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伍怀城即干脆向皇上告老还乡,卖掉了在湛京的府坻,带着伍书映和废了的伍鹏飞离开了湛京。至于是不是回乡就不得人知了。
湛京的人无不唏嘘。想当初,锦威侯大破西鲁贼子,名震天水,成为万民敬仰的大英雄,凯旋而归,百姓夹道欢迎,何等威武,何等风光!
现在,却携儿带女地灰溜溜出城,真真是人生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皆因他有一个坑爹的儿子!一个坑夫的妻子!
……
与湛京那场伍家生怪胎风波,接下来的遭妻切命根成太监风波,到最后的何氏杀孙被休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应接不暇的热闹想比。
正急速赶往无云城的水经年一行人就萧索冷清多了!
下了官云河之后,又开始日以继夜的赶陆路!偏大冬天的大雪封道,要不断地绕路。
为了赶路,水经年几乎连吃东西都是没时间,都是一边在马上颠簸着一边啃包子,通常连什么味儿都没品出来就咽下肚了。
“老天,终于到了!”
终于在一月底,水经年一行人赶到了无云城。平兴激动得都哭了出来:“爷,先去医馆!”
马上的水经年一张艳丽的脸通红通红的,美艳绝色的似是盛开的玫瑰!惹得路过的人纷纷惊艳地则目。
水经年坐在马上,身子僵软无力,一歪,就直接载了下来,吓得平兴大哭出声,狩二一个马步上前,险险地接住。
虽然一路有喝钟老医正的药,但药又不是神水,哪里能一喝就好了。而他赶路毫不停歇,病情一时好一时坏。
“爷,先去无云客栈休息,吃些东西吧。”平兴道。
“好。”水经年同意。身体是本钱,要是把自己累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一行人来到无云客栈,吃了饭,钟老医正的药还有,水经年吃过药,梳洗了一下,一倒床就睡了。此一睡,就睡足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吃了药,出了一层虚汗,整个人都似活了过来一样,身体已经不烫了。
“爷,你醒了。”平兴喜道:“刚好赶上狩一回来了!”
水经年道:“可是关于清风他们的线索?”
“对对。”平兴道:“爷你在睡觉这三天,我们就在客栈打听清风他们的消息。掌柜说,四个月前,好像确实见过一行二十人。因为人数多,都长得高大英俊,行事严紧,虽然时间久,但还是有印象。不过,他只坐在楼下柜台收钱,负责招呼的是小二。但小二前些天才请假回乡探亲。狩一亲自跑到小王的村子去找人问话。今儿个可不刚好回来么!”
“走!咱们去看一看!”水经年激动地出了门,来到二楼的大堂。
因着刚过年,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无云客栈显得有些冷清,共有三十张桌子的大堂,只稀稀疏疏地坐了五六桌的人。
平兴找了个避风暖和地方,早就点了一桌的菜。
水经年哪有心思吃饭,一坐下就道:“可打探到了?”
狩一道:“属下去找那个小二。小二说,大约在十一月的时候确实见过一行二十人来客栈。细节没留意,只记得,那群人与北城三剑侠说过话。”
“北城三贱侠?”水经年激动地一拍桌子:“咱们快找他们!”
狩一脸色有些难看:“属下已经找过,但整个无云城都知道,北城三剑侠去年九月,占了人家飞鹰山主的女儿的便宜,被飞鹰山追杀,北城三剑侠就逃出了无云城,不知去了哪儿。现在与飞鹰山交好的帮派也一起搜刮他们,但直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他们是老鼠吗?”水经年气得狠狠一拍桌子。“除此之外,难道就找不到清风他们干过些什么吗?”
“掌柜说,清风他们在这里逗留不足半个时辰,与北城三剑侠说过话就走了。我们一路打探,他们出了客栈,就出了无云城,似是朝着天水的天向走了。”狩二叹道:“关键还是北城三剑侠。可是……”
“艹!”水经年脸色发黑地狠狠一拍桌子:“我们拼了命的赶路,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等找到三贱侠,宁儿与那人都成亲了!”
“爷……现在也于事无补,先吃饭吧。”平兴怯怯道。
“线索都没了,还吃个毛!”水经年说不出的气恨。
平兴立刻低下了头,不敢说话。狩一等十人也是满脸自责,一言不好,气氛有些压抑。
这时,不远处一个低笑声响起:“你们要找北城三剑侠?”
“怎么,你知道?”水经年回头,只见临窗一张桌子坐着一名青衣男子。
男子笑眯眯地望过来,长相和60 善俊美,温润似玉,如水如流,一袭松青裘衣,闲雅自若。长发披散在身后,如云如墨。
水经年只感到眼前的美男长相并不是绝色,五官也不是那种巧夺天工的精致绝伦,不过是中上的美男子而已。但却俊美得没人攻击性,气质悠然自在,似行山走水的闲散之人,让人一见难望。
“这位公子,难道你知道北城三剑侠在哪里?”水经年道。
“不知道。”青衣男子果断地摇了摇头。
水经年美艳的脸一垮。
“但我知道,那天他们干了些什么。”青衣男子道。
“真的!”水经年双眼一亮:“他们干了些什么?或是拿了什么?”
青衣男了轻轻啜了口茶:“没干什么,也没有拿什么。他们在谈话!不,应该是打听事情。”
“打听了什么?”平兴都快被这青衣男子急死了。
“他们在打听血庄主。”
“真的是打听他?”水经年激动地道:“请这位公子告知我们,他们详细说了什么。”
“是这样的。”青衣男子道:“那天无云客栈突然来了二十个青年男子。他们先找了一名叫白雄的江湖人士,问了关于血庄主的事情。他们问,血庄主可会九箭齐发。”
“九箭齐发?”水经年听着心中一跳,双眼猛地睁大。因为他突然想起宋濯的传言,据说,天盛宸王世子的成名绝学就是九箭齐发!“那答案是……”
“嗯,他们证明了,血庄主会九箭齐发!据说是湖帮各帮派受人挑拔,围攻血庄,血庄主就是用九箭齐发,把所有上山的人,性格俱殒在半山腰!却有一人逃了出来,不敢再提当时之事。不过还是被白雄打听到了。”
水经年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越来越吻合了!越来越接近了!
“那北城三剑侠是怎么回事?既然跟白雄打听到了,为何又与他们说话?”狩一道。
“因为白雄说起抢冰羽兰,那些人又打听一名蒙面少女,说血庄主救过那少女。”青衣男子说。
那是宁儿!水经年心想。
“最后,他们就急急地走了,再无其他。”
水经年又是兴奋,又是失望。兴奋的是,他现在可以确定,沐凡就是宋濯!失望的是,他找不到实质的证据!
“这位公子,谢谢你。不知怎么报答,这顿酒钱算我的。”水经年说。
“好。”青衣男子笑着朝水经年举了举酒杯。
水经年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就招呼平兴狩一他们走了。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对了,这位公子,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青衣男子笑了笑:“那时我刚好在傍边。”
“哦。”水经年应了一声就下了楼。
青衣男子身后的侍从笑道:“城主啊,这样出卖朋友,不好吧?”
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无云城的城主云墨。云墨狭促地笑了笑:“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墨云从窗外目送水经年一行人离去的身影,微微一叹:“宋濯啊宋濯,你那样可不行的,别怪我!”
说着突然一脸痛心疾道:“本城主颜控,可看不得你如此毁自己的脸,快还我盛世美颜!”
墨云身后的侍从嘴角一抽,他家城主又犯抽了!
水经年走出无云客栈,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的客栈:“总觉得刚才那位公子很面善,好像哪里见过。”
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到,就摇了摇头:“算了,宁儿的事情要紧。”
☆、第149章 他是宋濯
锦威侯府的事情结束后,择了个吉日,宁卿就与佳柔郡主就被永顺大长公主带去龙华寺斋戒沐浴,说是去晦气。
佳柔郡主就对永顺大长公主说:“当时,也是卿妹妹告诉我,不要牺牲自己的人生用来报复他们。当时我不愿意和离,也是卿妹妹告诉我,吴思婉的肚子必不是好东西,生下来就有她罪受。我原以为是女儿,没想到比女儿更糟。”
永顺大长公主有些诧异,接着就不作声。虽然还是隔应宁卿开舞馆不愿意饶过纪芳儿一事,但想到宁卿至少是一路帮扶着佳柔郡主,虽然还是不喜欢,但至少没那么厌恶了。
“对了,卿妹妹,你是怎么知道吴思婉是生怪胎的?”佳柔郡主道。
“我开始也以为是生女儿的。”宁卿道:“我……其实,是钟老医正告诉我的。”
宁卿懒得她们追问,就推到钟老医正身上,没得到时问到小松的身世,又要问沐凡的身世。就算不问,这能摸胎,真的挺稀罕,要是传了出去,被心思不正的人找上门就不好了。推给钟老医正,没人敢说。
“我见柔姐姐你痛苦,就问了一下,钟老医正悄悄告诉了我,让我不要说出去的。”宁卿道。
佳柔郡主和永顺大长公主恍然地点了点头。
三人到了龙华寺,永顺大长公和主佳柔郡主在听和尚讲经,宁卿了一小会,就溜了出去。
慧苹道:“姑娘,你要去哪儿?”
“对面山是不是乌准寺?”宁卿道。
“是的。”慧苹说。
“咱们去哪儿还愿吧。”
“还愿?”
“对啊。”宁卿说着就笑了笑:“乌准寺很准,我求姻缘,现在就是要嫁人了么?柔姐姐求子……”
后来真的有了,可惜……
“所以,我去还愿啊。”宁卿道:“听说,要是不还愿,就不能长长久久了。”
“那一定要去还。”春卷道。
“嗯嗯。”宁卿点头,“咱们快去。”
宁卿带着慧苹和春卷一起去了对面的乌准寺。
只是,当初人气鼎盛的乌准寺,现在却是空无一人。长长的台阶铺满积雪无人扫,两边杂草丛生。
“这是怎么回事?”宁卿微怔。
“上次姻缘石塌,郡主和沐公子摔下悬崖,乌准寺就被皇上责罚,后来人烟骤减,又被其他寺院攻击,就再也没有开下去,乌准寺荒废了。”春卷道。
宁卿一路上去,瞧着突然变得荒凉的乌准寺,不禁心里颇为不慈味,生起一种恍如隔世,苍海桑田之感。
“郡主,这里没有人,会不会有野兽出没的,咱们还是回去吧。”春卷道。
宁卿却不愿意:“我要还愿呢。”
“郡主……”春卷还想劝,慧苹却瞪了她一眼,春卷就住了嘴。
宁卿先去给菩萨上香,再去姻缘石那个悬崖。但姻缘石已经塌到了崖底,宁卿再也拜不到。就在崖边站了一会,把自己叠的纸符抛下了崖。
“走吧。”做完这些,宁卿就收拾东西离开。
临走时,又忍不住看了那个悬崖一眼:“慧苹,你说,我这样还愿有用吗?”
“一定有用的。”慧苹笑着说:“姑娘一定会跟沐公子琴瑟和鸣,白头到老的。”
宁卿这才似是松了口气,与她们一起下山。
回到龙华寺,佳柔郡主和永顺大长公主刚好听完经出来。佳柔郡主道:“你跑哪里去了?”
“我四处走走。”
“这样你就坐不住了。”佳柔郡主一笑。“走吧,再不下山,天色就晚了。”
“好。”
几人回到湛京,快过申了。大冬天的,夜长日短,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
佳柔郡主道:“不如到咱家吃过饭再回去。”
宁卿想到沐凡在家里等着自己,就摆了摆手:“不用了。”
“那你进来喝杯热茶”佳柔郡主道:“我有些东西送给你。你喝完茶再回到家,刚好就能赶上饭点了。”
宁卿笑着应了。
宁卿与佳柔郡主母女才入屋,白嬷嬷就一头冷汗地跑来:“公主,郡主,三姑奶奶和骆夫人一起回来了!”
“啊?”永顺大长公主一怔:“怎么突然回来了?”还与曾氏一起来!
“奴婢问他们,他们一个也不跟奴婢说,只道要等公主你回来再跟你。奴婢瞧着那状况,三姑奶奶在抹泪儿,骆夫人满脸愠色,不知是怎么回事。”白嬷嬷道。
永顺大长公主听着就一阵烦闷。刚刚锦威侯府才出了那起子事,柔儿算是出了一口气,正是大快人心之事。但芳儿,又怎么了?
永顺大长公主一走进门,纪芳儿就抬起头来,猛地扎到永顺大长公主怀里哭了起来:“娘……”
永顺大长公主大惊,正要说话,曾氏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破口大骂:“哭,你个小贱人还有脸哭!”
“放肆!”永顺大长公主冷喝一声,目光冷冷地瞪着曾氏:“你刚才说什么?小贱人?就算芳儿不是本宫生的,也是本宫亲自教养的,还轮不到你喊小贱人!”
永顺大长公主到底是长公主,威仪不可侵犯,曾氏脸色一白,但想到纪芳儿,又不咽不下那口气,不住地喘着粗气儿。
曾氏这才磕头:“见过公主。”
“嗯,起吧。”永顺大长公主到底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就不再追究,低头看着纪芳儿:“芳儿,你怎么了?”
“没……”纪芳儿抹了抹泪,“只是生活习惯有点不同,跟婆母有些磨擦。”
永顺大长公主听着就扫了曾氏一眼,笑道:“骆夫人,大家都是做过媳妇的人,何必跟小辈为难呢。”
曾氏气得一个倒仰,纪芳儿又道:“我婆母是乡下人,与我的生活习惯不同。我以后会慢慢习惯。”
永顺大长公主有些心疼地看了纪芳儿一眼,看着曾氏道:“芳儿自小被本宫娇养着长大,生活仔细些。请骆夫人多多包容。”
曾氏终于忍无可忍了,冷声道:“纪姑娘确实是娇养着长大,生活仔细得咱们一家大家都得让着她!”
“你说什么?”永顺大长公主脸色又有些不好了:“骆夫人你什么意思?”
曾氏立刻断断,继续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骆家穷,我老爷只是个六品小官,一年才几十两银子的奉碌,乡里有些田产,但每个月也就得一百余两银子。一大家子吃喝拉散哪样用不到钱?自从这位千金大小姐嫁过来,我们家好吃好喝地供着,鸡鱼鹅鸭,一天没断过。但这位千金大小姐却说自己从小娇养大的,要一天两盅燕窝!不给,她说成天哭着说她本应不受这个苦,本应在康定伯府大贵大富,没燕窝吃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纪芳儿小脸一白,立刻尖声打断:“你住嘴!再胡说我可不饶你!”
“瞧瞧,就是这态度!”曾氏说道。
永顺大长公主脸上一僵,却仍然不敢置信,声音一冷:“不可能。骆夫人,你可知本宫给了芳儿多少嫁妆?就是拿个零头出来也能养活你一大家子!上次过年她回来说没燕窝吃,本宫想着她没现银,立刻补了她两千两银子!到现在多久?不到一个月而已!难道两千两银子还不够吃一个月燕窝?”
曾氏呵呵哒:“可不是嘛!她这么多嫁妆啊!一个零头就够养活咱们一大家子啊!她是富家女,千金大小姐!又怎么吃不起燕窝?当我这样说的时候,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说着冷笑一声,学着纪芳儿的语气道:“‘我嫁进了你们骆家,就得你们骆家养活我!我的吃穿用度当然要你们出!从没听说过嫁人后要用自己的嫁妆吃穿用度的!’”
宁卿和佳柔郡主听着倒抽一口气,看着纪芳儿,真是作无止境啊!
“噢,天啊!别说是她这个新媳妇儿,就算是我家老爷一大把年纪,每天工作上朝,还有我的宇儿,每天熬夜苦读,都没有一天一盅燕窝地养着,倒是她,身娇玉贵哦!本不该受这种苦哦!我们体谅她确实在婚事上受了委屈,她要喝,咱们一大家子勒紧裤头让她喝到撑死!一天两盅!稀了还要闹!昨天晚上,她的燕窝被老鼠给啃了,今天中午没得喝,她又在闹。我真是受够了!婚事又不错在我们身上!我们骆家穷,这种千金小姐养不起!还给你们家!让她该嫁哪里的就嫁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