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在吗?”院子里突然传来伙计的声音。
苍明原本混混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他最后瞥了一眼床上的杜薇,匆匆转身出了屋子。
“什么事?”他沉声道。
小伙计见他现身急忙上前道:“大当家,吕小姐到店里来了,吵着要见无双公子。”
苍明一皱眉:“你就说公子已然歇下了,今日不见客。”
小伙计领命去了。
苍明在门口站了会,越发觉得不安,杜薇那模样根本不像是心悸发作,到好像是中了什么……药物。
他的心中突然闪过在飘香楼时,吕惜文那张羞红的脸。
难道是因为她?
他急回身进了屋,探手去扣杜薇的脉门,虽然他不是大夫。但他懂武功,所以也能从脉象上发现异常。
杜薇这会就像发高热的人似的,浑身滚烫,苍明扣住她的脉门,只觉她气息紊乱心觉不妙。
他担心再这么下去会引发她的心悸之症。到时两症齐发,再请大夫来可就迟了。
现在只有找苍兰进来先帮杜薇将女装换回来,尽快送回镇国公府去。他这么想着便准备去前院找正在照应铺子的苍兰,但刚一转身手却被杜薇拉住了。
“别……别走……”杜薇呢喃着,“我好热啊……”这完全是她无意识的行为,纤纤玉指攀上苍明的手臂。
苍明身子一抖,想挣开却又担心会力气过大伤了她,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杜薇已将顺势起身,整个身子投进了他的怀里。
“小……小姐……”苍明语无伦次,想推开她结果却反被她扑到在锦被上面。
他只觉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杜薇柔若无骨的身子像蛇般攀上他的身体。双眸迷离,面颊如晚霞映照,更添她风情妩媚。
苍明猛地咬住自己的舌根,尖锐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片刻的清醒,他伸手一把将杜薇从身上推下去。
杜薇倒在床上身子不安份的蠕动着,自唇间逸出低低的轻吟。
这个时候苍明已经完全明白了杜薇的状况,他将毛巾浸湿,而后将它盖在她的额头上。
清凉的感觉让杜薇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苍明立即借这个空档出了屋子去前院寻苍兰。
刚到前院便听到吕惜文的声音:“我看你们谁敢碰我!我可是吕国公府的人,我姑姑是当今皇后娘娘,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个指头,我要让你们全都丢脑袋!”
店里的伙计全都无可奈何的站在远处,谁也不敢拦吕惜文。
吕惜文怒道:“无双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
一名伙计道:“吕小姐,刚才小的已经帮您通报过了,公子歇下了,有事您明儿再来。”巨低上巴。
“我不管!我就要今天见到他!”吕惜文急道,说罢似想直接往里闯。
幽兰阁的伙计不比别处,对于无双公子,他们总是抱着尊敬又崇拜的态度,只要公子有令,他们无有不遵从。
吕惜文想从那些伙计中间穿过,直接进入后堂,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想刚发作,抬头一看却发现是苍明。
“大当家!”伙计们见苍明出来齐齐松了口气。
苍明冷眼看着吕惜文,吩咐道:“差人去吕国公府送信,就说吕小姐在幽兰阁闹事,让他们看着办。”
一边有伶俐的伙计,马上意会,撒丫子冲了出去。
吕惜文没想到苍明一出来便直接给她来了个硬碰硬,不觉有些慌了神。
“大当家,我要见你们公子。”她强做镇定道。
苍明面容冰冷,瞥了她一眼,连理都不理,却是吩咐周围人,“都围在这里做甚,不做生意了?还不快去照应客人?”
伙计们听了便都散开。
苍明又找来几名女装铺子里的女伙计,纵观整个京城,也只有幽兰阁这里有女子做伙计的,明着苍明是让她们照应着吕小姐,实则却是将她看住了,不让她擅自在店里走动。
吕惜文见苍明根本不搭理自己,更是讪讪的,想着一会吕府要是真来人自己私自出府的事就要暴露了,便想悄悄溜走。
没想到苍明安排的那几句女伙计更是机灵,左右言他,根本就不打算放她离开,只弄的吕惜文心烦意乱。
她原本仗着自己女子的身份,量苍明就算知道她对无双公子下药也不敢对自己如何,可她没想到的是,苍明却并不自己出面,而是让这些女店员来接待她,一会纵是吕府来人,她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告状。
苍明将吕惜文稳住后又去寻了苍兰,两人一起匆匆赶回后院。
刚踏进后院便见杜薇的屋门前立着一人,一袭月牙白窄袖锦袍,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的青竹花纹,银线滚边。他侧过头来,露出一张妖冷的面容,紧抿的薄唇喜怒难辨。
苍明不觉浑身一震。
那人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薄凉而无情的杀气猛地砸入苍明的眼中。
☆、第402章 撞破!碎嘴的柳无言
苍明看到院里站着的南王世子时,整个人瞬间一滞。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拱手施礼:“草民见过世子。”
风暮寒身形一动不动的站在杜薇屋门口,侧着的脸如蒙冰霜。
苍兰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学着她兄长的模样施了礼。
风暮寒瞥了一眼苍兰,苍明立即会意,低声道:“你先回前面去。”
“可是这里……”苍兰有些担忧屋里的杜薇。
苍明也不解释,态度强硬,苍兰只好离去。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了风暮寒跟苍明,周围突然安静的可怕,就连空气也仿佛要凝滞了。
突然,自屋里传来细不可闻的轻吟声。
苍明与风暮寒的身形同时微微一震。
风暮寒毅然回身进到屋内,苍明站在院里,神色略有微暗。
现在回想起来,想必南王世子早已猜到了无双公子的身份,杜薇在他身边那么久,他焉能不生疑?
只不过他一直都装做不知情的模样,也许她不开口,他便会一直这样伪装下去吧。
苍明相信。这个男人还是深爱着杜薇的,虽然之前他也曾深深的伤了她,但同为男人,他能理解当初南王世子的选择,若是换成他,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纵是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辞。
苍明不知自己在院里站了多久,待他进到屋里时,床上早已空无一人,他甚至无心猜测南王世子是如何知晓这屋里暗门能通往外面脚门的。
杜薇的银质面具丢在床上,闪烁着微光。
他伸手将其拾起,轻轻摩挲,脑子里却不断回闪着刚才在院中与风暮寒对视的瞬间。
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满是杀意,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对自己出手。
当时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推开杜薇,经受住诱惑的话……这时他想必早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风暮寒乘了马车一路将杜薇匆匆带回府中。
尽管服下了崔药师开的解药方子。但杜薇身上的高热仍没有退去,躺在床上不时噫语。
“世子妃身子弱,所以药效自然也慢些。”崔先生满脸的无奈,“其实泡冷水降温效果也不错,可是……”
风暮寒坐在床边眉头紧蹙,杜薇现在的体质完全无法跟正常人相比,泡了冷水弄不好还会因此而生病,原本中了迎面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有他在,疼爱她一番也就可解了,但偏偏杜薇患有心悸,又正值药效发作时,心悸若是在这时突发极为危险,所以只能靠着崔先生开出的解药来缓解。
风暮寒让丫鬟打来冷水,用棉巾细细擦拭她的额头与四肢。
杜薇迷蒙的半睁眼眸。一双小手却不安分的四处抓挠,几乎将他的衣裳都扯碎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干脆!”门外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男声。
风暮寒头也不回厉声警告:“不准进来!”
门外那个人似正要掀起珍珠帘子进来,听到这话只好苦笑着将手放了下来。
“看来我柳某并不受欢迎啊。”门外那人正是柳无言,他直接在外屋的椅子上坐了。自已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有消息了,你想不想听?”他问。
风暮寒却像没听到似的,动作轻柔的替杜薇擦拭完全身后,又替她盖上绣荷花的薄被。
直到柳无言几乎将一壶茶水都喝光时,他才进了外间屋。
“说吧。”他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柳无言挑起一侧的眉毛,惊讶道:“你的女人病了?”
风暮寒沉默不语。
柳无言伸头隔着帘子向里瞅了瞅,里屋门口立着薄纱屏风,他只能隐隐看到床上的人影,瞧的并不十分真切。
还没等他转过头来。一只大手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咙。
柳无语惊得双目圆睁,“师……师兄……”
风暮寒隔着桌子?2 ×扪裕话呀乖谧烂嫔希澳阋蔷醯醚壑樽佑行┒嘤啾愀臼雷铀瞪!?br /> 冷汗自柳传销言的鬓角悄然滑落,他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讪讪道:“柳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下也不行?”
“本世子的女人,轮不到你来关心。”风暮寒幽幽开口道,“有事说事,不然就给我滚!”
柳无言好不容易才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轻咳两声,觉得喉咙处火辣辣的疼,但又迫于风暮寒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只得正色将他调查的事情说了一番。
风暮寒沉吟半晌,道:“如此说来太子是将风思远囚禁在了城外。”
“庄外至少有一百多名影卫。”柳无言道,“庄内还有暗道和密室。”
“你可知思远被关在庄内何处?”风暮寒正色道。
柳无言略显得意,“这个自然知晓,我柳某就是吃这口饭,只要你肯出钱,没有我查不到的事……”他抱着双肩滔滔不绝,说着说着只觉背后发冷,转头只见风暮寒凤眸微凝,正瞅着他。
柳无言急忙干咳几声收住话头,“今晚丑时可以下手,我已观察过了,那个时候庄北一处暗哨换班,可以从那里入手。”
“依你看需要多少人手?”
“虽说是越多越好,可是……”柳无言紧皱眉头,“可以多带些接应,不过进庄的人却是越少越好。”
“你需要几个帮手?”风暮寒问。
“一个。”柳无言语气轻松。
风暮寒沉默了,并没有再往下接话。
过了一会,柳无言却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姓风的,话没说只说一半的,你想憋死我不成?”
风暮寒斜了他一眼,“事情已然明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你怎么就不问问我需要什么人做帮手?”巨低上才。
风暮寒冷哼一声,“除了本世子以外,你认为还有什么人能跟上你的速度?”
柳无言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姓风的,这话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他美滋滋的转过头来时,却发现风暮寒已经又进了里屋,重新换了冷水给床上的人擦拭身子。
柳无言坐在外面愣了半天,不可思议的摇着头,“柳某真搞不懂,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对她如此。”
虽然他也承认杜薇确实与众不同,但风暮寒的性格他最清楚不过,自负而又孤傲,什么时也没见过他主动向谁低过头。
“看她身子病歪歪的,怕是元寿不长。”柳无言摇着头。
屋内,风暮寒擦拭的动作猛地一滞。
柳无言只觉得屋内隐隐浮动着一股莫名的杀气,打后脖子直往外冒凉气。
☆、第403章 迷离,各自为战
擦拭了冷水的关系,杜薇的肌肤显得格外水润,淡淡的粉红色笼罩在她的皮肤表面,如三月桃花。 美艳动人。
白纱帐低垂,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异香,那是经解药不断排出杜薇体外的“迎面香”的香气,虽说这味道与“迎面香”相比,已没有什么效力,但风暮寒却觉得自己仿佛也渐渐醉入其中。
抬手撩拨开她披散的乌发,发丝如泉水倾斜而下,直让他心神神荡,意深缱绻难平。
杜薇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头顶白纱帐上绣着的鹤鸣千山图案映入眼帘。
这里是……她缓缓眨了眨眼睛。
没错,这是在她自己的床上。
身体里的热度没有完全散去,她感觉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像是要喷出火来,脸颊两边有种滚烫的灼烧感,一股奇怪的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似想要寻找到突破口,让她呼吸紊乱,几乎不能自已。
“要不要喝些水?”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杜薇全身不由得一震,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正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眸。
她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刚回幽兰阁之时,当时她还记得问苍明要水喝,他想去请大夫,但是被她拒绝了。
后来……
她猛地闭上眼睛,拼命回想。
可是后来……她就完全没有印象了,包括她是怎么回来的,是谁送她回来的……全都没有任何记忆。
她沮丧的睁开眼睛。
风暮寒这时已将水杯递过来,她起身想去接水杯,薄薄的床单滑下来,露出粉红的娇丽山峰。
杜薇猛地拽住被单,不可置信的盯着风暮寒。
“我……我为何没穿衣裳……”
风暮寒面无表情。催促道:“问这么多作甚,还不快些喝了!”
杜薇不禁语噎,只好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着,她很想问他自己是被谁送回来的,是不是中了那种“药”,又是怎么解的……
风暮寒似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又拿过毛巾重新给她细细擦拭。
杜薇醒了后便不肯好好配合让他擦拭身体,小爪子死死抓着被单一角,护在胸前,死都不肯放开,皱着鼻子似对他这种占便宜的方式颇有微词。
“放手。”风暮寒命令道。
“不放。”杜薇索性将被单拉到了下巴,死死盖住自己的身体,因为药物关系。她眸光带着水润,绯红的双颊因她的小动作更显羞涩诱人,她不知自己的这番举动险些让某人把持不住。
风暮寒不动声色的坐着,凤眸深处万道星辰熠熠生辉,直叫杜薇看了心底一颤。
“你……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结结巴巴开口道。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觉。
她有些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隐瞒的那些事。
按说他要想调查自己的事很容易,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未主动提起过什么,所以她便认为他根本不屑于注意这些事,所以也就渐渐胆子大起来。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她不知要怎么解释。
好好的出府去,回来时却身中“迎面香”,就算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因此对他的妻子生产怀疑,更别说随之而产生的后果了。
可是风暮寒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他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自负、孤傲。而且还有些小心眼……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不寻常了,反而让她有些心虚起来,想解释,却又找不到适合的词,只好瞪着一双迷离的秋水翦瞳,可怜巴巴的直直的瞅着他。
风暮寒被她瞅得完全失去了招架之力,但面上仍撑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训斥道:“今天这事先记账本上,等为夫回来再跟你算账!”
杜薇忙道:“你要回军营么?”
风暮寒随口含糊的应了声,不容分说掀了她扯着的单子,继续用冷水替她擦拭。
杜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所到之处,带着丝丝凉意,让她非常舒服,只是她这么光溜溜的,十分不好意思,索性闭起眼睛装睡,不敢再去看他。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刚闭上眼睛,脖颈处好似被人一按,紧接着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风暮寒点了她的睡穴,看她一动不动的合着眸子,隐去眼中那水意盈盈的光华,这才长舒一口气,迅速压制住他心里急速升腾的火焰。巨低亚血。
他无奈苦笑,以手扶上她的额际,掌心处传来她身体的灼热温度,站起身,薄唇压住她儒软温热的嘴唇,细细品尝她的香甜。
许久,他才将她松开,微微一叹,真是自作自受。
匆匆又用冷水替她擦拭了一遍,才拉过薄单将她盖好,骨节分明的大手掠过她的眉眼,带着疼惜。
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再次出来后已是一身黑色箭袖袍,外罩同色外袍,腰封束住其中隐藏的软剑,皂靴内各藏短刀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