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周府的马车停在了杜府门前。
虽然以前杜府宴请各府的宾客中也有周府,但是这一次却是周府单独私访,顿时便引起诸多行人的目光。
甚至前脚周府的马车刚驶进杜府,后脚孙府那边便收到了消息。
"英王亲自登门?"孙富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一愣。"消息会不会有错?"
管事小心翼翼回道:"不会有错,而且还带着周府的二位小姐。"
周挽晴和周挽歌这两位周府的小姐孙富是知道的,为了巴结周府,当初他也为自己的妹妹花了很多心思。可是到头来却没一人能得这姐妹俩的信任。
为什么她们却偏偏对那个杜府的大小姐如此亲近?
孙富端起茶盏,但眼前忽地闪过十娘那张娇艳动人的脸。
"嘭"地一声,他重重将茶盏扔回桌上,茶水溅了管事一身,"再派人去打探,英王去杜府到底所谓何事?"
管事不知最近孙富为何这般烦躁,动不动就拿他撒气,这会连大气也不敢出,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孙富翘着二郎腿,没过半盏茶的功夫,管事又跑了回来,满头大汗,"少爷"
孙富不满道:"何事这么惊慌?"岛司贞划。
管事气喘吁吁,"刚才小的得到消息,南王世子也到杜府去了!"
"哗啦!"孙富手里的茶盏跌落到地上,裂成了无数碎片,有一块紧擦着管事的脸掠过。
"少,少爷?"
孙富紧皱双眉,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慌乱的很,好似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杜府。
杜老爷在避风亭设宴,宴请英王〡南王世子,因为杜薇同时请了周府的双胞姐妹,所以大夫人自然也出来坐陪。
要说杜老爷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
身边光是坐着英王就已经够让他提心吊胆了,现在又多了个南王世子,每次转头,对上那刀子般的凤目,杜老爷都会觉得自己的寿命减少了许多。
周府的双胞姐妹也有些惧怕南王世子,不过随着杜薇的到来,宴席间的气氛竟悄然改变了。
杜薇进了避风亭先是向英王和南王世子见礼,还未等与周府的双胞姐妹见礼便被她们扯了去,按在自己席间坐下。
三个女孩子凑到一处,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听着她们嘁嘁喳喳的说个没完,风暮寒眼中的冷意渐渐淡了些。
从始至终,杜老爷都没有提过一句关于恒丰行的事,英王也好像忘记了自己所为何来,众人相谈甚欢。
酒席很快撤下,杜老爷又忙着安排上茶。
这时杜薇突然起身来到茶案前,微微一笑,纤指拿起茶壶。
周挽歌惊喜道:"杜姐姐可是要表演茶艺啦,表哥这次来的有福了!"
英王有些诧异,看着杜薇手指灵活的摆弄着那些茶盏,滚水如飞瀑般自上而下,如飞鸿掠过。
"这叫龙凤开坛!"
"这是高山流水!"
"这招好像叫浪子回头?"
周府的双胞姐你一言我一语,唧唧喳喳的说着杜薇所使技法的名字。
英王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之色:"没想到这饮茶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玩法,就连本王都没有见过。"
风暮寒一语不发,看着杜薇将茶一一端至众人面前。
杜薇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短袄,白狐毛镶边,配着百折鱼尾裙,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饰物,鬓发间只插了一支扁玉簪,簪子顶端系着一条淡蓝色的流苏,垂至她的肩头。
整个人显得清新淡雅,娇丽而不华富,让人见了只觉心中舒爽,好似一道清澈的泉水流过。
杜薇将茶放在风暮寒面前,低头道:"世子爷请用茶。"
风暮寒单手持起品茗杯,一饮而尽。
英王在一旁笑道,"如此饮茶,未免可惜了。"
风暮寒也不搭话,只是盯着杜薇藏在袖中左手。
刚才在她为众人表演煮茶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的左手动作有些僵硬,完全没有右手那般灵动,只是她掩饰的极好,众人根本不曾注意到她左手的异常。
杜薇好似觉查到他在盯着自己看,便向避风亭外的侍从打了个手势。
突然间,原本遮在避风亭四周的帷幕全落掉落在地,周围的景致一下子尽收眼底。
"好美啊你们快看!"双胞姐妹惊喜的叫出声来。
"好多的花"
但见避风亭四周的树上,开满了数不清的花朵:红色如雪梅吐艳,紫色如兰素雅,鹅黄似雏雁娇嫩,粉色似四月桃花。
杜薇立在亭前,笑颜如花,衣裙被夜风吹得飘摆,一时间竟让风暮寒生出一种幻觉,仿佛她马上便要随风飘逝
不知不觉间,他竟站起身,径直朝她走过去。
☆、第65章 世子爷怒意滔天
)风暮寒起身径直朝杜薇走過去——
杜薇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几步退至避风亭下道:"两位妹妹想不想走近了看看?那些花可是父亲特意为英王殿下准备的呢。"
"为了本王?"就连英王都愣了愣。
双胞姐妹自风暮寒身边跑过。出了避风亭,径直到最近的树下去看那些花。岛司团扛。
风暮寒好似突然清醒过來,原地站住了。
杜薇这时已带着众人全都出了亭子,双胞姐妹发现树上的花朵原来全部都是由布料制作而成的,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叹。
杜老爷趁機向英王介绍起这次恒丰行的新品,英王饶有兴趣的听着,甚至还亲手摘下几朵拿在手里细看。
就在这时,一串绚爛的烟花冲上云霄,在夜空中炸开。
顿时。满目的火树银花。
周挽晴〡周挽歌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英王仰头望着絢烂的烟花,脸上帶了笑意。
杜老爷在一旁偷眼看着,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风暮寒也仰头看了一会烟花,但当他将视线落到周围时,发现单单少了杜薇。
夜空中的烟花还在继续,所有人的视线这会全被它所吸引,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的情况。
突然,风暮寒见到远处的树后闪过一道人影,他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转过树林,只见那道人影闪身进了一旁的方厅,支摘窗内隐隐传来说话声。
风暮寒武功不弱,摒息凝神走到窗外,只听杜薇低声叫道:"好疼!"
风暮寒凤目一凌,侧身隐在窗外的阴影中,蹙眉细看。
但见杜薇摊开左掌在一男子手中,不断吸气顿足。看脸上神色好似极痛但又不敢叫出声来。
"现在才知叫疼?刚才还去逞强!"那男子抬头瞪了她一眼,语气似不满,但替她处理伤口的动作甚是轻柔。
风暮寒记起那日在飘香楼曾见过这个男子,他是杜府的大少爷杜逸帆,杜薇的大哥。
杜薇侧着头,仿佛不敢看自己左掌上的伤。
杜逸帆将药粉散在她的掌上,担忧道:"这么深的口子,你是怎么搞的?"
杜薇吐了吐舌,"我也没注意,早上起来才发现的"其实她有注意过,这伤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自昨晚那个梦之后,醒来便发现手上有了这伤。
深深的,仿佛用刀刻于掌上,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在哪划伤的。
但是她不能将这些说出来,因为她不想让身边这些人担心。更何况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这伤与昨天的梦有关。
杜逸帆不放心道:"这么深的伤,你又不肯包扎,我看很快便会重新裂开,一会英王若是提出再要看你表演茶艺。这可如何是好?"
"正因为要表演茶艺所以才不能包扎起来。"杜薇无奈道,她用受伤的左手作了个兰花指,瞬间痛的皱起眉。
"你在干什么!"杜逸帆怒道,一把将她的手重新夺过去,细细查看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你这丫头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大哥放心,我不会出差错的。"杜薇认真道,"就算再疼我也会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逸帆神色一凛,死死的瞪着她。
他是真的生气了,纵然生意对杜府来说尤为重要,可是在他眼里,就算失去这些还可以重新再来,但薇儿却只有一个,自小时候便是如此。
杜薇惊得瞪大了眼睛,"大哥,你你生气了?"杜逸帆平日完全就是一翩翩君子,没想到他生气时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吓人。
见杜薇露出惧怕的模样,杜逸帆叹了口气,颜色缓和下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受了伤又不肯告诉父亲和娘,一会英王若是再让你表演茶艺,你可知我在下面会有多担心!"
风暮寒隐身在窗外,阴影中,双眸闪烁出点点寒光,犹如星辰。
不一会,杜薇自方厅出来,重新回了避风亭,而刚才风暮寒藏身之处,早已人去无踪。
"青衣。"来至无人处,风暮寒低低唤了一声。
瞬间,一抹青色的人影落至他面前,单膝跪倒在地,"世子爷有何吩咐?"
风暮寒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冷冷的看着他。
青衣虽然垂着头,但仍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聚集,不消片刻,他的背上已浮起一层冷汗。
又过了半晌,风暮寒的声音幽幽响起,"崔先生今早制出的新药,你可知他在里面添加了什么?"语气似乎很淡漠,但细听字字都仿佛含着杀意。
青衣单膝跪着,全身都禁不住颤栗起来。
"属属下不知"他索性将牙一咬。
"哦?你不知?"风暮寒低眉看着青衣,"你抬起头来。"
青衣犹豫片刻,慢慢抬起头,正对上南王世子那双寒冰似的眸子,霎那间惊得他全身一颤,只想立即低下头去。
"你好大的胆子,现在居然敢对主子撒起谎来了。"瞬间,风暮寒周身迸发出凛冽的杀意,潮水般向青衣袭去。
"属下不敢!"青衣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弹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旁的假山湖石上面,又滚落在地面。
"世子爷全都是都是属下的错"青衣挣扎着爬起来,重新跪在风暮寒的面前。
"你错在何处?"风暮寒素衣胜雪,加之那张苍白的面孔更显得轻尘脱俗,宽袖随风飞舞,恍若掌管嗜杀的嫡仙。
"属下不该擅自动杜薇小姐"青衣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腥甜自喉咙深处涌上来。
拼命闭气强行忍住。
风暮寒的唇角似带了一抹冰冷的笑,垂眸盯着青衣,"若是有下次你知道应该如何。"
"是!"青衣的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昨夜是他与崔药师擅自行动,因为主人的身体眼看已无法支撑过下次毒发,崔药师便大胆提出要自这佛预之人的身上取些血来。
药效自然及其有效,只是青衣想不明白,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若是按着主子以前的性子,就是直接杀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此事到此为止,你去转告崔先生吧。"衣袖一抖,风暮寒飘然离去。
青衣听着南王世子渐远的脚步声,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远处避风亭上,悠悠传来古琴之音,悠远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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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吃醋,夜闯闺房
- 风暮寒回了避风亭,這时众人早已重新归坐,杜老爷满脸的喜色。显然已经与英王达成共识,英王也仿佛对这次与恒丰行的交易十分满意。
风暮寒不动声色坐回原处,英王风铭皓道:"世子刚才去了哪里?"
風暮寒曲起拳抵在唇上轻咳一阵,"觉得倦了,四处走走。"抬眼瞥见杜逸帆坐在一侧,拨弄古琴。
英王轻笑道:"没想到杜府的大少爷倒是个风雅之士,原本还想再喝次杜小姐泡的茶"
"无妨,偶尔聽听曲倒也雅致。"风暮寒打断英王的话,将品茗杯捏在指间来回转动。似有些心不在焉。
英王看出些端倪来。但也只当是他身体不适所致。
平日,南王世子极少会在席上待這么长时间,就连参加宫中宴席也最多只坐上半个时辰便离席告辞。
原本风暮寒今天跟他到杜府赴宴,已是让他意外之极,可让他沒想到的是,风暮寒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居然品起了茶,一连兩个时辰也没有离席的意思。
看眼夜色已深,就连周府的姐妹两人都隐隐有些焦急起来,所幸她们的表哥英王在此,不然她们早就急着回府去了。
英王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南王世子,不想风暮寒貌似雅兴未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杜逸帆坐在那里拨弄古琴已有两个多时辰了,早就坐得腰酸背痛,十指如刀割一般的疼,可是南王世子与英王不开口。他便不能停下来。
避风亭内,气氛渐渐微妙起来,最后就连杜薇都觉察到了风暮寒眼中射出的隐隐敌意。
杜薇心中疑惑,这家伙又想搞什么?他是故意在为难杜逸帆,这一点谁都能看出来,可是原因呢?
杜薇想不出什么时候大哥得罪过他。
终于,琴弦"嘣"地断了一根,乐声也嘎然而已。
杜逸帆急忙俯首谢罪,这时候他的十指早已裂开,鲜血滴在琴上,如同点点盛开的红梅。
"回了。"风暮寒素袖一甩,理也不理杜逸帆,直接出了避风亭。
英王仍是一派大家风范,与杜老爷道了辛苦,带着周府的双胞姐妹也出了避风亭。
风暮寒下了避风亭走出没几步,回头向亭里瞥了一眼。
只见杜薇已经赶到杜逸帆身边。正抓着他的手看,满脸的焦急之色。风暮寒凤目微凛,眼底弥漫出冰霜般的冷意,回过身。飘然而去。岛司估才。
等英王带着双胞姐妹出了杜府,风暮寒早就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南王世子这是怎么了?"就连周挽晴都觉察到这其中的异常。
英王骑在马上,目光望着远去的世子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暮寒的马车刚转过第一个街口,他突然开口吩咐车夫道:"绕着四城走走,本世子要小睡片刻。"
对于这个奇怪的命令马车夫丝毫没有犹豫,开口回道:"是!"
做为南王世子的属下,不需要去了解主子的想法,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
马车里再也没有声音,仿佛风暮寒已经睡下了,车夫放慢车速,驾着马车绕着四城缓缓前行
其实这时候,若是车夫挑起车帘便会发现,马车里早已空无一人。
杜府,聚福阁。
杜薇梳洗已毕,可是坐在**上却睡意全无。
见外屋几个丫鬟困的脑袋一点一点,杜薇索性让她们全去睡了,自己坐在**边为刚才风暮寒为难大哥弹琴伤了手指而生闷气。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白影,杜薇一愣,刚想开口叫人,只见那道白影竟越过窗户,眨眼间便栖身到她面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杜薇惊的圆瞪双目。
这种时候私闯进女子闺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眼见得求救无望,她索性张口狠狠的咬在了对方的手上。
"唔!"那人闷哼一声,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顺势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席月牙白的锦衣,苍白的容颜,这人正是南王世子风暮寒!
"你竟然咬本世子?"风暮寒没有松开捂着她嘴的手,而是双眉微挑,斜着眼看她,"若是你想出声将其他人招来,就尽量喊吧。"
他松开手,摊开自己的手掌,在他的指间留着一个清晰的齿印。
杜薇被他刚才吓得惊魂未定,但想起席间他为难大哥的事,脸色瞬间便暗了下来,她不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为何他总是一次次找她的麻烦。
"南王世子,这个时辰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就不怕传出去有损你的声誉?"
"声誉?"风暮寒站在那里,望着面前的女子。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并无妆容,但整个人却显得更加清秀,她的眼底闪耀着桀骜不驯的光华,与平日看到她的的温顺神态截然不同。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恍惚,不知她的哪种表情才是真实的。
杜薇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来气,冷冷道:"世子来这里莫不是为消遣吧?若是无事,门在那边,恕我不送!"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风暮寒暗暗蹙眉,他之前确实因为看到杜逸帆对杜薇的关怀而心中不快,原以为难了杜逸帆能让他感觉好一些,可是没想到现在看了杜薇的反应,倒让更让他觉得心中沉闷。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焦躁不安,可又仿佛无处发泄,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会避开杜府的家丁,偷偷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