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陆鸣音就占了下风,他万没想到陆初修根本不给他威胁的机会,竟会直接动手!眼看胜算已去,他的眼红的像只嗜血的怪兽,不甘与算计交织在一起,慢慢的向门口挪去。
就在场面混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夜总会的老板把顾尘推了进来,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陆鸣音的眼睛在看到顾尘脸的那一刻染上了一丝希冀。原来陆初修早有准备!可是天不亡他,陆鸣音冷笑一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是这场动乱里离门口最近的人,所以在冲上去的那一刻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陆鸣音一脚将那个秃头的老男人踢开,一把水果刀迅速的横陈在了顾尘的脖子上,陆初修冲上前的脚步被陆鸣音嘶哑的怒吼震住了!顾尘毫无意识的靠在轮椅上,他身上的绳索虽然被解开了,但是人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陆鸣音随便动一下他都能看到细细的血丝从小孩儿白皙的脖颈下留下来。
陆初修沉声道:“好,钱我现在就签给你,把刀放下。”
一阵邪性的笑声传来,他看见陆鸣音那双透满红血丝的眼睛张狂的视着他:“陆初修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咱俩可是一块上的柔术班啊,你总是看不起我,呵呵,那现在这招怎么样?”他低头看了顾尘一眼,慢慢靠近,在离那张儒雅温和的侧脸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他抬头看着陆初修狎昵的说道:“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呐,怪不得让你费心尽力藏这么多年!”说着他上手摸了一把,仿佛是在打量一块上好的璞玉般。
陆初修全身不受控制的发冷,他死死的盯着陆鸣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别动他,你付不起那代价!”
“哼,到现在这地步还有什么是我付不起的?记住,是你逼我到这一步的,是你逼我们家走到这种田地的!”男人暴戾的像只斗败的野兽。
陆初修嘲讽:“真的是我吗?陆鸣音,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我不和你废话,只要你放开他,我可以保证你安安稳稳的回到家里,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你敢动他一分,我绝对会从你身上千倍万倍的讨还回来。”
“呵呵,你放心,你的人我不会动,但是现在把枪放下,让我的人过来,给我们准备一辆车,一个小时,给我五百万现金,剩下的都换算成美金支票,到时候我肯定会把你的宝贝完好无损的送回来。”陆鸣音一只手抓着顾尘的肩膀一手拿着水果刀向后移,因为他离门口最近,所以想要走出去易如反掌。
有一些人零零散散的向门口走去,为陆鸣音拉门守路,陆初修看着他的小孩儿不省人事的一点点离他远去的时候,血液的温度似乎都在下降,他的手心一片潮湿,两班人马在不停的对峙,气氛很压抑,他们每退一步他的心脏就重重的锤击一次胸腔,很快,陆鸣音就退到了电梯口,他看着他,语气里带了些悠然:“想好了吗?车钥匙?。”
陆初修站在电梯门口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他看着顾尘冷静的说:“车就在楼下,钱我马上送到,你别动他。”然后他将手伸进衣服里,陆鸣音以为他是拿车钥匙,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们神经高度紧张早就忘记了车钥匙根本不应当在陆初修身上,果然,随后的一声枪响仿佛耳畔炸裂开的烟花般,时间在那一刻变得缓慢而深刻,所有人像木偶般木讷的听着刀具落地时清脆的响声,随后一声痛苦的哀嚎打破寂静。
陆鸣音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哆哆嗦嗦的翻滚在地上。
陆初修将手中的袖珍□□收起,他快步走过去将小孩儿抱起,陆鸣音的手下早已没有了反抗能力,七八个壮汉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刚才那个阴狠开枪的男人忽然一脸紧张的将轮椅上的男子抱走,没有人阻止,男人的皮鞋踩在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随后,寂静的楼层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陆初修锃亮的皮鞋踩在陆鸣音的手上,一节一节指骨发出骇人的响声,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冷冷的笑了,怀里的男人安静的沉睡着,陆初修伸出舌头将他脖子间鲜红的血滴一点点舔干净,然后他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人冰冷道:“我说过,不准动他,你付不起这代价。”
楼梯间的每一声哀嚎仿佛都在经历炼狱的锤炼,等陆初修离开的时候,男人的手指鲜血淋漓,一整条胳膊早已血肉模糊。
最终陆鸣音的胳膊没能保住,陆初修也在老爷子的禅房跪了一个晚上。
无论陆初修的二叔在老爷子面前如何哭诉如何折腾都改变不了他们废子的命运,当然陆家并不缺养几口人的钱,他们即便从陆氏离开,仍旧能过上比普通人舒适百倍的生活,所以在陆鸣音的事情上整个家族没有人会去指责他的做法,但不少人仍会对他的残忍心有余悸。但这件事里最令人讶异和惊讶的其实是顾尘,陆氏的掌舵者却为了一个小情人而放弃一项大合作,而得罪一个大家族,这才是让他们大感震惊的,也是他们不可以姑息的。
陆初修那天在国外确实有个大项目,而凡是要他出面的场合,那对方也必定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可那天双方的见面不过只开了一个场,正经事情还没谈他人就消失回国了,到最后这件事是陆初修的父亲亲自赔礼道歉进行洽谈的,而此番行动不仅让陆初修得到惩罚,也让顾尘第一次被陆家人熟知并且重视。
然而这是一此非常不恰当的露面,顾尘的出现对陆家人来说不仅猝不及防而且是蒙头一击,他们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当为了情人而放弃家族利益,自古便有红颜祸水一说,无论古今还是中外,凡是上位者无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在陆初修的人生预设里,他可以随便玩,因为有这样的资本和平台,玩到最后他即便不娶一位助他一臂之力的千金势必也要找一位贤良淑德的良家女结婚生子,可现在,顾尘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他仿佛是一支悄悄盛开在夜间的隐秘睡莲,绽放的不知不觉却惊艳非凡。
哪怕是最疼陆初修的爷爷在他跪了一晚上之后仍旧寒着脸没有说话。他说过,自己的儿孙可以娶心爱之人,但两人差距不能过于悬殊,家世必须要清白,最好是淑德明礼的大家女子。老爷子的想法没有错甚至说的上是很开明,可是,陆初修给他的答案并不尽如人意,顾尘的资料在他们得知这个人名之后立马到手了,比年轻时期陆初修查到的更全面和精细,所以,老人并不赞成,性别差距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身世,以及陆初修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他的软肋暴露的太彻底,哪怕被碰触一点点都会立马予以最残忍的反击,这样浓重的爱情不是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可以拥有的。
那个孩子从小就有着超脱常人的成熟和冷静,他通透人情世故能迅速认清并掌控局势,他是最适合做掌舵者的弄潮儿,可是,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丢了事业机会,扰了家族和睦,放在过去,他一个皱眉陆初修很快就会明白选择是什么,可现在,饶是跪了一夜,那目光里的决绝与坚定仍旧让人无法忽略。
所以,老人看着照片上儒雅温和的男子,轻叹一口气,到底缘分不到啊。
顾尘呆呆的在沙发上坐到天黑,他的思绪四散漂浮,那个时候他知道陆初修有工作要忙但是他从没和他说过后果会有这么严重,那个人甚至怕他有阴影而寸步不离的陪他玩了两天,再之后,他被惩罚还有陆鸣音·······顾尘发现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陆初修从未提起过。顾尘脑袋胀痛,等脑子好不容易清醒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黑暗,回到房间打开手机,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顾尘放在床上,烦躁的冲了个澡出来后,回拨了过去。
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了,顾尘可以想象陆初修拿着手机沉默的等待他电话的场景,这些年里无论他们吵架还是他闹脾气,这个人永远是最先认错的那一个,一如多年前在暗黑的路灯背后守护他的姿态,沉默,坚毅可是充满执拗。顾尘心里忽然发酸,一下午难受的心在听到那人紧张的声音时突然就释怀不少。
“佣人说你没吃晚饭就睡了,工作了一下午不饿吗?不准和我玩绝食这种游戏。”陆初修电话里说道。
顾尘低声:“我没什么胃口。”
那边顿了一下,“宝贝,对不起,不管我妈她说了什么我都道歉,我很抱歉让你承担我的家庭,可是宝贝我自私的要求你不能退缩,你得和我并肩知道吗,这样我才有动力走下去。”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会和你一块面对,这是咱俩的幸福啊!你别担心,我不是因为阿姨·······我就是···心里有些难受,你回家受惩罚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尘心情很复杂,他很少去管陆初修生意上的事情,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总有他的立场和责任,只要他的爱人不是为非作歹大奸大恶之人就好,这世上区分好人坏人的标准实在太模糊,顾尘不去想那些不实际的可能。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下午的那一番话他忽然觉得他在陆初修心中的分量之重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陆鸣音不是外人,是他的兄弟,如此逼迫是否应当?
“我总得先探探爷爷的口风啊,要是告诉你,不是又为我?8 P囊煌砩希凑裁皇裁词拢蚁氲氖枪笤哿┭「鍪被退翘剖痹俸湍闼担乙膊恢劣诿桓鲎急福阋俏飧瞿咽苁翟谑俏业墓砹耍院笪蘼鄯⑸裁匆宦缮媳斓迹 甭匠跣匏档谋读铮乓盒『⒍愕挠锲?br /> 顾尘听的笑了,他放过那些杂乱五章的想法,让自己一时不去想它,电话里的声音给他熟悉的温暖和安心。
他知道自己太过依赖陆初修了,可是没办法,这几年来对方的纵容和呵护让他已经渐渐沉沦并习惯了这样的包容和关心,他没办法快速的跳出这个圈子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事情,更没有办法向陆初修做出任何埋怨和批评,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们的爱情。
可第一次,顾尘在想,他们到底能爱到什么地步?
如此浓烈,如此固执的爱情是否应当?
有一个词叫做情深不寿,太强烈的爱情像一根绷紧的弦,它清脆动听却也极易夭折。
☆、第 56 章
“回去,听话。”
“哥,我说过的,如果你没有站在我能够看到的地方,那我会去找你,现在我知道你在哪里,那换我来守护你好吗?”
陆初修的眼睛温热,仿佛是眼泪,他很久没有哭过了,可是听着电话里小孩儿清雅若水的声音忽然就难以抑制的想流泪。他直愣愣的跪着,任由心脏像个小火炉似得,燃烧起一股明明亮亮的暖,那是他的小孩儿,他的爱人啊!
陆清文第一次见自己的儿子笑的这般温和美好,是的,那个笑容真的很美好。是他二十多年都不曾在陆初修身上见过的纯粹和满足。带着眼泪的笑容,淡淡的,凉凉的,却好似是发自心底的幸福,仿佛拥有整个世界。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身形坚毅却执拗,那是他的儿子,他一手养大的继承人,他有父亲的骄傲和欣慰,也有父亲的担忧和责任,他的儿子在新年伊始领进一个男人,说要和他结婚,要领他进陆氏门庭。从老爷子到小辈们,无一不是面面相觑。元旦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要回他父亲那里进行家族聚会,除了要好的亲戚朋友,一般是不会带外人回来的,可是,今天他的儿子竟然在所有人面前领着一个男人出现了,陆清文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可以不在乎陆初修玩男人,可是当他的结婚对象变成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影响他工作进程,并有复杂身世的男人时,陆清文的感到不可言喻的愤怒!他看到陆初修如何重视这个人,如何坚毅决绝时,他简直感到心惊!他印象中的儿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么鲁莽冲撞,至情至性之人,不是会说出“我这一辈子只能爱他一个”的痴情男人。
所以,看到另一面的陆初修时,陆清文起初只觉得不可思议,可同时,他很了解他的儿子,多么成熟镇定的人若不是一颗心早交代了出去,是绝对不会堂而皇之的把人带回家。但是,他的家庭绝不可能接受一个这样的人!
陆清文给出他唯一的答案:“阿初,你的私生活我一向不过问,但是在结婚这件事上,家里不允许你如此草率。至于如何处理你和他的关系,我相信你有两全的办法,但你若固执己见,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后果也需要你自己承担。”
陆初修低头淡淡的笑着,他看向父亲的眼睛,平和的说道:“爸,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年,在一起的第八年,我是不是草率做出的决定您应该很清楚。”
陆清文看着他的孩子,目光清冽:“我更希望你有一个踏实牢靠的妻子,阿初,你不喜欢联姻,我们可以不联,陆氏还没到要靠外戚壮大的程度,但是,你这般护他,软肋暴露的太彻底就意味着你要开始会失去一些东西,况且,男人的爱情终归和女人不同,红玫瑰和白玫瑰,当你有足够的克制力时,拥有哪个都不成问题。”
陆初修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这便是他们家庭的悲哀了。他的父母是家族联姻,这些年他父亲的情人从未间断过,这在他们的圈子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从小到大他的妈妈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女人,处理过多少私生子,近些年来有一部分还是他经手的,所以,打小开始,陆初修就不喜欢强迫别人,更反感纯粹的金钱关系,顾尘是他好不容易遇到的,几乎花光了他这辈子的运气,所以,他拼了命的在努力,努力让陆氏更加好,努力让自己强大,他很清楚,在这个家庭里他的幸福和他手上的资源是对等的,当他选择放弃这种资源的时候就必须让自己手里的砝码足够有分量,这样的平衡在别人眼里才算是一笔不亏的生意,才有它存在的价值。
所以很明显的,他们的谈话崩了,陆初修一向能沉得住气,他早已不是八年前和父亲谈判时要乞求的小男孩儿了,他的决绝也是给陆先生一个暗示:他有说话的资本。当然,在心底最深处,他更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成全他的幸福,可以祝福并接纳他的婚姻。只是,这个想法在陆清文隐忍的怒气里已化为烟灰。
陆初修在空旷的书房里安静的跪着,这场谈话最终无疾而终。但他已经做好了长久抗战的准备。他没想过要和他的家族为此而决裂,这是个太愚蠢的做法,激烈的冲突除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外没什么好处,陆氏给予他的一切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运气,他不能忘恩负义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放弃这些,当然,他也相信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他的父母不会动顾尘,这是游戏规则。
新年伊始,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雪苍茫了夜色,雪地里的男子,青衣黑发,丰神玉骨,他昂首立于雪地中,眸光明亮,容颜安好,映衬的一片雪景泠然,他安静的站着,目光遥望着东南面一盏明亮的窗户。身姿寂寞,嘴角却带着淡淡的满足。那里,藏着他的爱人。
“站在这里是要当雪人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些微的慵懒。
顾尘转头,是礼画,女孩儿手里举着一杯热咖啡向他伸来,顾尘接起,微笑:“谢谢。”
礼画没有一如既往的开玩笑,反而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忽然说道:“你坐里面等也没关系,陆家待客之道还是在的。”
顾尘抬头望着那个明亮的窗户,轻声说道:“我想站在能看到他的地方
那盏灯好似漆黑夜空里唯一能照亮他的星星,即使光亮渺茫,但足够给予他坚定的勇气,因为那里有他的爱情,有他的牵挂,有他的信仰。
女孩儿与他并肩而立,她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华丽别墅,沉默良久,忽然说道:“这里这么多扇窗户,每一扇后面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顾尘,你做好心里准备要走入这所房子里了吗?”
有一片雪花飘落在顾尘睫毛上,顷刻便化作水滴渗入眼睛,凉凉的却也干净爽利。他转头看向礼画,女孩儿声调清冷,神色凉薄,风吹起她的外套,顾尘惊讶的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礼画,你····什么时候怀孕的?”他诧异的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