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男低下头,脸色憋得发白,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嗓音低哑地回答:“林队把赃款平均分成五份,硬是要给小宋哥一份,可他死活不肯收。
小宋哥家里日子过得太平的很,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想踏踏实实上班。
林队跟我们说,小宋不肯入伙,就随时可能会出卖我们,撇清关系,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置身事外。”
“所以你们就合谋杀了他?”
嫌犯捂住脸,哽咽声从指缝里流出来:“对不起……”
夏沐问他:“既然已经分了赃,为什么你还隔几天就去林亚青家要钱?”
嫌犯擦了把眼泪,低着头,颓丧的回答:“林队说,咱们被警方盯上了,让咱们把钱都放在他那里藏起来,暂时不能出现在自己的账户。
我每月工资不够花,想留下十万,可林队不肯,他让我花多少就找他要多少,说卡上不能出现大量的可疑资产,我只能经常去他家拿现钱。”
夏沐脑中所有的迷惑都明朗了,长吁一口气,问他:“你另外两个组员参与杀人了吗?”
“咱们四个人都参与了,只有林队没在现场,那老狐狸特意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幕后操控咱哥几个,给小宋哥下毒。
结果小宋哥的妻子刚好赶到酒吧,发现他反应不正常后,就立即带去医院了,以为是食物中毒,洗一次胃,毒也解了,人没死成。
又过了几天,林队说他看见两个毒贩子打架,可以伪造杀人现场,他还拿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衣服纤维,就让我们把小宋哥骗出来,直接枪杀在那条巷子里,嫁祸给毒贩子。”
至此,案子终于了结,四名犯罪人全部落网。
夏沐走出警局时,夕阳还挂在天边。
被无罪释放的徐东成正等在门口,一见她出门就迎上去——
“夏警官。”
夏沐:“你怎么还不回家?”
徐东成腼腆的笑了笑:“不是,我总得谢谢你啊,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能在这里守着。”
夏沐摇头:“破案是我的本职,没什么好谢的。我还你清白,只是因为你确实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但你已经被列入警方的关注名单,一旦发现你销售毒品,我依旧会履行我的职责。”
徐东成郑重的点点头:“我能保住这条命,一定会努力珍惜,绝不会辜负夏警官的信任!”
夏沐挺直腰,脚跟一碰,对他抬手一敬礼,再次表明公私分明的立场。
徐东成眼眶一热,不再套近乎,退后一步,对夏沐深深一鞠躬。
——
这场重大谋杀嫁祸案的破获,得到了上层的重视,全组警员都受到了表彰。
警局特地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立下头等功的夏沐被众人拱上台,让她来说祝酒词。
夏沐的目光在宴厅里游移,想要寻找蛋卷殿下的身影。
这场案件每个环节的重大突破点,全都有段紫潼参与,拿头等功的却只有她一个,夏沐受之有愧。
她私下几次劝说段紫潼出面,一起去上报功绩,可那头幼崽对这种事十分抗拒。
蛋卷殿下很怕在陌生的民众面前出风头,年幼时,包子脸被捏来捏去的噩梦还没被忘却,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蠢猫咪的建议。
夏沐只能独自接受这份光荣了。
她忙着接受领导的表扬和同事的敬酒,一圈酒喝下来,她脸不红心不跳。
亏得遗传了妈妈的酒量。
等领导们都喝得不省人事后,几个同事又围到她身边,同她闲聊起查案的过程——
“那头蝙蝠兽人,你究竟是怎么抓到的?为什么他说自己昏迷前,是在半空中,好像还看到了类似龙翼的物体?他说自己是被吓晕的。”
同事们满脸好奇,这只卷耳猫究竟是怎么飞上天的?
夏沐尴尬的笑了笑,总不能爆出蛋卷殿下的身份,只好敷衍的扯谎道:“他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我下手重了点,在他飞离地面之前,就击晕了他。”
同事们将信将疑,关注点很容易就歪去了“龙翼”的话题——
“咱们小型兽人,这方面就是吃亏,那些顶尖猎食者的战斗信息素太可怕了,一旦参与战斗,还没动手,咱们就得先被吓死半条命!”
“怕什么?大不了咱们以后就嫁给猎食兽人呗,我听人说,越是危险的猎食兽人,就越喜欢我们这种小巧可人的兽人呢~”
“你听谁说的?”另一个同事不屑道:“我才不要嫁给那些可怕的猎食兽人,他们的原始杀戮欲望根本没进化彻底,我听说,咱们王室的狄赫拉就从来不沾酒,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十七世纪有一位强悍的国王,就是那头征服半个东欧的狄赫拉。野史上说,那位国王有一次参加亲友的婚礼,在婚礼的游戏环节时追逐亲友。
国王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开始当真了。
有一个伴娘被抓住的时候,发现国王浑身的龙鳞都出来了,还用尾巴禁锢她双手。
伴娘可能是察觉到国王身上的攻击气息,吓得大叫起来,她这一叫,彻底点燃了狄赫拉的杀戮欲。
最后,那个伴娘被咬断了脖子,但这件事被皇室封锁了,只有野史上记载了下来。”
“我的天,真的假的?”
“我觉得应该假不了,你还敢嫁给那些顶尖的猎食兽人吗?”
夏沐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转过头,开始搜寻蛋卷殿下的身影。
只要发现omega的聚集地,就能确定殿下一定是被包围在里面。
宴会厅角落里,一群警监助理围在段紫潼周围,满面热情的劝酒——
“这是红酒呀卷卷,度数很低的,再喝一口嘛!”
田文姗焦头烂额的挡在段紫潼跟前,帮忙挡酒,“真的不能再喝了,未成年人不能饮酒过量的。”
蛋卷殿下神色迷茫的坐在餐椅上,仰起脸,微醺的紫瞳缓缓扫过围在周围的人群。
鼻尖微微动了动,都是食物的气息。
仰头靠在椅背上,酒精的后劲愈发浓烈,被食物包围的幸福感,让段紫潼缓缓扬起嘴角。
身体渐渐失去控制,一条淡紫色的尾巴挤出殿下的裤腰,从椅背边缘,舒展到地面……
周围的助理们仍旧热情的起哄,其中一个女孩的脚背,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冰凉的物体。
她穿着单带凉鞋,皮肤可以接触到外界,那奇怪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低头看去——
在喧闹的人群中,女孩的眼眶渐渐睁大,对着那根紫色的条状物体愣了一瞬,陡然间尖叫一声:“蛇!有条毒蛇啊啊啊啊!”
夏沐此刻正担忧的关注那头的动静,忽然听见有人发出惊呼声,她立即起身冲过去,奋力钻进了人群——
慌乱之中,熏醉的人群正惊恐地踢踹着地上的“毒蛇”。
最终,一个胆大的女孩推开众人,一脚踩住了“蛇尖”!
正在低头观战的蛋卷殿下,忽然打了个激灵,茫然的紫瞳渐渐睁大,一股刺痛感从尾尖直窜而上,势不可挡的冲向了大脑!
“卷卷?”夏沐还没搞清状况,一个箭步冲到殿下身旁:“你没事吧?”
蠢猫咪的嗓音像是救世主。
蛋卷殿下仰起脸,一双紫瞳泪汪汪的,对着夏沐直撇嘴,嗓音委屈地哽咽:“尾巴……”
第60章
与殿下目光相汇的瞬间,夏沐立即判断出——这头幼崽喝醉了!
她一低头,就瞧见推搡的人群脚下,一只穿着橘红色浅口皮鞋的脚,正踩在某根紫色条状物体上,时不时还用力撵两下……
结合殿下那声如泣如诉的“尾巴”,夏沐头皮一炸,确认那根条状物体就是尊贵的王储龙威,立马毫不犹豫的弯身,推开了那只踩着殿下尾巴的脚,人群被推得发出一阵惊呼声。
夏沐匆忙扶起椅子上的段紫潼,推挤开人群,想走进包间。
随着殿下站起身,那条紫色条状物体也跟随着提起一截,慌乱的人群终于察觉出,那似乎不是一条蛇。
大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又窸窸窣窣的议论开——
“那是卷卷的尾巴?”
“是尾巴……”
“垂耳兔的尾巴怎么会长这样?夏沐,你看这尾巴怎么……”
夏沐正架着烂醉的蛋卷殿下往外挤,闻言毫无耐心的对质疑者飞去一个眼刀,“都说了是稀有品种!快让开!”
众人顿时噤声,乖乖让出条道路,目送卷耳猫架着稀有品种的垂耳兔,走去了餐厅的小包间。
随着包间的门被夏沐合上,大厅内哄的一声议论开了。
——
包间里,夏沐将“未成年酗酒犯”丢在软椅里,蹲身捡起殿下的尾巴,用手心轻轻捂住刚刚被踩中的位置,抬头担忧地看向段紫潼,问道:“疼吗?”
大概是疼痛感消散了一些,殿下的眼神又开始涣散,陷入被酒精麻痹的安逸之中,垂头呆滞的看着蹲在身旁的夏沐,威严地发号施令:“揉。”
夏沐:“……”
算了,还是等酒醒了,再跟这头毫无自制力的幼崽算账吧。
她擦干净尾巴上沾染的灰尘,双手握住尾尖,轻轻的在掌中搓揉。
由于殿下没有出鳞,尾巴的质感虽然结实,却并不会划破掌心,触感是凉丝丝的,但很快会被掌温焐热。
这条尾巴已经不像殿下年幼时的那么一小截了,如今长度及地,结实有力,从尾部到根部,由细渐粗。
已经有了成年狄赫拉的尾部轮廓,只是颜色还没有透出那种成年的深紫色,依旧还是偏粉的浅紫。
夏沐的手掌在尾尖徘徊摸索,狄赫拉实体结实有力的触感,跟她这类攻击性较小的兽人,有着截然不同的质感,摸起来并不温顺舒适。
似乎是潜藏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接触狄赫拉的实体,让夏沐发自内心的有种颤栗感。
祖先留下的记忆在提醒她,眼前这家伙是极度危险的物种,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随时都可能让她丧命。
这似乎是夏沐第一次产生对顶端猎食者本能的畏惧,她的手掌不自觉的就开始后缩,渐渐停下按揉。
头顶立即传来殿下不满的嗓音——
“揉!”
“好好好……”夏沐被幼崽一嗓子给喊回神,继续轻轻按揉起来,那股畏惧感也被吹散了。
虽然心里知道殿下意识混乱,未必听得懂教育,夏沐还是忍不住抱怨:“看你给醉的,以后还敢喝酒吗?未成年喝酒是违法的知道吗?小心我告诉你妈妈!”
她原本只是随口埋怨几句,没想到正在发呆的蛋卷殿下闻言一激灵,立即坐直了腰板!
殿下一脸惊恐地低头看向她,带着点醉酒后的大舌头,含含糊糊的回答:“不……不告诉妈妈!”
夏沐猝不及防,“噗哧”一声笑出来,仰头看向满面惊慌的幼崽,继续吓唬道:“我偏要告诉,说!你的监护人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我现在就要告诉她!”
蛋卷殿下显然很紧张,眨巴了几下眼睛,神色颓然地哼哼:“没有监护人……我,是个孤儿,就请你把我送到…大桥底下吧。”
“噗!”夏沐急忙捂住嘴,笑得肩膀直颤。
这头腹黑幼崽也是成精了,醉成这样,智商还没掉光,还装出一副被父母遗弃的小模样,脑袋上的卷毛还十分应景的翘起几根,落破极了,真是可怜得让人心都化了,。
夏沐被这头腹黑幼崽捉弄了一个多月,此刻哪里舍得放弃这次反击的机会!
她立即露出恶魔的笑容,盯着蛋卷殿下恐吓道:“孤儿?不对呀,你好象是王后家的孩子呀,我还是把你送回王宫吧!”
段紫潼吓得尾巴都从夏沐手里抽走了,一脸严肃地否认:“不,你认错人了。”
夏沐乐坏了,继续逗殿下:“你不是咱们伏奥帝国的王储吗?紫色的眼瞳,略微自然卷,高鼻梁,跟那个演储君的大明星施寻,有点像呢~”
殿下茫然的沉默了一会,抬眼认真的看着她:“没错,我就是施寻,我给你签个名,你放我走吧。”
“哈哈哈哈哈哈!”夏沐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快岔气!
也不知道殿下酒醒后会不会留下记忆,她很可能会被灭口啊!
但是……根本停不下来啊!
她顺?2 诺钕碌幕埃绦盏迹骸昂冒。∥腋闳フ抑奖是┟愕鹊劝。 ?br /> 她跑到包间的小工作台上,拿来点单的纸笔,弯身捧至殿下面前:“签吧,我的偶像!”
蛋卷殿下允呼呼的直起身,摸到笔,目光涣散的对着纸面,歪歪扭扭的写上了“施寻”两个字。
夏沐一脸狡黠的唬道:“不对呀,‘寻’字,好像是三点水的那个‘浔’啊!”
段紫潼一愣,随即痛苦地再次抬起笔,给‘寻’加了个三点水。
夏沐憋住笑,继续糊弄醉酒的幼崽:“哦哦哦!我好像记错了,应该是没有三点水的,应该就是寻找的寻!”
段紫潼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握在指尖的笔,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欲断不断的支撑着最后一口气。
然而,想到自家监护人母后河东狮吼的可怕画面,殿下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哆哆嗦嗦的把三点水给划掉了。
夏沐笑得眼眶都湿润了,不知死活的继续逗幼崽:“好像也不对,应该还是有三点水的那个浔。”
“……”段紫潼猛然一抬头,凶狠的看向夏沐。
那双桃花眸子在愤怒时,尽然有一股别样的忧郁感,生气都显得迷人,老天真是太不公了!
段紫潼蹙眉瞪视着夏沐,结结巴巴的怒道:“你、你追个星,总、总该有点责任感吧?名字都不清楚,就不能用手机查找确认一下么?”
“噗……”夏沐立即抱歉的点头:“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我的确没想到您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哼。”殿下高傲地扬起下巴,“吧嗒”一声丢开笔,看着夏沐的目光渐渐清醒起来,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终于,那双桃花眸子微敛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夏沐,勾起嘴角低低笑道:“是你……是你,蠢猫咪。”
夏沐见段紫潼认出了自己,急忙收起纸笔,以免这段记忆,在酒醒后深刻的残留在殿下的脑海。
她乖巧的搬来椅子,坐到段紫潼身旁,捞起殿下的尾巴,继续讨好的按揉起来,柔声哄到:“殿下不会生我的气吧?”
段紫潼缓缓低垂下脑袋,目光涣散得像是随时都要睡去,闻言,眼神又渐渐有了焦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嗓音含糊的回答:“生气。”
“啊?”夏沐眨巴着眼睛看向殿下:“殿下大人有大量,我刚刚都是跟您开玩笑呢,您就原谅我好不好?”
段紫潼没有抬头,顿了许久,答非所问的开口:“还有最后一块拼图。”
夏沐:“……”
跟醉幼崽果然是无法交流的。
夏沐低头开始专心的柔尾巴,发现尾尖似乎比刚刚肿了一小圈,有点心疼。
她下意识抓起尾尖,轻轻含在了嘴里,用舌尖舔了舔,又拿出来吹吹。
段紫潼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刹那间浮起一丝红晕……
夏沐正要再次舔舐尾尖,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立即抬起头,藏起殿下的尾巴,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田文姗的嗓音:“是我,我下楼买了醒酒药,卷卷醒了吗?”
第61章
“进来吧,还醉着呢。”
两人一起给酗酒垂耳兔灌下醒酒药,田文姗搬来椅子,将卷卷揽靠在自己的肩膀,拍哄入睡。
夏沐坐在另一头,有些无所适从,又不好直接起身出门,只能无声的守在一旁。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药力发挥出来了,段紫潼很快清醒过来,睁眼一抬头,警醒的看向四周。
田文姗急忙安抚道:“别紧张,咱们还在餐厅里呢,你刚酒喝多了。”
酒醒后的记忆空白,让段紫潼有些无措,一双紫瞳带着防备的气息,直到视线落在身旁的夏沐身上,目光才缓缓安宁下来。
夏沐没好气的斜瞪蛋卷殿下,扬起下巴:“未成年人要有自觉性知道吗?谁让你喝那么多酒了?”
蛋卷殿下冷静的低下头,没说话。
总不能对蠢猫咪坦白“我其实只喝了一杯就这样了”吧,颜面何存?
狄赫拉确实有不沾酒的规矩,但那个可怕的“婚礼传说”是假的,历史上没有哪位国王在酒后性情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