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暂且不说,王大力却像个流氓无赖,三番四次的上门找麻烦,只是将他们一家赶出柳杨村,简直便宜了他!
☆、第157章 警惕
尽管“驱逐出村”这个惩罚对王大力而言不够严厉,莫清泽也知道杨保是按照新出炉的村规来办的,已经十分公正了,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对王大力的惩罚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开村会宣布村规时,将这件事正式公布出来,借此警示整个柳杨村的村民。
至于附和王大力讹诈莫家的那十几个村民,杨保也给出了处罚建议。这些人口头警告一次,如有再犯,亦要被驱逐出村。除此之外,每人还要无偿给莫家干半个月的农活儿,当是赔礼道歉。
听说了村里对这些人的惩罚,莫颜没有异议,几个小的更是激动地拍着手大声叫好。
王大力等人来闹事的那天晚上,他们睡的沉并没有被惊醒,直到第二天才知晓,当时就气得跳脚,现在坏人就要得到惩罚,心里自然痛快。
见孩子们高兴,原本心情很抑郁的莫清泽也抛开了那些不快,脸上浮现了了几丝笑意。
莫颜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爹,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街上是不是很热闹?您可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莫清泽笑意一顿,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个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含糊的说道:“爹只顾着买东西,倒是没怎么留意,街上的人是很多。”
“哦,那肯定很热闹,要是年前没什么事,咱们都去逛逛!”
莫颜没有错过父亲的异样,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岔开了话题,起身去厨房端饭菜出来吃。
有几个小的,还有小花毛团在一旁耍宝,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活络,莫清泽却不像往常那般附和,让莫颜的心情愈发的沉重。
“爹,您跟女儿说句实话,您白天在首饰铺子里,到底遇见谁了!”
吃过饭,趁着其他人都在厨房的小屋里烤火,莫颜借故将莫清泽请到书房里,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不是她好奇心重,连父亲的**也打探,实在是她爹脾气耿直,又没有什么心眼儿,要是真在外面得罪了人,而那人又不好惹,她很担心父亲会吃亏。
冷不防女儿如此问,莫清泽神色一窒,随即想也不想的否认:“没有的事,爹不曾遇见谁!”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极力压抑着烦闷说道:“这些年,你们姐弟三个跟着爹吃了许多苦,现在日子好过了些,爹原本是打算给你们挑些饰物,只是今日爹身上的银子没带够,这才没有走进去,你不要多想。”
知道长女是关心他,并没有因为她打听自己的行踪而生气,只是暗暗埋怨自己露了马脚。
莫颜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她爹这么激烈的反应,这么牵强的解释,只是让她的心里更加着急:“爹,女儿已经大了,能帮着您撑起这个家,只希望爹也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这样只会让女儿更加担心。”
“颜儿,爹、爹……”莫清泽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不是不愿意说,实在是他不知从何说起,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不该一时兴起跑去走进那间首饰铺子,遇见了那两个他永远不想再看见的人。
杜氏,他曾经的妻子,他三个孩子的母亲。那个女人与人私奔多年,一开始他的确很难堪,恨她不顾念夫妻感情甚至自己的亲生骨肉。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希望孩子们小小年纪,就怀着对母亲的恨意长大,这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因此,即便村子里风言风语喧嚣尘上,他还是从未在孩子们面前说杜氏不好的话。事实上,杜氏未离开时,对三个孩子的确很好,尽到了身为人母应尽的责任,他不能因为恨意而否认这一点。
后来,随着他渐渐了解二叔二婶的为人,心里对杜氏的恨意逐渐淡去。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心念着科举,常年待在镇上不会来,忽视了妻子和孩子所受的委屈,杜氏或许就不会抛夫弃子与人私奔。
身为丈夫,他不能为妻子和孩子遮风挡雨,让他们受尽了苦楚,他根本没脸再去指责杜氏为何要抛弃他和孩子,抛弃他们那个小家。
心里不恨了,可是他打心底不想再见到杜氏,只当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京城遇到她,甚至还有那个带她私奔的男人。
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顺下来,他不想再起任何波澜。遇到这两个人,他只能悄悄地避开,就当从未见过,也不曾想过让孩子们知晓,可是却偏偏叫女儿心生怀疑,这一切,他要如何跟她说起?
父亲脸上略显痛苦的纠结,反倒让莫颜更加疑惑了,到底遇到什么人,竟然让父亲出现这种神情?她不愿逼迫父亲,连忙上前抱着莫清泽的胳膊安慰道:“爹,女儿只是随口问问,您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不是有人找您的麻烦,女儿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莫清泽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实情,哪知女儿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既熨帖又感动,又有着浓浓的愧疚,如果不是他糊涂,孩子们也不会没有母亲,受尽别人的嘲笑……
莫颜不知道父亲内心的复杂,见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尽管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也不敢再过多的打听。
由此,父女俩都见过杜氏,却都不愿意将这件事告知家里,以至于后来再度意外相遇,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人措手不及……
村规既已制定好了,杨保迫不及待的将柳杨村的村民召集到自家的院子里,逐条逐条的宣布,并一一作出解释。
古人很有宗族意识,尽管柳杨村的大多数村民都是逃难过来的,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宗族,但是他们原来也受过族规的约束,现在杨保弄出了一个村规,村民们并不觉得难以置信,反正族规也好村规也好,不是为了约束某一个人。有了规矩,那些本分老实的人反而觉得自身利益有了较高的保障,在柳杨村的生活会更加安心。
只是,当杨保当着所有人的面,严肃的细数王大力等人的罪过,并公布相应的惩罚后,村民们震惊极了,王大力等人更是惨叫着大声喊冤。
可是他们所犯的罪过早就人尽皆知,即便喊冤也无人理会。大多数人知道村长借此机会杀一儆百,虽然心里泛嘀咕,觉得村长硬气却没人为自作自受的王大力等人说情。
于是,王大力被驱逐出村和另外十几人给莫家做半个月的苦力的惩罚,算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了。
……
京城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好不容易停了,尚未置办年货的人们怀揣着银子,不约而同地涌入大街小巷,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银子像流水办花出去,人们的脸上却笑意融融,只是因着北方的战事,物价比往年高出了一两成,好些余钱不多的人家,也只能勒紧裤腰带,将年货置办齐全。
相比阳光灿烂,热闹繁华的京城,正在遭受战火的北方边境,气氛无疑要沉凝许多。这里的大雪不曾停过,天气也不见晴,过厚的积雪不利战事,两军暂时休战,大楚的军队驻守在前不久收复的云霞城内,准备好好的过一个新年,再与巴人族决一死战。
巡视完各大要处的布防,身披黑金色铠甲的萧睿渊略显疲累的回到临时统帅府的书房,解下盔甲的工夫,黑凌凌的眼眸就已经整个书房纳入了眼中,没有看到毛毛的身影,眉头皱的死紧。
整整六天了……
“笃笃笃——”食指轻叩,这是萧睿渊情绪焦躁时下意识的动作,上次有这样的举动,还是探寻赤蟒的消息而不得时才有过。
一直隐在暗处,贴身保护主人的萧九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只是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不能现身。
萧睿渊却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虚空冷声道:“京中可有消息?”
萧九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中央,单膝跪地:“禀主人,京中尚无消息,只是一个时辰前有人潜入书房,已被属下拿下,现听候主人发落。”
萧睿渊眸光一凝,闪过讥诮之色:“大白天的居然敢潜进来,胆子倒是不小,可有问出受谁指使,所为何事?”
萧九低着头,沉声请罪:“属下无能,只知他来自京城,未能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及其目的。”
萧睿渊剑眉微挑,能抗住萧九各种残酷的手段,指使之人倒是下了血本,如此事情愈发的不简单:“把人带上来,本帅亲自审问。”
萧九领命,朝着暗处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很快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拎着一个衣着普通,浑身布满血迹的男子出现在书房中。
暗卫手一松,将男子扔在地上,向萧睿渊行礼后起身站在一边,眼睛紧紧地盯着瘫软在地上的细作,以防他暴起伤人。
许是伤的太重,被重重的扔在地上,男子的身体轻微的抽搐着,喉咙里发出了隐忍的"shen yin"声。
萧睿渊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之人,心里闪过许多种可能,却又一一否定。
巴人族的大军一日不退,京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就不敢对他出手,背后指使之人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倒是耐人寻味!
☆、第158章 不要脸,回击
十多岁就开始驰骋沙场,年纪轻轻就能统领十万大军临阵杀敌,萧睿渊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别说令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忌惮,就是想在一心要铲除他的继母手下长大也是妄想。
“拖下去,将其头颅送往那人手中,就说是本帅的新年贺礼。”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萧睿渊手一挥,面无表情的吩咐暗卫,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戾气,原本就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意,如同染上了一层寒霜。
“是!”暗卫领命,将已经瘫成肉泥的细作拖了下去。随即又出现两个暗卫,在角落里燃起了一支檀香,待地面的血迹被擦洗干净后,浓重的血腥之气也已被袅袅的轻烟驱散尽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凝,安静地落针可闻。萧睿渊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周身散发的煞气愈发的浓烈,教一旁的萧九胆寒不已。
想到这位先前审问细作时使出的残戾的手段,一股子凉意从他的脚底直窜头顶,却又无比清晰的认识到那个经常与主子通信的莫家姑娘,在主子心目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笃笃笃”的敲击声响起,夹杂着些许焦躁和不安,萧睿渊收回视线看向萧九:“传信给十一,让他务必牢记出征前本帅交于他的事情,有任何差池,让他提头来见!”
“属下领命!”萧九抱拳领命,垂眸掩下眼底的惊诧。他不知道主人交代十一何事,可就眼下的情形来看,那事必与莫家姑娘有关。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萧睿渊一人,他摊开桌案上的白纸,提笔正要落字,修长的手顿了顿,缓缓地搁下笔,到底没有写下去。
他与颜儿书信来往极为谨慎,却没想到还是让人察觉了。那人不敢对他出手,就妄想查出与他来往密切之人,借此来威胁他!幸而那人所知不多,没有追查到颜儿身上,否则,后果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军中定然有那人的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依那人的性子,等收到他送去的“大礼”必然震怒愈发盯紧了他,若继续与颜儿频繁的书信往来,势必会暴露她的存在,给她带来危险。
目光落在眼前空白的纸上,萧睿渊神色一冷,周身萦绕的肃杀之气愈发的浓重!
……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柳杨村大多数人家忙着年事,一派喜气洋洋,到处充斥着年味儿。
今年算的上风调雨顺,新开辟出来的土地收成虽然算不上好倒也丰收了,再加上免了三年的赋税,相比去年刚逃难过来时的一穷二白,眼下村民们的日子无疑好过了许多。
有一家却是除外,这两天拖家带口的跑到莫家大门口哭嚎,不开口赶人绝对能在莫家嚎上一整天,惹得莫家诸人烦不胜烦。
赶了好几次,王大力依然不肯死心,这一天又带着一家子老小跑到莫家,更绝的是一来就直接跪在了大门口。大过年的来这一出,着实不吉利,就算莫家不信那一套,心里也膈应的慌。
莫清泽一大早就赶着马车给先生送年礼去了,其他人在屋子里听着,越听心里越烦躁,臻儿和云昭恨不得拿着菜刀出去,将那讨厌的一家子赶的远远的才好。
任他们继续闹下去也不是事儿,他们哭的这么凄惨,就是村子里原本觉得王大力活该的村民也觉得莫家无情,莫颜只得打开院门,对痛哭流涕的王大力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对你的惩罚是村长和村老们决定的,你们一家就是把我家门前这块地踏穿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莫姑娘,莫姑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回!只要您去村长家帮我说说情,不追究我讹诈您家的事,村长就不会赶我走了。”
此时的王大力如同丧家之犬,堂堂一个壮实的汉子,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里还有讹诈那晚嚣张的模样!
莫颜没想到王大力竟然这么厚脸皮,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她仅剩的耐心也快被消耗完了,冷冷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是我不替你说情,而是你三番四次找我家的麻烦,村长他们容不得你败坏柳杨村的风气,就算我与村长说不追究,村长也不会收回对你的惩罚!你还是带着老人孩子回家吧,村长只是将你一个人离开柳杨村,还好心的让你过完年再走,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你不要不珍惜!”
柳杨村制定的村规并不严苛,即使有做错了事,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实行连坐追究家人的责任。因此,这次仅仅惩罚了王大力一人,将他赶出柳杨村,他的家人还是可以继续住在村子里。
只是王大力是王家的顶梁柱,他被赶走了王家又岂能真撇下他继续住在村子里?王家又没什么家底,真离开柳杨村指不定要流落街头,所以惩罚结果公布后,王大力就带着老人孩子来莫家闹,莫家不开门,他们能在大门口哭嚎一整天,听得人心里着实丧气。
王大力却根本不信,见莫颜冷着一张脸,根本没有替他说话的打算,他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指着莫颜破口大骂:“不,不会的,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揪着不放,村长怎么会赶我走?都是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这个小贱人使坏!”
这番不要脸的话,像是打破了王家的宣泄口,方才还哭天抢地的王嫂子红着眼睛扑上来,一边伸手想抓住莫颜,一边恶毒的咒骂
莫颜,一边恶毒的咒骂:“没错,就是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使坏!要不是你,我男人咋会被赶出村去?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活该叫天雷劈死你!”
“对,都是这个小贱人的错!娘,你快抓住她,打死这个跟咱们家作对的小贱人!”
“娘,儿子也来帮你,你快把她捉住!”
见大人动手了,早就满心怨气的王家几个孩子也一个个目露凶光的扑了上来。这副架势,仿佛莫颜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
莫颜听罢,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她险险的避过王嫂子抓过来的手,顺势推了她一把招呼着李秀几人进去院子里,正要关上院门,王家的几个孩子将门狠狠地往里推,嘴里的叫骂声一直不曾停止。
李秀姑侄还有馨儿她们连忙上前抵挡,几人的力气合起来比王家的四个孩子大一些,院门渐渐地被阖上,莫颜正要将门闩上,哪知一阵猛力袭来,院门就被大力推开来,王大力夫妇就冲了进来。
莫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厉声喝道:“王大力,你闯进我家里,到底想干什么?”王大力就是个无赖,胆子也不小,要是他们一家子真敢动手,她们定然会吃亏。
莫家距离村子里有一段距离,寻常除了上山砍柴的人,很少有人会从这里路过,不然王大力一家闯进来,定然会有人过来阻止,而现在,只能暂时把人稳住。
“哼,你不肯放过老子,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反正老子就要被赶出柳杨村了,也不在乎了!”
王大力神色扭曲,眼神阴郁怨毒,丝毫不认为被赶出柳杨村是咎由自取,反而怨恨莫颜不肯替他求情,心里彻彻底底的恨上了她,恨上了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