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不成军
对于林长青的回答,商御尚仍没任何的表情。
看着一群演技堪称影帝的家伙自编自导的一出大戏,商御尚原本沉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林长青这时反而心里有些慌,从一开始商御尚的表现都过于镇定了,再怎么历练他仍旧只是个三十岁的年轻人,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没有慌乱,反而略显轻松惬意的看着这一切,无论股东们怎么争吵,甚至面对商御辰的步步紧逼,他表现出来的始终是一副看戏的样子,什么使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看别人演戏,难道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摆平这件事?或者说他有足够的证据翻身?想到这,林长青惊出一身的冷汗,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商御尚就真的太可怕了,而自己也完了,凡是牵扯到这其中的所有人都完了。
不,这绝不可能,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也绝不会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只要有一个环节解释不通,自己就可以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林长青已经表了态,其它人小声的窃窃私语之后,有人也跟着表态,“我赞成林懂得建议。”
“我也赞成。”
“我也是。”
大周看了眼出声的几个家伙,果然是林长青那一派的。
蒋方正神情严肃,“我反对,事情还没到了那一步,所有的证据只是外人提供的,这不足以说明问题。”
对于这个老家伙的无时无刻的给自己添乱,林长青已经忍无可忍了,“蒋董,我劝你还是看清目前的形式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商世不是哪个人的,它是所有股东和几万名员工的商世,因为商总的领导失误,已经给商世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如果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商世迟早会成为历史,到那时,你打算怎么跟商世的所有员工交代?”
蒋方正突然笑了,“林董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压的我脖子都快断了,这么为商世集团着想,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说句话呀?”
“哼,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王守年笑眯眯的说,“林董的双重做人标准,王某不敢苟同。商世集团既然是大家的,那么所有人都有义务把他经营的更好,我相信在座的各位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没有哪个企业不经历挫折甚至是失败,就可以屹立于成功的顶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同时也是在考验大家对自己的事业是否忠诚,相信大家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现在就是各位表现你们忠诚的时候了。”
林长青脸色铁青,“王董,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对商世集团的忠诚吗?”
王守年仍旧笑眯眯的眯着双眼,“林董别恼羞成怒啊,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哼,王董说话最好有点分寸,这里的每一位股东可都是跟着商世集团一起走过风雨的功臣,别因为你的一句话寒了所有人的心。”
蒋方正严肃的表情,话里暗藏玄机,“林董言重了,忠诚之于所有人的定义是不同的,端看出发点在哪里就是了。”
林长青勃然大怒,“姓蒋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张年老神在在的说,“林董别那么激动嘛,蒋董也没说你什么,就事论事而已。”
林长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要不是这是在会议室,他真想抽蒋方正一把大嘴巴,“张董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所谓的就事论事不过是把所有人都看做怀疑的对象罢了。”
张年忽然严肃起来,“林董,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商世发展到今天较之以往有多好只要看大家腰包有多大有多鼓就知道了,至于对商世集团有多忠诚,那就是大家自己心知肚明的事了。不过,凡是留有余地日后也好想见不是。”
“你····。”林长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继续争吵已经没有意义,揪着不放反倒让人觉得他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可是平白无故被扣上有异心这顶大帽子,着实不好受。
事情似乎正在偏离原本的轨道,一向攻于心计的林长青正在被牵着鼻子走。
商御尚饶有兴趣的看着火冒三丈的林长青和另外的三个股东斗法,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蛮有意思的。
商御辰最初看着吵得不可交的几个人,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但是当他无意间看到商御尚嘴角那冰冷的讽刺时,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猎人戏弄的猎物一样,只要猎人玩够了,就会挥刀宰了自己了解一切。
惊出一身冷汗,商御辰急忙收敛心神,拉住林长青的衣袖,“林董,你太激动了。”说着眼神示意林长青,你被耍了,还不清醒过来。
猛然醒过神,林长青强自镇定,知道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像猴子一样耍的团团转,心里顿时怒火冲天,恨不得生撕了那几个混蛋。
努力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别再说那些没用的了,现在请商总你做出决定。”已经没了耐性周旋,干脆直截了当的把矛头对准商御尚。
商御尚整理着西装的袖口,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话,“戏演的差不多了,该落幕了。”挥手示意大周可以开始了。
大周轻咳了下,少爷把现眼的机会留给自己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还是要扮演好忠实下属的角色,他可没有放着好日子不过瞎折腾的喜好,“首先,向各位通报关于中毒事件的最新进展,”打了个指向,会议室的铝合金大门被打开,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被带了进来,“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那位至今昏迷不醒的患者家属于女士。于女士请你跟在座的各位说一下你知道的事,别紧张,慢慢说就可以了。”
从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的于姓女人,紧张的手都在抖,但是已经答应了人家来澄清事实,所以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丈夫,就是你们说的吃了你们的东西中毒的那个人,其实,其实他是得了晚期的淋巴癌,已经确诊半年多了。”
于女士话一出,满室哗然,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商御辰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仿佛是在掩饰着什么。林长青皱紧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大周适时出声打断中法人的议论,“各位,请听于女士把话讲完。”
大周伸手示意于女士继续。于女士长出了口气,安定自己狂跳的心脏,“大概十几天前,有个人找到了我老公,说有事请他帮忙,并且答应他会给他好处。”女人停了下,“我们都是本分的老实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是那个人说,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不但可以安排我老公去大医院治疗,还答应给我们很多钱。我老公本来不愿意的,但是为了给他治病我们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欠了亲戚很多的钱,为了能让我们母女两在他死后好好的生活,他答应了。”女人呜呜的哭着,“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请你们原谅我们,给你们造成的损失我会用我的后半辈子偿还,只希望你们别迁怒我的孩子,她还太小,求求你们了。”女人哭的泣不成声。
会议室里的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大周出声安慰,“于女士,你先别难过,事情说清楚了,我们总裁会酌情处理的。”
女人收了哭声整理了下思绪,“那个人说,让我老公去他指定的一家酒店餐厅吃东西,然后假装吃坏了肚子,他会事先安排好人把我老公送进医院,然后让我老公告诉记者他是吃了那家餐厅的东西中毒了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不需要我们插手,钱他会分批会给我们的。可是,呜呜,可是我老公自从进了那家医院就再也没醒过来,呜呜,我问过医生,他们,他们说我老公是中了毒,才昏迷不醒,可是,可是这一切不都假的吗,为什么我老公一直昏迷不醒,原本他可以再活三个月的,可是现在就快不行了。呜呜,呜呜。”
“于女士,你别激动,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我老公,我老公说他认识。”
“好了,”大周挥手,“先带于女士休息一下。”
于女士哭的伤心欲绝,“求求你们了,我知道我们做错了事,我也愿意出面澄清所有的事,只求你们别让我老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求求你们了。”
于女士被带走了,那哭声还萦绕在人们的心里,求救的声音也撞击着人们的心脏。为什么本该还有三个月寿命的人一夕之间昏迷不醒,甚至很快会死掉,没人是傻子,看不出这里面的玄机。
大周才不会理会这些人在想什么,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开关,一段录音响彻整个会议室,“我是林长青的远房外甥,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希望我帮他办件事,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有个人于他有恩,但是那个人很固执一直不肯接受他的帮助,所以他想通过我给他的恩人汇一笔钱。我觉得这没什么就答应了,只是奇怪,为什么他要我把那笔钱分几次汇给他的恩人,但是也没细问,就帮他把钱汇走了,每次汇钱的交易记录我都保存着。到时没别的意思,毕竟帮人办事总不好出现什么误会就是了。”
大周把银行的交易记录投影在会议室的投影墙上,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每次汇款的时间和汇款人收款人的姓名。
会议室了一下子炸开了锅,“林董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事真的是你干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林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败坏商世的信誉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林长青怒吼,“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诬陷我你们看不出来吗?”
商御尚看了眼林长青,“林董不必喊冤,你的这位亲戚已经在警察局里做客了,这份录音来自警察局的口供,所以没必要就他的真假再争论了。大周继续。”
大周嘴角抽了抽,少爷真是越来越阴损了,“那个找了于女士丈夫的人已经落网了,据他交代,他是受了二少爷的指使找上那家人的。”
会议室里进入了短暂的静音程序,几秒种后,就像是炸弹爆炸后产生的余震一样,嗡的一声所有人瞬间暴起,询问声,指责声,甚至是谩骂声交相呼应,一场乱糟糟的人仰马翻的大合唱横空出世,把个偌大的会议室吵得跟上千人的明星见面会一样,凌乱嘈杂,耳边只有嗡嗡的听不出个数的声音。
在这样的堪比菜市场买菜卖菜讨价还价一样的场景里,商御尚老神在在的看着热闹,仿佛不染尘世的上仙一样,藐视着芸芸众生。
商国章看了眼被围困的商御辰,再看看泰然处之的商御尚,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面对所有人的攻击,商御辰和林长青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过激愤不已地一屋子人。
商御尚看够了笑话,觉得时间浪费的太多了,他还想快点结束后,好回家抱抱他的小妻子,享受一下温香软玉在怀的生活呢,于是敲敲桌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个角落,“都住口,大周继续。”
如同一桶带着冰块的冷水从头浇到脚一样,群情激愤的人们瞬间冷静下来,看看表情不慎好的大总裁,各自安分的坐下来,等待事情的后续发展。
大周清了清嗓子,心里嘀咕,少爷您这样往死里整,真的好吗?“华康医院的白沫医师协同专家组已经入住患者所在的医院进行周密的诊断和治疗,结果已经出来了,患者因淋巴癌晚期被医院的医生注射了过量的抗免疫力的药物昏迷不醒,也就是说患者的主治医生在明知患者是癌症晚期的情况下,注射了过量的药物,致使患者出现了重度昏迷,甚至可能会随时出现生命危险。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现在怀疑是医生有意导致患者死亡,疑似故意谋杀。”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已经做到了杀人灭口的地步了,看来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的想整垮商世集团那简单了。
商御辰浑身冒冷汗,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他绝对没有指使人那么做,可是自己能脱得了干系吗?一旦被视为主谋,那等待自己的就是后半生在牢里度过了。他战战兢兢的把目光对准林长青,声音颤抖着,“林,林董。”
林长青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震惊,对于商御辰的质问,他给不出答案,只能摇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没给人们太多消化的时间,大周接着扔出重磅炸弹,“与高辐射珠宝同批生产的所有饰品送检的结果也出来了。”
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目光刷刷的看向大周。
大周顶着这些冒着绿光的眼神,大声的宣布,“所有产品的辐射指标一律符合国家对珠宝首饰重金属含量的规定标准,没有超标,全部合格。”
会议室里欢呼声一片,从未有过的激动,签了上亿的单子也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这结果比我老婆生孩子都让我高兴。”
“就是,真他妈太好了,好大发了,我都快哭了,真他妈不容易呀。”
蒋方正和王守年张年相互看着笑呵呵的,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大周,“咳咳,各位,请听我说。”众人安静下来,“关于那件出了问题的钻石戒指,经调查已经有了定论。”环顾四周,“做鉴定的质监部门给出了这样的说法,他们内部的一个员工在有心人的授意下,私下里对那只戒指做了手脚,所以检验出的结果辐射指标高的吓人,他们把那名员工已经交给警方了,并决定解雇那名员工,对商世集团的造成的损失,他们会给予适当的补偿。从警方录的口供里得知,他是受了二少爷和林长青懂事的指使做了这件事,据说其中还有尹世集团的大公子尹浩的功劳。”
有了中毒事件的真相,人们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样的激愤了,不解的,责备的,怨怼的甚至是想杀人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商御辰和林长青身上。
商御辰脸色惨白,额头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
商场上打滚多年的林长青强自镇定,但是紧攥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在害怕。
商国章闭了闭眼睛,对这个小儿子已经失望了。
商御禾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现在她是完全的沉浸在这起事件带来的震惊中,她不相信,不,她不想相信这是哥哥做的,那是人命。争权夺利耍尽手段她都能理解,但是为了一己私欲枉顾他人性命,这和草菅人命的刽子手有什么分别?据她所知那个男人才三十几岁,他的孩子也才十几岁的样子,虽然他得了癌症,但是没有人可以这样剥夺他生存下去的权利,即使他犯了错。
蒋方正首先发难,“林长青,你怎么解释?”
林长青梗着脖子,“我没做过,没什么好解释的。”
“商经理,你怎么解释?也想说,这不是你做的?”
商御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我,···”
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商御尚磨光了最后的耐性,“你们打算自己交代还是交给警方处理,现在做个选择。”
☆、收拾残局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多的狡辩也掩盖不住已经发生的事实。
商御辰眼巴巴的望着父亲,希望父亲出面保下他,他不想离开商世,更不想坐牢。
可是商国章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商御辰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林长青面对商御尚给出的选择,人生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想他林长青纵横商场数十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平生第一次被人逼着做选择,他如何能甘心,他怎能不反抗。
林长青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商御尚,我林长青可不是你能随意拿捏的人,你的这点小伎俩在我这还真不够看。”
商御尚饶有兴趣的说,“哦,林董想怎么样?”
林长青阴郁着脸,“我不管你的那些所谓的证据是怎么得来的,你们兄弟之间明争暗斗却拉下水,说出去未免贻笑大方。我林长青在商世鞠躬尽瘁多年,可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说能动就能动的。”说着眼睛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都是商世的老人了,为了商世我们把人生的大半时光都耗在了这里,可结果呢?姓商的争得你死我活又想铲除异己,甚至不惜拿商世的前途做赌注,就为了除掉我,他们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臣的,大家伙不觉得寒心吗?为了姓商的,还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