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今天他竟也来过这里,就站在这病房门外。
……
一来一回,孙功伟有些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伸手拿钥匙开了门,他发现,屋子里居然亮堂堂的开着灯。
再一看那沙发上,彭骄阳歪着身体在看电视。
“媳妇你回来了啊!”
听到动静的彭骄阳猛一转头,下一刻,他就起了身跑去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孙功伟。
“你怎么在这儿啊,待了多久了?”
彭骄阳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媳妇儿,乐呵呵地说:
“没等多久,下午我来了你就不在家,我等了好一会见你还没回来,就回去了,这不,吃过晚饭后,我又悄悄溜过来了,可把你等着了!”
孙功伟搂上彭骄阳的腰,站好了对他说:
“我饿了,你能给我煮面条吗?”
“行啊,我再给你煎个荷包蛋,等着哈!”
彭骄阳说完捧着孙功伟的脸亲了一口,便去厨房里给他煮面条了。
孙功伟来到沙发坐下,拿了脖子上的围巾,看着电视里正播放的新闻。
……
“来,小心烫啊。”
彭骄阳从厨房里端着碗出来,孙功伟笑着抬手接住,碗底有垫布,捧着一点也不会烫手,孙功伟肚子挺饿的,夹了面条呼呼吹了两下,就张口吃了起来。
“怎么还没吃饭,你今天去哪儿了?”
……
孙功伟没有回答,一口一口地吃着面条,这彭骄阳煮的面,孙功伟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吃不腻。
热乎乎的全都下了肚,孙功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我去抽根烟。”
孙功伟要起身,身旁的彭骄阳伸手拉住了他,温暖的手指碰着他的掌心。
“孙功伟,你有事可以跟我说,不用还是像你一个人的时候,你说,我听。”
……
彭骄阳拉着孙功伟坐下。
孙功伟问彭骄阳:
“你说,相差二十岁的人,能有爱情吗?”
彭骄阳望了望他,说:
“为什么不会有?爱情从来和年龄无关,作为男人的我也依旧爱上了你,爱情本就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
“我想,你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反驳的理由,换做是别人的事,你还会问这样的问题吗?”
……
彭骄阳说的没错,换做是别人的事,孙功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只不过是自己不肯接受罢了……
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彭骄阳,孙功伟微微一笑,说:
“你能再留会儿吗……”
彭骄阳压过去搂了搂孙功伟的腰,轻轻地吻着他的耳后。
“什么时候你留我过夜啊?”
……
☆、事情捅破了
给外公敲完背后,彭骄阳回了房间内,斜靠在床上想着中午吃过饭后,去孙功伟那儿,自己有个小玩意要给他。
这两天心情不好的李芬,起来后翻出了抽屉里的卷发筒,想着把头发卷一卷,她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把头发挨个卷起,都卷好了之后,左边右边看了看,然后顶着一脑袋的卷发筒下楼去院子里站站了。
外婆在院子里剥着大蒜头,中午要烧鳝鱼,李芬来到院子中央,后仰着脑袋活动了几下,瞧见彭大海在一旁洗着白萝卜,冬天的水很冷,彭大海戴着一副塑胶手套,在水盆里清洗着。
……
站了一会儿,李芬觉着有些冷,便回屋里去了,又没见着彭骄阳,就想去楼上他房间里看看。
在门上敲了两下,李芬伸手打开了房门,看见彭骄阳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塞着耳机在听歌呢。
彭骄阳见到几天都没理睬自己的李芬来了,忙摘下了耳机,朝着母亲大人投以一笑,说:
“妈,你换发型了啊。”
李芬还是没给什么好脸色,走过来往彭骄阳的床边一坐,看了看他丢在床上的外套,伸手拿了过来,冷冷淡淡地说:
“这外套换了吧,得洗一洗,阳台上挂着干净的。”
她说着,翻了翻衣服的口袋,打算拿出去,轻轻一抖,口袋里的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被倒了出来。
“这什么?”
李芬低头看去,落在床上的那个东西,是一个银色的方形打火机。
……
彭骄阳是不抽烟的。
李芬眉一拧,立马向着彭骄阳问道:
“你这打火机是怎么回事?”
彭骄阳心里微微一抖,倾着身子去小心地摸过了打火机,说:
“噢,这是给孙功伟的,我看着觉得还行,就顺手买了下来……”
只是一个小物件,应该不会惹得李芬不高兴吧?
彭骄阳握着手里的打火机,凉冰冰的直冻着手掌心。
……
李芬的脸色骤然变得很不好看,比刚才进屋时严肃多了。
怪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李芬盯着彭骄阳,问道:
“你说,你跟那孙功伟现在是怎么个关系?”
……
突然一个这样的问题,彭骄阳有些意外地顿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芬会……
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彭骄阳打着马虎眼说:
“什么关系啊,不就是朋友关系吗。”
……
李芬的那一双眼睛,还是紧紧地望向他。
“我看不止朋友关系吧,你那么些其他的朋友,我可是从来没见到你这么待见的,不仅冬天里三更半夜地开车去接他,还从家里送吃的过去,买菜做饭你更是积极,这是哪种朋友?我看你都快恨不得住在他那儿,不肯回来了吧!”
都说骗谁千万别想着骗过自己的妈,被李芬这当面一句句戳心窝子般质问的彭骄阳,现在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句俗语的真谛了……
“妈……你想我说什么啊?”
彭骄阳闷声应了一句,实际是已经交代了的意思。
只见李芬气得嘴唇抿住,移开了逼问的眼神,手里抓着那件彭骄阳的外套,说:
“我就问你,你俩现在是怎么个关系,你老实地说。”
……
彭骄阳心里缓缓叹了一口气,瞧着李芬,回答道:
“妈,我喜欢他。”
“彭骄阳!你给我再说一遍?”
“……”
这时候,李芬从床边上站起了身,她抬手朝着彭骄阳几乎是把衣服砸了过去,呼一下蒙在了他的脑袋上。
……
轻轻拿开了衣服,彭骄阳抬头望着李芬,再说了一遍:
“妈,我喜欢他。”
“彭骄阳你这个混小子!你这个混小子!”
李芬怒喊着,两手扯了自己头发上的卷发筒,哗啦啦摔了一地,然后她便转身出门去了,开始喊着彭大海,外公和外婆。
在房间内,彭骄阳听到下了楼的李芬,大声喊着:
“彭大海,回老家!爸,妈,全都跟我回去,咱们一块儿回老家!这里不待了,再也不待了!”
李芬以为,这里是她培育彭骄阳的地方,看他长大有出息了的地方,怎么也不是今天看到他这样的局面。
李芬接受不了,她要回去,离开这里!
更不希望见到这么个混账儿子!
光宗耀祖什么的都见鬼去了!李芬真是恨不得没有这样的儿子!
“回老家!彭大海你耳朵聋啦?爸妈,赶紧回屋收拾东西,我去帮你们收拾,今天就回老家!”
李芬这么发了疯一样的,吓得彭大海手里的萝卜都掉地上顾不及去洗了,起身赶紧走过去,忐忐忑忑地询问李芬: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
李芬一扭蓬松着头发的脑袋,瞪着他就怒吼:
“好什么好?好什么好!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回老家!”
……
之后,李芬就像是老母鸡赶小鸡一样,闹哄哄地催促,收拾着衣物,家里差不多乱成了一锅粥,她也不做任何的解释,并阻止其他人去见一面彭骄阳,带着三脸懵逼的彭大海和外公外婆出走了,砰一下关了院子的大门,头也不甩地回乡下老家。
“唉……”
在阳台上默默看着亲人离别的彭骄阳写了满脸的忧伤。
就知道这件事被捅破了没好结果。
……
晚上,孙功伟一个人在客厅里吃着外卖,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彭骄阳居然下午没有过来,也没个信息什么的,很反常啊。
思来想去,与其自己在这儿乱猜,还不如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孙功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随即给彭骄阳打了过去。
电话很久才接。
孙功伟忙问:
“你没什么事儿吧?怎么今天下午没来。”
那边,好半天才听到彭骄阳回道:
“孙功伟,我把咱俩的事情交代了,我爸妈带着我外公外婆就回老家了。”
……
一个停顿的缓冲,孙功伟张口:
“啊?”
接着他也是一脸懵逼,呆了一好会儿,才说:
“你把我们的事……”
两人都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彭骄阳说:
“我想着,明天回老家好好说一下,以我妈的性格,她是死也不会将这事说出口的,我不能让我爸就这么自己瞎担心,他说不定以为我在外面杀了人呢。”
孙功伟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喂,孙功伟,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啊,不担心我们俩的事啊?”
孙功伟适时地收了收笑,问他:
“你外公外婆都不清楚这事?”
“他们不清楚,只是被我妈给吓坏了,可怜了老人家。”
……
孙功伟憋着笑,然后想了想,说:
“晚上,我去你那儿吧,我带上点衣服,明天和你一起回老家。”
“真的啊?”
“真的。”
彭骄阳嘿嘿笑了起来。
“不愧是我媳妇啊,有胆量!放心,回去不管事态有多恶劣,我都不会让你伤到一根毫毛!”
“嗯,行了,不管怎样,我和你一起。”
“好,爱你媳妇!”
“……”
☆、心惊肉跳
自从昨天随着李芬这么没头没脑地回了老家后,到现在,蒙在鼓里的彭大海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傍晚的时候,他手里提着个大塑料桶,心事重重地出门去,到前面人家的井里打点水。
那口井,是很早的时候就有了,加上主人家都搬去了城里居住,基本没人回来,所以井口一直没装比较方便的抽水机,彭大海走到了井边后,放下手中的大塑料桶,抓起落在地上的吊水绳,将一头绑着的铁皮桶给丢到了井中去。
……
晃了晃水中的铁皮桶,待桶中水装满了,彭大海开始使力拽起那绷直的井绳。
拽了几下,弯着腰盯着深井,有些在走神的彭大海忽然听到一声朝向这边的叫喊。
“爸!”
惊的一下扭过了身子,彭大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这手上的水桶晃荡一下撞在了井壁上,接着他右腿的膝盖一弯,人就被水桶牵着力立刻朝着井里栽了下去!
还好这井口比较小,彭大海是啪一下张臂扑在了井口上,那伸长的脖子跟脑袋不偏不倚就磕上了水泥砌的井沿,只听他闭了眼哇哇地一个惨叫,痛得是直吸气。
这时候乘了车回来的彭骄阳和孙功伟,走在进村的小路上,刚巧看到彭大海在那儿吊水,本想喊他一声,没想到把他人给吓得险些摔到井里头去,彭骄阳在旁看得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了过去搀扶彭大海。
“爸,你没事吧?”
孙功伟也捏了把冷汗,跟着快步走了过去。
彭骄阳伸手拉起扑在井口上的彭大海,可是彭大海的脖子好像伤得不轻,扶起他来的时候,他直叫唤,嘴里不停地喊着:
“哎哎!你慢一点……疼!疼……”
原来,彭大海刚磕了那一下,着实把脖子给扭到筋了,现在疼得竖都竖不起来。
“爸,你别乱动啊,我把你抬回去!”
彭骄阳伸手抱起了彭大海的上半身,孙功伟也动手抬起了彭大海的双脚,两人正这么打算把人给抬回去的时候,后面又响起了一人的叫喊。
“彭大海!”
不是别人,正是出来催彭大海回去的李芬。
喊完了的李芬,走过来看见彭骄阳回来了,那孙功伟竟也一块儿跟着回来了,两个人正前后抬着哎哎叫唤的彭大海,不知道这是在演的哪出戏。
“妈!”
彭骄阳一听到李芬的声音,就甩手转过身去,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手上还抬着他受伤的爸。
彭骄阳这一撒手,那边抬着彭大海两腿的孙功伟也跟着赶紧撒了手,不然这彭大海非得一脑袋摔地上,可不止就扭伤脖子了……
轰一下被丢在地上的彭大海,顿时泪流满面。
痛啊……
“混小子!你回来干什么?”
李芬当即火冒三丈,扭头就走,彭骄阳要跟着追上去,一想起来地上还躺着彭大海,就去背上了自己的老爸,和孙功伟一起跟在后面走。
跟着李芬进了家中的院子里,外面坐着的外婆看到了面前这么个情景,愣了一下,然后便急急地走上前6 去问道:
“哎哟,大海啊,你怎么了啊?怎么被背回来了?”
彭大海歪着脖子还没吱声,那边外婆又马上转过头去看向了她的宝贝外孙彭骄阳,关切地说道:
“阳阳,你回来啦!外婆真是担心极了,你跟你妈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闹成这样啊?你快把你爸放下来,背着多累啊,赶紧歇一歇!”
彭大海……
“外婆我没事,你别着急啊。”
彭骄阳回道,顺便说:
“外婆,我朋友孙功伟,他跟我一同回来的。”
“外婆好。”
孙功伟微笑,点了下头。
外婆是挺喜欢孙功伟的,见到孙功伟也来了,便很是欢迎。
“小孙啊,你也赶紧进屋里来坐!”
“嗯,好。”
于是,彭骄阳背着彭大海,和孙功伟一块儿进了屋。
李芬正坐在屋子里气得瞪着眼呢,手里抓着一只玻璃杯,咬牙切齿,看到彭骄阳竟然带着孙功伟到家里来了,那火气简直不能更大。
坐也坐不住了,李芬握着杯子的手啪一下拍了桌子,顿时玻璃渣子满天飞,她起身怒吼道:
“混小子!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人都给带回家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画面,这一声,把刚落座的彭大海给吓得一下站了起来。
又歪着脖子默默地扶着椅背坐了下去……
……
挨着站在一旁的孙功伟和彭骄阳,两人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孙功伟低着头,拿指头戳了戳彭骄阳的手,磨着声儿说:
“彭骄阳……你妈这是要炸啊……”
彭骄阳也低头磨着声儿:
“已经炸了……”
……
外婆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她颤巍巍地说:
“阿芬啊,我说你们这母子俩到底是有什么事啊,吵得这样凶,昨天回来我问你,你怎么也不肯说,你还把我当不当妈啊!”
李芬又气又急,瞪着那俩人狠狠咬着牙,叫道:
“妈你别乱掺和,这事儿用不着你管!”
老太太一听,顿时黑了一张脸,跟她吵了起来。
“阿芬啊,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妈!你能不能不要瞎搅和了啊!”
“我怎么就是在瞎搅和了?”
……
彭骄阳和孙功伟还没能开口说话,那边李芬跟外婆已经是噼里啪啦地吵了起来,吵得外婆的假牙都蹦出来的时候,李芬终于再也藏不住地吼了声:“妈!你外孙他搞基啊!”
“搞鸡!”
“搞鸡!”
外婆和歪头坐在椅子上的彭大海一起齐声喊道。
而艰难说出真相的李芬,一脸痛苦地转身奔走。
……
“阳阳,你,你怎么能找鸡呢?再没女朋友也不能找鸡啊!”
听闻噩耗的外婆脚步打颤,面朝彭骄阳。
……
就知道外婆是理解错了……
彭骄阳瞬间一头黑线。
“外婆,我没找鸡!哪有这种事啊,误会,误会!”
“啊?真的没有找鸡?”
彭大海也是急得歪着脖子跟着问道。
“没有,真没有,爸你怎么会怀疑我去找鸡呢,这怎么可能呢!”
“彭骄阳他没有,我作证。”
孙功伟也帮忙解释,不过心里早就笑癫了。
“唉!”
彭大海一声叹,瞧着那地上的玻璃渣子。
“我去看看你妈,你赶紧把地上的碎渣子扫掉,放着危险,去把饭也热了,差不多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