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讽刺。
原本他还想着,找到了这样一份好工作,即便等顾全醒来需要在久卧,他也可以承担起家里的生活费用,他可以用行动证明给顾全看,他长大了,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可以承担一切。
真是个好笑的笑话。
他永远也看不到了。
“顾安……顾安……”,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顾安迷迷糊糊地转过头,一身西装革履,笔直好看的身材,加上一张看似硬朗俊俏的脸,嗯……好像在哪里见过。
越来越看不清,轮廓越来越模糊,温热的手掌,温暖的话语,像极了一个人。
“少爷……”,不分青红皂白地抱了上去,突然大声嚎哭,“少爷……”
不停地呼唤着。
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装作坚强,可一见到你,我怎么就这么委屈,这么想哭……
遥远的大洋彼岸,纽约的机场。
江绍拎着行李箱,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给顾安带的礼物,啊,还有给顾全的,毕竟今后都是一家人,老丈人也该好好孝敬。
江夫人嘱咐这个嘱咐那个嘱咐了一堆,江绍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皱着眉头把行李托运,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安检跟前。
可江夫人还在唠叨个没完,江绍深深叹了一口气,“妈,我都听见了,你不用一句话重复那么多遍,你儿子又不傻”
“你啊,这么快就对妈不耐烦了!”
江绍嗤嗤地笑了,“那当然,我想死他了!”
结尾
苏致和轻轻地把顾安放到床上,酒醉的顾安在床上安分地躺着,只有因醉而绯红的脸颊迷醉了苏致和的心,虽然不是打心底里的服从与跟随,不过这种方式,好像也很有趣。
虽然不知道顾安在抱住他时,喊的那一声声“少爷”到底是谁,无所谓了。
脱下顾安身上的大衣,手掌流连在顾安身上的每一处,缓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看着顾安的胸膛一寸一寸展现在自己眼前,美的刺激,美的享受。
急不可耐地将嘴唇覆了上去,从脖颈一直顺延向下,在每一处留下属于他自己的痕迹,手指颤抖着捏住胸前的突起,小心地伺候着,另一边被嘴唇温柔地侍弄,苏致和听到顾安难耐的喘息声,看到他不知不觉搂上了自己的脖子。
轻笑一声,看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喝醉了酒到了床上,还不是暴露本性。
又忍不住多亲吻了一些地方,有的时候使的力气太大,顾安会不满地出声表示埋怨,而苏致和只是笑着,不禁抬起头,手指并未松开,想去亲吻顾安嘟起的嘴唇,却听到顾安突然开口,迷乱地一声声唤着,“少爷……江绍……”
江绍?
苏致和皱起了眉头,才意识到原来这是个有主的,怪不得刚才抱住他时一声一声唤的都是“少爷”,这样的人他可不敢碰,碰不好了平白给自己惹麻烦,早知道,原在那天就不该招惹他。
到了嘴边的鸭子看着就飞了,苏致和虽对床上的事随便了些,但也有原则,只能骂了句倒霉,不忿地穿上衣服摔门而去。
可怜了顾安,衣服还大敞着,随便翻了个身裹着身下的被子胡乱睡去,也不知到底是谁来过,又是谁来过又走。
只记得脑海中最后停留的是江绍的一张脸,沉沉地睡去,比哪一天都要睡得香甜。
早上,顾安是被闹铃声吵醒的,迷迷瞪瞪地伸出手去摸下落不明的手机,在床上翻腾了好一会也没阻止手机持续的骚扰,神思渐渐清明,才发现原来手机就在自己身上,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头痛欲裂,醉酒后的惨果。
也没看来电人是谁,按了接听键就放到耳边,声音低迷,“喂?……”,拉长了音调,听得人如痴如醉。
对面人的声音倒是蛮大,带着十二分的惊喜和激动,震耳欲聋,“顾安!你在哪儿呢!我回来了!刚到家!”
顾安听到声音猛地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原因有二:一,江绍怎么突然回来了?!扒拉扒拉手指算一算,离两个月还有一阵时间,二,这里特么是哪儿?!
江绍等了一会,见顾安不说话,在那边轻笑了一声,“高兴傻啦?你到底在哪儿呢,快点儿回来,要不我现在去接你”
“不,不用!”,顾安紧张地严词拒绝,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急急忙忙地扣好衬衫,“我马上回去!”
听到江绍满足的声音,“好,我等你回来”
匆忙地抹了把脸,套上外套,左顾右盼才意识到这里是酒店,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记得自己喝了个烂醉,好像晃悠到了打工的西餐厅,遇见了谁呢……谁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越想越头疼,直到坐上出租车也没能想起来个大概。
好像……对着老板破口大骂,拍着桌子喊自己要辞职……然后,然后怎么了。
明明记得自己在昨晚就看见了江绍,那样温柔的声音,那样温热的手掌,那样有力的怀抱……
不对,不对!
隐隐约约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人的样子,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江绍,那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是苏……对,是苏致和,苏致和那个混蛋!
面如死灰,想起那天晚上苏致和对自己做的事情……怎么会又遇到他!难道自己真的是被他抬进了酒店?然后呢,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不记得,但好像全身上下除了头疼以外并没有其他感觉,顾安赶紧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虽然苏致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在大概八成应该还是个有良知的。
堂堂苏杭集团的董事长,怎么可能干趁人之危的事情?
对,不可能。
想着想着,出租车就已经停在了江家别墅门口,给了钱,打开车门,踏在熟悉的土地上,心情却大有不同。
这里也曾是他和父亲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家就可以和江家没有半点瓜葛,那父亲……会不会多陪伴他几年?
无论怎么安慰自己,都无法从自责中挣脱出来,父亲的离去,到底是因为他。
缓缓地按下门把手,门并没有锁,轻轻地打开门,想见那人的渴望逐渐被放大。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呢?
一边想,一边打开门,江绍并不在一楼,又缓缓踱步上了楼,江绍的房间大开着,他正背对着房门收拾行李。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味道,紧张激动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绍似乎注意到来了人,依然保持蹲着的动作回过了头,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顾安看到江绍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变化着,从呆愣到19 惊讶再到惊喜,最后站起身,把手里的衣服随便扔到一边冲过来一下子搂住了他。
这是他想念了太久的拥抱。
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身体与身体触碰的瞬间红了眼眶。
“少爷……”,一个称谓都声音哽咽。
江绍抱他抱得更紧,却吃惊于顾安竟然瘦了这么多,即便隔着厚厚的大衣也能感受到他瘦削的身材,刚一转头看到他憔悴虚弱的脸时心下就心疼得一紧,如今人在怀里,却是更加心疼。
松开怀抱,手掌覆在他尖削的脸颊上,用指肚抹去眼角挂着的眼泪,缓缓开口,“我才走了多久,怎么瘦了这么多”
顾安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江绍的眼睛,他想念这双眼睛很久了,江绍,江绍,你知道吗,我终于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一个你而已。
“江绍……”,顾安唤道,“我父亲没了……王睿也没了……都不在了……”
“什么?”,江绍一时间也愣了,显然没反应过来顾安在说些什么,这才发现顾安的眼睛是有点发红,哭过很久的痕迹,脸色憔悴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江绍的声音哽在咽喉,想要道出一些安慰的话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指肚不停地摩挲脸颊,不停地,不停地……
江绍其实很想跟顾安抱怨来着,他在美国过的有多煎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江岩去了美国后,江绍更是体验了一番贺东的滋味,被江岩当作一个神经病对待,甚至带他去看了无数个心理医生,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江绍都没叫一声疼,即便江岩吼他骂他是变态是流氓,他也没有回骂过一句,只是告诉他,“你儿子就是喜欢男人,就是喜欢顾安,我认定他了!”
原本……想把这些都抱怨给他听的……
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些事情和顾安经历的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顾安在电话里从没有抱怨过一句,只是静静地哭过,委屈过,真的不曾抱怨过一句……
所有想要说给他听的委屈也都化作了绕指柔,心疼得无以复加,却难以用话语表达一分一毫。
顾安也伸出手去触碰江绍的脸颊,他的眼神刺痛了自己,江绍不该有这种眼神,他们好不容易才相聚。
忽然踮起脚吻上他的嘴唇,深情又悲伤,“你不用安慰我,伤心时安慰了也没用,看开时不需要安慰,你联系过贺东吗,他好像不大好”
江绍摇摇头,“打了几次,没接过我的电话,要不是你说,我根本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突然间……”
“都会过去的,少爷,一切都会过去”,顾安踮着脚搂住江绍的脖子,没有哭,没有委屈,耶没有任何对于这一段时间的抱怨,单单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在告诉自己,这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连江绍也离开他,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谢谢你,江绍,谢谢你,赶回来见我。
顾安亲吻着江绍的耳垂,滑至脖颈,细细密密地吻,带着足够的□□,火一样燃烧着,像要把他们两人燃烧殆尽一样,江绍从未感受过顾安这样的主动,每一个吻都带着滚烫的温度,手指深深地透过布料嵌入皮肤,想要揉进身体里的占有欲。
一个人有多少年可活,看到贺东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过未亡人而已”,他听得心都痛了。
和江绍的分开,叔叔的债款,父亲和王睿的离去……每一件事都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只有面前这个人,只有他还在自己身边,还好,他们没有分开。
江绍把他抵在墙边,急躁粗鲁地去解顾安衬衫的扣子,从顾安主动到他掌握主权只要几秒钟,甚至嫌弃解扣子太慢,狠劲抓住衬衫向两边撕开,顾安听到扣子崩开的声音,却毫不在意。
想念,实在太想念。
这个人,这个怀抱,这个气息,他想念了太久了。
江绍也是一样。
可就当顾安的上身暴露在江绍眼前时,江绍却愣住不动了。满身的红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肋骨,刺痛了江绍的眼睛,不用问不用细看也知道这是什么痕迹,手渐渐冰冷,面色慢慢僵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向顾安。
顾安一愣,不解地低头看去,呼吸都是一滞……
早上太匆忙,急急忙忙扣上了扣子,连照镜子都没能来得及,想也知道这一定是苏致和那个混蛋留下的,慌张地抬头,正对上江绍震惊怀疑的眼神,他连忙收紧衬衣,向江绍走了一步,刚要解释,却见江绍又后退了一步。
想说的话瞬间哽住,慌乱的眼神蒙上一层失望,“你不信我?”
江绍依然没从震惊中收回神,他……他今天受的惊吓实在太多了,差点语无伦次,“小安……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我和我爸是怎么谈成的?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让我爸同意我们两个的事……好吧这都不重要,顾叔和王睿的事情……我无法言说,但我知道比起你我更要坚强,但,但你现在又……顾安……”
“你听我解释,我……我昨晚喝多了,我不记得——”
“喝多了所以和别人发生了关系?顾安,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江绍皱着眉头,怀疑的眼神真的在一瞬间刺痛了顾安,他从前是什么样的?小心翼翼,乖巧听话?
江绍你又哪里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是那个样子。
顾安又上前一步,拉住了江绍的手臂,“昨晚的事我不记得了,你让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这真的是个意外……”
“他碰你了是不是?”,江绍冷静地问,表情让人心寒。
这问题根本就回答不了,没碰?可身上的印记又怎么解释,碰了?可仅限于此而已!
见顾安久久未答,江绍心里已有了答案,用另一只手覆上顾安的手,慢慢地从自己胳膊上拿开,他是想要相信的,对,酒后乱性吗,不是什么大事,他虽然想象不到顾安这些日子过得有多煎熬,但总之是不好过的,他知道,他都知道。
因为煎熬才去喝酒,喝了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甚至被人抬上了床,解开了衣服,被亲被摸被吻都不记得了。
对啊,醉酒了嘛,不记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他要怎么接受,他的爱人,和别人上过床?!
“江绍!事情太长了,你慢慢听我说好不好,我都讲给你听!”
江绍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信息,“谁动的你?你之前就认识他?”
顾安更哑口无言,江绍的每一个问题都太尖锐,他怎么回答都是错。江绍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缓缓睁开,压抑着内心所有的冲动,面对顾安,他还是选择镇定,“好,好,我听,你讲我就听,但在那之前——”
江绍掰开了顾安重新覆上的手,“你先让我冷静一下好吗?”
说罢,连顾安的下一句话都没有听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卧室,顾安猛地回头,只觉他在无理取闹,大声地喊了一声,“江绍!”
却听楼梯口传来扑通一声,接着短暂的几秒后,又是咣当的声音传来,顾安看到在楼梯口瞬间消失的江绍,几乎是疯了一样跑下楼去,看到摔在楼梯下蜷起身子的江绍,顾安连呼吸都忘了。
“江……江绍!”
江绍被送进了医院,到医院时意识还是清醒的,医生初步检查,除了小腿轻微骨折外,其他都是外伤,只需要用了药固定静养即可,可顾安还是不放心,偏要医生给江绍安排了一系列的全身检查,等每一项结果都正常了,他才肯安心。
但江绍全程无言,即便顾安硬拉着他说些什么,江绍也只偏过头表示不想再听,顾安想和他解释清楚那些事情,江绍就直接闭上眼睛,顾安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带着江绍把所有的检查做完,安顿在床上,江绍累得只想睡觉,顾安也由着他睡,掖好被子,也不管江绍到底听不听得到,“贺东那里有点东西要我去拿,我去了就回来”
“也帮我拿些东西”
江绍忽然开口,顾安一愣。
“什么?”
“我的高中课本,高一的那些”
……莫名其妙,但顾安还是说了一声,“好,我帮你拿”
先回到家翻了好久的柜子才找到江绍要的高一课本,又去了王睿常住的胡同房,似乎是知道,即便王睿不在了,贺东也会在那里,就像如果有一天江绍不在了,他就守着江家别墅一辈子。
去的时候,大门敞开着,走进院子,连里面的门也没关,顾安拉开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可里面的摆设却是精致异常,他不知道为了这些摆设,贺东曾用了多少心。
贺东正睡着,床头摆着的方方正正的盒子尤为乍眼,顾安心想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候,刚想转身走,却见贺东忽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在看到是自己后好不容易眼睛中闪过的异彩又瞬间消失。
揉了揉眼睛,“你来了……”
走下床,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信封递给顾安,“小睿嘱咐过的,我整理了一下,大概就是这些东西”
“嗯……”,顾安轻声应了,看到贺东憔悴的面容,免不了开口相劝,“贺东,你还得活着,让王睿入土为安吧”
“你明白我的,顾安”,贺东面无表情地,但眼神有意无意地还是会瞥向床头的盒子,“咱们都是活着的人,却比他们更痛苦,我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过奈何桥”
顾安叹了口气,“我爸以前告诉我,对一个人的过分思念会化作荆棘藤蔓,缠住他的手脚,拦了他轮回的路,所以再想念,我也不敢念,好自为之吧”
留下贺东一个人,顾安转身离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他刚刚才把王睿写给他的信一封一封一字不落地看完,一笔一划之间都有他的温度,好像他一直在这个房子里从没有离开过一样,贺东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