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没有出现。
之后,他尾随着西台大军。
听到了阿尔华达陛下驾崩的消息。
之后,他知道了当夜在红河岸边出现过的,生还的西台士兵,全数阵亡。
之后,他跟着大军回到哈图萨斯。
亲眼看着卡尔殿下登基称帝,在神殿前见到夕梨小姐从水泉中升起,得到民众的欢呼。
他知道了修达殿下形如流放。
鲁沙法行踪不明,步兵队队长换人。
卡修高调的迎娶了夕梨小姐的侍女乌鲁斯拉。
哈娣回到赫帝族。
在哈图萨斯留了一段时间后,他感觉到了圆满。
一种早在决心追随卡尔殿下后就期待的圆满。
虽然在他原本的期望中,他应该在卡尔殿下登基的同时,位极人臣,在家族中吐气扬眉。
现在他失去了贵族身分,被家族除名,妻子都离开他了。
幸好他还没有孩子啊。
狼狈、落魄。满身灰尘,破衣烂衫。
可是他还是感觉圆满。
他的追求已经实现了。
他最后看了一次那高高耸立的皇宫,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在哈图萨斯流浪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决定做一个商人。
在他看来,商人是一个非常有挑战性的行业。
由于没有本钱,他加入了一个大的商队,靠帮他们干一些杂事来赚一些小钱,然后批一些不值钱但新奇的货。
几次以后,他已经掌握了诀窍。知道哪一座城市的入门税低又可以当做路上的中转站,进行补养。
哪里的货进起来好,哪里的人会骗人不诚实。
其实他刻意避开了几位皇子担任知事的城市,不过当他需要巴比伦的货,或是亚述的货时,只能万般无奈的到卡涅卡来。
他试过去商队聚集的绿洲拿货,不过那里容易遇到盗贼。他也试过到离卡涅卡远一点的城市取货,可是由于卡涅卡的城门税低,去别的城市拿货总是会贵上一到两成。而在别的城市,如果他进的货太多,要驾着马车出城时,还需要重复交税。
几次以后,伊尔邦尼还是决定,到卡涅卡去。
他本来不认为会碰上什么人的。他可是一直在卡涅卡的旧城区啊,这里是又脏又乱的下等地方啊,碰上以前认识的人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不过,他漏了尤伊。
他早该想到不是吗?这个女人一向如此。屡教不改。
当那个女人靠近他时,盯着他看时,他第一次紧张的全身冒汗。
当那个女人开口时,他居然生出一股欣喜来。
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还是有人,没有改变的。
金色的夕阳笼罩了城市。
周杏看起来是不肯离开他的摊子了。
伊尔邦尼现在完全可以推断出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那就是:什么都没想。
他叹气。收摊。先走。
果然在他离开旧城区,向新城区走去时,感觉到那个女人跟了上来。
伊尔邦尼其实很怀疑,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他是刻意走向新城区,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在旧城区找一个空地搭个帐篷就休息了?
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外表不适合留在夜晚的旧城区。
还有,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在她身后那一长串子跟着的人。除了明目张胆虎视眈眈的那个宫奴以外,最少有一个小队的人正埋伏在暗处,保护着她的安全。
伊尔邦尼恶意的猜想,如果他现在把这个女人抓走装在袋子里,会扑上来几个人把他大卸八块?哪怕他只要露出一点点的恶意,也会被一堆人乱刀劈成肉块。
“那个……”
她开口了。
伊尔邦尼等她开口,看她能说出什么高见。虽然他不抱希望。
“你要不要到我们这里来啊……”此女的一双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伊尔邦尼沉默。
尤伊……真是笨到超出他的想像了……
晚上,方槿审问周杏。
“说!你今天都见了谁了!”方槿凶巴巴的说。
周杏低头,情绪低落。
“伊尔邦尼……”
“算你诚实。你跟他说什么了?”方槿继续凶巴巴的。
“我要他到我们这里来……”周杏还是很低落。伊尔邦尼没有答应她。应该说没有回答她,黑着脸走了。
我僵硬的转头看她。
方槿木着脸,表情呆滞。
周杏皱眉表达:“我觉得他是一个干事的人。”
我暴笑出来。
方槿绷着脸。扑上去把周杏一顿暴打。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周杏反抗。
方槿武力镇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周杏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得成熟,但这样也不错啊。
伊尔邦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阿明拉,以及他身后的士兵。
没有任何反抗,束手就缚。
“啊!!!!!”
我尖叫。
乌鲁西紧张的跑过来,面色狰狞。
“怎么了?!有蛇还是有蝎子?!”他说。
我瞪着他。
他着急的看着我:“快上来!”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普照大地。
我今天起床起得还很早。一睁眼,正好看到的是清晨的初升的太阳。
感觉最好的是,早上一起来,脑袋就是清醒的。不像以前总想懒在床上不起来。
我喝了一杯阿努哈送来的水,感觉身上充满了活力。
这样的早晨适合干点什么呢?
我微笑着向阿努哈说。
“备水,我要沐浴。”
当洗澡不是为了清洁,那就变成一种极好的运动方式了。
在我吩咐之后不久,浴殿就准备好了。
为了防止我洗到一半头晕,阿努哈非常体贴的把早餐放到里面了。
浴殿里备上了卧榻,我连玩够了上去睡一觉都可以。
阿努哈真是贴心啊。
我泡在水中,手中杯里是榨好的果汁。
多么惬意。
“陛下,哈图萨斯有信送到,修达殿下请你过去。”
乌鲁西从帘后走出来,对我说。
非常自然,一边说一边走近我,看起来他的目标是榻上的我的衣服,可能想直接服侍我穿上衣服去见修达。
我……
“啊!!!!!!!!!!!!!!!!!”
下意识的尖叫了。
一边叫一边用手护着胸向后退。
事到临头才发现,口才在这里没有一点用处。我连斥骂让他出去都腾不出嘴来,光顾着尖叫了。
我真应该多长一只嘴,一只尖叫,一只可以腾出空来叫他出去。
乌鲁西被我的尖叫明显吓白了脸。他一脸凶神恶煞的扑上来,伸手就向池子里拉我。
“快上来!!你看见什么了?!是蛇吗?!”
关键时刻就显出他比我能干来了。
半个游泳池大的浴池,他伸了两次手愣是把我拉上去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呆呆的,光着身体,滴着水,被他拉进怀里,绝对的纯羊毛的浴巾呼的裹在我的身上,把我裹成了一只粽子。
我还在呆,他已经提着我离开了浴殿。阿努哈正一脸惊慌的要进去,看见我脸色煞白的被抱出来,他的脸也白了。
乌鲁西杀气腾腾的低声吩咐道:“浴殿里有蛇或什么,惊扰了陛下。”
在外人前他早就已经改过口称我为公主了,只有当我和他独处时才会叫我陛下。现在居然失言了。
我的脑袋乱七八糟的转着不着调的事。
阿努哈眼瞪得老大,像要掉出来。自从来到卡涅卡以后,我的安全系数是直线上升的,比起在哈13 图萨斯来说,这里简直像天堂一样安宁美好。但这并不是说阿努哈就懈怠了。现在居然在他眼皮子低下发生这种事。
就算当年我被暗杀,也是早已算准了的。所以这是第一次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发生意外了。
我亲眼看着阿努哈的表情从量变到质变。实在很不想告诉他,刚才那声响彻云霄的尖叫,不是因为蛇啊蝎子啊这类小儿科的东东啊。
是因为,偶被看光光了啦……
我被乌鲁西送回了寝殿。方槿和周杏早已听说了这件事,一见我全身光溜溜的只包着一条浴巾进来,脸色马上就变了。
她们都以为我是真的遭遇到了刺杀。
然后修达飞奔赶来。已经日渐成熟的小脸今天变回了童稚的孩子,扑过来时我都能看到他的眼睛是发红的,一脸的泫然欲涕。看得我的心都揪起来了,说不定他跑过来的路上心里都在喊着“妈妈、妈妈!”。
我早已换好了衣服,感动的张开双手准备迎接他。
这臭小子在我身前刹住车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问我:“母后你没事吧?”
他也忘了改口了。
我点点头。
他的脸色又从一可爱正太,变身成大魔王。凶煞血腥的说:“母后就留在这里吧,我把侍卫都放在这里了。只要那人还没出卡涅卡的城门,我就……”
要真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只怕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风一样冲进来,再风一样冲出去。临走前跟阿努哈千交待万交待。得来阿努哈同样血腥的表情做回应。安心走了,去抓刺客。
方槿与周杏一左一右的陪着我,个个目光凶恶,眼神如刀,仿佛在凌迟那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刺客。
我僵硬的坐着,寻思着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这两只比较妥当。
“你再说一遍……”方槿温柔的冲着我笑。
周杏开始抱着葡萄吃。
我眨着眼睛,力图表现出我的无辜。
殿外现在仍是一片噪杂,时不时能听到士兵跑来跑去的声音。
在这里的背景下,我的无辜表演显得不那么顺利。
“你说你的尖叫是因为……”方槿一字一句艰难的说。
“乌鲁西偷看我洗澡!”我义正辞严!
多么有理由尖叫的事啊!
正泡着澡呢,全身上下□,然后一名男性,坦坦荡荡的就进来了,而且此人之前与偶有暧昧之后偶打算勾引他。
放谁那里,谁都会尖叫。
方槿扶额,转身坐下。
周杏靠过来,兴致勃勃的问我:“那你以前洗澡他都没有进去过吗?”
我几乎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以表达我对她的发言的不能置信。
“难道你洗澡的时候他进去过?”我反问。
难道在这里洗澡的时候进去个把男人不是怪事?
周杏把我当白痴看:“我洗澡的时候他干嘛进去?你洗澡的时候他进去是完全正常的啊!”
“为什么我洗澡的时候他进去就正常啊!!”我跳起来叫。
然后愣住。
回想。
以前在看漫画时,依稀仿佛……
方槿抬起头,无力的对我讲:“正因为是你洗澡,所以他进去才正常啊……”
苍天啊大地啊……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无语问苍天。
原来的娜尼亚与乌鲁西有着似有若无的暧昧关系,原著中有过几次乌鲁西全身穿的周周正正的,陪着□的娜尼亚沐浴的场面。
所以,当时乌鲁西进去是理所当然滴。
而我,是想太多滴。
殿外的吵闹声不绝于耳,殿内周杏和方槿一左一右看着大惊小怪导致这场闹剧滴偶。
而偶,正在深刻反省中。
啊啊啊啊反正是乌鲁西我一直喜欢到想勾引的男伦再说他就是看了又能干什么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啊啊啊…………
偶要怎么向修达解释啊…………
月黑风高……偷人夜。
我蹲在乌鲁西房间外面的花丛里,头顶上是点点星光。夜色深沉,身旁飞舞着蚊子。
我看看跟在我身后的两个家伙,个个眼睛不正常的发出亮光来。
我沉思的看着她们,纯洁的双眼表达出我的疑惑来。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事情的讨论是从哪里开始出现偏差的呢?
话说我刚刚坦白现在整个卡涅卡发生的地毯式搜捕是出于一个天大的乌龙,也就是本人我的一个小小的误会。
然后我好像……
“反正我也喜欢他嘛……”我消沉的小声自言自语。
“你喜欢他?”方槿善解人意的靠近,用最善良最温柔的口气问。
我悲哀的点头。
这两只在我的头顶我看不见的地方交换了一个邪恶的眼神。
周杏同样靠过来,深情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你……可要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我迷茫的看她。
结果我掉进了一个充满温情的眼神中,一时头脑发晕,藏在心底的话一下子全倒出来了。
“他好难追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哀怨的讲。
方槿睿智的点头,说:“没错。从历史经验来看,我是说他跟你前身的历史啊,就是说,你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你的前身给你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乌同学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靠近你一步,想要他主动那就是痴心妄想。”
我也是这样想啊……
周杏提供出来她的怀抱给我。
方槿沉痛的说:“如果你认准了他的话,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的眼睛当时瞬间睁大!
方槿接着在我崇拜期望的眼神中讲:“你主动就行了。”
我倒回周杏的怀抱。这不是废话!
问题是我怎么主动?
一天三顿饭的关心他?关心到一百年后也不会有结果。
勾引他?问题是他的硬件有着根本的问题,勾引不来啊。
交心。
交到什么程度?
你好,我来自三千年后,我们来聊一下世界未来的发展吧?
他可能会把我千刀万剐找回原来的娜尼亚。
我不相信方槿还能有别的办法,能比我想的更透更多。
方槿靠过来,神秘的讲:“你可以夜袭他。”
馊主意。我判定这丫的是想看戏。扭头不理。
结果我身后的周杏居然附议:“好主意!”
俩坏蛋!
我跑到另一边坐下。
周杏还在接着讲:“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剩下这个直捣黄龙的办法。就是直接跟他讲开。”
是吗?
我糊涂了。不过仔细想想,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深夜未眠让我的头脑产生了不明智的决定。我居然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方槿也同样在点头:“没错。反正就算被人发现了,你的权力和地位也可以把这件事完全压下来。我们深夜去也可以避人耳目,我就不相信,他拒绝你了还能到处去嚷嚷?”
我深以为然啊。
我追问:“那我以后怎么跟他相处啊?”
方槿瞪我,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目光,看得我心虚不已。
“他接受你了,怎么相处都行。他不接受你,那还有什么好相处的?你也可以早些死心,追求另一个春天嘛。”方槿讲。
很有道理。
我点头。
“阿努哈。”我叫。
阿努哈从一开始就站在门口保卫我的安全,不过从刚才起脸色就呈现多种极端变化。
不过阿努哈的心智还是很坚定的,最后他保持了风度,脸色如常。在听到我的呼唤后,立刻回应我。
“陛下。”
好吧,可能他还有点晕。又忘了改口。
“我要悄悄去找乌鲁西。”我目光炯炯,呈现一种不正常的亢奋。
阿努哈看着我发呆,似乎希望我能再讲一遍,或者干脆改变主意。
另一边的方槿和周杏早就指挥着阿明拉,阿克那准备夜袭。那几位忠心的宫奴倒没有阿努哈这么不情愿,动作非常快速。
所以,我们在卡涅卡的宫殿中,在自已家中,在众位宫奴同志的清道中,平安来到乌鲁西的房间外。
根据线报,他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房间中。
阿努哈在前门叫他,阿明拉从窗户无声潜入,阿克那准备好绳子。
只一眨眼的功夫,乌鲁西被绑好放在床上了。
他居然没有大喊大叫来反抗?
我躲在门外很是惊讶。
方槿在后面戳我。
用气音怒叫:“你怎么不进去?!”
我纯洁天真的回头看她。
阿努哈等人已经离开给我让出房间有十分钟了,可是我就是迈不动腿进去。
身后这两个丫头开始推我。
因为害怕弄出声音来我不敢反抗。
这石板地真是太光滑了!!光滑的过份了!这两只在我身后推我居然真能把我推进去!!!
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白色的薄纱在春天的微风中轻轻飘舞着。床上的粽子人形若隐若现。
我呆站在门口。
他是不是在转头看我?
深夜里好安静啊。
我无意识的,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床。好像那床有无限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