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鑫被盯出了一身冷汗,甚至不敢和男人对视,仔细回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无意中得罪过这个人。
只是与卢鑫不同,就在男人看到男孩儿的下一秒,一众兄长仿佛能听见千年冰山断裂的‘咔咔’声,然后瞬间融化成娟娟细流,甚至仿佛还能听见春季里鸟儿欢快的‘叽叽’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和谐。
“芯儿,想死爹了——”
最后的最后,卢鑫只听见这么几个字,然后就死机了。
等他好不容易重新开机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罩在一个巨大的怀抱里了,就像是被禁锢在四周倒是墙的牢笼里一般,男人长长的胡茬因为经常忘剪而突出的厉害,扎的男孩儿额头有些刺痛的感觉,周身的空气中还充斥着雨水,泥土和汗水的混合出的特殊气味,闷得卢鑫喘不过气,简直就要窒息了。
男人身后的陆夫人看不过去了,走上前来,照着男人的后背就给了一拳,想不到平时一向温柔的陆夫人,教训起自己的相公来确实丝毫不手软,那一下,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疼了。
果然,男人被女人这一下打的抽气一下,转过来看到自家夫人生气的脸,立马从一只豹子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
“我不是说让你收敛点么。”陆夫人怒视丈夫,然后转过头来问卢鑫有没有伤到哪里。
卢鑫这下算是明白,感情儿眼前这位壮汉就是一直没有出场的陆家正主儿陆宏明啊,看着架势,倒也确实是自己印象中将军该有的样子,身材高大伟岸,英姿飒爽,不过就是这热情度男孩儿实在是不敢恭维。
男人在陆夫人的压力之下也不敢做的太过,于是把目光转移到了最小的陆月,陆月被吓得一个机灵,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转身想跑,然而想跑,你也得跑得了啊,想掏出你爹的手掌心,拜托,在等个十几年吧。
于是,悲剧又发生了,然而结局还和刚才一样,被陆夫人教训了一通,以至于连吃晚饭的时候,都被陆夫人连瞪了好几眼,陆将军觉得自己甚是委屈,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遭受这样的待遇,真是心疼自己啊。
……
晚饭过后一切如常,卢鑫还是依旧会自己的小院子过过自己无聊的小日子,而陆宏明责备陆夫人勒令去洗澡换衣服,虽然脸上还是一直大猫的乖顺神情,但心里对夫人这种不让自己和孩子们叙旧的做法表示强烈不满。
陆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相公的小心思的,不过知道归知道,管不管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退下一身厚重的军装,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在刮个胡子然后换上陆夫人亲手准备的衣服,整个人顿时焕然一心。
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相公,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终于都点儿人样了。
陆宏明撇撇嘴,边塞生活艰苦,自然不能与家里相比,邋遢一点也是理所当然,至于这么嫌弃嘛。
陆洪明本想上床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刚想整理床铺,就听见身后的陆夫人问道。
“那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男人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又继续开始整理床铺,然后迅速钻进被窝,平躺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女人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索性也上了床,平躺在男人身边,眼前看到的是花纹绚丽的木制床板,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了,突然之间身边多了个人,还感觉有些不习惯。
“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吧。”突然男人说到,陆夫人转过头来看了看相公,陆夫人虽然能够将陆家管理的仅仅有条,但总归是个妇人,有些事情自己不该私下做主的时候,身旁的这个男人就是她全部的依靠。
陆宏明没有看身旁的女人,他怕一看见她就再也下不了决心了,但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他也是无能为力。
陆夫人叹了口气,说了个‘好’字,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女人将头埋进被窝,一只手悄悄抓住身边人的衣角,这是陆夫人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她感觉到不安就会这样,男人反手遮住女人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想着自己这么多年都无法陪伴在他身边,她一定很幸苦吧。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陆夫人便梳洗打扮好和陆宏明去大理寺卿的府上拜访,却不想得到的结果竟出乎两人的意料,直到两人从府上出来,陆夫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这大理寺卿家的少爷早已和别家的女子定了亲事,虽说他们是有婚约在先,但小时候的婚约又岂可作数,大理寺卿本以为自己儿子的痴傻可能不会有女子愿意跟他,所以才将这门婚事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可谁知前些日子也就是半个月前,竟然有女子说自己与他家璞儿情投意合,愿与之结为连理,大理寺卿见这女子长相气质都不错,想必是哪家的小姐,虽然不知为什么会相中他家璞儿,但总比守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婚约来的靠谱,于是便将婚事定了下来。
这个情况可是在两人的意料之外,不过聪明如陆夫人,立马察觉到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过就算察觉到了,如今也已经晚了。
两人坐在轿子里,陆宏明看着自家夫人焦虑的面容,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女人抬起头看着坐在身旁的相公,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这孩子的命为什么就这么苦啊。”陆夫人靠在陆宏明怀里,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衣衫,然后便一路无话。
然而这个小插曲卢鑫是并不知道的,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什么所谓的婚约,不过这种难题交给自己的爹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孝的,虽然他并没有什么自觉。
日子还是照样的过,不过在他脚伤好了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幸运了,比如说去饭店吃饭总能遇见开业n周年,比如说买点什么点心总能顺便得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比如说在大街上走走不时还能捡到别人的钱袋,虽然立马就找到施主,诸如此类的事情,于是男孩儿就开始思考这是什么情况,而思考的结果就是……
可能他的主角光环终于到了能够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而另一边的离天那里。
“爷,今天四小姐在店里点了一盘什锦小菜,一盘花生米,还有一户烧酒,赠了八宝醉虾一盘,干过鸭头一盘,如意脆皮鸡两只…不过因为吃不了分给别的客官了。”山海楼的掌柜拿着账本细算着今天的‘成果’。
离天闭着眼晴靠着椅子上点点头,一挥手,下一个。
“爷,今天四小姐买了桂花糕一份,顺带赠送了凤梨酥一份,糟糕一份,莲蓉包一份……不过因为吃不了,施舍给乞丐了。”
离天嘴角抽了抽,下一个。
“王爷,今天四小姐捡到了钱袋,但是顺手就塞给了路人,还非说是人家掉的,所以我又给拿回来了”侍从将钱袋儿完好无损的送到离天身旁的桌子上。
男人嘴角继续抽,下一个
……
等一众人等将大致情况向离天汇报完,男人才睁开眼睛,眼睛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十几个商铺的掌柜以及身边的侍从,掌柜们规规矩矩的站着,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对面这位爷不快,不过男人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似乎对他们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意见,说了声‘继续这么办吧’之后,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然后抬头朝着虚空问道。“你确定这招有用”
而此时此刻躺在书房屋顶上吃烧鸡喝烧酒的加罗听到男人的问话,随意的答到。“不知道,不过我父皇就是这么追我母后的,欸呀,反正一般女人都吃这一套。”然后继续喝酒吃肉。
房间里的离天摸了摸下巴,细细的思考着加罗的话,不过想来想去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哦,对了,想起来了。
陆芯他是一般女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本章,记得留爪哦~
☆、酒楼闹剧
卢鑫甩开了代替陆华训练陆家军的陆雪,以及要给厨娘王大妈家花猪二妮接生的春香,一个人独坐在喜来顺的二层小楼上,手里拿着度数不高喝着跟白开水似的烧酒,听着楼下的唱曲姑娘弹着琵琶唱着她最拿手的曲子,性质就像是酒吧里的驻唱歌手,只不过这里没有酒吧的灯红酒绿,也少了在一旁狂欢叫好的社会青年,更没有喜欢没事找事乱踢馆子的流氓。
“你干什么呢,没长眼睛啊。”
卢鑫发现每次自己想要慢悠悠的享受着这午后的清闲时光时,总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扰他清闲,而且还毫无自觉的骂别人没长眼睛,不管是在现代穿越的这个古代。
这不,楼下就有几个不长眼睛的家伙。
男孩儿探头向下望去,引起骚乱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壮汉,而且毛发十分旺盛,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人猿泰山里的大猩猩,只见那大汉一只手便把一个身材瘦弱的高个男子轻松的提了起来,如同抓起一只雏鸡那么简单。男人在空中反抗的蹬了几脚,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哥。”
这时,在一旁唱小曲的姑娘可就不淡定了,连忙跑上去为自家哥哥求情。
卢鑫来这家店好几次了,一来二去的也多少从别人口中知道这对兄妹,两人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这里的掌柜看他们可怜,就把她们留下,给了一份差事,也好让他们能够混口饭吃。
虽然这种桥段平时里卢鑫倒也听过不少,但这种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情况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
“差不多的了,你也收敛点。”和大汉同桌的男人告诫道,那人声音不大,不过因为离的较近,卢鑫还是听见了,他转眼看向那人,高瘦的身材,深沉内敛的黑色长褂,头戴一顶黑色纱帽用以遮住面部,使得整个人都充满了神秘色彩,就连拿着酒杯的手都带着这个黑色的手套,远远看上去十分纤细。
不过这神秘人的告诫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谁让这小子不看路,撒了我一身的菜汤,我就这一件衣服啊。”大汉回过头朝身后的人嚷嚷。
那神秘人决定不再理会大汉,转过头去,继续喝酒,男孩儿简直能够猜测的出他此时的心理活动——为什么我要和他在一起,真是丢不起个人啊。
不过虽然大汉是这么说,但是大多数人都看得清楚,其实是因为这男人将腿神的老长,才导致店小二摔倒将汤汁撒到对方衣服上,可是谁都看见了,但是看到这人狰狞的面容和一身可怖的肌肉,竟谁也没敢出来阻止这场闹剧。
“您…您的衣服,我们会赔给您的,请您放了我哥哥吧,求您了。”跪在大汉身下的的少女继续求饶道。
听到少女的声音,大汉才发现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跪着一个人,看身形似乎还是个女子。
大汉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儿,瘦弱的身形有些略微的颤抖,他将手上抓着的高个男人甩到一旁,男子本就瘦弱,疼的男人面部都开始扭曲了,一旁跪着的女子大喊了一声‘哥’,然后赶紧爬了过去,查看自家兄长的伤势。
“把头抬起来让爷看看”那大汉走到两人身边,操着粗重的嗓音说道。
听到男人的声音,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子猛然一颤,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
这女子长的不差,但是比起倾国倾城还差得远,两颊因为瘦弱略微有些凹陷,眼睛倒是很漂亮,只不过此刻因为恐惧而失了焦距。这种戏码看多了,卢鑫也多少能猜测的出来接下来的剧情走势,想想也该到了自己出场为兄妹俩解围,结束闹剧的时候了。
只是,那大汉摸着下巴打量了这女子许久,直到女子的脖颈都感到有些酸疼了,才从大汉牙缝里听到一声清晰的‘啧’。
啧
“长的真难看。”
这个情况真是卢鑫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在场的其他人也和卢鑫一样皆是一愣,而一旁那个神秘人则看向远处,似乎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以便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然而大汉却并没有半点自觉,只见他又蹲下身来,那高度远比跪着女子高了好几个脑袋,他看着少女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一脸嫌弃的继续说到。
“啧啧啧,你这表情就更寒碜了,你说你都长成这样了还出来卖唱,也不怕吓到谁。”
那大汉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简直就是把这鸿兴的女人贬得一文不值,就连卢鑫自己都听不下去了,看着跪在那里满眼泪水的少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你说你眼睛都瞎成这样了,竟然还敢在我鸿兴地盘上指手画脚,要不要脸。”
当然在句话绝对不是从卢鑫嘴里出来的,不过声音倒是十分熟悉,男孩儿抬起头,正好看见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刚才还蹲在地上卖弄自己满肚子墨水的男人早已被踹到了隔着好几个桌子远的石柱下,脸上还留下一个明显的黑色印记,刚好占据了他一半的侧脸。
看到这一幕,卢鑫悻然的收回自己刚想踹出去的腿,站在一楼的角落里做淑女状,然后又心虚的瞥向周围,希望没人看见,不然那就太尴尬了。
离妍一脚没踹过瘾,想想真是气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竟然敢在她小皇叔的地盘上指手画脚,关键是还嘲笑鸿兴的女人长得寒碜,这她就不能忍了,本来还想在上来补一脚的,却看见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卢鑫。
“哇哦。”她本来是在皇宫没有意思,偷偷出来找陆芯解闷,不过不巧的是陆芯不在,陆雪也不再,还差点碰上出来晒书的陆华,想想她还真是多灾多难啊。所以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于是她碰巧经过喜来顺,又碰巧听到一些她不爱听的话,碰巧来个小试身手,然后碰巧碰到了陆芯,生命中真是处处充满缘分。
离妍看到卢鑫的时候,男孩儿也恰巧看到了她,他就觉得这个很是耳熟,果然是熟人。
两个人本来准备叙叙旧的,不料一旁被离妍踢飞的男人竟然扶着柱子爬起来了。
离妍看了看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大汉,对男孩儿说。“我这一脚可是得了我小皇叔真传的,他竟然还能爬得起来,也算是对的起他的个头了。”于是女孩儿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卢鑫也不拦着,他虽然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但是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反正离妍又吃不了亏。
只是男孩儿好奇,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黑衣面纱男,他也在注意着这里,只是黑色的纱帽遮住了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就那么坐着,没有丝毫要帮助同伴的意思,整个黑纱上面正正好好的写了三个大字‘看热闹’。
男孩儿收回目光,把注意力转到离妍这边,一旁的看客也是兴致勃勃地打算看一出‘女侠大战流氓’的好戏,只是奇葩年年有,今年贼拉的多。
那黑猩猩‘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女孩儿面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可怜的离妍被吓了一跳,她哪里见过这阵势,平时最多也就是宫女太监,或者是位份低的妃子向她作揖行个礼而已,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受这么大的礼,吓得她大叫一声,一把抱过身边的卢鑫。
“你你你,你干嘛”离妍久违的磕巴了。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于是大汉就真的拜了,三个响头结束,他抬起头来,用一种接近于渴求的目光看着离妍,女孩儿顿时感觉到胃里面翻江倒海,出不来,又下不去。
于是乎接下来就进入了一个非要做徒弟,一个绝不做师傅的死循环,可是敌人不可怕,就怕敌人野心大,离妍被对方逼的没办法,于是把他胖揍了一顿,直到对方连话都说不出来为止。
卢鑫低头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脚下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男人,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然后十分不要脸的补上了一脚,美其名曰,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离妍叫来喜来顺的掌柜,对他耳语了几句,只见那掌柜十分殷勤地点了点头,然后女孩儿笑呵呵的转过头,对着趴在地上的男人做了个鬼脸,拉过一旁的卢鑫走出来喜来顺,虽然之后卢鑫才想起来自己的饭前还没有给,不过那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儿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正巧对面有人进来,不过幸好卢鑫的反应还算灵敏,只是擦肩而过,因此只是对那人点了一下头,以表歉意。
等两人走出很远,离妍才低声对男孩儿说到。
“刚才那个人很帅耶。”然后便是一脸花痴样,看着这样的女孩儿,卢鑫就想到了以前总有一些女孩儿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死党,然后用一种厌恶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想如果眼神是利剑,那么他现在大概已经万箭穿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