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楚岫云交给任邵英,徐景昌牵着庭芳去了他们的院子。路上经过一座正院,院里有棵巨大的桂花树,树下一座凉亭,很舒服。徐景昌介绍道:“日常他们都喜欢聚在此处聊天。咱们的院子在后头。”
“正院谁住?”
“空着。”
庭芳点头,跟着徐景昌继续走。没几步,走到了他们的院子,很朴素,没什么装饰。再到正房,铺盖都只是细布,唯有桌上摆着个五彩斑斓的超大八音盒。
徐景昌道:“给岳母的寿礼,还没做好。不过大概不用赶了,有你的信,比什么都强。”
庭芳立刻征用书桌,随手抄了张纸,洋洋洒洒的写着平安信。写完,见徐景昌盯着她,笑问:“我脸上有东西?”
徐景昌道:“没有,长大了。”
庭芳正想说话,余光瞥见桌上的另一叠纸,熟悉的数字在眼前跳动,庭芳两眼放光:“我要那个!”
徐景昌笑着搬出一大叠纸:“算个够!”
庭芳快速扫过,没多久就发现东西有些不对,瞪眼问徐景昌:“你们在做什么!?”
“军火改良!”
干得漂亮!庭芳捞起一只铜管笔,奋笔疾书。徐景昌眼睁睁的看着卡的他半死的地方,被庭芳轻而易举的通过。解题方式根本跟以前她教的完全不一样!徐景昌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原来微积分还不算最狠……
庭芳三年来,也不是没算过。她经常没事冥想、练习。但远远不如实战题来的兴奋!天渐渐黑了,徐景昌抢过笔:“吃饭,洗澡,等下再算。”
庭芳才感觉身上的风尘仆仆,强烈要求洗头。徐景昌打发她去耳房洗漱,自己拿着方才的算式反复研读。等庭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他已经看痴了。轮到庭芳抢东西:“我饿了。”
徐景昌立刻出门,不多时端了个食盒进来,二人飞快的吃完饭,继续战斗。点灯时,庭芳发现桌上用的非常奢侈的玻璃灯罩,还一连好多个。突然嫁了个土豪,富可敌国那种,肿么破?
徐景昌见她盯着灯罩,解释道:“跟洋人换的,还换了图纸,以后有条件了,咱自己烧。”
庭芳忍窗户纸很久了,不住的点头。
徐景昌看她还似往常一般可爱,心中高兴极了,想叙叙旧,却发现庭芳又低头,继续算。
徐景昌:“……”
庭芳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闹的徐景昌跟着兴奋,他没见过的解法一一呈现,搬了一叠草纸,不住的推演。不知不觉,竟熬了一个通宵,庭芳算完最后一章,天已大亮!看着空空如也的纸篮子,庭芳稍微呆了一下,意犹未尽……
徐景昌用力拍着庭芳的肩:“你厉害!”
庭芳得意极了:“快给师父端茶,渴死。”
徐景昌赶紧上茶,顺便翻出几块点心。庭芳没形象的把点心清盘,然后漱口,爬床,睡死过去。逃亡赶路加通宵做题,累死!不一会儿,床铺内已传来轻微的鼾声。徐景昌却是兴奋的睡不着,抱着一大叠纸,冲到桂花树下,正遇见几个人喝茶聊天。
任邵英笑的极其猥琐:“公子的黑眼圈啊,昨晚一夜激战,如何?”
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徐景昌压根没听出言外之意,得意的道:“通宵战果!”
邱蔚然撇嘴:“吹牛!”你能战通宵?体能再好也不可能!
徐景昌把一叠纸扔到任邵英怀里:“要作坊开工吧!”
任邵英看着怀里一堆纸,茫然问:“什么?”
徐景昌眼睛亮晶晶的:“就是上回我算不出来的那些,四妹妹昨儿一夜就全算完了!厉害吧!”
楚岫云一口水喷了出来,她听到现在才明白,合着你们俩通宵是在算账?
任邵英也快崩溃了,迟来三年的新婚燕尔,你们特么一见面就做算学题!
邱蔚然忍不住吼道:“表哥!你是不是男人啊?”
徐景昌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脸立刻胀的通红,落荒而逃。
楚岫云扶额:“这货,是个雏儿吧?”囡囡啊,雏儿最讨厌了,你自求多福!
☆、第284章 喵喵喵
徐景昌回到房中,看庭芳睡的正香,转身去了东厢休息。一样的赶路和通宵,他也很累,急需休息。一觉睡到中午,起身去厨房吃东西。吃完找了个食盒,轻松拎回房。
推开门,庭芳刚好醒了,正坐在床上打哈欠。她只身一人逃出,根本没有换洗衣物,现在穿的还是徐景昌的中衣。徐景昌比她高大半个头,衣服自然宽大,正是香肩半露。徐景昌登时退了出去,竟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庭芳眯了眯眼,喊了声:“师兄!”
徐景昌在门口低低应了声。
庭芳沉默,手指不自觉的敲击着床铺。徐景昌在躲什么?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再次喊:“我好了,师兄进来吧。”
徐景昌才推开门,把食盒放在桌上,有些别扭的说:“饿了吧?起来吃午饭。”
庭芳点头表示知道,然后道:“师兄过来一下。”
徐景昌当她有什么不便,哪知才走近,就被庭芳一把抓住领子,往床铺里拖。徐景昌赶紧用手撑住,才发现他与庭芳已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呼吸交融。
庭芳知道,她现在有无可回避的硬伤。青楼,是良家不敢碰触的地方。都是贱籍,但贱籍与贱籍全然不同。做了丫头赎出来,还是好人家的闺女。而青楼,哪怕真的是个处,都没有人会相信。徐景昌作为一个古代男人,觉得她恶心实属正常。所以她要确定徐景昌对她的态度,三年未见,过去的感情当然可能沉淀,但更可能消失。她不需要一个仅剩责任心的丈夫,她可以自己负责自己的人生。如果没有爱意,做回师兄妹更好。
测试,很容易做。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可能没有□□。尤其是这个女人,合理合法的属于他的时候,稍微挑逗,就会疯狂。
徐景昌的呼吸明显急促,却在隐忍什么。撑起身体,勉强笑道:“起来吃饭。”
庭芳灵巧的手指,勾住了徐景昌的腰带,轻轻一扯,落下。
徐景昌:“……”
手臂搂上徐景昌的脖子,带着江南软糯黏腻的语气,庭芳轻轻喊道:“师兄……”
年轻气盛的徐景昌再也忍不住,伸手按住庭芳的肩,把她压回床上,吻住她饱满的嘴唇。长长的一吻,徐景昌呼吸更乱,反手把帐子落下,手指卷起了庭芳衣服的带子:“四妹妹,害怕么?”三年噩梦,你会恐惧男人么?会……讨厌我这个样子么?
庭芳**技能满级,翻身,把徐景昌扑倒,牙齿轻轻啜了下徐景昌的耳垂,拖着长音道:“你家四妹妹……什么……时候怕过……你?”
徐景昌突然翻身使力,抓住庭芳的双手,单手扣住,压过头顶。咬住了庭芳的一侧脖颈。
筋骨分明的大手,充满了力量。挣脱不开的庭芳瞬间兴奋。男人当如是!
宽大的中衣散落……拉灯!(不要问我H,其实我很想写……)
=======心不甘情不愿的分割线===你们知道庭芳技术很好就对了===========
徐景昌的脑子里,只剩餍足的情绪。真.狐狸精!
起身挂起帐子,回头笑问微喘的庭芳:“还好么?”
庭芳笑了笑,姐姐的体能一级棒,怎会不好。再不好,看着小鲜肉绝佳的身材也好了。能光明正大的看,很爽啊。伸手戳了下徐景昌的腹肌,啊~啊~真漂亮!庭芳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人生赢家有木有!
徐景昌换好衣服,替庭芳打了水来。待庭芳洗漱的时候,他便在小炭炉上把冷了的午饭热好。
庭芳早饭就没怎么吃,刚才又进行了激烈的运动,确实饿了。安静的吃完饭,笑问徐景昌:“我的衣裳什么时候能做好?”
徐景昌道:“很快,我早起顺道把尺寸报给他们了,先叫赶一套出来。”
庭芳道:“你问楚妈妈拿的尺寸?”
徐景昌道:“还用问?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庭芳:“……”对不起,忘记了工科生目测的绝技……据说当年某校毕业生,目测误差不能超过一毫米,超级凶残!
吃饱喝足,庭芳放下碗筷,突然问:“婚书,是真的么?”
徐景昌哭笑不得:“当然是真的,可是你不该……之前问么?”
庭芳走到桌子前,拿起把梳子,一点点梳着头发:“有什么关系?”万一是假的,先问了,按照徐景昌的性格,她还吃个啥?又打不过人家!
呃……头发打结了……
徐景昌有些不好意思,他喜欢庭芳的头发,特别的柔顺软滑,不像他的那样硬。方才忍不住用手指卷了好几下……肯定缠成团了。接过梳子,老老实实替庭芳理着长发。顺便解释道:“离京之前,三书六礼都走完了。横竖岳父盖印即可。”
庭芳歪着头问:“你那边呢?自己的印没用吧?”结婚最初的含义,就是指双方的父亲。父权社会下,男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权力。
徐景昌道:“殿下盖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自己盖不好看。”
庭芳瞪大眼:“福王!?”
徐景昌笑:“有什么奇怪的?”徐景昌强调了一句,“君父。其实更应该师父做主,可师父姓叶,就尴尬了。小舅舅当时又不在京。”
庭芳沉默了一下,正色道:“后悔么?”
徐景昌的手一顿:“后悔什么?”
庭芳道:“我的身份。”
徐景昌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后悔。”
“那……我从青楼出来,你一点也不介意么?”
徐景昌也沉默了一下,才道:“作为男人,当然希望你的全部都属于我。只能说有些遗憾,但不介意。”
占有欲?庭芳默默把她身体还是个处这种事吞了回去。上辈子吃辣么多回,真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是个处好么。何况,全部,就包含了思想,而不仅仅是身体了。
徐景昌的手比庭芳巧的多,他顺利的把结子全都拆开,柔顺的头发披散在庭芳的肩上,他忍不住像逗猫儿一样从上往下顺着摸。
良久,徐景昌又道:“我最害怕的是,见到你的尸体。”
“尸体?”
“嗯。”徐景昌的声音有些晦涩,“踩遍江南的土地,每一次有无主的尸体,我都会去看。每一次看到不是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更恐惧。会芳楼,照样死过不少姑娘。”
庭芳垂下眼,她一开始就直冲头牌的目的,就因为此。花柳病,即便活下来,也够毁她终生。能做花魁,才是最大活命的概率。不过,都过去了。
徐景昌继续道:“其实会芳楼我去过很多次,但始终没见到你,直到……那天晚上。”
“看你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好。其它的就不在乎了,也在乎不起。”没什么比健康的、鲜活的你更重要。
庭芳呆呆的看着徐景昌,他真的是古代教育下的男人!?你丫穿的吗?
徐景昌俯身在庭芳的额头亲了一记:“将来,可能会面对很多流言蜚语,甚至像邱世子一样的当面质疑。但你可知道,你失踪的时候,老太爷怎么说的么?”
徐景昌复述着叶阁老的话:“不出族,不报死……全都给我挺起腰杆做人!”
庭芳的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水。
徐景昌大手盖在庭芳的头顶:“老太爷还说,徐景昌认便认,不认,滚。”
泪水落下……爷爷……
“看你始终笔直的脊梁,老太爷死可瞑目。”徐景昌把哭不出声音的庭芳抱在怀里,“纵然千夫所指,纵然你不怕,但我想陪你。”
庭芳抓紧了徐景昌的衣服。徐景昌轻笑,这抓衣服的毛病啊!大概一辈子都难改。
庭芳缓了好久的神,才站起来,转身面对徐景昌。她的腰立刻被徐景昌抱的死紧,两个人极亲密的贴着。庭芳抬头,看着徐景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承诺:“你若无情我便休,但你若有情,我绝不负。”决定权交给你!在感情的路上,第一次,我交出了所有的主权,因为我信你。
“我知道。”徐景昌笑,“你挺喜欢我的。”
“这么明显?”
徐景昌点头:“方才……很热情。”
庭芳脚一软,如此绝色,是有点把持不住……咳……
徐景昌弯腰,把庭芳打横抱起,放回床上:“睡一下。”
庭芳挣扎着起来:“我不困。”
徐景昌按住庭芳:“乖,下次不要在休息不好的时候,挑逗一个正常男人。”你精神很差知道么?
庭芳:“……”
徐景昌不由分说的制住庭芳,替她拉好被子:“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徐景昌的声音很低沉,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庭芳的头。宝宝的待遇!再有个公仔就齐活了。庭芳胡思乱想着,忽然就全身放松,三年的紧绷顷刻间消失不见,疲倦如潮水般涌来。她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徐景昌再次放下帐子,替庭芳遮挡外面的光线,助她安眠。昏暗的世界里,庭芳如白瓷般的肌肤更显细腻。徐景昌的指背滑过,真是个睡着了才能老实点儿的熊孩子。
均匀的呼吸,安定着徐景昌的心神。刚才,他的话没说尽。除了死亡,他还恐惧庭芳受不了屈辱而崩溃。来到江南才知道,过去所见的污浊不过是沧海一粟。从不知道人可以对同类狠到那种地步。那些娇嫩如花的女孩子,在非人的折磨下,一朵朵枯萎、死亡。他无数次想,庭芳要是疯了怎么办?疯了的庭芳,还算是活着的庭芳么?
徐景昌的手,再次摸过庭芳的脸庞。心中默默的道:幸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悍。居然能在那种地方,活的那样滋润。漂亮极了的肌肉,那是超强的锻炼与丰富精细的食物才能锻造的美。你竟然能做到在地狱里游刃有余!好强!
我徐景昌何德何能,竟可与你并肩而立!
☆、第285章 喵喵喵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徐景昌!已经醒了的庭芳,手轻轻摸到了枕边的刀,在帐子掀开的一瞬间,拔刀出鞘!
被刀尖指着的楚岫云吓的半死,几乎尖叫。
看清来人,庭芳收起刀:“抱歉,吓着你了。”又问,“妈妈寻我有事?”
楚岫云魂都散了,方才,她是感受到了杀气么?眼前的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和刘永年一样的狠戾?
楚岫云缓了半日,才顺了气道:“他出门了。我来看看你伤的怎样!”
庭芳下意识的找了找,果然桌上有张纸条:“作坊有事需要去一趟,不能陪你,十分抱歉。桌上是新衣服,我尽早回来。”落款是徐景昌。
楚岫云定了定神,才道:“看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妈妈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害羞,头一回难免受伤,请个大夫看看比较好。”
“我没受伤。”妈妈在京城的方言里,是老妈子的意思……庭芳叫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楚岫云正色道:“他头一回,你会没事?”这么好熬的话,她把庭芳留过十五岁作甚?
庭芳嘲讽道:“那是因为妓.女不算人,操坏了还有更好的。结发妻子,谁舍得那么干!”别说碰到处男,就算是老手,遇到年纪小点儿的姐儿,难道就会下手轻了?更别提喜欢玩道具的。人命如草芥,青楼更是把凌.辱发展到极致。不说现在,后世的日本X片,文明社会了吧?公开的羞辱,公开的发售。合法卖.淫,呵呵!
楚岫云指着庭芳裸.露出来的皮肤,似笑非笑的道:“不舍得?”
庭芳正换衣服,低头看到了身上的吻痕与微微青紫,道:“那是因为我没喊疼。而青楼的姐儿,没资格喊,喊了,也没用。”徐景昌确实没经验,难免激动。但不小心与故意很容易分辨。再说浅浅的痕迹,有她的一份功劳——刺激一个巅峰状态的男人,是要承担后果的。
楚岫云哼了一声:“所以你要逃?”
庭芳点头。她96 再是老司机,被不喜欢的男人碰触都是恶心的。无非是恶心与死之间选一个,她可以毫不犹豫选恶心罢了。世上恶心事多了,命却只有一条。光穿越这一条糟心事,受不了的早抹脖子上吊了。
“想过逃的后果吗?”楚岫云道,“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跑。”
“匆忙?”庭芳轻笑,“我三年处心积虑,计算出后院到前面的距离以我的速度多快的时间能跑出去、如何避开巡逻的壮汉、如何降低你们都戒心,计划了数种逃脱方案。连会芳楼有几只狗几只猫,倒夜香的婆子七大姑八大姨都查的一清二楚。会是匆忙么?只不过没想到遇到师兄而已。我能逃脱固然有运气,然而只有运气,永远不可能跑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