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夫,又上山啊,你这挺着大肚子的,可要小心啊。”
“是啊路大夫,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知道他们对自己这样热情是有目的,可好过很多蛇蝎之人,都是一些淳朴的村民,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只说出来,不会放冷箭,所以云舒都是一一笑着答复。
整个下午,云舒和揽月都在山上采草药,十月的天,黑得较早,山上也有了阵阵凉意,嘱咐揽月动作快点,迅速踩好了草药后,才小心翼翼的下山。
即将入冬,以后这山上,也是不能来了。
“姐姐,今天我们采到好多草药呢……”因为今天在山上收获颇丰,想着后面能赚好些铜板,生活又能改善很多,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小主子即将降世,到时候花费就更大了,但是如果以后每天都能采到草药,生活就一定会好起来。
一路上,都是揽月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直到家门口,猛然让云舒给挥手打断。
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云舒,却见她小心翼翼看着家门口的方向,心里一怂,小心翼翼朝着门口方向看去,这一看直接吓个半死,惊恐的尖叫不过刚发出,就让云舒给捂住嘴阻断了。
虽然刚才揽月的尖叫声让云舒给很快阻断了,可始终有发出,那原本躺在云舒家门口,浑身是血的锦衣男人吃力的缓缓起身,面色苍白难看,“两位,冒昧打扰了,在下,并无恶意。”
云舒见他说完这话后整个人就显得摇摇欲坠,知道肯定身负重伤,只是在这个地方,她毫无根基,而这个人大晚上身受重伤上门,如果是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仇家,贸然救他,如果惹祸上身,可怎么办。
就在云舒沉默不语的时候,锦衣男人已经体力不支倒地。
“姐姐,可怎么办啊?”揽月是个心善的,听了锦衣男人刚才的话,心里已经相信了,如今见他倒地不起,并没有对他们有恶意,就有些心软了。
“唉,罢了,你慢慢扶着他进去吧。”云舒心里一阵纠结,前世学医,就曾记得祖训,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职,既然遇到了,也是缘分,但仅此一次。
见云舒答应,揽月连忙笑着应是,随后吃力的一步一步扶着锦衣男人入内。
两个弱女子却未发现,这个面色惨白嘴角带血的男人在被扶着入内时,微微勾起的嘴角。
房间内,在揽月惊愕的目光下,云舒直接拨开男人的上衣,露出男人伤痕累累的胸膛,交错的刀伤和腐肉,流着黑血的伤口,让她忍不住一度蹙眉,这个男人,究竟是惹上了怎样的仇家,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忍不住想要让揽月把他给扔出去了。
“姐姐,这还能救吗?”揽月在旁边说得小心翼翼,作为未嫁女子,此刻她显得极为羞涩,连头都不敢抬起,双耳更是阵阵发烫。
听到揽月这声音,云舒抬头看到她的模样后,才反应过后,自己是太“前卫”了。
“能,你去把今天我们采的草药分一下,止血的草药都捣碎拿进来,还有,拿一盏油灯,再烧一盆热水。”想着没有布条给他包扎伤口,视线就直接落在了男人的里衣上,虽然很多地方血痕累累,可好在背后还算能用,眼睛不眨一下的将男人的里衣给剥了下来,又发现男人的腿上竟然还别着一把精巧的匕首,更是毫不犹豫的抽了出来,动作迅速将里衣给割成一条一条的放在一旁。
☆、第四章 知恩图报
揽月那边也已经将油灯拿了进来,又将止血草药拿到房间里来捣碎,外面天色已黑,家里的油灯都是云舒半个月前强行让她买的,煤油太贵,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所以又哪里舍得两边都用油灯。
灯光下,看着男人那被血染了大概面容的脸,隐约能从他冷硬的线条上看出是个样貌不错的男人,用布条稍微清理了一下他上身的伤口后,转头问揽月,“水烧好了吗?”
“我马上去看。”揽月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出了房门。
一分钟后,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也送到了房间。
“再去拿一个碗。”
“好。”
接过碗,云舒舀起一碗开水清理了匕首,又给两张布条消了毒,擦拭干净匕首后,在旁边已经捣好草药的揽月惊愕的目光下,迅速开始清理男人的伤口,一团团带黑血的腐肉清理到一旁,让旁边看着的揽月面色越来越白。
最后揽月也没坚持住,奔到院子里哇哇大吐起来。
因为没有羊肠线,家里的条件根本不允许,所以也不能给男人缝合伤口,幸好清理了他的腐肉,又有她独门配置的止血草药,一会儿让揽月给煎一碗药让他服下,内服外敷,性命应该无大碍了。
因为身体不允许她熬夜,嘱咐了揽月晚上注意点儿后,就回了房间休息,次日醒来时,男人已经醒了,可能是命比较大,晚上也没有发高热,幸能逃过一劫。
而云舒,也是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这种低劣的医疗条件下,救下了一个重伤将死的人。
“姐姐,那位公子醒了,说是要过来亲自向姐姐致谢。”揽月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端坐着云舒,躬身询问。
“让他到堂屋吧。”昨天晚上在给那个男人治疗的时候,就发现那个男人身上的衣饰不简单,不像是普通人能有的,锦衣华服却身受重伤,看来又是什么家族密事了,她来到这里,只想安静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牵涉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这一点她必须要跟他讲明,昨晚贸然救下他,后续的祸端,他就必须出面摆平。
堂屋内,看着面色虽然苍白却已经显得精神的男人,仍旧一身带血的浅蓝色锦服,看来命是留住了。
昨天晚上因为脸上有血迹所以云舒也没仔细看,而今天看着收拾整齐的男人,浓眉大眼,面容刚毅,不是美男行列,却是硬男行列,不是奶油小生,却是刚毅帅哥,越看越霸气,越看越惹眼……
咳咳,连忙将自己的思绪收回,这样继续想下去,那还得了。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男人一个抱拳,端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感激笑容朝云舒道。
嘴角微抽,她还没嫁人呢,这个死男人竟然称她为夫人……
不过想着总比很多人称呼的路娘子好听了,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致谢。
“……”
可这句话之后,云舒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男人的继续说话,心里一阵纳闷。
难道她的想法错了,难道他们古人都没有知恩图报的心吗?她救了他,要知道就算没有谢银,这医药费总是要出的吧,可现在大家都是沉默,这个男人看样子,是不准备给钱了。
想到这里,云舒就有些生气,她还指着宰只肥羊呢,生活太艰辛,没有去占山为王,掌控穿越的大神们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她这做的可是正当生意。
想着,心里就有了底气,朝着男人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
“大名不敢当,区区在下侯国齐,感念夫人大恩,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莫不敢推辞。”男人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说完后,再次保持了沉默。
这一次云舒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跟他绕弯子了,直接起身,双眸直直盯着侯国齐,“既然你也知道我救了你,那么我们其他不说,毕竟山村乡野,像公子这样的人,肯定跟我们的生活不在同一个世界,开门见山,什么用得着那肯定没有的事儿,公子也看到我们的生活了,不如直接给点儿银子算作报酬,以后阳关道独木桥,咱们各走各,两不相欠,如何?”
听到这话,面上平静的侯国齐直直看着上位端坐的女子,布衣荆钗,容貌绝丽,一身气度更不似乡野女子,微眯着眼,侯国齐怎么都想不起这样出色的女子,竟不在他的印象中。
见侯国齐不说话竟然直愣愣盯着自己看,云舒有些恼怒,刚要发火,就听侯国齐道:“这次出门匆忙未能带银子在身上,唯有这个还能值些银子,不知道夫人能否笑纳。”
看着侯国齐手里递过来的玉佩,成色上等,一看就是好玉,卖钱肯定能有个上百两,可要是自己把这玉佩收下了,那他身上岂不是没一点值钱的东西了,那他要怎么回家?
想完这个后云舒就恼了,自己都这种地步了竟然还管他人死活。
可半天后,云舒都没能伸手去接下那玉佩,心里尽管呐喊着去接下,可手却怎么都动不了。
最终,云舒深呼吸一口,冷冷道:“算了,算我倒霉,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多你一张嘴,我们养不起。”说完脚下仿佛带着怒气一般,跺了两下回屋子去了。
侯国齐惊愕看着云舒的反应和小动作,好半天后,一阵失笑。
笑过后,就有些呆了,他刚才,是在笑吗?
有多少年,他没这样笑过了,而且,惹他发笑的,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还找他要报酬的势力女子。
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轻轻一笑,轻轻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随后踏步离开。
当天上午,侯国齐就直接离开了,没有给两人信儿,只是午饭的时候,出于礼貌让揽月去他房间喊人,半天也没有回应,推门而入后,房内已经空了。
吃饭的时候,云舒就发现了放在旁边小桌上玉佩,伸手拿起,捏在掌心,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他身无分文也没有这值钱的玉佩,要如何生活。
☆、第五章 典当谋生
不过路云舒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今这个处境,一文钱都能难死英雄好汉,她不是英雄好汉,只是一个小女子,还是一个身怀有孕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如今也管不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了。
将玉佩收起,可最终却还是没有将玉佩拿出来卖。
走到灶房,揽月出去了还未回来,平时灶房都是交给揽月的,她一般不插手,可想着这几天揽月的奇怪举动,每当吃饭的时候她就找借口或者说到灶房吃,让她今天想要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测。
果然,进入灶房,揭开米缸,里面粒米没有。
“姐姐——”傍晚时分,高高兴兴拎着东西进入灶房的揽月在看到云舒的那一刻,面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老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喊了云舒。
听着这声音,转头,看着揽月手里拎着一篮子野菜,手被冻得通红,肤色寡黄,没有血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足的问题,身体单薄还是穿的夏衣,薄薄的衣衫哪里能够经得住寒凉。
“家里是不是早就没粮了?”看着揽月的眼睛,云舒满是威严之色,只为知道实情。
“姐姐,对不起。”她就是怕这个事情,没想到还是让姐姐给发现了。
“今晚上我们吃这个吗?”知道自己继续逼问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很快调转话头,看着揽月手里拎着的篮子,面色柔和下来,轻声问道。
见云舒总算不再追问粮食的事 情,揽月心底狠狠松了口气,不过眼里还是带着歉意,“姐姐,这段时间只能先吃野菜了,我出去问了,镇上有请帮工,到时候我每天去镇上挣钱,晚上就回来。”
“不行,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放心,姐姐不会让你饿肚子的。”云舒说完踏步离开灶房。
进入房间,径直走到一个木柜前,动作轻柔的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妆奁,这是身体原主娘亲留给她唯一值得纪念的东西,妆奁里放着一根来凤钗,之前里面还放着几根钗,之前云舒跟揽月主仆到夕阳村的路上,都给花掉了。
毫不犹豫的将来凤钗拿着离开房间。
揽月刚将一碗水煮野菜放到桌上,手就突然让云舒给拉住,一晃眼,手里就多了一根金钗,定睛一看,顿时面无血色,“姐姐,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夫人留给您唯一的东西。”
“命更重要,俗物留着有什么用,如果我娘知道这钗能救我们的命,她一定不会责怪我的。”她有前身体主人的记忆,所以知道这根钗她看得很重,只是,在她看来,东西固然重要,可跟性命一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要填报了肚子留住性命,东西是死的,到时候想办法赚了钱,赎回来就是了。
“姐姐,这东西真的不能当,揽月一定努力赚钱,绝对不会让姐姐和孩子饿肚子的。”揽月说着就要给云舒跪下了。
嘴角一抽,知道这钗是别想着卖出去了,无奈只能退了一步,把妆奁拿出来交给揽月,这东西看着也挺值钱,做工也精细,想来也值点儿钱。
揽月仍旧不舍,可却让云舒的冷眼给瞪了回去,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口,怎么都没有说出来。
一个做工精细的妆奁卖了十两银子,因为是镇上卖的,还是让一个外出游玩的富家小姐给看上买下的,所以这个价格已经算不错了。
云舒认了,可揽月却嘟囔了好几天,说什么当初云舒娘给她买下这个妆奁盒子就花了整整五十两银子,可如今倒好,这么低的价格就给贱卖了。
云舒倒是没有接收到这个妆奁盒子的记忆,可能那个时候的云舒不缺钱,家境好,所以一个妆奁盒子根本没放在心上吧。
有了银子,生活也宽裕了很多,云舒是孕妇,当然马虎不得,所以揽月直接花了五两银子置办了家里的米粮油和调料,又花了二两给云舒弹了一床好棉被,再花了一两给云舒买了四套厚棉衣,而自己,则什么都没买。
由此可见,这里的棉花价格何等昂贵,二两银子,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生活至少半年以上,可用在棉被上,竟然就只能买一床,虽然是上等保暖,可也着实太贵,普通人家,根本不会买这种,他们只会买厚重不保暖的黑棉盖。
看着屋内放着的四套棉衣,最终云舒强行分了两套棉衣给揽月,拿出主子的气势,才镇住这倔强的丫头,勉强收下了棉衣。
“揽月,你要记住,以后有我吃的就必定有你吃的,有我穿的,也必定不会少了你,你不再是奴才,而我也不再是主子,我们是姐妹,地位平等身份平等,一切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更高人一等。”前世的自己因为学医将时间全部都用了上去,跟人交流沟通少得可怜,更别说什么朋友了,所以,这辈子善良却坚韧的揽月才会真正走入她的心里,她庆幸这辈子能够遇到一个这样的丫头,也愿意给她一世平稳。
“姐姐——”揽月手捧着棉衣,这一刻,她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地位和身份,顺从是她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从来没有人跟她讲过什么平等不平等,公平不公平,她是奴才,就应该承受主子给予的一切,主子发火她们就得受着,主子高兴看赏她们就得领着,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子就是她们的天,掌握着对她们的生杀大权。
看到揽月那模样,云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露出一抹宠溺,“傻丫头,我说过,我们是姐妹,你是我妹妹,做姐姐的不宠你照顾你,谁来宠你照顾你?”
十两银子在很多家庭来讲是很多的,可在云舒她们这里来讲却少得可怜,过冬需要很多东西,十两银子买了米粮等和冬季需要用的棉被衣物外,就是给云舒买东西调养身子了。
云舒手里掂量着最后剩下的半贯钱,蹙眉,最近这段时间天气渐冷了,看病的人也少了,而她看病甚少给病人抓药,都是直接开药方,乡下人,价格也收不了太高,而她怀着孩子,所以家里的伙食都是开得不错。
另一只手抚上腹部,眼里露出一抹愁绪,孩子还有将近一个月就要出生了,可就这么些银钱了,那里够花?
☆、第六章 想法赚钱
“姐姐,家里已经没米了。”虽然难以启齿,可揽月还是得说,这个事情,瞒不了多久。
这样的吃法,就如同吃出不进,就算金山银山也得吃空啊。
“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揽月劳累,可您的身体,还有家里的情况,我想着我还是出去找些活儿干吧。”揽月眼眶微红的道。
“……”云舒捂着心口,这种感觉让她很憋闷,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想她一个现代中医世家传人,炙手可热,可到了这古代,竟然成了手无缚鸡之力,连生活都开不走的无用人。
“算了,一会儿先去林婶儿加借点儿粮,你让我想想,一定有赚钱的办法的。”想着现代那么多新颖小吃,虽然她每天的精力都在医术上,可一些简单的小吃,她想想,多试试,应该还是能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