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化,又岂能不好奇。
借助下届愚妇的手调查一二,若这番气运变化能收为己用,还愁她修为不涨?到时候又何必对这个小仆从低眉顺眼。
这般想着,警幻仙子低声询问起缘由来。
贾史氏见点燃香烟后许久不见有所回复,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耳边悦耳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暴怒,质问道:“你不是说了绝对没有问题的吗?老爷的心被哪个小贱人勾走了,他意志坚定没法做法,便让人有去无回的吗?为何敏儿会中了天花?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的确不是巧合。”警幻回答的漫不经心,神色淡淡道:“他虽有杀孽,但却战功赫赫,又身上带着一丝龙气,功德在身,如何让人死?我收罗了一下你们凡人脑海的记忆,只有瘟疫,尤其是天花,能造成一大片的死亡。此事,完全是一箭三雕之计。这沾染天花的泥塑是贾代善亲手给贾敏挑选的。为此,我还浪费了不少的灵力。”
“这……”
“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的夫君可是个走后门的主。好好的水路不走偏偏要走旱路。”警幻眼中透着丝鄙视与恨意,道:“他可是跟当朝皇帝搅合在一起。”
皇帝偏了龙阳,从此后兴奋他的怨女又少了一半,着实可恨。
没了这世间痴男怨女的爱恨纠缠,她靠什么来提升修为?
“什么?”贾史氏闻言浑身僵硬,傻傻的抬眸注视着佛龛。
“我当初费了好大劲,才挑选了一个他们没腻歪的时间,利用贾敏引得贾代善上钩。否则就凭借他身上那股龙气,恐怕能长命百岁呢!”警幻仙子斜睨一眼贾史氏的面色,不急不缓的道:“所以,贾史氏,你又有什么好怨恨我的?是他负心在前啊,想想你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落得这个地步,十几年的夫妻情谊说没就没?况且,如今贾敏又没有什么大碍,很快便好了,她只是不过是被牵连罢了。”
“我……”
“是贾代善,是贾家先对不起你啊!”
浑然不知警幻是何时离开的,贾史氏脑海回旋着这最后一句话,想着自己自打进入贾家以来,伏低做小战战兢兢伺候公婆,管理贾家,相夫教子,十几年如一日的日子,愈发觉得憋闷委屈,当即恨意涌上胸腔,面上一副扭曲,愤愤道:“该死的!”
贾家都该死!
若不是她已经老了,最好贾家人全部死光!
贾史氏手拿着木鱼,继续咚咚咚的敲击着,眼中闪着一丝危险的笑意。她现在知晓缘由了,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
若不是因为敏儿年纪小好控制,她又何必如此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担忧人的身体健康呢?
区区一个丫头片子,若是能当王子皇妃,她还有些骄傲之情,但以她对贾代善和贾家的知晓,又岂会送女儿入宫?
所以,人最厉害也能耐不过她,堂堂的超品国公夫人。
恶念像是往油锅里滴入的一地沸水,一眨眼便噼里啪啦沸腾起来,将心中那仅剩的一点良善之心吞噬掉。
贾史氏手喷着木鱼敲了一遍又一遍,待平复自己的心情,确认面上表情能收放自如,便带着凄然哀求之色对着院子外驻守的婆子们,擦擦有些红肿的眼睛,哭诉道:“还望几位嬷嬷们开开恩,让我去见敏儿一面吧。我可怜的敏儿啊小小年纪怎么就遭受了这样的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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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收到仆从前来禀告的消息,忽地一怔,扭头看向贾政,问:“你觉得我对贾敏如何?跟你比,或者跟太太比。”
这般没头没脑的话听得贾政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你说呢?”
“我不是让你说嘛?诚实点,老子也不想下次考试还要被你牵连,至今一个屋檐下生活,连天花传染了,都抬头不见低头见。”贾赦再一次反问道。
听到嫌弃的话,贾政气得横眉竖眼:“好,我跟你说实话。你对我们弟妹一点都不友善,不光是敏儿,我都讨厌你。额……虽然最近貌似有些改善。”
感觉自己话说得太重,贾政吞吞吐吐补充了后半句,但余光瞅见贾赦吃人不满的目光,顿时袖子一甩,气闷道:“但你也没脸跟太太来比啊!不管你们如何讨厌太太,可是她千错万错,我敢保证,她对敏儿,尤其是我却是真心诚意的一片慈母心肠。”
说到最后,贾政眼睛一瞪:“你到现在不会还在怀疑太太吧?敏儿得天花,她又有什么好处啊?!”
“可是,她既然一片慈母心肠,怎么会到现在才想起去探望敏儿?”贾赦有气无力的反问道:“想当初像我这么没兄妹情谊的人,只想着家主责任,我可是直接进了屋,甚至还安抚摸过敏儿的头呢?想想老子有多怕死啊?!”
此话一出,贾政“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回想着当初贾赦告知见喜的场景,面上一片灰白,尤自强调道:“可按着你所言的利益推论,太太做这件事也没有多少好处啊?”
“可若她只不过是利用敏儿,对付得另有其人,比如父亲呢?”贾赦眼眸一沉,道。
“不……不……”贾政连连往后退:“你疯了,没有证据岂可随便胡言乱语?”
“但愿我这是疯了吧。”贾赦深深的叹口气:“我把那几个罪魁祸首的泥塑送到那些得到佛道门人手中。这举全国之力,一定能找出个有真才实学的,到时候看看有没有被做法的痕迹。”
再把泥塑送去勘察的同时,贾赦也没闲着,他向来报喜不报忧,对着他爹没准还遮掩一二自己的猜想,只道无能尚未查出,但是对着司徒晨,跟他同样有重生经历的前废太子,据说也有巫蛊之乱的废太子,一股脑儿的道来自己的种种猜想,并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正在与东瀛人马对战的司徒晨接到书信后,当即把气撒在了前来侵犯的东瀛人身上,大显神威之后,才对着十三咬牙切齿:“老子当初为何要考虑什么出嫁时间,被人抓了空子。直接弄死贾史氏多好!”
十三忧心忡忡:“这几日母后面上不说,还强装镇定,可一点都不开心。”
“来人,赶紧的,传信,先让贾史氏感染天花死掉得了。”司徒晨眼中泛着一抹阴鸷,恶狠狠的道了一句后,目光死死的盯着上面的揣测,心中无异于翻滚着惊涛骇浪,面色阴沉得滴水。
他比贾赦这个本土重生的有优势的多。
《红楼》这本书中的确有鬼神,还有不少大能之人,诸如赖头和尚,坡足道人,以及警幻仙子。
哦,还有那块来头不小的石头。
他信皇家的暗卫的侦查能力,真找不出任何一丝证据,那就只有往鬼神身上想了。
往往最不可能的也许就是就是真相。
而出现鬼神势力,也是他最怕,最为担忧的场景。
他不敢占据九五之位,就怕有朝一日像荣府这般,天花来的悄然无息,到时候朝政动荡,危害黎民百姓。
“快马加鞭,去告诉贾赦,设置地狱,以……”司徒晨唤来暗卫,低声吩咐几句,又觉得不妥,怕中途泄露又怕贾赦处置不好,疾书一封,手拍拍十三肩膀,郑重道:“十三,这交给你了,我病几天,缘由对外你自己鬼扯几句。另外这封信交给咱母后,我对他说是炸药研究出成果来了,我去把关一二,你千万别说漏嘴了。否则母后没了,你可别找我哭。”
说完,也不待十三回过神来,司徒晨便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不提贾代善接到书信后作何反应,因在军营中,司徒晨对外只做监军的本分,众将除却情面上的关心,谁也没对病了忠义殿下起疑心。
司徒晨昼夜不停,活活累死了五六匹好马,硬生生的将时间压缩到五天到了贾家。
本对着是有鬼神之法但过于精巧压根无法破解一说感到愈发束手无措的贾赦正没精打采的回书房,冷不丁的见到匍匐在桌案上睡过去的司徒晨,顿时连连后退了几步,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确定并非做梦。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还没来得及说句话,贾赦看着人那浓黑的眼圈,顿时闭上了嘴巴,悄声去拿来被褥。
当被褥披在自己身上,司徒晨瞬间睁开了眼睛,压根不见一丝的困顿。但看见来人是谁之后,打个哈欠,声音透着丝疲惫:“见喜的罪魁祸首,我有些眉目了,晚上一起演场好戏,现在我先睡一觉。”
说完又趴了下去。
“哎……”贾赦无奈的看着人,感觉自己刚才满心的激动感激之情荡然无存。
但想想自己躺在书桌上睡了一夜后手脚酸痛之景,努努嘴,觉得人为贾家这么奔波劳累,他还是需要贴心一点的。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司徒晨昏睡过去的脑袋搁自己胸前,又把一只手绕在劲后。
司徒晨带着睡意朦胧的眼懒懒的看看贾赦,笑了笑,又慢慢合上双眼。
被人用戏谑过的“公主抱”抱了不知有多少次,但当自己抱起来。贾赦把人抱着离开椅子的时候,双脚还有些打颤,面色一青。
“看着瘦怎么那么肥啊!”贾赦小声嘟囔了一声,咬牙抱着人踉踉跄跄的去隔壁的内室。
待把人放在床上,又贴心的脱下衣物和鞋子,盖上被子,贾赦才猛地喘口气:“太胖了,恩,难怪我上不了你。”
边说,看视线一转到正睡得香甜的司徒晨,贾赦嘴角不自禁的勾着一抹笑意,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放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人,最后自己也脱下鞋子,非常熟稔的揭开被子,钻进司徒晨的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司徒晨伸手把人揽住,无意识的揉揉贾赦的脑袋,“睡吧。”
第96章 武帝龙威
一觉好眠之后,司徒晨拉着贾赦布置起了场景。
贾赦一脸懵逼,问:“同样是黄粱一梦,为啥你就知道那么多呢?就算我从前再不怎么关注政务,也不可能跟你差距那么大啊?”还真有神仙鬼怪,这个世界他都不认识了!
吓死宝宝了!
“人品问题,等会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个知情的问问。”司徒晨透着镜子看着贾赦气鼓的腮帮子,带着笑意回道,但是眼底却闪着一丝的凶光与紧张。
可以说即将面对的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恐惧。
不搞清重生,双重生的缘由,他一辈子寝食难安。
贾赦:“……”
不自禁的想起先前司徒晨玩笑般的跟他说过几句心里话,贾赦眼神不由自主的看着对镜梳妆的人,深呼吸一口气,难得正经,说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难得糊涂不好吗?”
“那下场就是天花。”司徒晨将簪子插入飞鬟中。多亏曹公对警幻的美貌与着重描写的淋漓尽致,让他可以照本宣科,来个cos。
入夜后,贾史氏所在的佛堂一如往常般静谧,只闻得几句佛音。
“原来如此,难怪,哈哈哈!”自打从警幻仙子口中知晓贾代善与武帝在一起断了龙阳之后,贾史氏便来回反复念叨着几句话,面上尽是扭曲的傲然之色。
她没有错,是贾家,是贾代善对不起她。
她是实打实的国公夫人。
而贾代善,说句恶心的话,没准他这个国公之位都是被睡出来的。一个出卖自己的人,她都不屑为其妻!
“人晚饭吃了吗?”司徒晨最后确认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示意众人直接简单粗暴避开佛堂大门,而后装扮成警幻模样的他缓缓从天而降。
“来人!”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动,贾史氏急声呼救过后,声音硬生生的卡在喉咙中,看着盛装而来,贵气凌人,恍若嫡仙下凡的高挑女人。
一直在外伺候外加监督贾史氏的仆从一股脑儿的跑进来,见状大声惊嚷着:“来人,有鬼/有刺客/有贼……”
一瞬间宛若菜市场。
“安静。”似用了仙法,司徒晨轻轻袖子一挥,所有仆从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匍匐跪地。
偌大的院子内只有冷风擦过门板发出的啪啪声音,以及夜风的呼啸声。可任凭先前声音嘈杂,可是贾家的护卫像是集体失聪了吧,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过,也不见望佛堂内瞧上一眼。
随着再一次听到墙外响起的沉重的脚步声而不入内,贾史氏内心除却惶然外更多的是怨恨。果真她一旦失力了,竟然都没有人管她死活。等有朝一日她从佛堂里出去,一定要把贾家的仆从男的卖煤矿,女的卖娼楼里边去!
等着!
“贾史氏,本仙正好下凡办点事,碰巧路过来看看你。”司徒晨脚踩地面,迎面走向贾史氏,颇为和善问:“警幻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警幻仙子?!”贾史氏惊讶过后,眼中闪着丝茫然与提防,打量着女装司徒晨,颇为机警的问道:“你是谁?”边说眼神不由自主的扫了一下佛龛的左柜。
供奉着警幻仙子的地方。
“我是她妹妹可卿!”司徒晨面不改色的回道,边说伸手展示了展自己的衣服:“愚妇便是愚妇,光看本仙这仙袍,也该知晓我与她关系非比寻常啊!”
贾史氏听到这话,愈发仔细的打量了眼自称可卿的仙女,只见她穿着的确与佛龛里的装束相同,尤其是那通身的气派,姣若春花,媚如秋月。当即心中隐隐的信了几分,但毕竟这段时日自己吃过的闷亏太多,况且此人美则美,可出场的方式过于诡异。
这般一想,贾史氏面上挤出些笑意,弯腰,口中呼道:“欢迎仙姑。”身形却微不着迹的往佛龛边移动。
只要点燃警幻仙子给她的特制香烛,到时候是仙是鬼便一清二楚。
见状,司徒晨眼角微微一笑,暗道一句“多亏了这股聪明劲!”他今日这般出场,为的就是引得贾史氏找警幻来对峙。
也许警幻来的不过是一个分身亦或是借助神通的工具,但只要有今日施法到过现场,他就不信集全国佛道的力量还撬不动小小的一个小管事。
毕竟,这世间有神明就说明有一定的行事规矩,受天道制约。
天道是什么,他不懂。
但佛道之间定会有高能能解惑。他已经去信跟他皇帝爹沟通好,只要能上达天听,便任为国师,且其所信奉的教为国教。
只要给够利益,世外高人也会沾染些俗气,更何况,天子受帝王紫气庇佑,他们也是保护天子保护龙气与国运。
如今万事俱备,这欠贾史氏这股东风了。
在屋外埋伏的贾赦听得暗卫悄声给他们转述屋内两人的动静,听得不由心中一慌,面色有些焦虑:“没见太太一点点的往佛龛方向挪吗?肯定那里面藏着什么能让她感觉危险的东西,司徒晨怎么不去制止啊?”
“大哥,你小声点,以及你跟忠义亲王到底搞什么鬼?”贾政拉着咬牙切齿的贾赦,目光满是狐疑,毫不客气的问道。
“等会便知晓了,你……”贾赦刚想说话,但是看着悄然而来的两人,顿时瞪圆了眼睛,起身劝谏,却被人按着脑袋缩回了位置。
“相信他!”来人言简意赅说完,视线便定定的看着屋内的两道身影。
屋内步步紧逼贾史氏,各种旁敲侧击终于逼得贾史氏拿着已经点燃的香烛,道:“可卿仙子,说起来警幻仙子倒的确给愚妇留下些宝物,可老夫人蠢不可及,倒是一时忘记名了,还烦请可卿仙子提点一二。来日,愚妇定然也供奉您。”
司徒晨笑了又笑,拍拍手赞叹道:“贾史氏,你有如此心智,其实贾赦被你耍得团团转,倒是真的一点也不冤枉!”
“果然你是那个孽子派来的!”一听到司徒晨的话,贾史氏顿时面带杀气,看着已经燃烧出的袅袅香烟,忽地恶向胆边生,“哈哈哈哈,反正众人皆知荣国府出了天花,不妨你们整府的人全部去死吧!”她等会求着警幻仙子,只留下贾敏。
或者再留个小贱人,给她假报一个遗腹子。
这样,偌大的荣国府就可以真正的在她掌控之下。
这番一想,贾史氏对着司徒晨轻蔑一声笑:“你是那个孽子花钱从哪里请来的戏子?回去告诉你那个狼心狗肺的主子,她若不是从我的肚皮里爬出来?有什么能耐当大少爷?那个老虔婆看中的也不过是大孙子的这一身份而已。真看他自己,有什么能耐!”
“那你呢,又有什么能耐?”听到天花一词,确定了幕后的罪魁祸首,司徒晨不急不缓的挑贾史氏的着火点:“史家千金?相对贾家不过是低门娶妇罢,正巧需要联结一下乡缘关系而已,正以昔年贾少将的能耐,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王孙小姐愿意呢,你不过是金陵里来的青蛙,何必固步自封,坐井观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