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个是非之地,伯父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到了那边记得写信来,你的信鸽我还是认识的。”
“知道了,等我回来再到这喝茶。”
却不想,这一句话成了空言。
这一日过的极快,第二天一早,便开始收拾装车了,白萝点了好几个心腹带上,一行人倒是声势浩大的很,临上车之际,楚聿安招了招手。
“把这个给她,叫她别净找些江湖骗子,她那病拖不得。”
马车渐行渐2 远,白萝忍不住掀了车帘看去,最后一眼是她爹爹孤寂的身影,迎风站在府门口,正目送着她离开。天上又飘起了小雨,带着些许寒意,白萝迟迟都没放下车帘。
“小姐就别看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老爷不还说去年给你埋的酒就要好了吗,到时候能给我喝一点不?”
说起她爹爹的桃花酿,但凡尝过的人,没有不赞的,每年她生辰桃花盛开的时候,收集的东西酿好,埋在后院的桃花树下,解封之日开杯,那是清香透彻,入口润滑,一杯解乏,两杯解忧,三杯既开怀,是白萝的最爱。
被白小朵这一说,白萝的离愁才散了一些,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她才念念不舍放下了车帘,戳了戳白小朵的脑袋道:“当然少不了你的,不过到时候不准跟我抢。”
“嘿嘿,小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队伍出城的时候,微风吹起了车帘,白萝不经意的看见了站在城门之上的顾吉祥,一身水墨华袍,举着白色油纸伞,细雨中帅的人神共愤。
“小姐,顾大人帅的太过分了!”
白萝没说话,只趴在车窗口,朝着顾某人奋力的挥了挥手,花容上还是大大的笑颜。
那人向来眼尖,一眼便瞧见了白萝的动作,依然静静的站在上面,朦胧笑着目送队伍远行而去。
绒绒,早些回来……
直到很多年后,顾吉祥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当时他下来跟她将心中的话说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可惜,谁也不会知道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剑州府卷完了,接下来是京城大冒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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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得来不费功夫
“小姐,你在大牢里,给柳公子什么东西了?”想起那神秘的动作,白小朵就甚是好奇。
用小银筷子夹起了糕点,白萝秀眉微舒,想着这会的柳如麒该是很高兴的,便笑着道:“不过是吉祥哥的课本罢了,他说在里面害怕,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白小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就不再问了。
“小姐,这次去京城,万一碰上公主怎么办?”
想起那吓人吓人的公主殿下,白小朵表示极度害怕,可白萝又何尝不是忧愁的,那女人简直就是克星,谁碰谁倒桩。
“船到桥头自然直,静观其变吧。”
白姑娘突然这么一文艺,白小朵还有些不适应,想想她们这艘行在霸王公主风雨中的小船,她就适当的表达了一下个人想法。
“我就怕到时候船沉了,小姐,你别打我呀……”
第一站,她们便宿在了驿站,香樟树林里的僻静处,官方驿站修的还是挺不错的,没有蚊虫,绝对放心入住。一向很少坐马车的白萝一路都是昏昏沉沉的,待到了驿站才有了精神。
用过膳食后,白萝便带着白小朵出去晃悠了,俩人都是难得出来游山玩水一趟,便到处走走,这一走便遇上了事。
“啊!救命……唔!!”
正要上树摘果子的白小朵耳朵一动,便跳到了躺在花圃中的白萝身边。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突然又是一声痛呼,两人一对视便起了来,循声往小树林里走去。傍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浓密的树林立密不透风,也没多少光亮,白萝拿了荷包里的夜明珠出来,才照亮了四周。
“应该在那边。”
“救命!”
声音越来越近,在看清两道身影后,白小朵拔剑冲了过去,和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厮打了起来,白萝忙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身影旁。待近些,才发现是个年轻女子,紧紧闭着双眼的样子,没来由的叫白萝觉得有点面熟。
忽然,视线落在了女子凌乱长发里的长长铁钉上,白萝顿时火从心中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朵,别让他跑了!”
还不用她出手,白小朵已经将人成功制服,可惜,还没来及问话呢,那人就服毒自杀了。掀开面纱,是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很老套的藏在口中,一看就知道是暗卫。
好在铁钉不曾钉入女子头顶,除了一身多处骨折外,性命还是无忧的,将人带回了驿站,便唤了医师过来瞧瞧。
“小姐,方才那个黑衣人就是在剑州杀人的那个吧。”
她倒是反应的快,拿起托盘里的铁钉,那是特意定制的东西,不出仵作所料的方好是三寸长,掂量着还有一定的重量。
“这东西太恐怖了。”
白小朵嫌恶的将东西扔下,忽而想起自己方才没砍那人两刀就叫他自杀了,还真是便宜了他。
直到她们启程离开,那女子都不曾醒来,白萝特地留了一人下来照顾,等她好些了,就送到剑州去,她还有些事情要查查。
凶手就这么碰巧栽她手里,不免是个好开头的预兆,白萝无比希望这一路能更加顺利。
那枚绿玉佩,顾吉祥已经给了她,作为凶杀案最重要的证物,也是她此次之行的另外一个目的,找到幕后主使人,不论是她还是顾吉祥,都一致认为这事还有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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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进京路中遇问
鸿安城是个好地方,龙脉之处,风光也秀丽辉煌,当初大卫的开国皇帝选址在此,便有十来万人迁居过来,百年而过,天都繁盛是任何地方都比之不了的。
白萝是皇命在身,特准许从东华门入,那里是为皇亲国戚和边疆大吏开通的专用道,行在整齐的白石道上,看着林立的楼宇红梁,白萝甚是感慨。
“以前也从这走过,还是没变。”
放下了车帘,阔别七年再次回来的她,突然有些不适应。
倒是白小朵,她从未来过鸿安城,一双大眼好奇的看了又看,不时激动的唤着白萝道:“小姐,这里真漂亮!那座楼居然还是金的!哇塞!好高啊!”
天子之都自然是宏伟壮观的,较之护城河之上这一座百年不摧的帝都,白萝却更喜欢剑州城一些。
“小姐,我以前就问你鸿安好不好看,你还说不好呢,骗人。”念念不舍放下车帘的白小朵怪嗔了白萝一眼。
白萝盈盈一笑便将收拾了好些时间的鸳鸯荷包挂回了腰间,无奈道:“我确实觉得不好看呀,不过若是你喜欢,就多玩些时日吧。”
闻言,白小朵立刻就摇头了,闷闷不乐道:“小姐你都不喜欢,我才不要多玩,还是早些回去吧,老爷一个人在家想你。”
忽然,马车猛的一停,外面传来了骏马惊嘶的声音,白萝捂着不小心撞在车壁上的额头,痛的直倒抽冷气,那可是特制的包铁车壁,这一撞可不轻。
“嘶,怎么回事?”
一直跟在马车边的大亮策马回来了,对着白小朵打开的车窗便回道:“小姐,是大小姐来了,说是,是要接你回荣国公府去。”
他们走的这条道,好巧不巧的,便是荣公府和高昌侯府的岔路口,白瑾大概方来,便急着揽住了人。没见着白萝的踪影,就往马车这边来了。
“阿萝,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依旧是温声细语的轻唤,马车里的白萝顺着声儿看去,便瞧见一袭翠色烟雨裙的白瑾骑在马上,淡雅的面容勾勒着浅淡的笑意和喜悦。
“方才下朝,本是要去城门接你的,结果没来及,跟姐姐回家吧。”
明媚阳光正好,白萝探头便唤了一声姐姐,眸眼婉转间,她看见了那烟雨裙上的珍珠腰带,嵌着宝石的扣子下面,系着一枚淡绿名玉。
“爹爹拖我带了东西给祖父,阿姐你先回家吧,待回头了我再过来。”
若是之前,白萝一定会答应白瑾的,可是这一次,她突然有些微妙的感觉,莫名选择听从了顾吉祥的话,她决定还是先回高昌侯府去。
拒绝之意甚浓,白瑾却是毫不意外的温柔一笑,和白萝完全不一样的深深月眸中异光明动,唇角微启道:阿萝,母亲一早就在等你……““祖父祖母一早也在等!”
突然闯进来的女声清亮摄人,好听的让人不禁侧眼好奇,却见一身火红的玲珑少女在身边侍卫的开道中行出,一露面便是傲气的小脸上扬,手中的红缨马鞭十分不悦的甩动了几下。
“白侍郎姐姐,听说国公前日便同梁侧夫出游了,至今未归,可有其事啊。”娇音花颜,皓齿嘲讽的微露,挑衅意味强的出奇。
白萝扶额,瞧着花枝招展的女孩,那光艳逼人的小模样,不是她大伯家的楚珺宸又是谁。惯来喜欢听戏的白萝,这次却有些急了。
“宸宸。”
“阿萝姐,我爹都念的我耳朵疼了,你快跟我走吧。”
几年不见,这丫头还是我行我素,见谁都有仇的样子,回想当初,她这风格还是白萝带出来的呢。临进京前,她阿爹不止一次的嘱咐她,任何时候千万不要锋芒毕露,这地方有太多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呢。
“阿姐,你还是先回吧。”
看着白瑾,白萝便如此说到,虽然有些折人面子,可白萝惯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该如何便是如何,原则也是很重要的。
一如既往的,白瑾丝毫没有生气地点了点头,眉目间的柔柔笑意让白萝有些不自然。
“那好吧,待阿萝不忙了,再回来看看。”
说罢便优雅勒转马缰,带着人离开了。
白瑾这一走,楚珺宸便耐不住跳下马往车上来,白小朵识趣的下了去,队伍再次出发。瞧着笑的贼兮兮的楚珺宸,白萝有些好奇。
“你干嘛笑成这样?”
顺手拿过茶杯喝水的楚珺宸大大咧咧的撇嘴道:“白瑾那女人很可恶的,就你能治她,我说你怎么回事,好歹一将军,怎么还学人坐马车了。”
有些嫌弃的将绣着花样的软枕朝白萝扔了过去,毫无杀伤力的东西,白萝伸手一挡就掉在了车板上。
“你二叔嘱咐的,说是女孩子经常骑马不好。”
“我去,你别说这样的话好吗,真的跟你很不符合。”
楚珺宸秀眉皱的深深的,揉了揉被恶寒到的胳膊,便鄙视的瞧着依旧开笑的白萝,当年她在战场上看见的白萝,是勒马侧身一刀砍掉敌人的脑袋,彪悍的不需要解释。
打小两人就熟,相差一岁的间隔,白萝成了姐姐,却和楚珺宸成是无话不说的好闺友,前些年楚珺宸还常去边关看她,算算日子俩人也有二年没见了。
“阿宸,七皇子他……”
一路走来,偶尔都能瞧见楼宇的屋檐下是挂了白绫的,那是国丧的象征,纪念这次去了的七公主,说起七皇子的话,那似乎已经恍若隔世了。
“死了呗,活该,
口上的无所谓,却是迟疑一秒后才发出的。
七皇子卫明骅,成为太子之时,皇帝便指婚了,新太子妃便是高昌候的二小姐楚珺宸,可是彼时姑娘还未及笄,大典便被推到了一年后,可是此间出了事。
太子卫明骅本就生性风流,大半时光都浪费在了女色之上,结果最后还把手伸到了皇帝的后宫里,彼时有个宠妃便与其勾搭上了,如此丑闻,皇帝刚晓得这事的时候就炸了,一时没忍住把手边的九龙盏随手砸了出去,却不小心打中了太子的头。
听说太医院的所有国手是抢救了三天三夜,可人还是薨了。打那以后,皇帝便是大病一场,好了之后,人却不如以前了,而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宫里但凡年轻一些的妃嫔都被赐死了。
又过了一年,还是白萝的爹写信给了皇帝,才将楚珺宸的太子妃玉碟在宗人府下了,难得恢复了自由身。
“阿萝姐,你的顾大人如何了?”
对于白萝每封信三分之一都提到的顾某人,楚珺宸是很好奇的,爬到白萝身边就开始揶揄。可惜人家缺了那根筋,戳了戳她的脑袋,便到。
“什么我的,他那人可欠了,这回你跟我去剑州,你肯定是说不过他。”
想着顾吉祥若是遇到敌手的样子,白萝就开心的很,不过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高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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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高昌侯府之宴
高昌侯府,在鸿安城芸芸贵族中,也算是排前的。前几十年都是靠着祖辈打下的基业,如今出了个名震朝野的大将军,便是皇帝都得给几分薄面,现下正是蒸蒸日上时。
现在的高昌候是白萝的大伯楚聿章,为人蛮是耿直,只是做事太固执,当初白萝她爹执意嫁入荣国公府,跟身为世子的楚聿章是闹了很久。如今俩兄弟还谁也不待见谁,不过楚聿章待白萝却是异样的好。
“我的宝儿,快过来让祖母好生瞧瞧。”
金罗瑞锦的对坎,朱色襦衣的老太君,鬓角微白,额间还系着宝石抹额,慈祥富态极了,身边几个年轻丫头搀着起来,便颤着手唤白萝。
“祖母,阿萝来看您了。”白萝敛了一身顽气,瞧着在抹泪的老太君,忙投了身去,前些日子还接到信,说是老人家病了,如今看看,确实有几分病色。
“你这孩子,这些年随了你那倔强爹吃苦了,祖母念的心疼,这长的还真似。”老太君伸手怜爱的摸了摸白萝的脸庞,端看了些许,红了的眼睛才慢笑起来。
花厅里坐满了人,最先还是白萝的大伯母苏氏过来话说,搀着老太君,声音婉转道:“母亲,阿萝好不容易回来,您可得把她留住咯,丫头可是跟母亲您当年的风范甚像。”
老太君出自南州商人大户,年轻时美貌几周闻名,后高嫁入了高昌侯府,育有两子两女,也可谓是福气人,如今儿孙满堂,正是享福的时段。
“大伯母。”
苏氏尚是年轻,典型的侯门贵夫人,两把金凤钗又是明珠流苏,一袭浅色金丝锦袍,衬得人甚是雍容华贵,对上白萝便是长辈的祥和。
“欸,阿萝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如今大姑娘还立了功,瞧瞧这模样,在这鸿安城里恐怕是找不出匹敌的了,真是乖巧。”
说话的不是苏氏,而是白萝的三姑母,嗓音洪亮透彻,人也是风风火火的明艳亮眼,身边还坐在她的两个夫君,均是朝她点头致好。
“三姑母,两位姑父。”
“先坐下再认吧,辛苦了。”
大伯母低声笑道,然后跟白萝一起搀着激动的老太君回了坐,不过白萝还是知些礼数,先站着将所有人问了遍好,尽管都不识得。
“如今剑门那边可太平?”
问话的是白萝的祖父老侯爷,和楚聿安有些相似的眉眼,却是慈祥极了,年轻时候也可也是风靡鸿安城的美男,如今上了年纪,还是叫白萝看的有些钦佩。
“太平了,阿爹治理的很好。”
战场的事情,白萝是浅谈即止。老侯爷下首的中年男人便是白萝的大伯,眉宇间的冷厉和沉寂,让人望而不禁生畏,可是白萝却是笑着问了好,这可是小时候最喜欢把她带着脖子上骑高高的大伯,那时候她也常被吓哭,每次他都是手足无措冷着脸来哄。
“阿萝,很好。”
淡淡的几个字,是他的最大极限,白萝嫣然一笑便应下,这可是从不夸人的大伯对她的赞许,真的不容易。
“谢谢大伯父!”
之所以激动,因为她看见了大伯掩不住的笑意,嘴角都撑抽了。
接下来便是两个姑姑几个姑父,众多兄弟姊妹,一一问好后,便到了晌午。苏氏安排着开始用家宴,还专程还唤了白萝坐在长辈那桌上。
席间,左手旁的四小姑父,是不住的低声问这问那,无不是对军营里的好奇和向往。
“阿萝,如今你练兵可还用我那招?”
“虽然过时了,不过姑父你放心吧,我还留着偶尔叫他们练的。”
阿萝有两个姑姑,三姑母娶了两位夫君,正夫是万雍伯府的嫡子,而平夫则是柏庐书院掌院之子,还曾高中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