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殿没人,宋云棠也不在乎自己穿没穿,等他走后,南渠才睁开眼。
怀中传音符一动,飘了出来,在空中一卷又顿住,一道银铃般的女声焦急传来,“师尊,不好了,左鸿首座来找麻烦了!”
语落后,符纸自燃起来,竟是连灰都没留下。
这道传音符来得及时,南渠刚站起身,便听到一声大吼,“妖僧,你出来!”
左鸿修为比不上自己,可他年纪比自己大两百余岁,平日里两人争端颇多,这次的天地灵气都被夺走的事件让左鸿大为震怒,竟不再假惺惺地叫着师弟,而是一口一个妖僧。
南渠一道静音符下去,左鸿的声音立刻被屏蔽,他还不自知地在大喊大叫。
南渠的声音慢悠悠地传达他的耳边,“师兄,这是我的地盘,你也打不过我,干嘛非得来自取其辱呢。”
“再说我这栖霞峰女弟子众多,要是发生点什么,你可就百口难辩了。”
“你!”这么些年来,每次与这妖僧对骂,总是以左鸿被堵得哑口无言为结局。
“既然你这样,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语毕,他摊开手心,竟是从皮肉里钻出一只只的黑色蜘蛛——这是他的本命灵兽,五毒蛛,体态小毒素强,杀人于无形。但他也有分寸,不会杀人,只是让这栖霞峰也吃吃苦头。
听到动静的宋云棠连忙赶回来,身上还光着,头发湿润,滴着水珠,“师尊,左鸿首座来找麻烦了吗?”
南渠看了他一眼便扭过头,拧眉道,“回屋去!”裸奔像什么话。
这么一打岔,竟然让他没有注意到左鸿放出五毒蛛的举措。
第72章 6.4
南渠手一伸,原本放置在房间的佛珠就寻主而去,佛珠攥在手心,徒弟已经贴心地把袈.裟披在了他的肩上。
南渠瞥他一眼,看他穿好衣服没有,这么一眼过去,他就发现这徒弟又长高了!
心里犯着嘀咕,嘴上打发他安静呆着别乱跑,南渠就出了阵。
左鸿握紧手心,“哼,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呢。”
南渠不紧不慢往地上放了张符,倘若他们要打斗,这护罩符便会阻隔两人的灵气波动,否则两个金丹修士斗法,这栖霞峰就会夷为平地。
“师兄弟一场,咱们点到为止。”手中佛珠有佛光流转,他看似没有大动作,实际灵力全部汇聚在手中法器上了,这么一招出去,左鸿便会被缚住行动。
要是这左鸿是外人也就罢了,偏偏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家丑不外扬,这种宗门首座内斗,传出去不知道该多难听。
左鸿闻言,冷笑一声,“多年没斗法了,便让我领教领教,你进步了多少。”
南渠微笑,“惭愧,修为没什么精进,但想来,也要比师兄厉害些。”
左鸿震怒,暴喝一声飞身而起。南渠站得笔直,一点不见惊慌,一百零八颗佛珠在他手中散开,却只飞出去了八颗,金光乍现,将空中的左鸿团团围住,封住八个方位,被若隐若现的金线连成一圈。
左鸿霎时间没法动弹了。
这佛珠是个地阶法宝,跟随他多年,原是他在栖霞寺当和尚时一直戴的,后来他用了不少天材地宝,将这沾满功德的佛珠炼化成了本命法器。
南渠笑眯眯道,“师兄,用不用我再加个定身符?”
他们一开始斗法,紫金殿中打坐的紫金真人便察觉到了,知道这两位师弟爱作妖,见他们只是玩闹般,便没有阻止。
左鸿双眸冰冷,冷哼一声,五毒蛛源源不断地从手心钻出,蛛母被他温养在血液内,故而这五毒蛛他是要多少有多少,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吐着蛛丝,连成一体,攀爬到那看不见的金线上。不消一会儿,就隐隐有了断的架势,趁着这股不稳固,左鸿奋力一挣,南渠眼疾手快地收回珠子,三道定身符又迅疾地飘了出去。
左鸿早有准备,手心一番,一个巴掌大小的鼎炉便出现在手心,这鼎炉名曰焚咒鼎,专门克南渠这样擅长画符,有数不清烦人符咒的人宝贝囧事。这是他花了大力气寻来的,虽说只是个黄阶法宝,但贵在功用。他找了天器峰峰主罗怀姜将此物炼化,不比一般玄阶法宝差了。
南渠见符咒灰飞烟灭,眼珠子转到他手心那古怪的鼎炉上,一眼便瞧出是这东西搞鬼,啧啧称奇道,“哇,师兄,你上哪儿找的这种东西,为了克我,你真是煞费苦心了。”
左鸿自得道,“我可不像你,打不过就用歪门邪道,不过是以牙还牙。”
“师兄深明大义,知道打不过我,还讲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南渠不咸不淡地夸赞了一句,眼尖地瞅见蚂蚁大小的蜘蛛密密麻麻地靠近自己,他面无表情地踩上去,使劲用鞋底碾了碾,朝着西边喃喃了几句,“罪过,罪过。”
左鸿被他这副假慈悲的圣僧模样辣到了眼睛,他直接将焚咒鼎祭出来,蓝紫光芒大甚,横在左鸿面前,“你还有多少符,尽管使出来!”
南渠眨眨眼,“师兄,不如我免费送你一道飞行符,把你送回你的御兽峰,免得等会儿我打得你认输,你颜面无光。”
“少废话,”左鸿勾了勾手指,竟是又放出了洪水般的五毒蛛,弹指间掐了道引诀,“去!”
南渠摇头失笑,这左鸿心眼太小了。他一言不发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两道黑幡,一插入泥土中,黑幡便壮大起来,旗子无风而动,卷起一阵漩涡般的风阵,随着黑幡摇动,地上的泥土往下陷去,那些密密麻麻的五毒蛛就掉了下去,过了几秒,黑幡停止,又恢复原状。
南渠伸手拍了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身上的一只小蜘蛛,见左鸿气得双眼泛白,他淡淡笑道,“这本命灵兽,再怎么多也不是这样浪费的。”这不,白白损失了这么多。
“好你个妖僧,看来我不拿出真本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左鸿双手合适,结了个繁复的印,岿然不动地稳稳站立,即使地面轻晃起来。正当印快结成,紫金真人突然传音道,“你们也该闹够了吧?”
左鸿立刻收了手,“掌门师兄,我……”
南渠阻断道,“掌门师兄你也看到了,是师兄来找我麻烦,可不是我的错!”
紫金真人淡淡道,“左鸿师弟,你过分了。”
左鸿红了眼,“掌门师兄忘了我御兽峰灵气稀薄了三日,峰内弟子无法修炼吗!”
南渠还是满脸无辜,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左鸿气得发抖,只能打道回府,唯一能得到安慰的,便是他在这栖霞峰放出去了不少有特殊作用的五毒蛛,怕是这几天,栖霞峰的女弟子们便会苦不堪言了。
气跑了左鸿,南渠相当开心,紫金真人说教了他一番,“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老是干这种事,你也知道你左鸿师兄那脾性,还尽惹他。”
南渠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不会找他麻烦了。”
一回到栖霞殿,徒弟便一把抱住了他,“师尊你没事吧,没受伤吧?哪里难受不?”
南渠一挣,竟是没挣开,宋云棠本身力气比他大,若是不用灵气,他是休想把人震开了,只能咬牙道,“松开!”
宋云棠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恋恋不舍地放开后,双眼委屈地看他,“我这不是怕左鸿首座欺负师尊吗梦魇城市。”
南渠哼了一声,大言不惭道,“你以为那老不死的干得赢我?他见到我便落荒而逃!”
二人斗了一炷香的法,想来事情也并非师尊自吹自擂那样,可宋云棠全然师尊赛高,“是徒儿糊涂了,师尊如此厉害,怎会被外人欺负。”他眼睛在师尊散开的袈.裟上瞥了瞥,却见到个小虫子,顺着衣领就那么爬了进去,宋云棠目光凝住,眼疾手快地伸手滑了进去,一把捏住那小虫子。
南渠被徒弟吃了豆腐,心生不悦,“逆徒,你——”话没说完,便看到徒弟指腹沁了血珠!他一把抓过他的手,蚂蚁大小的五毒蛛竟是刺破他的手指,只见那蜘蛛颤巍巍地一个翻身,肚皮向上,八只细小的毛茸茸的腿朝天抖了抖,便没有动弹了,看样子是死透了。
南渠点了他几个穴道,封住他的血液循环,防止毒性扩散。
宋云棠还没从自己被只蚂蚁咬出血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师尊关切地抓着他手的举措让他整个人都荡漾了起来,“师尊,这、这是……”
南渠始终抓着他的手腕不放,皱眉道,“是左鸿老儿的五毒蛛。”
徒弟还是满脸潮红,心说师尊的手好滑好舒服啊,他盯着南渠低垂着的睫毛,“啊,那我被咬了,会死吗?”
“死什么死,雕虫小技而已,若是小白还活着,你这毒立马就能解了,”南渠说到这里,不禁抬头瞪了他一眼,却发现徒弟状态不对啊!狐疑道,“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宋云棠含糊道,“不知道,可能……太热了吧……”
南渠怀疑是毒发作了,因为左鸿这五毒蛛,除了可以致命以外,还有许多特殊的作用,比如催眠,比如让人功法尽失,再比如……淫毒。
可他分明封住了宋云棠的穴脉,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将他扶至软榻上,宋云棠双眼含春般地望着他,“师尊,我是不是要死掉了,为什么我好难受……”
南渠看他的模样,可真不觉得他难受。
手下的脉象奇特,野心勃勃地跳动不已,像是体内血液都被煮沸了般,南渠冷静道,“休要胡说八道,你仔细感觉一下,哪里难受了?”
宋云棠委屈地扁起嘴,“就是……难受嘛。”
南渠头皮隐隐有些发麻,徒弟生得好,眉眼温润漂亮,不觉阴柔,而是英气勃勃的帅。额头鼻尖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睛也似浸了汪泉水般地迷蒙着。脸颊绯红不说,就连嘴唇也是殷红的,像染了血一般。不是他说,没见过哪个男孩嘴唇能红成这样,还嘟起来跟他撒娇,想他一米九的个子,也是够了。
南渠克制住自己,冷着脸道,“说人话。”
“噢,不知道为什么,我全身都好热,就想,就想……”他欲言又止,垂下眼睫,竟是不敢直接和南渠对视了。
南渠心中越发狐疑,“想怎样?”
宋云棠垂着眉目,安静地说,“想师尊要是能……能摸摸我,亲亲我就好了……”
第73章 6.5
系统激动道,“你看!我说什么了!”
南渠面无表情,“他只是中了淫毒。”
而宋云棠还在不依不挠地抓着他的手,泪眼汪汪,“师尊,我难受。”
“知道怎么做吗?”南渠抽开手,站起身俯视他,大有不肯帮忙的架势,“这毒无药可解,你只能自己动手。”别说他是和尚,一般修士,为了修为着想,都不会破戒的。
宋云棠死皮赖脸地抱着他的腰,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师尊,我不会……”
南渠嘴角抽了抽,不忍心地闭目道,“为师乃出家人,这种事,你自己领悟便好。”他是真不相信宋云棠不会,从他来这里算起,南渠有好几个晚上都听到了奇怪的声响。都怪他修为太高,听力太好,也不能责罚他,毕竟年轻气盛难免这样。无奈之下,南渠只能在门上画了道静音符,以阻隔外面污秽的动静。
宋云棠的声音越来越委屈,“师尊……”
“休要再说!”南渠转身便走,耳目清晰地察觉到徒弟失落地垂下脑袋,一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南渠脚步顿住,叹了口气,他将一旁的纸屏风拉过来,横隔在两人之间,而自己盘腿而坐,默念一道静心咒,声音冷淡,“云棠,把衣服脱了。”
宋云棠心中一喜,心道师尊果然还是心疼自己的,虽然这结局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可到底是跨了一大步。
南渠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服布料和皮肤摩擦的声音,透过屏风依稀可以看到人影,南渠看到伫立起来的某个东西,只觉得辣眼睛。
宋云棠哑着声音,低低道,“师尊,好了。”
南渠平静无波指挥道,“手握上去。”
他一步步地出言指挥,而宋云棠则全然跟着他的步骤来做,一直问他“是这样吗?”
宋云棠不怕人听到似得,声音很大,南渠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一边撸一边师尊师尊地叫,可又不能教训他,无奈,他只充耳不闻,在心中笃笃笃地敲打着木鱼。
等到宋云棠终于完事,他大声地喘气,推开了屏风,南渠抬头看他一眼,皮肤还是红的,但要比方才好上不少,是纾解后的畅快,又带着些害羞,“师尊,我……有好多奇怪的东西……”
南渠在心里狠狠地鞭挞了这满嘴跑火车的徒弟一遍又一遍,装什么清纯,明明都是个一柱擎天的成年孩子了,满脸的师尊那白色的是什么啊我还是个宝宝我不懂啊唬谁呢夙命奇缘!
南渠站起身,屋子里有驱散不去的浓烈味道,不难闻,反倒他这个出家人有些心猿意马,可面上仍是不咸不淡,“毒解了便好,打扫一下,点支香。”
宋云棠洪亮地应了一声,他好心情地望着师尊略显狼狈的脚步,嘴角勾了勾。
南渠前脚刚回屋,便收到了大弟子的传音符,“师尊,大事不好了!石室里修炼的师妹们突然都灵力尽失!”
灵力尽失,就是丹田溃空,灵根好像又变成了凡根,这对修仙之人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南渠皱起眉,略微思考便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左鸿啊左鸿,没想到他睚眦必报到这种地步,自己让他的御兽峰灵气稀薄三日,他就让五毒蛛来侵害自己的栖霞峰,这灵力尽失可大可小,想来左鸿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只是不知为何,他给自己下得是淫毒,给栖霞峰弟子们下得却是让灵力尽失的毒。
南渠翻山检查了一遍后,果然抓出了不少五毒蛛来,“只怕还有不少,每个弟子都去四海堂领一张驱虫符,晚上放在枕头下。”
听师尊这么说,不少人都安下心来,师尊说这是普通的毒,没有解药也是三日内会恢复。不错,左鸿的毒下的期限恰巧是三日,不多不少,栖霞峰有大半弟子都中了招,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可见一斑。
如若不是掌门师兄待他尚好,而他的师父鸿虚真人仍在闭关,弟子们又敬重自己,他怕是早就待不下去了。也罢,反正如今还得攻略宋云棠,养在身边慢慢来,正好。
风波过去了,左鸿也静下心来修炼,好长时间没有作妖,南渠也乐得清闲,专心调.教起乖徒弟来。
他命宋云棠把之前在藏书阁拓印的功法拿出来,没想到那不是本功法,而是本闲书,名曰《青衫杂记》。乃是一名叫青衫真人的化神期修士所著的自传,全是修炼的心得,或是生平所见的奇闻异事,趣味性满分。倒不是说于修炼全然无用处,长长见识,开拓眼界比什么都强。
“我叫你去找本功法,你为何找了本闲书?”
宋云棠一副知错的模样,“弟子的权限只能在二层找书,一些好的功法不全,差的又没用处。”
实际上,藏书阁的大部分功法都是黄阶和玄阶,一些玄阶高阶或是地阶低阶的功法都是不完整的,但对于天赋一般的修士而言,是够用了的。
比如像南渠这样的金丹修士,一本残缺的玄阶功法也是够用的,若是能修炼到元婴,那就必须得换一本功法了。
但这世上,多少修士止步于筑基,但筑基期修士在平民百姓眼里已然是高手行列了,就连皇家的护卫,也见不到几个筑基期的修士。可宋云棠这样嫌弃那些功法,大抵是自视甚高,可南渠眼光说不上准,但连系统都说这徒弟是有大造化的人,那肯定是没错的。
南渠摇摇头,从储物戒指里拿了本平平无奇的功法出来,“拿着。”
宋云棠眼睛一亮,大喜过望,张开手就要抱他,南渠闪身夺过,宋云棠也不气恼,笑眯眯地捧着功法,“谢谢师尊,师尊待徒儿真好食谱补录中!”
南渠佯装不满地撇下嘴,“你是不是早就笃定我会单独拿本功法给你?”这功法是南渠在系统商城兑换的,名曰麒麟闪,极其适合宋云棠的雷属性单灵根。不算贵,但也不便宜了,他自己用的玄阶,却给宋云棠兑换的天阶,还让系统把功法伪装成地阶的气息再拿出来。
“我原想的是,师尊会拿灵石给我让我重新再去找一本功法。”他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怕师尊生我气,如果生气了不肯教我,那我给师尊洗衣做饭一辈子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