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明轩回到家跑到厨房,把耽美文库往水缸边上一扔,就帮着姥爷添火。
“轩轩回来啦!姥爷给你做了红烧肉,配着米饭,你最爱吃。”
“姥爷,医生不是说你不能吃肉吗?”稚气的童音带着满满的责怪,让姥爷笑的眯上了眼。
“姥爷吃土豆,肉都给轩轩吃,好吧?”
姥爷不是真的不能吃肉,只是需要少吃。老年人都不太需要吃肉,可姥爷是舍不得花钱,他老了,唯一的女儿也没了。他说不准哪一天就要抛下欧明轩,去见他的妻子女儿。
欧明轩很懂事,并且他从不会回家对姥爷说他在学校受欺负了。瘦瘦小小的孩子,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特别干净,头发经常遮盖住眼眉,作业常常完成不了。老师都不太喜欢的孩子,学生们会如何呢。
贾如才上小学,每天坐车回家,他的司机兼保镖已经接送他两年了。贾如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对他自己尚且能做到苛刻到近乎完美,更何况对生活呢,更是至善至美。
巧合的就是这一天放学,三个看起来很娇气的女生围着欧明轩,正被贾如看见了。
“你今天又不交作业,还害的我被老师训,你就是个坏孩子。”
贾如的眉毛皱的很深,仿佛看见了老年的欧明轩被护工嫌弃。一个女生拽着欧明轩的耽美文库带,一个女生嫌弃的皱着眉离得稍远,生怕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再有就是那个像是大姐大一样冲着他吼的女生。
贾如毛了,这还是身边人第一次看见小少年那样狰狞的表情。司机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于是大跨步走到几人身边。
“同学,你们是哪个班的?”
其实小学生,能有多嚣张呢,一问出这句话,小女生都害怕的跑开了,哪里还记得欧明轩呢。
司机转身和蔼的问欧明轩:“小朋友,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叔叔。”欧明轩怯懦而有礼貌的对司机叔叔说话,之后转身快跑几步,再又转身回头看。
司机已经回到车前,为贾如打开了车门。那样的贾如在欧明轩眼里也算的上是惊鸿一瞥了,但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会成为朋友的认知。
贾如茫然的上了车,心里还有些难过,如果是他在意的那个人,他该多伤心。贾如不敢在没有确定是他之前与之相识,他不想他的生命中出现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欧明轩”。
可他还在回忆着刚刚那一幕,那些女生看起来比男孩大很多,甚至不像是同班同学。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凶,想当初自己可是文静的很呢,才不会这样对男同学。
不过,上辈子小学时候的事,他是真的记得吗。
“叔,麻烦你明天帮我办件事。”
第二天中午,又回到车上,司机对贾如说道:“你昨天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相信以后他们老师会多加照顾他的,类似于昨天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谢谢您。”
“其实这个刘明轩小朋友真的长得太小了,一点都不像五年级的小朋友。”
“什么!刘明轩?”贾如激动的问道。
“对啊,这个小朋友叫做刘明轩。”
“哦,知道了。”再之后的闲聊,贾如显得很无力。虽然也觉得不太可能是那个人,更何况如果是他,为什么以前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勉强也可以算是同学了。
☆、第 5 章
贾如对欧明轩的想念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以为他可以耐住寂寞,慢慢等待欧明轩的出现。但显然他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就算只是十几年也已经快急切的忍不住了。
“小三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我快要忍不住想要去找到你,可是世界太大,我不敢去一个个找,万一认错了,还不如不相见。小三啊,快到我身边吧。”
贾如自此之后没有再关照欧明轩,可他会知道,欧明轩小学中的最后两年过得还不错。
他们是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可惜那个人叫做“刘明轩”。不同班的他们曾错过前一世,对面不知曾相识。
身为初中生的贾如不会再像小学一样度过了,他在这里开始拥有朋友。这一次,他还要和她成为好朋友。
第一天入学,贾如在班里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每天适量的运动,健康的饮食,使得贾如已经比一般的中学生要高。前世就一般的女生脸,今生竟出奇的帅气。
班主任在第一堂课都会要求同学们自我介绍,对于特别的学生,老师也没办法免疫。
可整个班级,贾如就看到舒岱琳一个人,他眼里有泪。想起前世那个坚定的身影,唯一的朋友。也是在欧明轩最苦的时候,唯一还有联系的人。无论哪个理由,都值得贾如感谢她。似乎感谢都已经太过苍白,不能说清那份情。
于是,曾经那个女孩,依然大大咧咧的样子。
“大家好,我叫舒岱琳。我喜欢自由,喜欢音乐,喜欢交朋友,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鼓掌声唤醒回忆中的贾如,一如初见,一样的对白。
“你好,我叫贾如。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上辈子是因为太紧张,在舒岱琳做完自我介绍就说出了这番话。老师还笑着问只要这一个朋友吗,可是这一次,贾如显然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就连性格坦然的舒岱琳也红着脸不知该做什么表示。贾如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赶快又接了一句:“希望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老师第一个笑出声,爱好八卦从来都是老师胜过学生。只不过一个是暗地里,一个是表面上。
贾如有些懊恼,为自己的性别。自从做了男生,贾如都只能去男厕所,小学还好,都是小丁丁。可越长大,越是尴尬。他虽然惦记着欧明轩,可是他真的没有兴趣观赏其他人。
而现在他再也不能拉着舒岱琳的手,一起去厕所了。
好吧,贾如是个心理年龄足够成熟的少年了,他似乎已经想象到两人想顺利的成为好朋友,似乎会比较困难。
但是过后,他又坦然了,能成为朋友是缘分。若今生没有这份缘了,想舒岱琳也不会怪罪吧。毕竟这一生的重点是欧明轩,其他人都是次要的。能成为朋友,贾如就尽力做个好朋友,否则就在不影响双方生活的情况下为舒岱琳提供一些帮助。
顺其自然,是贾如想到最好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新的一生,贾如就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欧明轩。与他有关的一切要为他让步,可那个人啊,还不出现。
欧明轩这个时候正是最困难的时刻,那个苍老的亲人已经不能照顾好他。姥爷只能为他做些简单的饭,大多还是欧明轩做好了,只需要他热一热。
欧明轩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可他的生活重心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想要更懂事,让这人陪他更久。
在大多数孩子在家里被宠爱的时候,欧明轩正在慢慢被迫长大。
贾如对欧明轩的思念日渐更甚,有时候我们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冲逝掉感觉。然而并非是咖啡被稀释掉,反而是被晒干了,剩下的是咖啡粉沫。现在就是这样,苦味已足够浓郁。
回到家,看到精神焕发的母亲,贾如似乎也有了些精神。想不到,母亲会如此享受成为一个女强人,疲劳却快乐。这样的母亲是贾如所不了解的,他最初甚至抱怨自己年纪小,要让母亲劳碌。可现在看来,这才是母亲想要的生活。
游刃有余,在职场上,酒场上,甚至官场上。这样的母亲,三十多岁,散发着浑身的女性魅力。
前世不是没有男人想要照顾母女俩,可是要强的母亲害怕女儿受苦,硬是一个人给了女儿极好的生活。这一世,或许她可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小如,来,看一下这个,我告诉他们不要买这家的股票,偏偏就有人不信邪,我真是快气死了。”
“哦,为什么不让他们买?”
贾如把耽美文库扔在沙发上,走到母亲身边。贾慧秀赶快把电脑推到贾如面前,指着红红绿绿的屏幕大发牢骚。
“诶,不是你说的这家最好不要买?”
“是吗,我有说过?”
“对呀,你说,这家公司你一点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尽量不要轻举妄动。”
贾如摸摸鼻子,心想谁会记得每一家公司呢,上辈子能记得的当然都是大事件。
“妈,你顺其自然就好,如果永远只有对的,那是不是很奇怪。你请了他们为你工作,你就需要相信他们,给他们一定的权利。你这样允许不允许是会伤人的,而且你不累吗。放点权吧,我说过,我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持久下去,这家公司是为了下一项业务才开始的。我们的资金需要转型,我也正想和你说一下这件事。”
在职场上的每一件事,贾慧秀都会事无巨细的向贾如禀报,犹如对待自己的上司。事实证明,儿子从没有错过。可现在儿子教自己犯错,这让贾慧秀有一点迷惘。
“妈,本来还打算再过一阶段,等我能够站在世人面前时,才想要涉足房地产。可我发现你真的很厉害,所以你把公司上的事情放手吧,现在随他们来,相信我,不会有问题的。房子是根本,是不动产,我们离北京挺近的,你就带着你的人马,进京吧。”
贾慧秀睁大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可她已经习惯听她儿子的话,似乎不会错的。
“可是,儿子,那你怎么办?”
“我不能走,我自己留在这里上学。钱不是问题,只要是北京的土地,就算是边角的地方,只要可以,我们就要。妈,你能懂我的意思的吧。”
“儿子,我有点不懂,又有点懂。”
“嗯,就是先把地占着,将来就比黄金还值钱,知道吗。”
经济决定一切,站的足够高,就不会有人妄想把自己推倒。贾如死怕了,如果他上辈子不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谁敢推他一把,谁敢在他落水后逃之夭夭,谁敢在他死后逍遥法外。在他是个鬼魂时,想要一个拥抱都是奢求。
贾如现在已经算是个富二代了吧,躺在床上时,他嘴角向上撇着。“小三,都说富不过三代,好在咱是没有后代的人啊。姐就给你一世繁华,啊,不对,哥。”偌大的双人床,贾如习惯留下一半,就好像他们还在一起。
贾慧秀进京去了,一个人生活,似乎更不习惯了。寂寞真是折磨人啊,贾如能做的就是上学了。
课堂上的东西怎么会这么简单,上辈子学的很辛苦的贾如,现在却无聊坏了。一本书,两节课看完一遍,融会贯通了。
过好的作息习惯,贾如精神的很,一点不困。好吧,初一的教室本来也很少有昏昏欲睡的学子。这些年教育还不够受重视,学生们还不需要减压。
贾如就暗自观察这帮小破孩,一个个才在小孩子与青春期之间转换。初中的事情,贾如也记得不多了,甚至记不清大多数学生的名字。
优秀的学生总是生活在特例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会更耀眼。贾如的成绩是不存在波动的,或许可以说,越是深奥的东西反而他懂得更多。但现在老师是不知道他除了长相与家世之外还有更多的优点的。毕竟他可一直隐于众人,没有人知道的天才。
“那位同学,注意听讲。”老师也都还记不得学生的名字,但对美好的人物,已经自动放缓了语气。
贾如赶快坐好,对于老师,贾如从骨子里听话。这是一种尊师重教的信仰,无关年龄与经验。
老师对贾如的表现很满意,可惜,好景不长。贾如虽然态度是真的好,可但是他每一节课除了神游就是发呆。不打扰其他人的情况下,老师终于忽视了他。
贾如每天会背着一本书,与课业无关的书。他没有用多余的时间来发呆,预知的能力让他不必对未来太过担心。他把时间都用来丰满自己,他试图让自己成为欧明轩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贾如并不稀罕大家的爱慕或者任何感情,他只要欧明轩一定要爱上他。
贾如在看书,却不知道很多双眼睛在看他。多少少女害羞于这种心动,可是那么特别且美好的男生,叫她们怎么不心动。
☆、6
“铃铃铃”
“好了,同学们,下课吧。”
贾如走到舒岱琳身边,“诶,我妈不在家,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吃饭?”
舒岱琳真的是个比较心大的女汉子了,可是才认识几天的同学,突然之间我和你是好朋友,好到可以去吃饭的程度是怎么回事啊。
“啊,行啊,哈哈,我妈做饭还挺好吃的。”
“那行,我买菜,然后这些天你就别骑车子了,咱们一起走。”
舒岱琳咽了咽唾液,分外尴尬的说道:“不用,不用,同学上我家玩,哪里有让你买菜的道理。”
“没事,你别管了,我知道你爸是厨师,我正打算学做饭。嗯,说不定得多打扰你们几天了。”说完还兀自点点头。
舒岱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那么多问号乱飞,只能从她抽动的嘴角看出这个人是有多无语。
舒岱琳是没什么反应了,可才步入初中的少男少女们是惊呆了。一个初中生说要学做饭,好多种版本的猜测就冒了出来。可是这些都不耽误女孩子们想要让英俊的帅哥记住自己,最好是喜欢上自己。
而贾如是在默默心酸,上辈子没成为一个好妻子。这辈子为了一句“要想留住男人的心,要先留住男人的胃”,多学一门技术。
又一次走神的贾如心想:“小三儿喜欢吃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忌口啊,好像吃什么都很香啊,好像吃什么都没有特别的喜欢啊。”多亏了老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想学习的孩子她们也没法子。
中午放学,舒岱琳一脸无辜的被拉到车上。贾如果然买了菜,带着司机一起去蹭饭。
等到一家人坐在一起,几道家常菜,大家一边聊一边吃。
“小廖是你家司机啊!诶呀,我寻思你俩是父子呢。这搞得,哈哈。”舒岱琳的父亲的性格和他女儿很相像,倒也不觉得这小孩儿怎么就突然跑到自己家来了。而且还希望舒岱琳多交朋友,天天带回家他才高兴。
“嗯,我本来就是刚退伍,给我安排的工作,我不行。还不如自己单干,在部队开了两年车,这既当司机又当保镖,现在兼职保姆。哈哈,就是做饭吧,我也不太行,反正能糊弄。”
“那不行,这吃饭最重要,不能糊弄,没事儿,就来叔家吃饭。小廖你也来,没事儿,我就喜欢家里人多,热闹。”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过,我也正好想学习做饭。叔,周末你能不能教我做饭呢,耽误你的时间我妈会赔偿你损失。”贾如顺势提出自己的意图,现在自己有钱了,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不帮呢。这只是套近乎的第一步,慢慢的,他们会成为比上辈子更好的朋友。
“你这话说的,叔教你倒是没什么,要什么钱,不要。不过你小小年纪不想着上学,以后想当厨师?”舒广达倒是不排斥孩子学习厨师,毕竟他自己就很热爱这活计。可是,他喜爱厨艺,可不代表他敢随意把别人家孩子拐带着不上学啊。
说完这话,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把视线转到了现在作为贾如监护人的廖继凡。
廖继凡赶快表示:“舒哥,你放心。小如他母亲不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只要安全没问题,其他都不是问题。”
舒岱琳的母亲宋红珮只顾招呼大家吃菜,一句也不插嘴。直到他们上学走了,这才问他丈夫。
“这什么人家的孩子,这么小的岁数看起来那么成熟,人家怎么养的孩子,你说?”
“有钱人家孩子可能都这样,我姑娘随我,交的都是好哥们。”
“拉倒吧,你交的哪有一个这么出奇冒泡的。”
镜头转到欧明轩,此时还叫做刘明轩的他,正被老师请家长。
“刘明轩,我告诉你,明天你的家长不来,你也别来了。我最后一次通知你,你要是再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你看看我能不能让你在我的班级上课。”刚刚毕业的女老师,很是有股子冲劲。
欧明轩低着头,沉默不语,到底是小老师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教室。一教室的学生窃窃私语,偷偷地对欧明轩指指点点。或许没有什么不怀好意,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这些都无非在欧明轩的心里惊不起更大的波澜。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石头砸在杯子里与投进大海里怎么可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