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军的生日是大年三十儿,说是跟顾致秋一样都是18岁。可顾致秋是1972年夏天生的,张翠军那都是1973年的事儿了。
一个未成年人犯错误,受到的处罚不会这么重才对。而且张翠军那个性子,被警察一吓唬肯定啥都说出来了。
张广福见女儿眼睛里像是啐着东西似的看着自己。心虚的嘟囔:“警察把我跟你妈都喊过去了,说肯定是我们俩干的推给了孩子。我跟你妈在那就吵吵起来了,后来你妈就回娘家了。”
他眼见张翠莲不信,梗着脖子委屈:“那本来就不是我起的头啊!我就算是愿意耍钱,都是去别人家也没在家里玩过啊。再说了,你妈要不是贪图挣那点饭钱。小军也起不来啊!”
张翠莲气结,只觉得两肋下面隐隐有些疼。本以为他们两口子只是重男轻女,对张翠军是真心的宠爱所以才惯得不像样。
感情遇到了生死利益的时候,她们还是能把自己的“心肝”给撇下的。
这要是换做别的人,肯定会投案自首说是自己的干的。将张翠军给保释出来,凭借着这一份“大爱”也能让张翠军重新做人。
没想到两口子居然相互推脱,一个吓得逃回了娘家一个吓瘫在炕上。可怜张翠军还在里面日夜盼着,最宠爱的父母早点将自己给救出去呢。
张翠莲眼见指望不上父母,扭身去了隔壁院里。拉着大伯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商量着到底怎么将张翠军给救出来。
张家的老爷子老太太这时候才对张翠莲另眼相看,原来老二家里头真正管用当家的居然是这个一直让他们看不上的孙女儿。
“现在就是得有人相信,张翠军不是聚众赌博更不至于到开赌场的地步,是不?”一起被抓的人都是老油条了,张翠军也没胆大到承认自己从中抽头。他也没有收门票,最多就是卖两碗面条。
“你看看,能不能找找人咱们花点钱也行啊。趁着过年之前,把小军先捞出来再说!”老爷子终于发话了,儿子儿媳不得力。这个孙女儿到底是个文化人,她出面办事儿起码让人放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告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告密。
“我问过我的朋友了。咱家小军肯定沒事儿。就是现在风声紧。咱沒有证据说他开的不是赌场。最多关几天。就能放出來了。”付鑫回到家。第一时间赶到了张家。
得了消息的邵华也被娘家送了回來。大家都指望着已经当了大老板的付鑫能够帮忙解决。
“哎呀。孩子啊。都是婶子沒教好孩子。你就看在翠莲儿的份上救救你弟弟吧。”邵华知道付鑫回來之后。肯定从家里人那里听说张翠军在砂场里头聚众赌博的事儿。幸亏一窝端的时候沒在砂场。不然的话付鑫就犯了大错儿了。
“嗯。小军确实欠收拾。我把场子交给他不是让他这么祸害的。”付鑫叹口气摇头:“一点责任心都沒有。以后还怎么放心把更重要的工作派给他。”
邵华沒听出來话里的意思。一个劲儿的在那解释:“哎呦。他就是个毛头小子不懂事儿。你比他大。你多担待多教教他不就行了么。你看他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以后万万不能再犯了。”
她沒听出來。张广福却听出來了画外音。皱着眉头问道:“啥意思。你不准备用小军了么。你可不能这样做人啊。卸磨杀驴那哪儿行啊。要说当初你这个场子能挣钱。小军可沒少给你出力啊。”
张翠莲在一旁听见了忍不住冷笑:“他出啥力了。是帮忙找货源了还是帮忙找买家了。天天在砂场耀武扬威的不干活。也叫出力啊。”
眼瞧着儿子要丢了工作她不仅不帮忙还胳膊肘往外拐。恨声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你知道啥呀就胡咧咧。”
张翠莲不愿意搭理父亲。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吭声。张广福自以为一顿臭骂让张翠莲收敛了。终于一减几天來受的委屈。腰杆挺直起來。喷着口水骂张翠莲:“以为上几天学就能耐了。你能耐咋沒看见你往家里头拿钱呢。你兄弟倒现在还出不來。一点忙都帮不上。念个学有啥用。”
邵华沒有丈夫看的那么明白。真的以为付鑫会开了张翠军。她站在付鑫对面。一直都在观察着付鑫的脸色。看着他一听见女儿被张广福骂脸色瞬间就变了模样。心里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付鑫还惦记着张翠莲。他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想到这里邵华翻脸不认人倒戈讨伐自己的男人來了。叉着腰对着半躺在炕上“指点江山”张广福骂道:“你还好意思怪闺女。你也不看看小军为啥要去赌。还不是你这个沒用的爹挣不了钱。一个老爷们挣不來钱。你特么也叫老爷们。我要是你就赶紧出门去大道上让车撞死。还能给我们娘仨留点钱。”
张翠莲对邵华这种解围的方式更接受不了。这样让外人看笑话真的好么。
付鑫到今天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张翠莲的不易。更佩服张翠莲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能成长成一个不容被人忽视的奇女子。
张广福跟邵华二人一言不合吵起來。张翠莲嫌弃丢人给付鑫一个眼神。二人前后脚出了屋子。付鑫随着张翠莲來到了隔壁。
“咋样啊。”张老爷子知道付鑫这个大老板。他以为付鑫出面肯定能够圆满解决。
张翠莲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爸我妈又吵起來了。根本沒法好好说话。”
老爷子不理解:“吵啥呀。你弟弟的事儿么。”
张翠莲不吭声。老爷子也明白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时屋子里竟然尴尬的要命。倒是付鑫歉意的表示:“我能力有限。认识的人都不能帮小军。多交点罚款也不行。哎。”
张家人听说这个也蔫了。要知道为了让张翠军说实话。那边有人吓唬人说要张翠军蹲三年大牢然后再罚款一千块钱。
两千块钱对于张家來说那真是一笔巨款啊。张广福上哪弄那么多的钱呢。
然后那边的负责抓赌徒的警官就吓唬张广福:“说出一个赌博的人名。就给你减掉一百块钱。”
别说愣头青张翠军不敢说。就是向來沒什么义气的张广福都不吭声了。为什么呀。前脚你把人家说出去了。等事儿平息了。仇家天天來家点柴火垛。结怨一辈子不值当啊。
邵华气恼张广福软蛋自己也明白这种事儿确实不能这么干。可要钱沒有。蹲监狱舍不得。两口子三两句就挠起來。完全解决不了任何的事儿。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老爷子有点挺不住老泪纵横呜呜的哭。老太太也在一旁嘟囔。能不能让她去替孙子蹲监狱。
张翠莲听见这种话心里头不落忍。可她除了劝又不知道能干什么。
付鑫出去又找同学又找老战友的。想要给点红包送个礼看看能不能网开一面。沒想到那头的主审的警察一身正气。不仅将领付鑫去的熟人臭骂一顿还警告付鑫再有这种举动就把他也抓起來。
张家人听说这件事儿之后也都蔫了。只能求老天爷保佑找点将案子审理清楚放了张翠军。
其实这些人不知道。张翠军的案子本來挺简单的。按照以往也就是拘留半个月罚款然后教育一顿也就完了。
可这一次是有人实名举报的。举报的时候有理有据的。警察一看肯定要仔细审理。不能当成一般的案子了。
这是付鑫打听來的消息。张家人原本还以为是付鑫的父亲干的。就为了报复当初张翠军撵了人不干活。聚集一堆人耍钱。
可是砂场毕竟是他自己儿子的。老爷子再蠢也不至于将付鑫的心血给毁掉。
“那就把范围缩小一点。要么就是一起耍钱人的家属、要么就是被影响生活的老百姓、要么就是砂场的竞争对手。”张翠莲想了想得出了三个结论。付鑫心里头也猜出了七八分。
要说是赌徒的家属。这个可能性有点低。张翠军也说了。玩的都不是太大。原本就是为了聚集人一起玩。也不是为了挣钱的。而且参与其中的都是农民。农闲沒事儿干才玩玩。过年要花钱。开春要买种子谁也不会太过分。
周围的老百姓也不大可能。这里头民风淳朴的很。隔壁还是租给他们房子的房东。周围不参与的老百姓站着看人家打牌也能乐呵一天呢。
剩下的就是砂场的竞争对手。张翠莲心里头过了一遍也沒想到能有谁。
“老王。”付鑫说了一个名字。张翠莲楞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砖厂的那个老王。”张翠莲想了半天也沒明白:“不是。他那个灰砂砖不是从咱们家进的料么。要那么说的话。水泥厂是不是也有嫌疑啊。”
付鑫摇摇头:“我走之前就怕小军坑账上的钱。告诉了好几个人货钱等我回來再给也行。这两天我去要账。就剩老王的了。”
张翠莲皱眉:“你的意思是。如果当初在厂子里抓的小军那就有可能定性为咱们的厂子是个赌场了呗。要是厂子被封了。钱也不用给了。”
可是想像去怀疑一个人。是不是有点武断呢。
付鑫十分笃定的说道:“应该是老王沒错了。我回來的时候挨个给他们打的电话。说好了时间的。我就怕小军这事儿需要钱。正好货款是现金。可你说这都说好了的事儿。到了老王那里人家就说他有事儿出去了。我在厂子里转悠一圈。发现他的那些个灰砂砖都压着沒卖出去呢。工人都沒发工资。干挺着呢。”
张翠莲了然的点点头:“现在盖房子都用红砖。他的货确实不太好卖。可是就算是他又能怎么着呢。跟小军有啥关系么。”
付鑫笑着说道:“那就说咱们小军肯定是沒事儿了。现在就看有沒有证据说告发人心术不正了呗。”
张翠莲其实一点都不想救这个弟弟。希望他在里面吃点苦头能长点记性。可要是拖着不管。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哎。翠莲儿啊。你说你对象有沒有什么办法啊。”付鑫忽然想到了顾致城。一时好奇到把张翠莲问住了。
这种事情要是厚着脸皮托谢军找他的老战友。兴许还真有回旋的余地。可谢军不爱沾惹这个腥臊事儿。嫌弃太丢人。张翠莲更不舍得谢军为了这种事情求爷爷告奶奶的。所以一直都沒松口。咬死口就说谢军也无能为力。
现在付鑫忽然说起了顾致城。张翠莲心里更加不乐意了。她怎么好意思找顾致城帮这个忙。在说了。就因为去省城这么不靠谱的事儿。安荣那小性子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分分钟给自己甩脸子。
“他应该不认识吧。”见到张翠莲一脸得抵触。付鑫心里头已经明白了这个丫头为啥不乐意。
‘脑子够用。但是不大会人情世故。大面的大事儿一看一个准。算计人的本事一点儿沒有啊。’付鑫心里头对张翠莲默默的画了一个叉。去深圳之前他觉得。张翠莲这个财星他一定得娶回家去。
可现在他倒是觉得。张翠莲这个女人还是当做合作伙伴红颜知己的好。老婆么就是洗衣服做饭生孩子用的。长得好看使唤的顺手就够了。找个聪明的。天天指挥你去哪里打江山那就沒意思了。有几个男人像李治那样。愿意娶武则天当老婆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打扮越发时尚清丽脱俗的张翠莲。决定帮一帮他的‘财神’。‘财神’生活安逸了才能为他找到更多的财富。
“要是你对象能帮你解决这个大问題。你们俩的事儿不就顺水推舟成了么。你还愁什么户口本啊~。”付鑫一语惊醒梦中人。张翠莲立马高兴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爱情与面包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爱情与面包
“真的有这么厉害啊” 陈婶儿來给女儿陈巧英送只新宰的老母鸡补身体一不留神就看见了隔壁院子里应该还在被关着的张翠军拎着裤子从厕所里走出來
老太太被惊着了好奇的跟亲家母刘桂芬打听刘桂芬说是张翠莲在城里的那个对象给救出來的而且人家特别厉害只打了一个电话就完事儿了
“可不是你也知道我那妯娌嘴巴碎现在逢人就说这个姑爷啊有多能耐”刘桂芬撇撇嘴
陈婶摇摇头表示怀疑:“哎呀你们家老二媳妇可能吹了她的话能信么”
刘桂芬煞有其事的点头:“翠林跟着去的亲眼看见的么别人说你不信你自己的姑爷你还不信”
既然是张翠林说的这件事儿那就是十成真了陈婶还是有些想不通坐在炕沿边儿上换了个姿势屋子里面沒有第三个人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小声的嘀咕道:“咋就出來的呢先前那个有钱的小伙儿不也是翠莲的对象么她对象咋那么多呢一个比一个能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桂芬眼前的人是谁啊那是她儿子的老丈母娘家里有不少钱的人本來他们两家肩膀就不一边齐在听陈婶好似羡慕一样的口气心里头就有些酸了
“我那个妯娌你还不知道恨不得一个姑娘配八个小子看看谁家最有钱再卖个好价钱结婚那次人家都说了根本 就不是对象就是小军单位领导这家伙让她吹的啊看人家开了个砂场眼珠子都要掉了恨不得把姑娘扒光了送人家炕上换钱呢”刘桂芬对邵华的不齿是真对张翠莲的好命也不痛快
“那这个是咋回事儿啊”陈婶是跟张翠莲有过接触到人对她的人品、性情都有了解眼前这位论起來可比她更近话里话外的挤兑着陈婶就转移了话題扯到了那个连面都沒见就把事儿办了的能人
说到这个人刘桂芬的态度还是挺中立的因为这个人张翠莲跟家里闹翻过年都不回來的事儿刘桂芬是清楚地
邵华跟张广福不知道痛骂了多少次嫌弃那家是个穷当兵的沒有钱据说这两口子还去那家父母那里闹腾了一顿两个人一度为了这个事儿闹掰了
“要说翠莲也是缺心眼小军关就关几天吧那孩子驴性霸道的玩意害得她差点不能上大学以后一准是个打爹骂娘蹲笆篱子的主儿你管他干啥”刘桂芬吐了吐嘴角的唾沫端着茶缸子喝了一口水
继续说道:“她就给那个小子打电话问问能不能帮忙那小子据说调到大兴安岭那边去了还是个山沟沟可偏了”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陈婶道:“我寻思啊那头那么偏也不好找对象那小子肯定想了我给你把事儿办妥了你们家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要结婚你们家肯定不能不同意了呗”
陈婶皱眉想了想里面的关节了然的点头:“你要这么说那我觉得也是不离十了要不两家都闹成那样哎呦邵华都去跟那家娘们撕巴了那家现在也未必能看得上翠莲啊”
刘桂芬扑哧一笑脸上带着鄙夷:“人家在乎那个现在逢人就说有个当兵的姑爷好到哪办事儿都方便”
两个不懂法沒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女人凭着想像跟别人一知半解的描述凭空捏造了一个世家豪门出來
实际上张翠莲给顾致城打电话只是说明了实际情况第一张翠军实际周数还不到18岁第二所有参与人员都是周围邻居跟亲朋好友第三沒有从中抽头或发起赌博的行为第四实名举报的人想要借机嫁祸给砂场这样就可以不用还钱了
顾致城听完之后只问了一句话:“砂场是不是那个小子开的”
张翠莲在电话另一头坦然的回道:“嗯是付鑫开的我把这两年挣的钱投了进去但是我张家的爸妈不知道但是他们把小军送了过去挣点工资也看看付鑫到底是不是个有钱人若成了穷光棍好再给我找个大款”
顾致城在另一头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听不出高兴还是生气只让张翠莲放心他请战友帮忙说一说情况
落了电话顾致城就给熟人打电话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那边有人立即按照实名举报人的地址去追踪再跟付鑫了解一下情况发现事实确实如此这边张家交了罚款那边张翠军就被放了出來
其实在场的付鑫也好张翠林也罢谁都沒跟张翠莲描述当时发生的情况当得知可以交了罚款放人的时候张翠莲在外面给顾致城回电话
这边邵华跟张广福的底气就又回來了一度以为自己在‘上头’有认识的人很厉害话里话外挤兑办事儿的小警察幸好那孩子心大不当回事儿也不计较
见到沒显摆成邵华又开始作妖想要赖账既然有人一个电话就能把儿子放出來那就求求他免了罚款
付鑫跟张翠林都觉得丢人的很谁也不理会邵华幸亏张翠莲打完电话进了屋看邵华还在磨磨唧唧不交罚款脸子一拉冷言冷语的质问邵华这才不情不愿的交了罚款
回去的路上那就更加精彩了因为扣押的地方不在市区张翠莲坐着小巴回市里付鑫则是开着车将张广福、邵华、张翠林、张翠军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