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夕说得不慌不忙,云揽月尽管觉得可气,却又无力反驳。
“太子妃一定是怕七夕楼里的客人太多,看见她的脸。”正在扫地的二鬼突然说。
看见云揽月横眉怒目,云七夕斜了二鬼一眼,淡淡道,“二鬼,你的脾气要改,怎么能动不动就说实话呢?你这样子的直肠子可讨不了女人欢心。”
第162章 不需要牛马,只需有血肉有良心的人
二鬼笑了,其他人也拼命忍着笑。云揽月濒临发作边缘,脸色难看至极,捏紧粉拳问道,“你答应本宫的条件呢?何时开始?”
云七夕似笑非笑地走到她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来递到她的眼前。
云揽月盯着那张纸,未伸手去接,语气更是不好,“你是什么意思?”
云七夕把纸递给了旁边的红雨,待红雨迟疑着接过,她才说道,“要真正治好你的脸,得外敷加内调,先内调一段时间,把炎症消下去,再作外敷,这个先后不能乱,这是对你的脸负责任。这方子就是内调的药方,让人去抓了,温火煎熬,一天三次,先喝个半个月再说。”
云揽月气得牙齿打颤,声音尖锐,“既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给红雨,还让本宫到这里来?”
云七夕满脸无辜地看着她,“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而且你催得那么急,我也急,就给忘了。”
“所以,今日这张药方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看着云揽月要炸毛的样子,云七夕耸耸肩,“我早前就说过了,这个治疗的过程是会很长的,你的脸毁得这么严重,谁也没有本事短短时间内治好,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另请高明。”
她现在已经不担心李安了,释放李安是在皇上那里已经通过的事,云揽月就算再气也不能改变什么。况且她若是能另请到高明,就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这般地委屈自己了。
云七夕看起来无辜得可恨,云揽月最终还是忍下了,为了那一丝恢复容貌的希望,为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子妃地位,她再忍她,信她一次。
“你若敢在我面前玩花样,我绝不饶你。”云揽月狠狠地说。
云七夕笑得云淡风轻,“我真的好怕啊,看来治你还得担风险呢,我看你还是趁早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别人吧,我不是非得接下这门差事不可呢。”
云揽月接过红雨捡起来的面纱,戴在脸上,语气放软了些,“你不耍花样,认真做事,自然相安无事。”
说完,她带着红雨及一行侍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七夕楼。
云七夕抄着手,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邪气地撩起唇。
她能说她最擅长的就是耍花样么?
他们两夫妻,一个让她治好,一个却让她不要治好,到底是治好还是不治好呢?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其他人此刻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二鬼直接丢掉扫把,笑得趴在桌上,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当时扯掉她面纱的那一瞬间,你们是没注意到她那表情,哎哟喂,笑死我了。”
云七夕找了把椅子,自在地一坐下,翘起二郎腿,好笑地瞅着他,“我看是吓死你了吧,还自己给自己加台词,鬼都叫什么来了,你不怕她堂堂太子妃当场灭了你?”
二鬼站直,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笑道,“她那脸确实是吓人的,我当时的反应挺诚实的,只夸张了那么一点点,话说,如果不夸张一点,怎么恶心她呢?”
云七夕打趣道,“你天生自带演技,应该去当演员,在这里跑堂太过大材小用了。”
“演员?”二鬼一头雾水。
“呃,就是戏子。”云七夕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在古代还算贴近的职业。
二鬼一听,难为情地笑了笑,“云姑娘就别笑话我了,就我这长相,让我演一个丑角可以,若要我唱,恐怕我一开嗓子,台下的观众都得吓跑了。”
听他这样说,大家又是一笑。
翠翠走到云七夕跟前来,温柔地笑着说,“云姑娘,为什么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这般镇定?我真的很佩服你。”
“是啊,就刚才那情况,我一个大男人都慌了,可是你却总是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东子接口道。
云七夕乐呵呵地瞅着他们,“如今你们是不是特别崇拜我?”
所有人都点头,翠翠笑道,“不是如今,是一直崇拜。”
云七夕看着她坏笑了一声,“翠翠,你也学着拍马屁了?”
翠翠连连摆手,“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呢。”
“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我爱听,哈哈……”云七夕大笑了起来,翠翠松了口气,也笑了。
“我这个人只是比较乐观而已,如果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假如今天他们真的把七夕楼砸了,还不给赔偿,大不了就是重新再来,一辈子还长着呢,还怕没有机会?”
二鬼笑道,“其实我们都挺乐观的,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们想不都不敢想,会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即便是一切从头再来,也比我们曾经的日子要好多了。”
云七夕点点头,“人就是要有这样的心态,生活已经这么苦逼,总是会有人在前面给你使绊子,若不自己调整自己,那岂不是活得太痛苦了。所以,只要天还没有塌下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这些破坏了的东西,该买的重新去买回来,明天继续开门营业。”
云七夕离开时,在门口正好看到醉酒飘香的掌柜在门外张望,一见她出去,便立刻收回目光,假装只是路过
“掌柜。”云七夕叫住了他,他身子一僵,立在了原地。
云七夕走到他的面前,笑道,“刚才确实有人差点把这七夕楼砸了,不过没得逞,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掌柜脸部抽搐了两下,低着头道,“晋王妃说笑了。”
“哟,消息还挺灵通嘛,知道我是晋王妃了?”她拍拍他的肩,“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有思想压力,我开这七夕楼,用的是我的脑子,不是我的身份,你呢,也不要因为我的身份就手下留情,我们是公平竞争,是吧?”
掌柜木讷地点点头,“是是是,草民不敢。”
“哎。”云七夕长叹了一声,掌柜趁她不说话,就溜回了醉酒飘香。
还能愉快做生意吗?她经营这七夕楼只想凭自己的实力,不想因为身份原因占什么便利。
回永台大营之前,她又回了一趟晋王府,青黎一看见她就情不自禁地朝她身后看。
云七夕一边往里走一边冷冷道,“别看了,你家爷没回来。”
青黎面无表情地垂下眼,沉默着,只是她即便沉默也透着一股倔强。
不过云七夕懒得理她,回来也不是跟她撕逼的,径直就回到了房间里,准备带一些东西去大营。
巧儿一见她高兴得不得了,可看见她匆忙地收拾东西,知道她马上又要走,又立刻难过起来。
“二小姐,就不能带巧儿一起去吗?巧儿可以伺候你和爷啊。”
“不能。”云七夕打断她的想法,“我去已是破例,你去更不合规矩。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有没有人欺负你?”
咦,她竟然用了我们?还说得挺溜!
巧儿摇摇头,“我不过是一个奴才,二小姐都不在府上了,谁还会注意到我?”
云七夕打好包正准备出门,突然迎面进来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
“王妃,奴婢谢谢你。”小蛮只说了一句话,就拼命地磕头。
云七夕朝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便上前将小蛮扶了起来。
小蛮很是激动,“王妃,当初是奴婢不懂事,惹了您不高兴,奴婢没想到您竟然不计前嫌,让人送了银子和药去给奴婢的娘,奴婢真是无以为报,从今以后,奴婢一定做牛做马,好好报答王妃。”
云七夕淡然地看着她,平静地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报答,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既然都在晋王府,就是一家人,我能理解你们的不易,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晋王府不需要牛马,只需有血肉有良心的人,若是有人背后嚼舌根,耍手段,我绝不轻饶。”
“是,奴婢错了。”小蛮语气极其诚恳地说。
“去吧,你娘的病都是拖出来的,如今只要及时吃药,会慢慢好起来的。”
“多谢王妃。”小蛮道了谢,才退下。
云七夕离开晋王府,又去药铺里采购了一点药材出来,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往药铺走。
“李夫人。”云七夕叫住了她。
李夫人一见是她,眼神有些闪躲,低声唤道,“晋王妃。”
“李夫人,李大人回去了吧,他还好吗?”云七夕问道。
李夫人不看她,只低着头,“受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我这就去是来拿药的。”说完她就进了药铺去。
云七夕咂摸着下巴,有些想不透。为什么今日的李夫人怪怪地,而且好像是在特意回避她的样子。与上一次拦了她们的马车求她救李大人时判若两人。
也许李夫人根本就不知道是她帮了李大人。不,不是也许,她应该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是她与单子隐夫妻达成的协议,他们肯定自己做好人了,又怎么会提到她呢?
知不知道都不打紧,她一点也需要她的感谢,只是她闪躲的眼神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在逃避什么?
第163章 爷想要你!
她突然联想到单连城在得知这件事后很生气的样子,难道这背后真的有什么原因?
回到大营,小路子拿了一套新衣服和一些首饰来,说是那位爷让送来的。
云七夕未用手去摸,只是用肉眼打量了一下,便看出这衣服用料华贵,做功考究。
“这是干嘛,不是允许我在这里跟大家穿得一样吗?”
“回王妃,爷说三天后是皇后的四十岁生辰大宴,这些是为您参加大宴准备的。”
又要参加那让人蛋疼的宫宴了吗?这皇宫里的人一天到晚怎么那么闲得慌呢?
所以,韦正卿特意从漠北回来,应该就是来参加皇后四十岁生辰宴的吧?
她本来想去跟单连城说一下她见到了韦正卿的事,不过他和几个人一直在营帐里议事,一直都没有出来,她也就不好去打扰他。
晚饭的时候,小路子特意来传达了单连城的话,说是让她自己先吃,他还有很多事情,会晚一些。
云七夕一边吃着饭一边在想,这几天他好像一直都挺忙的,昨晚的事情想必也是让他彻夜未眠,可她好心想帮他他还偏不答应。明明这么一个人才放在他的眼前,他既不睡她的人,也不用她的才,简直是屈才。
吃过了饭,她走到主帐外,透过门口布帘的缝隙望进去,看见有好几个人围着沙盘,其中有云冲,戈风,还有其他几个参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云七夕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单连城不时用手在沙盘里比划,面色很严肃。营帐里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很像是战前全军领袖在商量战争策略。
可是如今天下太平,并没有要打仗的苗头啊。
“小路子,去给他们送点点心去吧,这么晚了,也该饿了。”云七夕扭头对小路子道。
小路子摇摇头,“王妃,爷在议事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的。”
她猛然发现,她竟然在担心他?他那么大的块头,三天不吃也饿不着,她在空操心啥呢?
不如趁着他忙,没空理她,去把她想做的事情做了?
这个主意不错,想到此,她就不自觉地翘起了唇角。
可转身还没走几步,小路子就跟了上来。
“王妃,您就去哪儿啊?”
云七夕敷衍地回道,“没什么啊,我就是吃了饭想到处走走,有助于消化。”
“那奴才陪着你。”小路子说完,便毕恭毕敬地跟在她的身后。
“咳,不用吧。”云七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要的,爷已经跟奴才吩咐过了,你对大营环境不熟,让奴才时刻跟着您,您若有事就拿奴才是问。”小路子年龄不大,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萌。
这招够狠,云七夕的唇角狠狠地抽了两下,无声一叹,扭头往回走。
“王妃,你不是要出去走走吗?”小路子一脸天真。
云七夕耷拉着脑袋,头也不回地道,“我现在又不想去了,困了,想睡觉。”
“哦。”小路子摸着脑袋瓜子,一副搞不懂的样子。
回到营帐里,她往床上一躺,满脸郁闷地盯着帐顶,幽幽念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想我好好一匹千里良驹,竟然全无用武之地,可悲啊!可叹啊!”
在愤愤不平的心情中,她终于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感觉有人钻进了她的被窝,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的腰。
她的睡眠向来浅,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拳头往后一挥就想招呼过去,却被一只大掌握在了手中。
“别动,爷只是想在你这儿睡一会儿。”
黑暗里,单连城的沙哑的声音有着难掩的疲惫。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处,她只觉热热的,痒痒的。
她缩了缩脖子,他的手臂就收得更紧了些,他宽大的胸膛紧紧贴着?6 谋常摹?br /> “喂!”云七夕唤了一声,身后却没有动静,再仔细一听,他的呼吸已经均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倒是很快睡了,可惊醒了她的睡眠,她却睡不着了。
安静的夜,只有外面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响起,时远时近。
周遭飘浮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是一股很神奇,让她闻着觉得很安宁的味道。
云七夕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他们,倒是挺像一对夫妻的状态。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但有一种彼此依偎取暖的温馨感。
但大多时候他们还是不像夫妻,成婚已经好些日子了,却连床单也没有滚过。此刻她突然想起,她似乎是带着目的而嫁的。也许是这些日子太过精彩纷呈,她竟然半点也没有想起来。
她不是想要得到那枚可能可以带着她穿回现代的玉扳指吗?按他只传子孙的说法,她必须要给他传宗接代才行,可照他们如今这相处模式,这条路似乎十分漫长而遥远。
可为什么此刻她想到那枚玉扳指,内心已经不如最初那般激动了?好像也没有了务必要拿到玉扳指的那种决心和激情了。
过了好久,估摸着他大概已经睡得很沉了,她轻轻转过身来。
营帐里没有掌灯,她只能透过窗外投进来的依稀月光打量他的脸,好看如隽刻的五官,疲惫的睡颜。
他此时没有了往日的高冷,疲倦地闭着眼,一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就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让她的心微微有些心疼。
他可能真是太累了,该有好些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若真有一天,他将玉扳指给了她,她真的会毫无留恋地潇洒离开吗?能吗?她发现她竟然给不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了。
记得那天他还问她家在何处?明明是对她还存有疑问的,可他此刻在她的身边却睡得这么沉,万一她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怎么办?
手伸进被窝里,寻到他的手,摸索着他手指上的玉扳指。很光滑,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掀开被子,轻轻将他的手从她的腰间拿开,然后身子一点点地滑下去,想要近距离仔细打量一下那枚玉扳指。
可光线太暗,完全看不见,她在床头摸索着,将今日从府里带出来的小手电拿了出来。
为免光线惊醒他,她将整个头缩进被子里,才将小手电打开,照着他手上的玉扳指。
记得是单连城晕迷不醒的时候,她发现了这枚玉扳指,当时她确定这就是带她穿越的那一枚。如今她好像又有那么点不确定了,会不会只是相似的一枚呢?
每一块玉都有不同的纹理,所以这世上的任何一件玉器都是独一无二的,可当时她盗墓时,确实只记住了它的模样轮廓,对纹理没有一点印象,然后就随手往手指上那么一套,结果就穿越了。
她想把他的手翻过来,看一下另一侧,可她刚轻轻碰到他的手,就突然被反手握住。
“呀!”她低呼了一声。
在被子里搞小动作被逮了个正着,这就尴尬了,她要怎样解释才能让他不往污里想呢?
她一点一滴地往上爬,头也缓缓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其实她起先在被子里已经缺氧了,一张脸早已闷得通红了,此刻一接触到新鲜空气,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