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林嵘想站起来,却不小心碰到自己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他急忙打了个响指,几簇火焰凭空出现,晃晃悠悠地飘着。
漆黑的空间有了一丝光明,在火焰的照耀下,林嵘看清了自己的伤口,从小腿到大腿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不断从口子里涌出来,除此之外,他身上的其他地方还有许许多多小口子,有几处的血已经止住了。
自从冰山这件事之后,林嵘就没受过严重的伤,这么一下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咬着后槽牙,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身上的伤就好了一大半,唯独腿上的大口子还在淌血。
施了一个灵雨术将伤口清洗干净,林嵘又洒了些药粉在上面,伤口很快便止血结疤,只是伤疤脱落还需要些时间。
处理好伤口,林嵘站起身子,打量四周,只见周围是结实的石壁,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在他头顶上,就是他刚刚掉下来的通道。之前黑他看不见,有火焰之后,他清楚地看见上方通道的四面布满一根根尖锐的石刺,完全不能爬行,并且他身上的伤足以说明石刺的杀伤力,若不是他运力好,笔直从通道落下,他早就死了。
上方的路不能走,便只剩下前方的了。
林嵘一瘸一拐认命地向前走去,几簇火焰抖动着向前移动,照亮前方的路,还照亮了两侧石壁上刻画的人和物。
他凑近石壁,看上面的第一幅画,愣在原地,表情有些诡异。只见壁画上刻的是一方世界,紫色的天红色的地,摇曳的花奔跑的奇珍异兽,有一群孩子在嬉戏着,他们或互相打闹或面对面坐在一起玩着只有他们知道的游戏。
紫天红地跟他在亲王墓看到的一样,这是极婴族的历史!?
为什么落云岭的藏宝阁下,会有个刻着极婴族历史的通道?
林嵘心跳加速,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种兴奋情绪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歇了下去,林嵘看到第二幅画只想摔桌。这哪是极婴族历史,分明是人修的历史。
只见壁画被分成了三部分,最左边的是一顶顶简易搭起的帐篷,在帐篷外盘坐着许多服饰各异的人,他们双目紧闭,似乎在打坐吐纳,壁画上灰色的天让林嵘觉得非常压抑。最右边依旧是那方紫天红地的场景,世界还是那么美丽,在奇珍异兽的簇拥下,许许多多少年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其中最小的好像还是幼童,最大的只有十六七岁,他们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而在中间最靠右侧,有一群孩子望着那方世界,眼中是浓浓的眷恋。
第三幅画,灰色天空的人渐渐有了动作,他们开始进入中间的世界,将那些孩子抓起来,扔入一个巨大的丹炉,孩子绝望的目光透着丝丝恨意,那些人开始烧火,丹炉中的孩子渐渐化为一滩水,融合成颗颗饱满的丹药透着阵阵香气。天渐渐变为红色,血一般的红,慢慢的中间世界的孩子被抓光了,那些人似乎还不满意。
他们开始攻打最右边的世界,渐渐的少年们脸上忧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无助,再坚硬的防守也有被攻破的时候,人们破开了防御,少年开始反抗,终于将人赶了出去,画再一次断开,无头无尾。
林嵘被画中的世界紧紧抓住心灵,被迫感受那无尽的杀戮、贪婪。
他的手颤抖着挪向腿部,抓着自己结疤的伤口,猛地一用力将伤口扯开,剧烈的疼痛让他后退一步,从画中脱逃出来。
林嵘大喘着气,不敢再去看壁画,这东西看久了会迷失心智。
壁画上讲诉的应该是第一次人婴大战,并且有删减,强行将几件不相干的事情融合在一起。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嵘捂着怦怦直跳的心继续往前走,有种发现秘密的兴奋感。他当年因为没有把文完结,很多东西都还是初期的大纲没有修改,有很多漏洞bug,这个世界会自己补足,他尊的超级想知道是怎么补足的,或者说,那个篡改他剧情的人,是怎么补足的。
通道很快便迎来了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大殿,装饰很朴实。在大殿的中央,有一个阵纹繁复的法阵,法阵的中央悬浮着一柄墨绿色的长弓。在长弓的不同方向三个俊美的少年漂浮空中,所有的少年都被一个半透明的小球包裹着,他们双手环胸,手腕上锁着黑色的锁链,锁链是相互连接的,从左手连接到右手,又从右手扣到另一个少年的左手。
雾草,这里怎么会有极婴法器!?
他一点都不诧异天运宗底下关着极婴亲王,他剧情里,之所有主角会开启极婴大阵将天运宗圈起来,使其内的灵气变为阴气成为极婴的据点,就是因为天运宗私底下关押了许多极婴,主角后来做的不过是为当年死去的极婴报仇罢了。
极婴族和天运宗,主角选择极婴族是必然的。
而这里有极婴法器怪不得会闹鬼,这极婴法器三个极婴亲王都镇压不住,先前的主人必定是个皇族。皇族法器放藏宝阁底下,上面只是闹鬼,没有法宝暴走捅死天运宗弟子已经很不错了,或许已经捅死不少了?
林嵘想起那柄险些刺穿他的剑型灵器,摸了摸鼻子。
世界自己补全剧情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乌龙,这么看来,篡改他剧情的人并不是那么了解他的设定。
Chapter 38
林嵘走近三位极婴亲王,试图辨认出这三位是谁,没想到刚靠近左侧的极婴亲王就睁开了眼睛,目露不善地盯着他,冷声道:“你是谁?”
“天运宗绿门林嵘。”林嵘一边打量一边回答,从极婴之体的容貌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极婴的灵根,只见左侧的极婴亲王有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双眸呈祖母绿,重水木,不是缺少金便是缺少火。
“呵,又是天运子那个混账东西派来的?”左侧亲王冷笑一声,“你回去告诉他,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天运子?”林嵘仰头看着他,手抬起摸了摸自己身前垂成弧形的锁链,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力将他的手排斥开,“师祖说他是个混蛋,师尊也让我不要跟其他门的人多接触,我入门时他就已经不在宗内了。”
“你师祖是范亲善?”不知何时醒来的右侧亲王道。
“是的。”林嵘道。
“你师尊是谁?”中间的亲王低着头,声音无悲无喜。
“君墨。”
“原来是林家那小子的徒弟。”左侧亲王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不过几息后,他的眼神又变凌厉,“莫不是天运子让你这么说的!”
林嵘:“……”
多疑是病,得治啊,你莫非被宋玉珩附身了?他家极婴才没有这么多疑!还有林家那小子什么鬼,他师尊姓君好嘛!
“我只是不小掉下来的。”林嵘耸耸肩,晃晃自己受伤的腿,一脸无辜。
那三个极婴却不再相信他,纷纷闭上眼睛掩盖气息,跟最初一般。林嵘见此撇撇嘴,在大殿中寻找着出口,找了半天几乎把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一遍,也没找到机关,他气馁地坐到地上,将自己的身份玉牌丢过去道:“喂,这里怎么出去啊?”
再不出去要是有人来就糟了,他可不会认为自己身上的藏匿法宝能让他躲过冷如风这些人的神识。
左侧亲王抬眼,地上的玉牌就晃悠悠地飘到他面前,上面有林嵘、君墨二人的精血,足以证明林嵘说的是实话,他淡淡道:“出不去。”
“那之前进来的人是怎么出去的?”林嵘目瞪口呆,这地方没有出口开什么玩笑。
“他们带了传送符。”右侧亲王好心地提醒。
“传送符?我也有啊。”林嵘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君墨洞府的传送符挥了挥,尝试将灵力输入,但传送符就是纹丝不动,他失望道,“没用。”
“这大殿下了禁制,普通的传送符当然没用。”中间的亲王吃力地微微曲起被锁链扣住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一抹金光注入林嵘的传送符,“现在应该可以了。”
林嵘再次尝试将灵力注入,发现传送符真的可以使用,疑惑地问道,“你们的力量没有被锁住,为什么不逃出去?”
“逃出去?不,我们早就死了,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们的魂体。”左侧亲王勾起嘴角嗤笑道,顺便还摇了摇手上的锁魂链,“如果没有这根链子,我们早就轮回去了。千年来天运子那老匹夫一直用我们镇压刹绝,想从我们这里套出开启极婴界的钥匙,我们的力量没有被封印,不过都被刹绝吸收了。”
听到名字,林嵘想起这把弓的来历,是当年和主角一起被人修埋伏的两位皇族极婴中的一位的武器,当初他只写到这把弓掉入火山口,可能被焚化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区区人修,还想要我们成为刹绝的器灵,殊不知刹绝除了皇族极婴外都无法使用。”左侧亲王发出畅快的笑声,仿佛已经预见他们被刹绝吸收之后,天运宗自食恶果的样子。
其余两位亲王虽没有发出笑声,但那微微弯起的弧度,显露出同样愉悦的情绪。林嵘看着他们癫狂的样子,手握紧,低下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到极婴界,成为极婴复兴的助力?”
左侧亲王的笑意淡下几分,目光中满是追忆与眷恋,他笃定道:“少皇会带领我族重回故土,为此我们可以付出一切,哪怕灵魂!”
“把刹绝交给我,你们去轮回。”林嵘凝视三位亲王,语气带着悲伤。极婴不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他,极婴一族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磨难,如果不是他,极婴或许还在极婴界生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此负起责任来。
“我说过,除了皇族,没有人能使用刹绝。”左侧亲王皱眉,有些不耐烦。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是?”林嵘一步上前,穿过锁魂链,手直接握向刹绝,那一瞬间的阻碍被被一道光挥开,沉睡千年的刹绝骤然绽放出光芒,原本黯淡的弓身像被擦亮一般光滑剔透,可以看清其上雕工精美的纹路和两个用极婴文刻下的字——刹绝。
“你!”右侧亲王一声惊呼,捆绑着他的锁魂链化为灰烬,他的魂体越发透明淡薄,连诧异都来不及,他叫嚷道:“糟了,一定惊动了天运子!”
“你快走,带着刹绝离开,我们帮你拖延一阵!”左侧亲王更为冷静,他迅速说道,手掐决就催动被改造过的传送符送林嵘离开,他扭头对另外两个亲王说,“快,我们把他的痕迹清扫干净!”
林嵘头一晕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藏宝阁,不知道为什么定位君墨洞府的传送符将他挪到了这里,不过也防止了会有人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出藏宝阁就回到洞府这件事。
偏头一看,袭击他的剑型灵器已经回到原位,一股危机感从心头升起,所幸藏宝阁被下了禁制,除了天运子,没人能将神识穿透进来。他急忙将刹绝认主收入丹田温养,咬牙撕裂自己腿上的伤口,取出一柄灵剑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捅,果断拔出又再次避开要害多捅了几刀,然后收回灵剑倒在地上装晕。
几息后,他意识有些模糊,隐隐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迷糊中看到一双绣着墨竹的靴子,彻底晕了过去。
林嵘给自己捅的伤口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恰好能把自己弄到床上躺个两三天。他躺床上的几天,冷如风几个峰主都来过,明面上是问他有没有事,暗地里不断打探刹绝的事。
君墨一开始还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进来,到后来直接将人关在洞府外,只留一句:“不劳各位峰主费心了,我的徒弟我自己照顾。”
林嵘那时候躺在墨竹林里乐,君墨看见了就过来掐他耳朵,道:“好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伤全是你自己捅的吧。”
君墨这回可真的是气急了,自家徒弟自己都没舍得派出去做任务,结果去红门一趟,就捅了一身伤回来。
“师尊。”林嵘乖乖低头认错,“只是徒儿当时看到书架突然打开窜出一道人影,吓了一跳,那人影一眨眼就跑了,徒儿怕惹麻烦,只好捅自己几刀。”
君墨冷静下来,拍拍林嵘的脑袋,叹道:“下次小心点,以后出门叫上正初,知道么?”
“知道了。”林嵘认真地点头。
“还有,以后捅一刀就够了,最多两刀,不能再多了。”
“能一刀都不捅吗?真的很痛!”林嵘龇牙咧嘴道。
君墨沉默了一会,道:“你正初师叔不怕痛,以后捅他就好了。”
林嵘:“……”师尊,你这样正初师叔会哭的!
冷如风几人无功而返,但刹绝和极婴亲王都失踪不见,留下的痕迹不是被清扫就是被破坏,根本查不到人,而天运子有事脱不开身,除了一道必须查到人的命令,什么话都没传回来。
唯一知情的林嵘被绿门护着,硬的绝对不能来,七门中红门最强可绿门是外援最多的,把绿门逼急了,整个叛出宗门都不是没可能的。最后冷如风查到林嵘跟冷如林的弟子关系很好,就派二人去探口风。
茧峥跟冷如林到君墨洞府外的时候,林嵘正在和君墨下棋,连外面两人发来的传讯符都没看到,最后是茧峥掏出了林嵘给的开府玉牌才进了去。
冷如林盯着那块玉牌看了许久,淡淡问道:“有几块?”
茧峥看也不看他,冷声道:“自己去要。”
冷如林抿嘴,想到自己前几次要玉牌都没要到,君墨那绝对是没可能了,他心里就将注意打到了林嵘身上。
“君墨的弟子喜欢什么?”冷如林再次问茧峥。
茧峥终于看了他一眼,目中警惕万分:“你打他主意试试!”
冷如林:“……”还能不能好好做师徒了!
等林嵘和君墨下完棋,一抬头就看到各自身边都站了个人。
林嵘当即就抱住茧峥腰道:“小峥,你怎么来了?”
君墨抬了下眼,又看回棋盘,问:“何事?”
“听说你徒弟受伤,我来看看。”冷如林淡定地回应,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交到林嵘的手里。
林嵘眨眨眼睛,望着君墨。
君墨见那盒子品质极好,里面的东西想必不错,脸色就缓和下来,颔首道:“多谢。”
林嵘听君墨这么说,就心安理得地收了下来。
茧峥来了,林嵘当然不可能继续跟君墨下那每次都是他输的棋,扒着茧峥的衣服满眼都是,求带出去玩。
君墨扶了下额头,徒弟大了就要送人了,感觉有点虐心啊。
最后林嵘抓着茧峥的手,跟君墨告别。
君墨放在桌上的手把玩着一颗棋子,对茧峥说:“小嵘腿不好。”
“师叔放心,弟子会照顾好嵘儿的。”茧峥点点头。
君墨回想着茧峥的话,看着林嵘离开的背影,有种把徒弟嫁出去的感觉,他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想多了,然后抬头看还站在身边的冷如林,问:“你还有什么事?”
“你徒弟跟我徒弟关系挺好。”冷如林面瘫着脸,淡淡道。
“嗯,是挺好。”君墨点点头。
“我跟你下一局。”冷如林看向棋盘,自然地坐到君墨对面的凳子上,手迅速将棋子归位。
君墨挑了下眉,想这个人刚给自家徒弟送了礼,便默认了,也开始收回自己的棋子。
刚出洞府,茧峥就开始对林嵘动手动脚,发现他的伤都好了才放下心,后蹲下身子对林嵘说:“上来。”
“干嘛?”林嵘一脸茫然,他真不知道茧峥要干嘛。
“背你,你师父说你腿不好。”茧峥一脸认真,势有林嵘不上来就一直蹲着的意思。
“我没事。”林嵘脸黑了几分,让媳妇被这种事情能干吗?绝对不能干啊!说起来他腿上的伤是有一点问题,可能是那通道上的石刺抹了什么东西,小伤口他初期处理得好,后来被君墨治疗,就全好了。而腿上的那道口子几次被他撕裂,若不是他当初捅自己捅的厉害,血混在一起,没暴露,而君墨一察觉他的本命符出现波动就瞬移到藏宝阁外,避免了其他人接触他的伤口,他早就被冷如风带走了。
等回到洞府,君墨给他处理腿上伤口的时候,发现这道口子被什么阻碍着,就是不能愈合,接连折腾了两天才让伤口结疤,但伤口内部还需要长时间治疗。他原本担心那东西会不会有定位功能,所幸君墨告诉他,只有阻止愈合的功效。想必是冷如风担心有弟子会误入,才抹上的,以防那些弟子没被石刺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