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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烽汶看到手机未接电话时已经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了。
他爷爷突发病情,做了场大手术。父母远在国外旅游,家里只有他这一个亲人陪伴,也就请了一天多的假。白天陪着老人说话,晚上在病房里看护,论谁都累。
他压根都没想起林悻来。
直到看到电话和短信。
他生来就是个冷淡性子,身边多少有一两个交心朋友。大多数都是点头之交。他善于把周身的人在自己心里画个等级,明确的知道这些人是自己需要舍弃什么东西来守护或者保护的。
而林悻,就是个特例。他不属于朋友范围,因为他太窝囊也很丑陋。
他也不属于陌生人的范围,因为他会随时联系他。
到底是个什么范围呢?白烽汶想了想,空出了个位置,取名为未知。
他在第二天下午回了短信:“扬州炒饭。”
林悻收到短信时还十分惊诧,这人总算给自己发短信了。心里还隐约升起了几丝喜悦。
他回:“你昨天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的短信看到了吗?”
白烽汶回:“看了。”
言简意赅,什么都不肯说。林悻有些郁闷,想找眼镜哥解闷,“眼镜哥,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眼镜哥刷题刷得飞快,物理题,闻言,他抖了抖腿:“就是你想操她的感觉。”
林悻眨眨眼,操白烽汶?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首先就会输在武力值上。
假如被白烽汶操呢?他莫名浑身燥热,操,真他娘的中邪了。
可他禁不住内心的骚动,又问:“眼镜哥,你喜欢过人吗?”
眼镜哥秒完了一面卷子,“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正常的。”
“是谁?”
眼镜哥说:“玛丽莲梦露,她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
林悻拿起一本书拍在他脑门上:“说真的!你这背歌词呢。”
眼镜哥摸了摸头,又秒完了一面卷子,才说:“lucy吧。”
林悻:“......操。”
刚想发短信问下胡燃,却收到了胡燃的短信:呆瓜,造孽了!温珂说喜欢我!还要给我生猴子!
这短信发得简直不像胡燃。
胡燃那爆脾气都没爆发。
林悻隐约是知道温珂对胡燃略有不同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层纸都被捅破了。
他回:“你呢?”
胡燃噼里啪啦:“我?我咋的?靠啊,我不就是接了她回个家么,都喜欢上我了?她还逼我学习,不学都被她各种往死里整,我能咋的啊?我这爆脾气发不出啊!还记得那天从海翎喝酒回来你给我打电话借钱不是她接的电话么?那小丫头片子趁我睡觉把我给亲了!我小兄弟早上精神抖擞,跑到厕所里解决了才和你打电话的。”
林悻只关注重点:“你用哪只手接的电话?”
胡燃:“右手。操!喊你看重点。”
林悻:“卧槽,我被你玷污了!”
胡燃:“呆瓜......爷爷我现在很气啊。”
林悻:“你有想操她的欲望么?”
胡燃:“我想想。”
林悻:“......”
胡燃:“呆瓜,我完了。操。”
林悻:“”
胡燃再也没有回复。
林悻下课时去买了晚饭,看到了白烽汶坐在他的位置上。林悻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满足。
“少爷,您的饭。”
白烽汶接过,没开口。
林悻这次不走了,想和白烽汶说几句话来证实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你昨晚上怎么没来?”林悻目光炯炯,不同往日般萎靡的刻意谄媚。
白烽汶大口吃饭:“不怎么。”
“那你今晚上得来吧?我要给你道歉。”最后一小半句话林悻说的细如蚊声。
白烽汶面无表情:“恩。”
几口将饭吃完:“拿去倒了。”
林悻兴奋的接过,“哎。晚上晚自习等你。”
白烽汶这才抬起眼皮看他,“哦。”
☆、第八章:打架。
第八章:打架。
夜幕降临,整个南翼晚上充斥着学习的压力。
操场。
林悻提前了十分钟赶到那里,第一次心跳如鼓。
却看到靳恺带着一群人向他走了过来。
他心里一动,朝操场最为光亮的地方走去,后面脚步声骤然响起,他的脚步也急速前进。提前十分钟的操场人影寥落,还没逃走,就被靳恺一群人扑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汉怕有一米九,用腋窝紧紧压着林悻的脖子,林悻苦苦挣扎,奈何一人挣不脱三个人。
他被拽到了操场最为隐蔽的角落,除靳恺外的三个大汉轮番上阵对他进行暴打。脱他衣服,扒他裤子,拿布捂住他的嘴,使他不能发出声音。他只能像个小兽般发出呜呜的叫声。
“哟,二椅子,不是说随意来报复吗?”
下课铃声响起。
林悻的眼里泛着恨意,目光如炬,冰冷又刺骨。
靳恺单手挑起林悻的下巴:“怎么?反抗啊,你的男人呢?白烽汶在哪里呢?他能来救你?恶心,下贱!给我打!”
他抬脚狠狠地踩到林悻垂在地上的手腕。
拳头落在林悻的身上,一拳又一拳。他被打惯了,从不怕痛。他只能不停地挣扎,再挣扎。嘴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希望有人能够听到。
奈何现实不是做梦,他不是盖世英雄。
直到林悻的手机闪了一次后,才听到一声冰凌彻骨的声音:“靳恺。”
靳恺浑身一顿,大声喊那些大汉停住殴打,他面含痴迷:“烽汶,你来了?我怎么约你你都不出来,你看,我把这二椅子打残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正眼看下我了?”
林悻心惊,心想这白烽汶才是身怀绝技。
白烽汶冷冷的看了靳恺一眼,他穿着一件套头衫,双手插在兜里,“滚。”
靳恺还想靠近他一点,白烽汶纹丝不动,全然不看靳恺那痴迷的模样:“滚。”
靳恺低头,瞬间变得□□起来,“凭什么不是他滚而是我?你看他躺在地上要死的样子,那么脏。你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我?!”
歇斯揭底也不为过。
白烽汶面不改色,继续说:“滚。”
靳恺这个大男生竟然留下了眼泪:“烽汶,我错了,你别赶我走好吗?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赶我走行吗?求你了......”毫无尊严可言。
白烽汶再也不想开口,绕过他直接蹲在林悻的面前。
靳恺带着大喊走了,那么不甘。
林悻被打的鼻青眼肿,嘴角边还残留着血迹,眼睛似是看不清东西。脖子上也有一圈深红的印记,他虚软的趴在地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为苍白。手腕处也有几道血红的伤痕,更莫说埋在衣服底下的惨况。
他的校服被撕碎了,裤子也被扒了,屁股露出了一半来,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丑陋又肮脏,活该人人都想□□,人人都想打。
林悻这时睁开迷蒙的眼睛,扯起嘴皮笑了下:“你来了?”
白烽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打量,过了会儿才说:“疼?”
林悻说:“不疼。”
偏僻的角落里,一个人被打得趴着,一个人衣冠楚楚的蹲在那人的面前,真是黑与白的强烈反差。
白烽汶站起身来,“站起来。”
林悻手指蠕动,小腿也在地上蹭着,他在寻找一个起来的支撑点。然后却找不到。
“站起来。”
林悻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的,他跪在了地上,从远处看,就像是跪在白烽汶的脚边一样。林悻受到白烽汶强大的对比力度,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那张被打得丑陋扭曲的脸笑得十分滑稽:“大少爷,我站起来了。”
白烽汶点头,“走吧。”
说完之后,他直接消失在了黑夜中,也没等林悻,像是一场梦,像是林悻的幻想。
林悻瘸着腿拐到了医务室。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扶了扶挂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对林悻一身伤似乎毫不在意,只问:“哪里痛?”
林悻扯着嘴皮指了指还说了下。
“给你监护人打电话。”医生没说家长,只说监护人,其中意味不用明说。
林悻眼里泛着泪花:“阿姨,我没监护人。您就给我看下吧,我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请假。”
白大褂医生笑了笑,在他的伤口上狠狠捏了过去:“孩子,谁让你这么调皮的?”接着林悻闻到了云南白药的味儿。
林悻真是有苦说不出,皱着眉头说:“阿姨,有人说我是二椅子,我不该还手吗?”
那白大褂医生脸上闪过几丝尴尬,却又坦然自若:“哟,就你这刚健劲儿,还有人说你是二椅子呐。来,把字签了,缴费三百。刷卡还是现金?”
林悻心里暗骂神坑啊,就这么点药都得三百!奈何他身上只有十块零一毛。
他尴尬的笑了笑:“阿姨,您把我病治好,我过几天再还行么?我的学号是19400640,名字是林悻。”
白大褂医生盯着他,也不开口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盯着他。
林悻心里骂娘,温珂那姑娘在不在啊,现在宿舍都关了吧......他思忖片刻后,见医生还是不松口,心虚的说:“那阿姨,我借下电话总成吧?”
白大褂点点头。
林悻只记得胡燃和白烽汶的电话,刚好一拨通。胡燃困倦十足的声音传来:“哪个不长眼的,有屁快放。”
“燃瓜,是我。”
胡燃那头声音突然明朗起来:“咋了?想爷爷了?”
“温珂在宿舍吗?我没她电话,喊她来医务室。”
胡燃眉头紧皱,“你这龟孙子又被人打了?操,我现在过来,在那儿等着。”
白大褂医生坐在案桌上打着哈欠,林悻手上拿着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材。
五分钟后,温珂进来了。她的小脸儿泛红,嘴里还喘着气:“悻哥,你来南翼了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哥......对了,你怎么了?怎么脸成这样啦?”
温珂眼里含着心疼和不解。
林悻顾不了那么多,“妹妹,给钱。”
温珂兜里揣着五百块,给了三百白大褂说了几句话后,连忙过去搀扶着林悻往校门口走去:“悻哥,你怎么了啊?胡燃正在赶来的路上,咱们逃出去。”
刚走到南翼后门,一声机车的响声顿时刹在了铁门的面前。四下漆黑一片,墙边有个小洞,林悻顾不了身上的伤,弯腰从那个口子爬出去。
他生来就好像是这样的,被人践踏,只适合钻狗洞。
温珂也不在意这么多,也低身从狗洞里爬出去。
胡燃在门外接应,林悻身上痛得快要站不起来。拖着身体去医务室的时候,还没这么痛。怎么去了医务室,赔了三百块。还越来越痛了?
林悻靠在胡燃的身上,胡燃和温珂两下就把林悻抬到了机车上。胡燃再跨上机车,前面搂着林悻,后面是温珂的身子。胡燃看了下时间,十一点。
南翼十一点十五分熄灯。
胡燃把温珂推下车:“回去,不然会被处分。”
温珂死活不干,想跟着一起去医院。胡燃见她死搅蛮缠,只好从机车上下来,走到温珂面前,左手钳住温珂的下巴,右手扶着她的后脑勺,霸道的吻了上去。只不过三秒,胡燃死死盯着她,语气温柔如水:“乖,回去。有你哥在呢,你悻哥不会有事的。”
胡燃再也不看温珂一眼,机车飞甩了出去。
到了医院,胡燃忙里忙外,挂号急诊,一切安排齐全时,都凌晨一点了。
林悻肩头骨折,浑身淤青,在输水。
他低声问了林悻班主任的电话,把自己伪装成林悻的家长给林弯打了电话请假,然后趴在一边和温珂发短信。经不起倦意,他直接趴在林悻的旁边睡着了。
林悻被痛醒的时候是在午夜三点,头冒着虚汗,鼻子里喷去的又是消毒水的味道。浑身酸软,怎么都不舒服,肩头那块简直是动不得。他觉得自己置身于天堂,嘴里虚弱的说:“燃瓜,燃瓜,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燃被他吓醒了,看到林悻这样,他眼眶泛红,单手握住林悻的手:“林悻,看得清我么?”
林悻神色迷蒙,脑袋昏涨,嘴里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燃瓜,我好像看到我的爸妈了,他们在朝我招手,我也想去了。身体痛得快受不了了。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我,燃瓜,我好痛苦......”
胡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呆瓜,林悻,都怪我没用,兄弟啊!我要去找他们报仇!是谁?白烽汶吗?是白烽汶打你的?”
林悻听到白烽汶这三个字,皱起的眉头忽然散开,目光霎时清明过来:“燃瓜,不是他!”
胡燃怒道:“不是他是谁?操,你还能被谁打?”
林悻急道:“小声点!真的不是他,他还来救了我。算了,别惹事。就这样吧。”
胡燃疑惑了,摸了摸林悻的额头:“操,你他妈没发烧啊,他不是把你当狗么?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了?受虐受上瘾了?”
林悻虚弱的笑笑,忍住肩膀传来的疼痛,白烽汶冷冷的脸摆在眼前。
终于承认了心里不敢承认的东西:“是啊,燃瓜。我受虐受上瘾了。”
胡燃听不懂林悻的话:“什么?”
“我喜欢上他了。”
还没到冬至时节,胡燃却感觉到了一股凉风。
☆、第九章:表白。
第九章:表白。
林悻住院住了三天。
第二天全身被绷带捆成了个木乃伊,胡燃好吃好喝的在一边供着,把林悻当大爷。
林悻躺在床上任胡燃骂,也不吭声,嘴角几处淤青第二天散开是非常痛的,他为了让病好的更快,就拿了纸板写:以前我供了你一个月。
胡燃没好气的说:“是啊,你最了不起了。”
那次胡燃惹上了黑,差点死了。
林悻不作声,胡燃又问:“你真喜欢上...那大傻子了?”
林悻神色淡漠,一副理所当然样子: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胡燃脑筋有点粗:“他是男的啊,总觉得哪里很奇怪。温珂至少还是女的。”
林悻:你懂个屁。
气得胡燃想抽他,又下不去手。
两人第二天就在医院这么插科打诨过去了。
白烽汶一天没见到林悻,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有些奇怪,毕竟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收到。
他不顾文飞侠诧异的眼光,吃完午饭后径直去了初中楼,初三六班。
他一出现在那里,班上女生都尖叫起来,冉采儿叫得更为凶残,因为认识她立马走出了教室,娇滴滴的问:“白哥哥,怎么了?”
白烽汶高她一个头,环视了一周没人后,声音在她的头上方响起:“林悻呢?”
冉采儿眼里带过不屑,拳头握在一块儿。
“好像请假了。”
白烽汶微微皱眉,昨晚上问他不是说不疼么?那贱样一看就是被打惯了的,这么点伤怎么会请假这么久?他略微想了想,“谢谢。”
不带一丝留念的走出了初中楼,然后拿起电话给亮哥打了过去,“亮哥,让靳恺退学。”
被南翼赶出去的学生就再也不能够进来了。
挂了亮哥的电话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给林悻打了电话,对方的声音不像往日那样中气十足或是贱痞味儿,带有动物般的呜咽:“白烽汶......”
白烽汶边得到很多学妹学姐的注视目光往高中楼走去,边回道:“你在哪里?”
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动静,林悻的“嘶嘶”叫了几声,“医院。”
紧接着林悻又发出了那样的声音,白烽汶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毫无掌控的感觉:“什么医院?”
电话那头再也没了林悻的声音,换来的另一个仿似和他们同龄男生的声音:“白烽汶是吧?西南医院。”
白烽汶从来没有听说过西南医院,只好拿出手机定位看了看,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心中了然。
便往学校门口走边给班主任请假,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他下了车。
收到了林悻发的房号。
白烽汶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只是被蚊虫咬了一小口的疼痛感。他走到林悻所在的医院,很破也很旧。走到林悻的病房里,只看到一个和林悻气质相仿却大不相同的男生坐在床的一边。
见白烽汶到了,胡燃首当其冲的挥了他一拳,解了心中之气,“都怪你,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