己的春夏秋冬四香,做了点清淡的素菜,主仆几个在新房的外屋一起喝着小酒,秋香她们一开始也是百般不愿意,说是不符合规矩,直到白小满拿扣她们两个月的工钱威胁,几人才坐下,陪着她们主人吃吃喝喝。
等到青阳小岑回来时,白小满这边也刚刚散场,她察觉到自己要醉了,趁着还没过去,就散了场子,歪在床上,胡思乱想。
与青阳小岑认识的开始,到后来打打闹闹走到一起,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走进了婚姻这座围城。
原本她也是打算,怎么也得谈个一年半载的恋爱,两人多多接触了解,彼此磨合相处,再确定是不是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却不曾想,计划不如变化快。
她这种恋爱速度也真是堪比火箭了,在现代的话就算闪婚了,没想到她在现代想都没敢想的事,到了古代竟然这么麻利地就办妥了。
青阳小岑推开装饰一新的卧房大门,走到里间看着躺在床上晕乎乎的白小满,嘴角漾起丝丝微笑。
她早就打过招呼,说成婚这天,他在外面喝酒,她要带着她的丫鬟们在里面庆祝,才不会枯坐着干等他回来。
当时青阳小岑也觉得不能理喻,但知道白小满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觉得多么吃惊,被她哄了一会儿,就半开玩笑的答应了,原本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喝成了这样。
白小满笑嘻嘻地说:“我喝大了,就不伺候你了啊,相公。”
青阳小岑没有搭理她,先是自己脱掉衣服,又坐在床边,帮白小满脱掉喜服,青阳小岑注视了她很久,直到白小满钻进他怀里,用脑袋蹭他的下巴,青阳小岑才抬手用白小满的一枚发簪熄掉满屋的蜡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一进屋就压抑的*释放出来,享受着软玉温香。
白小满的婚礼就这样,温馨简单又张扬地举行并结束了。
开始锦城的街头巷尾满是风言风语,如今这么一出,白小满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谁人不知,清苑主人被这个姓白的女人迷得七晕八素,办了一场出格的婚礼,完全不守锦城历来的规矩,简直像孩子间的胡闹。
而且越传越邪乎,最后连郁庭赫也惊动了,还问过郁子非,青阳小岑此举是否太过儿戏。
郁子非替他打着圆场:“皇兄,规矩都是人定的,所谓的习俗也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说到底日子还是得人过,小岑既然愿意这么办,也乐在其中,我们就当看了出戏罢了,自古以来,最难断出个理高理低的,就是家务事,皇兄日理万机,就不要再在这种小事上伤脑筋了。”
郁庭赫一听,乐呵呵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小岑成亲,朕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有点说不过去。平日里就你跟小岑关系最近,他成亲都只邀请了你一个人观礼,可见你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你最懂他的喜好,这样吧,你去库房,挑几件他约莫能看得上的东西,替朕送过去,聊表下心意。”
郁子非拱手行礼:“臣弟替小岑谢过皇兄恩典。”
郁庭赫又嘱咐他:“跟小岑说,朕得空就亲自登门道贺,当面恭贺他新婚之喜。”
郁子非露出惊讶地神情,紧接着应声退下。
白小满数着收到的礼金和礼品,嘴巴简直要咧到后脑勺,青阳小岑在旁边不停地敲着桌子:“你能不能不要一副见钱眼开的没出息样?”
白小满不满道:“虚伪!我看着平白多了这么多金银玉帛的,高兴下都不行吗?对多出来的这些财宝,我可是有计划的。”
青阳小岑不以为意:“你当真是凭空多出来的?既然收下别人的礼,就有还出去的那一天,即便不还回去,也会从别的地方补上,真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白小满听了一点也不扫兴,除去几个特别喜欢的礼品,将剩下的都堆在一处,喊来方景琢,对他说:“去换成真金白银。”
方景琢征询地望向青阳小岑,见他随意摆手,于是点头答应:“是,属下遵命,尽快去办。”
正要走,青阳小岑喊住他:“以后夫人有什么吩咐,你直接照办就行,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方景琢的眼睛里终于出现诧异的神情,如往常一般没有多问,点头退下。
☆、第一百章 我就是钟爱于她
白小满见方景琢走了,颠颠地跑到青阳小岑身边,一下子坐在他的腿上,搂住脖子对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青阳小岑满足地呵呵笑:“你可真好打发,给钱就行。”
白小满承认道:“是啊是啊,我最俗了,这回不用你说,我自己先说成不成?”
青阳小岑搂着她的腰:“俗就俗吧,我又不嫌弃你,再说钱就是用来让人高兴的,要是因为钱不开心,那就是罪过了。”
白小满这才问出口:“皇后召我入宫,也是因为清苑钱的事吧?他们是想用我来辖制你,对不对?”
青阳小岑目光闪烁,点头说:“是。”
“那以后都没问题了吗?”白小满有点不放心地问。
青阳小岑握着她的手:“所以我才着急地把你娶回来啊,这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谁还能明目张胆地带走你?”
白小满有点泄气:“皇上九五之尊,想干嘛就干嘛啊。”
青阳小岑捏捏她手心:“皇上是一代明君,不会的,你说的那是昏君恶主。”
白小满见他说得确定,也不愿再去想那些心烦的事,靠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一片心安。
两人正你侬我侬地腻歪,萱草来回禀,说是安王驾到。
郁子非在正厅等着这对夫妻,白小满一到就啧啧称赞:“王爷,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如此大的手笔,让我等小民受宠若惊啊!成婚当天,您既送了礼金又送了贺礼,今天这一出,又是什么戏?”
郁子非不理会她的夸张语气,命方景生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放下,直接说重点:“皇上赏赐的,为恭贺你们新婚之喜。”
白小满一听,就笑不出来了。
青阳小岑的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郁子非留意到白小满的脸色变化,打趣道:“皇上赏赐的东西还不赶紧谢恩?”
青阳小岑拉着白小满正要行礼谢恩,郁子非拦住了他们,懒洋洋地说道:“不必了,跟你们说笑呢,皇兄的恩典可不止这点,他说了,日后得空了,就亲自登门祝贺你们,当然不会大肆宣扬,是微服出访。”
白小满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皇上啊皇上,这里没人需要你,你还是有空多到你的后宫走动走动吧,在那里你才是香饽饽呢。”
但她什么也不敢多说,青阳小岑浅浅道谢:“皇上厚爱,小岑实在受之有愧。”
郁子非又闲话了几句,白小满怕他们当着自己说话不自在,于是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两人说到末了,郁子非邀请青阳小岑出去玩,见他一直摆手拒绝,笑话道:“你才成亲几天,就成这么个软蛋了?”
青阳小岑一脸坦然:“我不是怕她生气,我是怕伤小满的心,再说,以前去那种地方,不过是无聊寂寞,现在我可跟你不一样,我每天都要陪夫人,忙,王爷还是另寻他人吧,以后这种事也别喊我了,让她听见会不高兴的。”
气得郁子非咬牙切齿:“好你个重色轻友的青阳小岑!本王算是看清你的为人了!”
青阳小岑站起身,拱手行礼:“王爷好走不送。”
话还没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奔着白小满刚才离去的方向追去。
郁子非看着青阳小岑的背影,不复刚才的嬉笑,落寞地叹着气,眼里闪过丝丝羡慕的神采。
青阳小岑和白小满正在后花园里聊天,下人来回禀,说有一位公子求见。
青阳小岑问:“没报上名讳吗?”
下人表示没有,只是说来人衣着华贵器宇不凡,点名要见他。
白小满督促说:“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你以前的认识的人呢。”
青阳小岑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就向外走去,刚到大门,见一名男子站在外面似乎在等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一打照面,青阳小岑就愣住了。
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寻常家丁打扮的宁公公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宁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今日大驾光临,是皇上有急事召见草民吗?”
宁公公笑着摆摆手,往旁边侧了一步,一人拾阶而上,青阳小岑一见,立马就要跪下,宁公公快一步将他扶住,低声解释道:“今日出宫,皇上乃是微服私访,不要行礼,以免惊动太多人。”
郁庭赫走上前,伸手又拍了一把青阳小岑的胳膊:“小宁子说得对,既不是在宫里,就不必行这些繁琐的礼数,就当你一个世家大哥来看你,还不快请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