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完考卷,接下来便是皇帝在殿上提问。
看着殿中肃然而立的贡士们,皇帝问道:“唐佑宁何在?”
唐佑宁出列拜下,恭声行礼。
皇帝问了一些问题,便让他退回。
接着又问了徐擎章些许,徐擎章回答得井井有条,他微微颔首。
过了一会儿,他问:“夏嵘何在?”
夏嵘神态自若地出列,行了一个标准的拜礼。皇帝见他虽面容稚嫩,但行事沉稳、大气凛然,心中已然生出些许好感,后在提问时,夏嵘对答如流、用语精妙,实在是口才了得,皇帝心中更添欣喜。
殿试完毕。
唐佑宁,赐进士及第,为探花。
徐擎章,赐进士及第,为榜眼。
夏嵘,赐进士及第,为状元。
唐佑宁、徐擎章入翰林,任从七品庶吉士;夏嵘,任御史台监察御史,也是从七品。
唐时源心中顿生危机感。
谁不知道监察御史虽品级不高,但权限极广,监察各部司官员。如今夏嵘已经将自己视为仇敌,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看来要先下手为强。
消息传出宫外,萨纳尔兴奋极了。他要亲眼看着阿嵘穿着红色状元袍,骑在骏马上,得到所有人的称赞,然后,这么出色的人竟为自己许下承诺,他想想就觉得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夏嵘很是忙碌。鹿鸣宴上被人挑衅,他直说得对方哑口无言,迎来诸多称赞;进士宴上他的才情也令人深深拜服,直道状元郎名副其实。
看着这样绽放光芒的夏嵘,萨纳尔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失落。
这样的明珠,他要如何紧握,才能以防滚落?
夏嵘回了新买的宅子,便见萨纳尔在门前等着。
“如今天凉,你站在这里也不怕受寒?”夏嵘觉得他手有些冰凉,不禁关切道。
萨纳尔握住他的手,边进屋边道:“阿嵘,我已经让人备了热水,你先沐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夏嵘也觉得身上有些黏腻,便道:“那我去沐浴,不过吃的不用了,晚上容易积食。”
萨纳尔应了,但却欲言又止。
夏嵘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捏了捏他耳朵问道:“有什么为难的?”
萨纳尔赧然道:“阿嵘,你沐浴完,可否着上状元袍?”
“为何?”
萨纳尔扭过头,小声道:“因为它是红色的,好看。”
夏嵘忽然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面前高大的男人在想什么,不过,这状元袍倒的确是像极了成亲的喜服。
爱人有这个想法,夏嵘自然满足他。
沐浴后,穿上红色的状元服,来到卧室,就看见男人已经坐在桌边。他见到夏嵘进来,目露痴迷,接着端起手中的酒杯,道:“阿嵘,我听说中原成亲要喝合卺酒,阿嵘,你可以与我一起么?”
夏嵘笑着端起酒杯,与他手臂相缠,共饮而下。
“阿嵘……”萨纳尔喃喃唤道。
眼前的青年身着一袭红袍,眉目秀致,与他比起来纤长清瘦,却恰到好处。大红色的衣服衬得他皮肤雪白,灯火照耀下,又晕染上胭脂色,端地是惑人之姿。
萨纳尔上前抱住他,他纤瘦的身体被完全包纳在自己怀中,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萨纳尔心神荡漾,脸埋入夏嵘的脖颈,直唤:“阿嵘,阿嵘,阿嵘……”
你可愿意?
夏嵘伸手回抱他,道:“萨纳尔,我愿意。”
萨纳尔闻言,一下抱起他,置于床塌之上。
☆、被诅咒的小书生终
徐擎章自从入了翰林后,还是喜欢天天往夏嵘这里跑,并且常常带着他的同僚唐佑宁。
可他今日敏锐地发觉,萨纳尔看到他的脸色比往常好上许多,他偷偷问夏嵘:“你们昨日发生了什么喜事?”
夏嵘不禁扶了扶腰,嘴角微抽。
“你们今日来可有要事?”夏嵘只好转移话题。
“子澄,没有事就不能来了么?”徐擎章一脸委屈。
“是啊,夏大哥,反正今日休沐,也没什么事情做,我们不妨出去玩玩?”唐佑宁即使已经走马上任了,却还是小孩子心性。
这些日子与他相处,徐擎章、夏嵘都觉得这孩子本性纯善,值得相交,于是三人关系越发亲近。
而唐佑宁则是在与夏嵘相处过程中,更加佩服他,并觉得他老爹一直阻止自己见夏嵘是很不讲道理的一件事。
不过他也知道一些原因。如今内阁首辅相争,徐大哥定是徐阁老一派,而自家爹爹处于张阁老的阵营,他爹肯定也不愿自己与政敌相交。可是,他又不傻,他能感觉到徐大哥、夏大哥是真心把自己当做朋友,也就萨纳尔,不知为何,一直瞧不惯自己。
“虽然今日休沐,但我不像你们翰林清闲,我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夏嵘没想到上一世那么闲适,这一世却是个劳碌命。
监察御史,就是监察文武百官。既然决定了要做皇帝的一把刀,那自然首先要查阁老们。也不知到了最后,徐擎章、唐佑宁会不会与自己反目成仇。
“对了,那个齐雯来找我了!”徐擎章有些激动说道。
“哦?”夏嵘对这个女子还有些感兴趣,他问,“她亲自来找你?”
徐擎章摇首道:“这个倒没有,不过,他托人来找我了,并拿走了那些字。”
“你们在说谁啊?”唐佑宁有些懵。
徐擎章便将当日之事告诉了唐佑宁,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
“齐雯?我怎么听这名字有些耳熟?”
“真的?你仔细想想!”徐擎章期待地看着唐佑宁。
唐佑宁苦思冥想许久,所幸他记忆力超群,很快就想到了,但是面部有些扭曲。
“怎么了?想到了么?”
“我倒是知道京中有一位齐雯,也是才识过人,但是……”他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什么?”徐擎章有些急。
“但是,她是位女子。”
“什么?”徐擎章惊叫一声,不可思议道,“会不会是同名之人?毕竟他可是在青平考的试。”
“你说青平?那就更有可能了。”唐佑宁解释道,“这位齐雯可是享誉京城的才女,她是礼部尚书齐大人独女,自小聪明伶俐,饱读诗书,而她的母亲齐夫人正是青平人。”
夏嵘看着徐擎章完全傻掉的样子,撒盐道:“所以说,伯言兄,你乡试可是输给了一个女子。”
徐擎章回过神来,忽然目露憧憬,道:“我以前就一直向往着,倘若有一天我成亲了,我希望可以和自己的妻子琴瑟和鸣、一起吟诗作赋,可这样的女子太少了。若是那齐雯真的是你所说的齐小姐,那我……嘿嘿。”
唐佑宁道:“人家可是礼部尚书之女呢。”
徐擎章一点都没被打击到,反而斗志昂扬,“我总有一天也会做上大官的!”
徐唐二人离开后,夏嵘揉了揉腰,回到屋中,见萨纳尔还在读书,便道:“一直看书伤眼,休息休息罢。”
萨纳尔回道:“我也想和你吟诗作赋、琴瑟和鸣。”
夏嵘觉得这话从他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口中说出,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不需要你如何通文识墨,只要你能够伴我永远。”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历经多少个世界,如果爱人能够一直陪着自己,那该多好。
萨纳尔并不知夏嵘所想,但还是诚挚道:“阿嵘,你不弃,我便不弃;你若弃,我便死缠烂打,直到你回心转意。”
夏嵘的回应是:狠狠吻上去!
近日来,朝堂局势更加莫测。
先是张系一派几位官员落马,虽然官职不高,但对张系一派来说,还是受到了震动。
张阁老领着一众官员开始针对夏嵘,大家都知道,这位新上任的监察御史只忠于皇帝,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本来张阁老及几位众臣根本就不会把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放在眼里,可现实让他们警醒了。
御书房中。
“夏爱卿,你此番举动会不会打草惊蛇?”皇帝认为夏嵘过于年轻,不懂得迂回。
夏嵘淡定地笑了笑,“陛下,微臣所求,便就是这引蛇出洞。”
皇帝来了些兴趣,“哦?爱卿此话怎讲?”
“陛下,您也知晓,原本首辅之争,张大人胜率已经超过徐大人,如今微臣这一举动直接让两派平衡起来,那么,张徐两系定会认为微臣因友人而偏护徐大人,徐大人暂时也会与我合作,这也避免微臣在朝堂上孤立无援啊。”
皇帝颔首。
夏嵘继续道:“而这引蛇出洞,是因为微臣目前还未查探清楚,到底哪些官员是张阁老一派,如今,微臣扯了老虎须,那自然是有人要针对微臣了,只要他们动一动,微臣自然知晓是何人。”
其实,他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只是毕竟他面前的是皇帝,若是表现得太万能,皇帝自然用得不放心。
他这话一说,皇帝是既开心手下有这么个能臣,又因为这个能臣只能依靠自己这个皇帝而放心。
果然,御座上的皇帝笑眯眯地道:“近日来辛苦爱卿了,只是接下来还需要一场硬仗要打,爱卿多多注意身体。”
夏嵘行礼谢恩。
回了府中,便见徐擎章已经领着唐佑宁,坐在他家院子里。
“子澄,你回来了?”
“夏大哥。”
夏嵘点点头,“萨纳尔呢?”
徐擎章指了指屋子,“在里头读书呢。”
“萨纳尔大哥好勤奋啊!”唐佑宁脸上的两个酒窝都带着赞叹。
夏嵘道:“都快晌午了,你们不如在我这用些午膳?”
徐擎章一拍唐佑宁的肩,“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呢!不过,子澄啊,你今日怎么这么客气?”
夏嵘心道:等事情完成之后,你恐怕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或许是最后一顿了。
但他嘴上却道:“之前没有俸禄,怕没那么多米粮供你吃,如今刚拿了俸禄,倒是可以请你一次。”
徐擎章郁闷道:“你当喂猪呢!”
稍许,四人一起用膳,徐擎章忽然神秘道:“哎,你们知道为什么齐雯没有参加会试么?”
“为什么?”唐佑宁很配合问道。
“因为啊,她上次乡试过后被她老爹发现了,直接将她关在家里几个月,自然参加不了会试。”他说着,脸上还带着一抹迷之微笑。
“原来如此,”唐佑宁扒了一口饭,又问,“可是,徐大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擎章顿时脸色微红,干咳几声,给唐佑宁夹了几道菜,道:“你年纪还小,多吃点,哈哈。”
唐佑宁皱起眉,“可我不喜欢吃这个呀,而且,我也不小了,与夏大哥差不多呢。”
徐擎章眼睛一瞪,“食不言,寝不语,快吃饭!”
唐佑宁:……到底是谁先开的话题啊?年龄大了不起啊?
两人离开之后,夏嵘忽然问道:“萨纳尔,倘若我哪天辞官了,你可愿与我一起游历四方?”
萨纳尔听闻,眼睛一亮,道:“阿嵘,你去哪,我去哪,不过,我还想带阿嵘去我出生的地方,阿嵘,你可愿同我一起?”
夏嵘自然愿意。
夏嵘这个监察御史当得真够尽责,皇帝开心了自然要给他升官。于是,监察御史摇身一变,成了御史中丞。
徐擎章羡慕嫉妒啊,直呼子澄升官太快。
唐佑宁这些日子却有些不对劲,没与他们有过多来往。
“阿嵘,他们要是恨你,你会难过么?”萨纳尔拥着他躺在床上,担心问道。
“萨纳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夏嵘摇头道,“我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若有违纪者,自然由律法处理。我所做的,不过是找出证据。我若因为别人恨我就处处留情,那就是辜负我自己了。”
萨纳尔将他拥得更紧了。
不过数月,张系官员纷纷落马,唐时源也在其中。他们在朝堂之上俱大骂夏嵘,又说自己冤枉,夏嵘直接甩出一大叠证据,只将他们吓得哑口无言。
首辅之争因张阁老的下马而落幕,就在徐系官员认为首辅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时,夏嵘所为又一次震惊了朝野。
他列举了徐镜澜数十条罪状,还有其他官员的犯案证据,直接在朝堂上开诚布公。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道:“内阁之制,已现弊端,此番朝廷震动,朕亦有不治之罪。朕决定颁布罪己诏,并废除内阁!”
此言一出,那还有人敢叫嚣?连皇帝都颁布罪己诏了,谁还敢喊冤枉?
下朝之后,夏嵘独自行走,其余官员均退避三舍,不敢与他走近。
徐擎章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长叹一声。他们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此时,唐佑宁却是去了狱中探望唐时源。
“佑宁!你没事吧?”唐时源见自己的儿子进了监狱,慌忙问道,“那夏嵘没对你做什么吧?”
唐佑宁看着他沉默良久,忽然神色莫名地问道:“爹,你为什么会认为夏大哥要对我做什么呢?”
“你还叫他大哥?”唐时源不可置信,“他害我如此!你却……”
唐佑宁打断了他的话,“爹,你是我爹,倘若你被人害了,我自然要为你报仇,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他神情哀切,似是要落下泪来。
唐时源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道:“佑宁,你还年轻,不懂官场,我身在其中,无可奈何呀!”
唐佑宁忽然质问道:“那你去害夏大哥也是无可奈何么?!”
唐时源怔住了。
“你和马道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唐佑宁指责道,“你已经害得他那么惨了!竟然还要去害他!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对我那么冷淡,原来算起来,我竟是他的仇人!一切都因我而起,爹,我也要赎罪的。”
唐时源觉得心慌,“佑宁,你要去做什么?”
“爹,你的罪算不上死罪,最多革职,只是你害死夏大哥身边那么多人,这份罪还是我来还吧!”
唐时源惊惧,“佑宁!你不要做傻事!”他后悔了,他的佑宁被自己给毁了!
唐佑宁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爹,从小到大,你一直让我读书,让我争夺第一,可是你从来没问过我,我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你一直耿耿于怀于算命道士的话。你怕我输给夏大哥,怕我郁郁不得志,可如果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呢?爹,你恐怕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敬佩与仰慕的,莫过于夏大哥了。”
唐时源完全呆住了,他从未想过,真正的命运到底会是如何。
“爹,我要做夏大哥那样的人,我要像他一样敢于直言,忧心百姓,惩治贪官,肃清朝廷,纵使他人惧我、恨我、恼我、骂我,我自勇往直前。这也算是为自己赎罪了。”
唐时源第一次被他的儿子给震撼到了。
他咧开嘴笑了,道:“佑宁,你长大了,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其实为父,一直以你为豪。”
唐佑宁点点头,“我知道,但若是夏大哥双亲在世,定也是为他自豪吧。”
唐时源无言以对。
“爹,我走了。”唐佑宁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道,“对了,爹,马道长遭了天谴,死了。”
唐时源在狱中怔愣良久。
徐擎章自请下放,去了偏远之地任职,并且还是携妻一起的,他的妻子正是齐雯。
唐佑宁也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并且继承了夏嵘的作风,行事冷酷无情,完全是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的人。
夏嵘一直晋升,他在一品官位上做了几年后,便向皇帝申请辞官。皇帝不允,夏嵘又持续不断地向皇帝请求,最终,皇帝拗不过他,许了他的恳请,并封了他一个侯爵,以免辞官后被人找茬。
夏嵘自此与萨纳尔一起游历山川,并去了他出生的地方。两人相伴一生,再无遗憾。
灵魂脱离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块电脑屏幕,而屏幕上正浮现出各种污言秽语。
☆、无辜的娱乐老总1
“人渣!真TM恶心!”
“抵制厉影!抵制夏嵘!”
“我艹,就这种东西还敢染指我家周女王?夏嵘滚出娱乐圈!”
“嘤嘤嘤,周女王以前竟然被欺压到这种程度,好心疼!PS:人渣滚粗!”
“呵呵,娱乐圈就是被这些人搅浑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里面放!”
“受不了就别进娱乐圈啊!装什么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