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方圆几百里,占山为王的也有,但是敢到天子脚下闹事的真没有。西城都指挥使真不知道这些毛贼哪借的的胆子,今早出门没拜佛烧香,流年不利啊。
文吉昌对着沈长青能客客气气,对上西城都指挥使可没那么好脸色了:“都指挥使出现的真是及时,治理域下好手段,办案好手段。好好好。”
不好不好不好。西城都指挥使哭丧着脸:“这些人敢对大人您下手,绝不是普通毛贼,定时有人故意谋害您。卑职派人查清指使者,给您铲除后顾之忧。”
往大了说,只盼文大人能看他有点用处,不要参他一本。
下属禀报,所有的匪徒已死亡,没留一具活口。都指挥使欲哭无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千防万防也防不到文大人来上香啊。
他拉了莫统教:“请统教指点迷津,可有逃窜的匪徒。”
匪徒主要围攻的是前两辆马车,文吉昌的马车受创最重。清点下来,家丁死了五人,丫鬟死了一人。
老太太叹息的说:“给这些亡者家人多补偿点银子,他们也算对文府有功,家人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受伤的人好好养着,其他人等也去领个压紧的荷包。”
下人俱是感恩戴德。
老太太只是被那个蒙面人的掌风乎的避过气去,文珠给她灌了一杯水就缓过来了。她一缓过来就拉着文珠的手哭道:“元丫头,你没事,陞哥呢,我的陞哥。”
文元陞从文珠后面冒出来:“是大姐姐救了我,我没事。”
老太太老泪纵横搂着文珠和文元陞,心肝啊宝贝啊一通叫。
她越加认定文元薇就是文府的守护神,她眼瞅着文元陞被歹人抓走了,气的她昏厥过去,醒过来后,文元陞活蹦乱跳的在跟前和文珠腻歪得不得了。原本那么凶险万分的状况,不知道哪里来的少侠力挽狂澜,文府主子好端端的一个没受损。
文元薇这是有大气运啊,老太太愈发在心中叩谢菩萨。
文珠却是绝望的不行。不是说好今日沈长青就会进文府的吗,这什么走势。
☆、第二式:爱屋及乌⑩
怎么办,目标人物武功太强,一言不合就飞走,我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文珠憋闷,我刚刚的眼神没拿捏好,嘴巴也张的太大,蠢的要死。第一次和沈长青面对面,还没摆出笑靥如花的造型,措不及防之下就被他把真面目看光光了。沈长青那眼神,恨不得变成龙卷风把我扫地出门咯。
继续像上一世,追着他而去?沈长青混的地方估计是险山峻岭,比徒步还高端。文珠低头看看自己臃肿的腰身,虽然瘦了不少,可也就从南瓜变成了冬瓜。这身躯是能跑还是能跳还是能飞。
话说回来,能够爱上这种身躯的男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好好珍惜他们吧。
文珠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目标人物把故事进程都改了,会不会掉好感啊?(就跟掉收藏一样,来的措不及防无法抵挡。)
叮咚,机械音好像要印证她的猜测,适时响起。提示目标人物好感加10分,现在为40分意惹情牵(满分为100分)
加……加10分。
文珠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他瞪着瞪着,瞪出了好感?他寒冰般眼底酝酿的风暴是爱意?文珠再不敢说自己对男人有两分了解。这沈长青什么爱好,不会越惨他越爱吧。
文珠:我不能走□□小野猫路线,得走苦情挂了?
沈长青知道今天自己失控了。失控的后果就是下手毫不留情,情绪大意,竟然让小毛贼伤了他一刀。
那双晶亮的眸子,本该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竟然蒙上了层层的雾气,水意蕴蕴。他的心像被揪了一把,尤其看到她的脸上清晰的手指印,青青红红的乌青和肿起的脸颊,他的怒火腾地燃起将他的理智烧的灰也不剩。
他看重的人,他的姑娘,竟然被人这么欺负。他怒不可遏。
他该趁势留下的,可心砰砰直跳。原来她是相府小姐,他们之间犹如天空和湖水,差距太大,不会有结果。只是一点点好感的萌芽怎么会激发这么强烈的情感。他无法自控,他有预感,如果他留下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或许他就不该接这个任务。
我还是远远看着她就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就好。
沈长青没给自己停留的机会,直接凌空而去,别人觉得他身影潇洒,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是落荒而逃。
*
第二日,欧阳漓就拿了拜帖上门,他和文大人相谈甚欢,文大人却对他失望之至。为官先做人,一个没有担当、分毫计较的人怎么可能做的好黎民百姓的父母官。或者在自己的职位上敢于直言,坚持原则。
文大人心里已经放弃了欧阳漓,欧阳漓如此精于算计,难保以后他不利用文玉薇向文家索要条件,或者拿着文府女婿的名头在外面招摇过市,他又不可能宣扬说和女儿断绝关系。只有斩断这条线。
他去找薛姨娘和文玉薇,耐心劝说。如果文玉薇不嫁欧阳漓,他自有办法能让欧阳漓闭嘴,玉佛寺之事也不会宣扬出去,他也照样能将文玉薇嫁给相貌人品俱佳的男儿为正妻。
奈何文玉薇一心放在欧阳漓身上。欧阳漓是京都第一公子,谁的相貌人品能越过他去。她非欧阳漓不嫁,否则宁愿去死。
薛姨娘多番劝说也是无果。
文吉昌气的斥责薛姨娘:“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文玉薇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文吉昌没有办法,最后给了文元薇三条路选:要么到四品官宦人家当正妻,要么给欧阳漓当贵妾,要么出家。
文玉薇毫不犹豫选择了给欧阳漓当贵妾。
薛姨娘气的病倒在床:“玉儿啊,娘这一辈子的路你还没看够吗,再风光人家、再优异人品的贵妾也没有当一个正妻好啊。”
“娘,你当初不也是要给父亲当贵妾吗?”
薛姨娘堵的要吐血:“娘是没得选,有的选谁愿意做小。”
“可你当贵妾不也管着中馈,府里人都敬着你。”
那是因为文府老太太是她的姑妈,文府夫人又病的将死未死,她才有这个机会。薛姨娘不知道自己风光的几年竟然给文玉薇留下贵妾也能当正妻的错觉。
“玉儿啊,当娘求你,不要走娘的老路。”
文玉薇咬着唇:“娘,我的心机和手段都超过你,我不会输的。”
你的心机和手段?就是推文元薇入水,跑到禅房往自己身上泼污吗?薛姨娘阖上眼,罢罢罢,冤孽,她还有一个儿子,她还有希望。
文玉薇打定了主意,后面的事情就快的惊人,派媒人说合,签订纳妾文书,商定日子。
文玉薇得偿所愿,每日绣自己的嫁袍,只等及笄之后的嫁期来临。
文玉薇亲事解决,该清算薛姨娘了。
玉佛寺的事证实是薛姨娘所为。薛姨娘大吵大闹,托人带话给书院的儿子,可惜这要求才出了她的院子就禀告了老太太。老太太气得连连拍桌,这是害了女儿不够,还要赔上儿子。薛姨娘被夺了中馈,关在院子里,非大事不得出。
*
莫名其妙刷到分,薛姨娘和文玉薇也是蹦跶不了了,文珠挺得意。得意了该干什么,喝点小酒撸个串啊。她一刻不停直奔白媛而去。
文珠真是心大,她就没想过从她和沈长青见面起,原始剧情发生了变化,后面的剧情也可能跟着变化,她等于没了先机,完全靠自己了。
如果她能想到这些,她也不是文珠了。
总之她很开心的去找白媛撸串。
她把撸串的想法和白媛一说,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首先是地点的选择。
撸串就是要露天、杂乱、酒精、黑夜,感觉才到位。古代哪里能满足,必须是青楼旁啊,夜夜笙歌、多的是钱袋子烧手的人。
看她们这市口选的,左怡春院右丽香坊,前百花楼后熏芳阁。中场休息的时候不注意到这家香串串也难。香串串就是她俩给自己店起的名,端得叫人唇齿留香,回味深长。
其次环境的布置,店面装饰全部用黑红两色,刺激人的食欲,前厅白天顶上蒙布,晚间全部撤掉,廊柱顶端挂着无数灯笼,红的桌黑的椅。加上白媛写的曲子,托人搞来了西洋的乐器,嘻哈的音乐一起,吓得人胃口全开。
再次菜式的提供。将食物放在炭火上直接烧烤,这在大魏朝还是从没有的做法。特别是烧烤过程中加上香串串的独门调料,那个灰褐色的粉粉状的,食物的味道真是绝了。再配上文珠酿的果酒。果酒酿的甚是粗糙,十五天就能出炉,烧烤就是要粗糙,精细和它也不搭边。8度左右的酒精度,配上烧烤出来的食物,楞是比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滋味爽。
最后,是白媛的销售手段。附近青楼的姑娘自己消费全部五折,拉着客人消费,最后买单的金额返给姑娘二十个点。
这样情况下香串串再不火,天理难容。
香串串火了,出了一批效仿者。白媛和文珠毫不担心。别人家能仿制食物的做法,但是仿制不了独门调料,所以香串串的地位无法撼动。
香串串的店主是两个姑娘,一个胖乎乎的就算了,另外一个天姿国色,实在勾人啊。店里也有不少名为吃肉实为看人的男子。对这些人,白媛一贯板着脸:“荷尔蒙过剩,请向左走向右走,多得是地方给你们解决。还有不甘心,请打过我身边的护卫,再和我说话。”
精】虫上脑的汉子看看店堂两角两位身高八尺、皮肤黝黑,坐着犹如铁塔般的护卫,立刻清醒大半,乖乖争当最佳食客。
但是也有白媛解决不掉的,比如她现在身后这位。跟着她有一个时辰了吧,也不说话,默默跟着。她忙里偷闲,不时拿眼光询问他,有事说,没事滚。
身后那位也很委屈,他央求白媛停下来和他说话,白媛忙的脚不点地,哪有那闲工夫,直接跟他说就那么说,她能听到。可身后那人不跟人面对面的就开不了口。眼见不是办法,他好不容易几次清清嗓子,白媛不是被叫去点菜就是被叫去结账,要么有人故意找菜品的问题和她搭讪两句,要么碰到老熟人闲话一会。他只能被迫闭嘴。
谁没事拖这么大只肉尾巴能舒服。白媛趁空档坐下来,背后那人也松了口气坐她对面。
“姑娘,在下友人称赞姑娘店中有一至宝,听之宛如阳春白雪,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白媛面无表情:“说人话。”
“啊。”那人惊呆半刻,然后期期艾艾的说:“姑娘,在下……在下……”
白媛只当他和那些登徒子一样:“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请向左走怡春院找轻烟姑娘,她最近很红。”轻烟姑娘可是荣登香串串消费榜第一位,白媛自然也要给她造势,所谓双赢是也。
“啊。”那人又呆半响,然后口吃的说:“我我我,不是是……”
白媛瞟了他一眼,那人身着紫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梅花暗纹,头上插着羊脂玉发簪,水汪汪的杏子眼,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嘴唇只是抿着,脸颊就露出大大的酒窝。
白媛叹了口气,作孽哦,这么小就被人忽悠来这些地方,她难得的好心一回:“过几年,等你长好身体,再去。”
“啊。”那人再呆半响,想明白她的意思,涨红着脸,终于说了一句完整话:“在下已是弱冠之年。”
白媛正经打量他,面容稚嫩,身形却是高大,坐下来长腿直接抵到桌边。噢,长着一副好皮囊,可惜爱好不咋地,白媛直接露出嫌弃的眼神。
那人被白媛的眼神刺激到了,他刷的拿出把玉扇展开,扇面上画了一株梅花:“在下姓梅。”
京都公子榜曾排第三的梅公子,如今已是荣登第二。
娃娃脸的人还装模作样学风流才子摇扇子,怎么看怎么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不搭调。
白媛噗嗤一笑。这一笑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偏偏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妖媚中带着清纯。她含笑含俏含妖,就像在引诱着面前的男人。
娃娃脸眼睛都直了,红潮漫过脸蛋直到脖颈。热,太热,娃娃脸拼命摇手中的扇子,摇的是虎虎生风。
“傻子。”白媛被风扇的眼睛快睁不开,她翻了个白眼,利落的起身走了。
“姑娘,姑娘。”娃娃脸后知后觉的叫道:“在下,在下只是想讨乐谱一观。”
可惜,伊人已走远。
☆、第二式:爱屋及乌①①
文珠低头,衣袖掩面匆匆溜回自己的闺阁。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方氏啪的抓住她。
“找了你好久了,快,和我去见客。”
“娘,我换身衣服再去。这身衣服太失礼。”文珠哀求。
方氏回头看看她的衣着:“挺好的,不失礼。贵客等了许久,你再不去就是失礼了。”
“哪位贵客啊?”
“去了便知。”
妈妈咪呀,谁来救救她。文珠随方氏走到花厅,那端坐上首的不就是潇洒飞走几日没有音讯的沈长青。你不是不进文府吗,干嘛现在又飞回来。
文珠想转身就走,又想捂住脸,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为什么总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叫他看见。
眼见已到门前,文珠下定决心,破釜沉舟,百折不挠,说不定他就爱这一套。菩萨保佑千万千万他爱这套,她放下衣袖挺直身板,随方氏身后款款迈进花厅。
文珠顶着不屈的骨气,在方氏下首坐下。
沈长青礼貌的低着头,并没有瞄女眷的意思。
方氏满面笑容的和沈长青拉家常:“恩公,以后可得劳烦您了,这就是小女。”
“元儿,你……”方氏转过脸,她的声音在看到文珠的脸时直接破音,饶是她见识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声音在喉咙口堵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咽口口水,还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怪我?我说要换衣服的。
文珠一脸威武不能屈的神情看着他俩。
沈长青飞快的瞄了文珠一眼,眼神呆滞、错愕、惊诧、恍惚、迷蒙,复杂的好像影帝,还有一丝笑意。文珠绝不会看错,因为沈长青正低头揉着鼻子。
你想偷笑就偷笑,装什么揉鼻子。
文珠心里把白媛骂了个半死,误交损友,悔不当初啊。
文珠和白媛打赌,赌输了,只好接受她的惩罚。白媛从发型到妆容把她化成左脸妖姬右脸剑客的精分。要不是衣服一时半会搞不定,服装也能给她统一咯。白媛还说我们那疙瘩搞这造型的可多了。
那是,演二人转的,什么精分找不到。
白媛还在她右边脸加了一撇风骚的小胡子,文珠顶着直愣愣的头发,顶着左脸妖娆右脸冷酷的阴阳脸,就那么严肃的坐着,她身边围绕的低气压有个学名叫凄凉。
“恩公,小女,小女……”方氏实在找不到籍口。
沈长青双脚一顿从座位立起:“文夫人,明日我会依照时辰前来,还望夫人不要声张。告辞。”
“醒得醒得。恩公慢走。”
文珠借机细细打量沈长青。
一头绸缎似的黑发束起,修长的身躯裹在玄色长袍里,腰配寒光闪现的长剑。细致的面庞偏偏棱角分明,狭长的双眉直入鬓角,丹凤眼透出的目光坚毅泠然,高挺的鼻子,微抿的唇角似要拒人千尺。
真是矛盾,长相温润秀美,气质生硬凌冽。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在强忍笑意。
也是耍的一手好精分。
文珠看着他的背影,长腿摇摆,怎么办,好担心他随时飞走。
沈长青一走,方氏就收了笑容,冷冷看着她。
她左脸对着方氏,盈盈下拜:“娘,别气了。”又换右脸对着方氏,拱手鞠礼,粗声粗气的说:“娘,别生气。”
方氏绷不住噗呲笑出来,点着她的脑袋:“你呀。”
文珠扭着身子缠着方氏。
“明天开始就有人看着你了,看你还怎么造。”
明天,沈长青就进府了。
文珠等的就是这机会,她会造的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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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珠从睡梦中睁眼,文玉薇选择的路,她自己跪着也要把它走完。看着老太太的面对外才说薛姨娘病了,还给她留着体面,不过薛姨娘也是没得机会翻本了,老太太也放弃了她。府里还剩下两条美女蛇,不着急,慢慢收拾。
文吉昌和方氏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文元薇你的愿望快完成了,现在我要刷自己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