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止言和齐云刑倒是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在休息了一天之后便是在教中来往自如来了,还颇有兴趣的去爬了那雪山。
弑霜在忙着教中之事时还特地来拜见了苏止言他们,当年的冷冷的少年现在成长成了一个能够独撑一教的男人,也许是师承秦峥,在气质上看着倒是跟秦峥有几分的相似。
只是与秦峥不同的是,这个青年是会笑的,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他都能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了,自然还是比秦峥更多了些亲和气息,这些年那些个刚刚接管行|事时的稚|嫩似乎也是被消磨不见,变得颇为的从容了。
每个人行|事的风格都不一样,性情上面秦峥并无过分的要求,只是简单的询问过后,便让他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弑霜看着眼前的四人,然后行礼之后退下了。
他真正掌握了幽冥教,自然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再不似从前单纯。
师父此次让那退隐朝堂的兄弟前来,想来也是抱了那继续退隐的想法了,想来此次继位大典之后,师父也许会跟着那些人一起离开吧。
在弑霜的心里,他或许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至高的位置和权势富贵,但是在他看来,只要是想哟追求的,自己真心想要的,便努力去做就行了。
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而师父的所求跟他相反的同时,也算是成全了他。
也许,也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想要为他放弃所有的人罢!
弑霜退出了主院,路过那即将竣工的房舍,站立了一会方才离去,以后的幽冥教,便是他的天下了。
夙毓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闲来无事,倒是可以跟苏止言下下棋,聊聊音律之事。
夙毓也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可偏偏秦峥不善下棋,让他下一局棋还不如练上一日的剑,其他的人更不是夙毓对手,倒是遇上苏止言,两人步步紧逼,小小的棋盘也能大战三百回合。
秦峥不爱那个,往往要么是坐在一旁观棋不语,他虽然不喜欢下,但是棋路还是通的,或是咋一旁看着心法内经,研习内力,又或是有所得而外出练剑,总之便是一人也能自得其乐。
倒是荆王爷,他身在朝堂之时便是日日领兵练兵,倒是颇为的忙碌和充实,此时在这般的闲暇下来,倒是让他颇为的坐立不安。
若是苏止言同他说话解闷倒是也无妨,心爱之人的身边,自然是不会腻味的,可是偏偏苏止言完全被夙毓吸引住了注意力,可怜荆王爷挠心挠肺,却也不敢多发一言。
一局结束,夙毓输了半筹,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看着齐云刑好心建议道“王爷出身军旅,学习武艺,若是觉得闷了,可以跟我家教主探讨探讨武功,何苦要守在这里。”
齐云刑本身也是爱武之人,只是在秦峥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想法在他看来颇为幼稚一般,若是询问,又像是低了一头,难免拉不下面子。
苏止言闻言,倒是觉得主意颇好,只是对于齐云刑的心思,苏止言自认还是十分了解的,有的时候,还是激将法最好用“夙毓说的对,秦峥武功颇高,便是日后行走江湖,遇上危险之时还能保护夙毓,云刑你武功不差,但是难道不想跟秦峥学上一学,日后好保护我么?”
涉及到苏止言的安全问题,一切面子都可以放在一边,齐云刑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去,寻着秦峥去讨教去了。
倒是夙毓跟苏止言重开棋局道“不知是你赢得多,还是秦峥赢得多呢?”
苏止言落下一子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
☆、第81章 (八十一)两年
结果在意料之中,夙毓与苏止言在棋上面的造诣势均力敌,并未造成太大的局势翻转,而齐云刑,完全就是被秦峥一路吊打。
齐云刑不得不服气秦峥的武功造诣比他要高上很多,他虽然性子霸道了些,强横了些,但是到底不是那等眼高手低的人,真正遇上求学的时候,谦逊求学的态度还是有的。
他既然是真的想学,秦峥自然也不介意教授,他们本就是打算在幽冥教的事情了解了之后好一起去柳州看看,做一对隐居的邻居,也算是好的。
就算是出门远行,也可以四人一起做个伴,既是以后都一路同行,便是传授起来也方便的很,而不像弑霜那个徒弟,三个人同行,总是容易撇下他一个,秦峥倒是没有亲自教授他太多。
可是齐云刑跟他不一样的地方就突出在这里了,夙毓跟苏止言兴趣相投,想来日后聊天喝茶的时候还多的很,而被忽略的荆王爷,的确是应该找点其他的什么事情去做了。
既然算是认作名义上的师父,秦峥这个师父,可是分外的严厉和严谨。
当年他亲自练功的东西一一施展在了齐云刑的身上,更是根据他的体质加重了几倍的分量。
由此,四人的相处模式变成了夙毓和苏止言将棋盘搬到了屋檐下面下棋喝茶,秦峥坐在一旁看心法,而齐云刑在太阳底下不停的练剑,晚上还要练心法,常常都是累的睡过去,连基本的晚上的福利都没有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齐云刑也没有抱怨着什么,只是按照秦峥的要求,一点一点的进步着。
就在这样悠闲而自在的日子里,弑霜的继位大典到了。
夙毓砸下无数的金钱,在大典之前将那新的主院已然修缮完毕,从外面看来富丽堂皇,比他与秦峥的住所更添了几分的鲜活和贵气。
闻洱他们已然退出了幽冥教,是不必前来的,而秦峥也吩咐他们不必赶来,免得新老势力波动,影响弑霜的势力,而日后的相聚,在幽冥教外,则是更加的自由自在。
一身黑色镶银边的黑袍,将青年衬的愈发的挺拔,他缓步在身后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高台上秦峥站立的位置,一步一步,沉稳有余。
直到同站在那高台之上的时候,夙毓在一旁才发现,青年竟然已然跟秦峥同高,不差分毫了。
他似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飞快的成长了起来。
夙毓将托盘端到了秦峥的面前,看着他拿起托盘上的幽冥教主令,亲自交到了弑霜的手上,弑霜跪地接过,然后起身转过身去,举起了手中的令牌。
教众齐齐行礼,口称教主,那样的场景,跟秦峥继位之时不尽相同,可是莫名的让夙毓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新教主继位,接下来便是弑霜自己的事情,秦峥在夙毓愣神之际,拉了他的胳膊从一侧离去。
夙毓自然也是回神,跟着他一同离去。
“教主不跟弑霜告辞了么?”夙毓走在秦峥的身边问道。
秦峥边走边说“不必了,幽冥教向来是前任教主死亡,新任教主才继位,我留在这里,会使他尴尬。”
夙毓笑了“既是如此,我们的东西已然收拾好了,那就即刻启程吧。”
“好,”秦峥回答道。
随着继位宴席的开始,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出了幽冥教的阵法,这里虽是荒原,但是马车还是可行的。
只是三人坐在车厢内,而一人在外驾车罢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还用说么?
苏止言是最被宝贝的那个,齐云刑可舍不得让他驾车,夙毓又被秦峥护着,他们两人出门在外的时候,都是秦峥驾的车,自然也是舒舒服服的坐在车厢之中,而秦峥算是荆王爷名义上的师父,哪有师父驾车,徒弟坐着的道理。
所以到头来,荆王爷只能顶着外面的风沙,驱赶着马车,苦兮兮的听着车厢内的欢声笑语,自己却只能对着这一望无际一样的荒原。
马车缓缓而行,朝着那悠闲舒适的柳州之地。
一转眼就是两年,柳州的庄子的确是极好的庄子,不愧为夙毓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的。
柳州本身并非极为富庶之地,这里的生活和节奏看着比别的地方慢些,可是用来养老却是极好。
十万两的银票砸下去,亭台楼阁自不用说,一步一景,单是赏心悦目这一点就算是回了本。
跟别说这庄子连着后山,整个都算作庄子地产,周围更是分布着肥沃的田地。
那耕地无甚大用,夙毓只是雇了人然后种了起来,他们也不求利,便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移植而来的果树跟着后山连了起来,郁郁葱葱的环绕着庄子,便是在夏日里,也是凉风习习。
这样大的山庄,自然不会只是给老丞相养老用的,这里一个院子便是极为的巨大,更是自成院落,便是同住一庄,便是平日里不刻意来寻,只怕还寻不到。
本身夙毓他们是想要再择庄子的,跟这里比邻也好,离得远些也无妨,可是老丞相知道这庄子本是夙毓他们所赠,干脆发下了话一起同住,要不然他老人家就自己搬出去好了。
老丞相一生站立朝堂,如今算是衣锦还乡,可是人老了,就喜欢热闹,夙毓没有驳了这个面子,苏止言他们自然也是住下了。
庄子内环绕着水流,还有着看着颇为巨大的湖畔,虽是人工建造,但是假山流水样样不缺,柳树垂岸之时,夙毓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里纳凉。
又是这年的夏季,秦峥坐在那湖畔的山石之上,听着夙毓吹着长箫,箫声呜咽却悠长,本是略感悲伤的曲子,可是咋夙毓吹来,却带着独属于他的鲜活。
凰诀曲,这首古曲夙毓已经能吹的非常好了,只是每次在秦峥听来,都意义不同。
距离他们上次别离京城之时,已然两年又三个月了,那么他的时间,又是同样的只剩下一个月。
上次,尚有办法留住生命,留在这里,可是这次,却不会了。
在一个月后的夏末,那天的月上中天之时,他会离开,这是谁告诉他的,他不知道,可是他深信着那个时间。
微风拂过脸颊,修长的手从秦峥的眼前晃过,夙毓拿着手上的柳叶道“你想什么呢这样专心,连叶子掉头上都不自知。”
秦峥侧目看他,然后将那叶片接过,看了一眼后扔在了水中道“想这日子的确悠闲,可是过得却极快,好像转眼之间就消逝了一样。”
夙毓笑着收起了长箫,然后看着那水面说道“教主今年不过三十一,正值壮年,怎的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峥不语,直到现在,夙毓还是以为他会在他们老去之后才回去那个世界,可是事实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已经三十一了,怎么不快,”秦峥看着他说道。
夙毓扭头,单手撑着下颌,然后仔细的打量着秦峥的脸颊笑道“教主这个样子看着真不像三十一岁的人,不过仔细看,还是比年轻的时候多了些成熟的气质,看着更诱人些。”
仔细算来,他们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而这个人,还像是二十年前那般的性子,就连岁月都仿佛极其的眷顾着他,只是微微留下了更好的雕琢,而不见一丝的磋磨。
是真的,不像是已然过了三十的人。
秦峥侧目看他道“嗯,你也不像。”
夙毓蓦然笑了,胳膊搭在了秦峥的肩上“那是当然,属下今年二十九,刚刚好未满三十。”
“你已然不是下属了,”秦峥看着他道。
夙毓回答“可是,我喜欢这样的称呼,已经叫了这么多年,改不过来了,就这样叫一辈子,教主可介意?”
秦峥低头回答“自然,不介意。”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回去,只是守着这里的青山绿水,跟身边的这个人一起白头到老。
到了临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这里纳凉,一起去后山打猎,漫山的果子,摘下在溪水中洗净就可以吃,湖水中放下的鱼苗,也可以在闲来无事垂钓。
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连夙毓都发现了他的容颜定格,而身边的这个人虽是还未到三十,可是眼角还是出现了不易差距的笑着的纹路。
若是一直留在这边,只怕到头来,他只能看着这人老去,死去,而无能为力。
既然离开已成定局,那么就顺应着离开吧,至少,还有那一次的机会。
水面被风吹起了涟漪,却在一瞬间,一道身影从水面跳起,又迅速的滑落水中,溅起的水花溅落到了两人的手上,冰冰凉的,很是舒服。
夙毓撑着秦峥的肩膀站了起来“看来今年的鱼成熟的很早啊,我去找人来,接下来,我们又有全鱼宴吃了。”
夙毓说完,匆匆下了湖石,在石子铺就的林荫道上远去,逐渐的隐没在了这一片的柳树飘荡中,再不见踪影。
而那一抹本是明艳的红色,也在秦峥的眼中消失不见。
☆、第82章 (八十二)前昔
如夙毓所愿,山庄的晚上的确是吃了全鱼宴,酒仙楼的大厨果然是好手艺,这一晚的山庄盛宴的确是每个人都很满足了。
鱼肉是好消化的东西,等到宴席结束,秦峥和夙毓一路回到自己的院落的时候,就已然是消化的差不多了。
今晚正是月圆,夙毓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月明星稀的天色没有看不见星星,只有那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之中,看着的确是如白玉般惑人,可是就那么一个,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委实是凄凉。
院子里没有亮灯,月色下,秦峥走到了门前,看着那转身而立在那里赏月的夙毓,说道“今晚的月色不错。”
夙毓笑着转身,看着那静立在屋檐下的人说道“月色不错,菜色也不错,只是闻洱他们要赶紧过来才能吃到了。”有这个人在身边,他才不会如那轮圆月一般,看着美好,实则凄凉。
每次庄内的鱼丰收的时候,闻洱他们都会问讯赶来,一年一次聚会,便是在此。
夙毓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想来下个月之前,他们也该来了。
到时候,即便那漫山的果树结的果子还带着青涩,他们这群富可敌国的人,即便平日里享遍了山珍海味,想来还是颇有兴趣去尝一尝。
“月色不错,你若想赏月,将躺椅搬出来可好?”秦峥看着他说道。
夙毓摇头轻笑,然后快步走到了秦峥的身边道“人常说对月思人,如今教主就在我的身边,何必对月。”
秦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道“既是不赏,那便先进来吧,宴席上还是给衣服上留下了些味道,要不要一同沐浴?”
“自然是要的,”夙毓闻言眼睛一亮,已然随着秦峥的身后走了进去,顺带着在身后关上了房门,屋里隐隐约约传来声音“教主别动,让属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那一夜的月色格外的明亮,夙毓一直记得,只是再次看到那样的月色时,他如明月,对影相望,孤高苦寒。
闻洱他们很快就赶到了,他们现在的产业已然是迁出了幽冥教,直属于他们自己管理之下,虽有锐意进取,但是大体已然是安定下来了。
本来还担心从此无法再聚首,可是秦峥传位之后,与夙毓迁至了这柳州之地,这么大的庄子,完全可以住下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
他们每次在这里住上半月之久,虽然有不少已然成了家,但是曾经的少年们可是继承了他们教主的良好品质,便是成亲,家中也只有一位夫人,没有那些个三妻四妾搅扰,再加上自己选择的女子也是相爱之人,儿女成群的也有。
前些年夙毓和秦峥他们忙着自己的事情,虽然路过之时也曾拜访,但是如今这些人这般拖家带口的前来,倒是让这庄子里格外的热闹。
而这些孩子之中,夙毓最喜欢杨程的孩子。
杨程住在江南,如今生意做得大了,前些年娶了一位官家的闺秀女子,虽是商籍,但是借着那位官家老爷的东风也算的上便利,那女子更是为杨程生了一对的龙凤胎,一个叫杨信,一个叫杨彤,如今也有三岁了。
一众人跟约好了似的纷纷赶到,大萝卜小萝卜,大豆丁小豆丁的往夙毓面前一站,最显眼的就是那对龙凤胎的宝宝了。
夙毓看着就想直接抱,但是还没等他动作,就被秦峥拉了过去,看他眼色,连忙对着众人道“先进来吧,就还住在去年的住所,都收拾好了的,没问题吧。”
众人自然无异议,单独的就自己先去放行李,拖家带口的也先去安顿妻儿,就剩下秦峥和夙毓两个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那当初像两个小猴子一样的小家伙长大了还真是可爱,”夙毓跟秦峥并肩走着感叹道。
秦峥看着他皱眉回答道“闹起来也很可怕。”
夙毓停下了脚步,好奇的凑到了秦峥的身边打量他道“教主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啊,哪个熊孩子敢在教主的面前闹?”不会被冷气吓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