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那两道裂缝蔓延出一圈圈的光晕来,最后那两道光团慢慢散开,扑哧一声,张开两双透明色的翅膀来。
第69章 化蝶
轰————!
天空中降下数道惊雷,穿过湖面,惊起水花无数。那劫雷视水面如无物,半点也没有浪费的朝着湖面宫殿里的游琼久劈了过去。
那劫雷差不多有双臂粗,声势浩大不说,速度也是一等一的。
附近的修士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然看见这劫雷怕是要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这怎么也该是中后期才会降下的劫雷,哪有第一道就劈的如此厉害的?要都是这样的强度,还有几个人能碎丹成婴?
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象无人得见,但这劫雷却是实打实的。
湖下的宫殿被这劫雷所到之处烧成了焦炭,水里不知道多少鱼虾都化为乌有,竟然弥漫出一股奇怪的香味来。
有了这宫殿抵挡,第一道劫雷到达游琼久身上之时,威力只剩下了一半。足够将游琼久的神智彻底拉回来却不足以让他受太大的伤。
“唔。”
游琼久轻轻哼了一声,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的坐了起来。眼角处似乎多了一条长长的红痕,一直划到太阳穴的位置,让他原本端正温和的面孔多了两分妖气。
“开始了么?”游琼久喃喃自语道。
现在不是伤感流光之时,这第一道天雷过后,马上就是第二道第三道,半点疏忽都不能有!
游琼久立刻盘坐在地上,双手撑过头,呈五花聚顶之势,戒指里的灵石也被取了出来,摆放成聚灵阵,不断滋补如今的身躯。
因为长出翅膀而裂开的背部已经看不出半点痕迹,身上多出来的那双翅膀就好像一开始就存在一般。手脚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差点让游琼久以为自己觉醒血脉失败了。
不过自己这个样子,大约也就是个半成品罢。
不过游琼久对自己这个样子勉强还算满意,若真彻头彻尾变成了蝴蝶,反倒有些不习惯。
第二道天雷立刻降下。
游琼久打出几道法决,正面朝着天雷袭去。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等到有些无力之时再用法宝不迟。为了抵挡天雷,游琼久收集了不少法宝,重泽也送了好几件,更不说自己身边还有玄书相助!
只是此时的玄书还在边上不断查询,并没有过来帮助的意思。
游琼久笑了两声,多年修行,这才只是第一关而已。
第一批的天雷大约有三十道,每一道的威力增加的不算太多。前十道天雷来的十分频繁,后面的反而缓慢了起来。这么三十道天雷,足足劈了一年有余。每当游琼久心有懈怠,那天雷仿佛长了眼睛,立刻就劈了过来,叫人防不胜防。
劈到第二十一道的时候,游琼久已经开始吞服丹药补充体力了。
第二年,第三年,天雷断断续续,但威力却越来越大。
如今这里已经不能成为一个湖,或者只能叫浅滩。湖底的那座宫殿也彻底坍塌,湖面四周充斥着浓浓的天雷气息,让这周围附近的妖兽生灵连夜搬家,肉眼可见之处几乎没有半点生机。这样浩大的阵仗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修士注意,然而当一个修士贸然进入被那天雷一同劈成重伤之外,轻举妄动的修士便没有了。
能够在这样厉害天劫下存活的修士,当真是叫人好奇!
另一边,两年的时间足够重泽等人做许多事。
按照季飞扬的建议,他们用一大笔费用光明正大的购买了几座山头,放置了各种灵脉,又设下无数大阵,勉强有了宗门的雏形。之后,又在几条繁华的街道上分别以鬼甲紫炎等人的名义购置了不少店铺,炼丹炼器一应俱全,随后便将他们之前抢来的资源直接放在自己的店铺中贩卖,如此一来倒是多了不少利润。
按照季飞扬的想法,现在更应该挑选些资质好的少年收入门中。不过这倒是不急,毕竟门中还是兵器居多,他们也不会怎么教导小孩,倒不如先将那些流落在外的兵器们收到门下,组成绝佳的战力,以免门派受到他人觊觎。
其实每个大世界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门派诞生。想要正式创立门派,还得无数手续要办,这样才能得到各大门派的承认,不然哪怕实力再强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只是现阶段,还是先壮大自己本身的力量才是当务之急。
在兵器们全心全意的投身于门派建设之前,鬼甲还有一场架要打。
不出季飞扬所料,追日宫里迎战鬼甲的修士正是南宫玉树。但季飞扬在这两年里已经彻底臣服于重泽,加上月刺剑恢复如初之后干活更是卖力。俗话说,做一行爱一行,季飞扬原本因为解散青鱼仙宗的事有些心结,可现在心结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与其为解散一个不成器的宗门而心生郁气,不如同其他人一起再度建立一个宗门!传承道统,千古流芳,这样的诱惑对于修士来说亦是不能抗拒!
因此,对于好友南宫玉树,季飞扬也只能叹一声可惜了。
南宫玉树有多大本事,季飞扬清清楚楚,鬼甲有多厉害,季飞扬也是亲身体会过的。这场斗法,对于鬼甲来说不算太重要,但对于南宫玉树来说,却是关键的很。
对战之时,天马仙宗残余的弟子都过来观战了。
他们不是过来为南宫玉树加油的,而是过来期待南宫玉树输掉的。
一旦南宫玉树赢了这场比赛,拿回了那座星宫,他们想要改投他门的愿望又要押后。修真界对于叛出师门这个罪名几乎是零容忍,他们错过了离开天马仙宗最好的时机,只能和南宫玉树一起绑在这艘破船上,眼睁睁的看着其他改投的修士资源在手,修为大增。天马仙宗唯一留下的那点东西都在南宫玉树手中,但南宫玉树不愿意拿出来分享。
他们和深受天马仙宗器重的南宫玉树不同,他们不过是些普通的内门弟子,对天马仙宗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儿。为了这个已经不存在的宗门,他们已经浪费了几百年的时光。他们收到了一些消息,南宫玉树若是输了比赛,追日宫便将他们收编,日后不会再有天马仙宗,他们也能堂堂正正的成为追日宫弟子,反之,就要继续背负天马仙宗的名头。
事关前程,他们怎能不来?
南宫玉树手中紧紧握着凝霜刀,警惕的看着鬼甲。
眼前之人带给他极大的危险感,可具体危险在哪里,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飞扬带着月刺藏在人群之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场斗法。
天问宗那边,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过来,司命等人似乎对鬼甲充满了信心,也根本不在乎一点点的得失。反正如今季飞扬这个管事的也来了,天问宗的名声也打出去了,见好就收的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
南宫玉树和鬼甲的斗法称得上精彩绝伦。
一开始,还是鬼甲占据了上风,但是打着打着,终究还是南宫玉树占了便宜。他手中有一把来自无杀大世界的凝霜刀,而鬼甲却因为身份所限不能变化兵身,前期或许还能和南宫玉树斗个不相上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渐渐的落到了下风。
“小心!”
南宫玉树正绕到鬼甲身后,准备给鬼甲最后一击之时,那些天马仙宗的弟子忽然大声喊了出来。
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声,别说是围观的修士和南宫玉树了,鬼甲自己也是受宠若惊。他什么时候和这些人修关系这么好了,居然不惜得罪同门主动为他提醒?
南宫玉树的脸瞬间白了不少,本该打到鬼甲身上的攻击也落了空。
那说话的修士脸色有些难看,但话都喊了出口,如今想要收回也已经难了,索性将这个恶人做到底好了!
唉!
季飞扬摇摇头,很为南宫玉树可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南宫玉树怕是没有任何心情再打下去了。一心护持的同门原本根本就不希望他赢,所有人都希望天马仙宗可以就此解散,没有人相信南宫玉树可以重振天马仙宗,也没有人愿意继续跟着南宫玉树在这条独木桥上走下去。就像现在,在这样的场合里,他们宁愿鬼甲能够打赢这场比赛,而不是将他们天马仙宗的星宫赢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玉树几乎已经失去了斗志。
兢兢业业数百年,将一个风流好动的南宫玉树变成一个事事谨慎,步步算计的南宫玉树。但这样的努力和成就在其他人看来,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
“小树!”凝霜和南宫玉树心意相通,立刻就察觉到了南宫玉树心态上的不对劲,现在正在斗法,岂容半点分神?凝霜想要将南宫玉树的思绪拉回来,重新激发他的斗志,但南宫玉树此刻又哪里想的通?
“凝霜,你说我这么费心费力,真的值得么?”南宫玉树喃喃问道,“两百年前,我觉得我值得,一百年前,我还是觉得值得。但现在,我开始怀疑了。”
“小树,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为什么不是时候?”南宫玉树苦笑,“这场斗法,到底是输是赢,关系到那么人的利益,现在不想,什么时候想?”
“小树……”
鬼甲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动作忽然慢了下来,连战意也消失了大半,不过眼前正是攻击的大好时机,放过这样的机会简直天理难容?鬼甲暗暗将真元汇聚在自己的伪兵之上,猛然发动了攻击。势如火雷,迅若疾风,将南宫玉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胜负已定!
或者说,在南宫玉树斗志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场比试的结局。
天马仙宗的最后一丝火苗还是熄灭了。
季飞扬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他是主动放弃,但南宫玉树却是在现实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得不放弃,两者结局相同,但过程却是截然相反。
这场虎头蛇尾的斗法终于结束,天问宗的名声自然更上一层楼,追日宫越发的灰头土脸,约束弟子越发的卖力起来,免得出去丢人。恰好,重泽等人暂时也不会再继续上门砸场子,两者也保持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当听见天马仙宗正式解散,南宫玉树独自外出修行的消息之后,季飞扬掩埋在心里的那点想法再度燃烧了起来。心动就行动,季飞扬很快找到了重泽,开始询问了起来。
“老大,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知老大先前说过的还作不作数?”门派尚未建立,季飞扬也跟着司命等人一同喊重泽做“老大”。老大这个称呼和掌教不同,平白就多了几分亲昵。季飞扬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叫着叫着,反倒喜欢上了这么个称呼。
“我说过的话向来都作数。”重泽随口应道,“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若是事情收拾不了再叫我不迟。”
季飞扬心中受用,恭敬的朝着重泽作了个揖,这才转身离开。
老大既然如此信任他,他自然也不能叫老大失望。
“飞扬,你可是要去找南宫玉树?”月刺如今已经恢复成青年模样,和季飞扬穿着样式相同的法衣,看上去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月刺。”季飞扬点点头,“南宫兄处理庶务的本事还在我之上。这几百年来我与你两人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不像南宫兄已经处理了几百年的繁杂事务。你伤势恢复之前,他还一心想要恢复天马仙宗昔日荣光,我又不知老大深浅,自然不能平白了害了他。如今,他无事一身轻,我这边也有了好去处,自然要好好和他分享一番。如今事务不多,可一旦正式建立宗门,麻烦事情就会接踵而至,我一人处理实在有心无力,若是有南宫兄帮我,想必会事半功倍!”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在天问宗里呆下去。”月刺微笑道,“我很少见到你这么认真的样子。”
季飞扬有些眉飞色舞,“我也不知道为何,呆在天问宗的地界里,让我觉得很安心。大概因为他们都是和你一样的出身,心思也单纯好懂,大家一心修行,同门友爱,掌教又目光远大,对门中弟子也是信任有加,这样才符合我心中修真门派该有的模样。至于现在修真界里的那些宗门,一品二品不入流也好,和那凡间争名夺利沽名钓誉之徒又有何分别?”季飞扬说着,又看了月刺一眼,“而且,我知道,你也很喜欢这里。”
更不说,他们将几乎垂死的月刺救了回来,这对季飞扬来说,无异于再造之恩。
月刺点点头,“我们既然已经签订契约,自然心意相通。南宫玉树交给你,我去和凝霜说说,他的话南宫玉树会听的。”
“那就先谢过了。”
“你我之间,何须道谢?”
重泽看着季飞扬和月刺远去,独自一人走在如今属于天问宗的地界上,有些想念起游琼久那个小家伙来。
已经差不多两年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成功了没有。
如今游琼久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天劫乌云包围,外人难以进入。重泽在外围布下阵法,防止有人去打扰游琼久,心里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走进去。
这终究是游琼久自己要过的关卡,他有元婴丹?3 谑郑凶约核偷姆ūΓ褂行樵谏肀撸芄蛔龅囊丫甲鐾炅恕?br /> 重泽看着眼前一片鸟语花香的景色,眼角微微弯了起来。
以游琼久的性子,等到他出来之后看见这么美的景色,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游琼久坐在地上,翅膀垂落在地,显得有点萎靡不振。
这已经是第三年了。
最后的劫雷差不多也要下来了。
玄书已经飞到了游琼久的身边,重泽送的那几件法宝也被游琼久放在了地上。如今他正在竭尽所能的吸取着灵气,为自己的结婴再多增加一点可能,心里却是平静如水。
天劫的威力比他想象的更大,其中大部分还是因着他血脉的缘故。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有了天雷淬体,他才能更好的锻炼自己并不算坚硬的翅膀,才能将得来的力量不断转化,最后真真正正的融到自己的身体里。
乌云更加沉重,浓郁的近乎墨色。
只听得一声开山裂地般的巨响,数道天雷哗啦一声划破厚厚云层,朝着游琼久狠狠的劈了过来。
游琼久睁开眼睛,没有一丝波动,心念一动,已经将身边的几件法宝催动了起来。那道水属性的手环已经化作万千巨浪,正面迎上了天雷,眨眼被这天雷劈散,无数水珠飞溅,下一刻,那无数水珠再度凝聚了起来,又挡在了游琼久面前。
这么一只镯子,足足为了游琼久挡了五次天雷才彻底报废。
游琼久连心疼也顾不上,取了一把长剑在手,往天空中一扔,灵气瞬间震荡开来,化作一道道屏障,将游琼久围得严严实实。
天雷来的越发猛烈,游琼久身边的法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这些东西,无论哪一件拿出去都足够引起一堆人的争抢,但如今在这天雷的威力之下,却几乎如同蝼蚁一般,除了挡住那么几下,再也没有其他用处。
转眼,天雷已经只剩了五道!
玄书的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从书页之中飞出各色符文,金光璀璨,将这片被乌云遮盖的天地彻底照亮。同时,在那金光之中,又有无数银白光芒分化而出,化作一道道小剑朝着天雷飞了过去。
轰——!
天地都为之震动。
游琼久眼中也失去了平静,微微抿紧了唇,抬头盯着天空。
一道,两道,三道!
第三道天雷过后,那些符文彻底消散,玄书身上的光芒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游琼久伸手,将玄书收入自己的戒指之中。
这最后两道天雷,于情于理,都该自己来承受。若是连这么点困难都过不去,日后他如何能够跟着重大哥一起并肩作战?
游琼久张开翅膀,最大限度的压榨着自己身体里的灵气,对着那天空中最后两道天雷直直的冲了过去。
据后来的修士们说,那不知名修士度过的最后两道天雷威力之大世所罕见,即使身处千里之外,依旧让这些修士夜不能寐,心惊肉跳了大半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扑哧扑哧。
透明的翅膀微微闪动,游琼久也渐渐清醒过来。丹田里的金丹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长着翅膀的小人儿,模样完全就是幼年版的游琼久。再看自己的修为,已经稳定在了元婴前期,身体的筋脉扩展到他难以想象的地步,每吐息一次,所消耗的灵气都是之前的十倍有余。身体里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甚至还能直接看见眼前灵气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