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曦静静看着她,没有挪动脚步,她刚才的话其实就是在试探玉妃,因为,她从玉玲珑的脉象中还察觉到一点,就是玉玲珑身体里的那股真气不够纯正,不像是仙瑶派的内功路数。
现在看玉妃的表情,她基本可以断定,玉妃肯定是把心法口诀说错了,才会如此慌乱。
想到这件事会引起的后果,花云曦开始担心,也不跟玉妃兜圈子了,直接问道:“母妃,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故意告诉贾美人错的心法口决。才会导致她无法练成,还影响到胎儿?”
玉妃猛一抬头,满脸都是惊慌,“我……我不是想害她,而是为了救她。”
“什么意思?”这下花云曦糊涂了。
玉妃咬了咬嘴唇,十分委屈地说道:“那玉女心经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贾美人虽说根骨还不错。却还是不适合,我怕她练下去会走火入魔,就没有把完整的口诀告诉她,这样她只能驻颜,无法练成双剑合璧。可是现在看来,她身体当中还有其他门派的内力,和玉女心经的心法口诀无法相融。加上她又急于求成,连胎儿都不顾,日日勤加练习,这样必定会伤身。”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花云曦总算弄清楚玉玲珑身体里那一股不纯正的真气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玉玲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不仅会功夫。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如此急迫地想要学会玉女心经。
她必须好好查一查,这个从集美镇醉红楼出来的花魁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
明日就是沈念与还玉公主成亲的日子。虽说宫里送来了婚礼所需的一应物件,包括新郎官拜堂时所穿的吉服,可是沈家还是要做些准备,装饰一下宅院,购置一些喜饼糖果。好招待宫里来接亲的宫人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就要做新郎官了,沈念依旧每日准时进宫值勤,把筹备婚礼的事交给老夫人和管家办理。
吃过早饭,管家带着两名小厮装饰庭院,老夫人则亲自动手,跟丫鬟一起把糖果装进果盘,为明日婚礼做准备。
忙碌了一阵。管家发现悬挂在梁柱上的红绸有些不够用,丫鬟也觉得糖果准备少了,就打算出去再买些回来,却被老夫人阻止。
“你们忘了念儿的吩咐了吗?这两日都不准出门。”
管家皱起眉头,“老夫人,这红绸子还差好大一截呢,若是空着一边不挂,多难看啊!”
丫鬟也说道:“是啊,糖果也差一些,明日若是来看热闹的人太多,就不够分了,到时候人家肯定会说咱们沈府小气。”
老夫人一脸懊恼,“都怪我,早知道就要你们准备多一些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管家道:“老夫人,咱们不是没经验嘛,您就不要自责了,我看还是赶紧去买一些回来。”
“可是若是念儿知道,你们又要挨罚。”
“我们快去快回,不告诉他就是了。”
老夫人想了想,道:“那好吧,你们几个一起去,互相照应一下。”
“不用了,我跟丫头去就行了,让他们留在家里陪着您。”既然公子说了要小心防范可能出现的意外,那么,家里也难保会不安全,把老夫人一个人留在家里,管家也不放心。
要知道,若是真有人想搞鬼,无论是出门还是呆在家里,都同样危险。
☆、175章 绑票
兴隆街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大到建房子用的木材,小到缝衣服用的绣花针,都可以在这条街上买到。沈府的管家和丫鬟从府里出来,就直奔这条街上来。
今日天气晴朗,逛街买东西的人比较多,管家叮嘱丫鬟紧跟着他别走散了,免得一会儿找不着人。
两人先是去了绸布店,选了一匹红绸布,付了定金要店小二送去沈府。就出门来到街那头的一家糖果喜饼店,准备买糖果。
糖果店里人不多,丫鬟很快就挑好了一些印着双喜的糖果,要店小二包起来。
管家在一旁等着,听到店小二报了价钱,忙从怀里掏出钱袋,准备付账。
刚把钱袋拿出来,原本在管家旁边站着的一名十三四岁小厮打扮的小子突然伸手过来把他手里的钱袋抢过去,拔脚就往门外跑去。
管家大呼一声,赶紧追上去。丫鬟见状,也跟着追了上去。
那小贼跑得飞快,身子也灵敏,在人潮中穿梭着,一下子就跑远了。
管家在后面大喊着抓贼,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追了上去。
眼看就要追到那小贼,前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以及男子粗鲁的呵斥声。
管家看过去,一名满脸胡须的大汉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急驶过来。街上行人纷纷向两边闪开,留出路来,免得被冲过来的马匹给撞倒。
那小贼也许是被管家追得慌不择路昏了头。居然不知闪避,迎着那骏马跑了过去。
马上的大汉却并没有勒住缰绳,而是任由骏马向小贼冲去。
小贼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收住脚步想要躲闪,却因为动作过猛,脚下一滑扑倒在地。
人群发出惊呼,眼看着马蹄就要踏上小贼的脑袋,突然一道身影冲到路中间,伸手抓住马脖子上的缰绳。
骏马长啸一声停了下来,前蹄离躺在地上的小贼的脑袋只有几分距离。
人群发出惊叹,接着是热烈的击掌声,纷纷赞扬那个把马拽住的男子。
要知道,徒手阻住奔驰的骏马,要有极大的力气才能做到,这个男子看上去其貌不扬,身形也不魁伟,居然有如此神力,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男子正是管家,他松开抓住缰绳的手,冷冷地看了马上大汉一眼,就扭头俯身去捡已经被吓呆的小贼身边那个钱袋。
就在他的手刚碰到钱袋时,小贼突然跳起,顺手从绑脚上抽出一把尖刀,向他肋下刺去。骑在马上的大汉也甩出马鞭,向他脑袋卷去。
场上变故来得突然。围观的人群顷刻被吓住了,人人都捏了一把冷汗,以为管家必定会在那两人的攻击之下丧命。
管家眸色一沉,正想躲开,人群中突然飞出两道寒光,分别射向小贼手上尖刀和马上的大汉的马鞭。
管家耳辩风声,马上止住动作,任由那尖刀和马鞭欺来。
就听到叮叮两声响,小贼手里的尖刀和马上大汉手里的马鞭都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管家从容地捡起钱袋。直起身看看落在地上的两样凶器,再把目光移到小贼和大汉身上,故作吃惊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想杀我吗?”
丫鬟冲了过来,飞快地看了寒光射来的方向,并不见有什么可疑之人。只好上前拽了一下管家的衣袖,道:“德叔,你没事吧?”
管家摇头,“我没事,走吧!”说完。也不看小贼和大汉,抬脚就走。
小贼忙爬起身,看一眼管家和丫鬟的背影,扭头问大汉,“怎么办?要追吗?”
大汉眸色阴沉。向寒光射来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道:“追个屁啊,赶紧回去!”
小贼只好捡起地上的尖刀和马鞭,跟着调转马头的大汉往街那边走去。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看了,又散开来继续逛街。
管家和丫鬟走了一段路。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又交换了一下目光,继续往前走。
丫鬟低声道:“那人跟上来了吗?我怎么看不见?”
管家道:“我也看不见,不过却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
“先不回去,在城里转几圈再说。”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过一间店铺,管家见旁边有一条横巷,忙对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往横巷走去。
巷子很长,住着一些人家。有孩童在里面追逐。管家和丫鬟加快步子向前走,眼看就要走出巷子,突然对面巷口闪出一个人来,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
那人一身白袍,身形修长。五官俊秀,若不是脸上神色太过冰冷,会是一名极有魅力的风流公子。
管家的心一沉,低声对丫鬟说道:“你赶紧回头走,我来拦住他。”
丫鬟哪里肯,抿了抿嘴道:“不,老夫人交代了,我们要一起回去。”
管家皱起眉头,道:“你忘了公子交代的话吗?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暴露身份。”
“我知道,所有我没打算还手。”丫鬟的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管家深深看她一眼,回转目光看向白袍公子。
白袍公子静静看着他们,见他们停止交谈,嘴角勾了起来,对管家说道:“见到救命恩人,你也不说一声谢?”
管家眉头一挑,露出恍然大悟状,拱手向他行礼,“原来刚才是公子相救,失敬失敬,在此谢过!”
白袍公子慢慢走到他们面前,拱手还礼,“不必客气,既然你我如此有缘,不妨去喝两杯?”
管家故作为难道:“公子出手相救。原本应当好好感谢,只是今日府上有要事,必须尽早回去。公子可否留下尊姓大名以及住处,改日在下一定会登门拜访,重重酬谢!”
白袍公子眸色一暗,像是不高兴了,“既然阁下如此不给面子,在下也不勉强,就此告辞了!”
说完,他袖子一扬,转身就走。
一阵清香传来,管家暗叫不好,一面赶紧闭气一面抓住丫鬟的胳膊,转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丫鬟的身子一软。就往后倒。管家忙伸手抱住她,见她已经晕了过去。
身后突然传来风声,管家知道是那白袍公子在偷袭,他的耳边响起了公子昨日的叮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他咬了咬牙,看一眼已经人事不知的丫鬟,抱紧她往前一扑,装作晕了过去。
风声从他头顶过去,白袍公子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目光中露出疑惑。
快要吃午饭了,管家和丫鬟还没回来,老夫人不禁开始着急起来,忙命一名小厮去门口瞧瞧。
小厮刚把院门打开,就见一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快步走来。扬了扬手上的一封信对他说道:“有人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府上的公子,你赶紧叫他出来。”
小厮面色一变,一把抓过小男孩手上的信,抽出信笺看了一眼,道:“是谁给你的?”
小男孩很不高兴信被抢过去。“你是奴才,又不是公子,我为何要告诉你。”说完,他转身就想跑。
小厮一把抓住他,恶狠狠道:“快说。这封信到底是谁给你的?”
小男孩吓住了,忙结结巴巴道:“我……我说,是……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大哥哥给我的。”
“他人呢?”
“不知道,他给了我就走了。”
小厮放开小男孩,转身走进院子,把大门关上,飞跑进前厅,对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不好了,德叔和丫头出事了。”
老夫人大惊,抽出信笺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沈大人,借你家两位下人一用,明晚子时城郊鹰嘴崖上奉还。
☆、176章 故人相约
老夫人大惊,抽出信笺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沈大人,借你家两位下人一用,今夜子时城郊鹰嘴崖上奉还。(注:昨晚那章写错时间了,是今夜,不是明晚。)
屋子里很安静。
沈念坐在桌前,目光定在桌上那封信上,足足有一刻钟,都没有动一下身子。
老夫人垂首站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捏着一条手帕,连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沈念抬起头来,看一眼老夫人,眉头微蹙,“你站着做什么,快坐下。”
老夫人非但没坐下,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红着眼圈道:“公子,您处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不该让他们出去!”
原本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清脆,就像二八少女一般,与她那满头白发和满脸皱纹太不相符了。
沈念眸色一沉,低喝道:“赶紧起来,你是嫌还不够乱吗?”
老夫人咬了咬唇,赶紧站起身,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沈念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又瞟了一眼桌上的信,道:“你且放心,那人的目标是我,不会对管家他们怎样的,今夜我一人去赴约就是了。”
“公子不可!”老夫人面色一变,“如今不知对方底细,公子前往太过危险。不如让我假扮公子去吧!”
沈念眉头轻扬,“你自问能骗得了那人?”
老夫人讪讪道:“我没有把握,不过那人对公子只是怀疑,并不敢确定你的身份,我扮成你的样子,那人也不知真假。”
“你太小看他了。”沈念抬手拿起桌上茶盏,掀开盖子喝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他皱了皱眉就放下了,又道:“其实他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不然也不会把管家他们抓走。今夜约我见面,就是想用管家他们的性命来与我做交涉。”
“若是如此,你更不能去。”
“我不去,难道让管家他们死吗?”
“可是那样太危险了。”
“放心吧,他们就算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沈念微微一笑,“再说,让那人明确我的身份,以后就不敢再为难还玉公主,明日的婚礼,也就能顺利举行了。”
明日就要成亲了,一整天,花云曦都被玉妃禁足,不准她踏出玉琼宫一步,说是要做新娘子了,不能再抛头露面,免得被人笑话。
前两日一直在下雨,今日难得放晴,花云曦只想去御花园走走,偏偏玉妃又不准她出门,她只好闷闷地呆在屋里,跟小花聊天。
自从边关回来,小花比以前老实了许多,很少飞到外面去,有时候花云曦要带它出去逛逛,它也不肯去,只是在玉琼宫的院子里呆着。
花云曦问它是不是转性了,它就闷闷地说道:“你说得对,做人要低调点,总是在外招摇,很容易惹祸上身。”
花云曦明白了,这笨鸟是被南宫展鹏吓坏了,才会变得如此老实。
其实说起来也怪不得它。在边关的时候,小花就被南宫展鹏用个铁笼子关起来,要姚风审问它有关上官睿和花云曦之间的事。小花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南宫展鹏就捉了一只野猫过来吓唬它,它才为了保命,把上官睿威胁它做内应,数次戏弄花云曦的事说了。
之后。南宫展鹏要姚风教他驯兽的技能,想让小花留在他身边做他的萌宠,若不是花云曦回来了,小花就只能憋屈地留在南宫展鹏身边。
想到明日的婚事,花云曦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那日在茶馆,沈念的表现实在太好了,明知道有人要害他,他还能如此镇定,明知道跟她成亲是假,他也能毫无异议,完全听从她的安排。
看着小花站在鸟架子上梳理自己的羽毛,一副悠闲的模样,花云曦忍不住讥讽它,“小花,你天天呆在这里不觉得闷吗?”
“不会呀,不是有你陪着我吗?我怎会觉得闷。”小花抬起小脑袋,拍了拍翅膀。
花云曦撇撇嘴,“得了吧,以前你不是说跟我在一个屋里呆着闷死了吗?恨不能天天在外面浪,现在怎么就不闷了?”
小花道:“以前是我刚来皇宫,觉得好奇,才会到处转转,现在这里每一个地方我都转过了,没什么好玩的,还出去做什么?再说,除了你,也没人会陪我玩,我出去又有什么意思?”
它的语气带着一丝伤感,被花云曦听出来了。她的鼻头有些发酸,想起了一些往事,还有那一个个查无音讯的人。
或许是她误会了小花,以为它是因为害怕南宫展鹏,才会不敢离开玉琼宫。其实,它是因为那些旧友都不在了,才会变成宅鸟吧!
她站起身,走到鸟架子旁,伸手把小花抓在手里,轻轻抚摸着它身上的绒毛,低声道:“你是不是想他们了?”
“嗯,你呢?”小花柔顺地用小脑袋在她手上蹭。
花云曦没吭声,而是把脸贴上它的小脑袋。
她当然想。每一天都想,特别是这几天,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那一个个带笑的容颜。有石头,有小彤,还有宋泽秦贺伊人大勇,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她失去踪影,生死不明。
另外,还有一个人,那个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人,更是夜夜走进她的梦乡,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云曦,我想要你!
小花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遐思,“老大,别想那么多了,你明日就成亲了,以后好好跟沈大人过日子,把以前不愉快的事全部忘掉!”
花云曦抬起头,看着小花的一双小眼睛,苦笑道:“我也想忘掉,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再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就这样没有一点音讯,你说我能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