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驶指路的助理既有窥探八卦的兴奋又有观看情侣打情骂俏的尴尬,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不会说话的蘑菇。
“别说话了。”琅琊发动汽车,从后视镜看到她混乱的状态,寒声说道:“你真是生来就是为了折磨我的。”
这种偏僻地方并没有大型医院,助理把他们带到了最近的卫生院。
医生检查过后慢斯条理地说:“受凉了,感冒发烧,没啥大问题。是想打小针还是挂点滴?”
“挂吊针吧。”慕思扶着头说:“太难受了,挂吊针快点儿。”
“行吧。”医生在系统中输入完毕后,把打印出来的单子交给琅琊:“家属去交费,你去输液室找护士吧。”
助理扶着慕思去输液室,等待护士准备药品的时间里,剧务助理羡慕地对慕思说道:“唐总那么关心你,有这样的男朋友真好。”
“他不是在和姚妍传绯闻吗?关我什么事?”慕思冷笑道:“他和我,顶多是前男友的关系。”
“唐明轶和姚妍不会吧?”助理惊讶地说:“昨天晚上都在网络澄清了,唐总还在微博上跟你表白,难道都是假的?”
慕思瞥了她一眼:“澄清什么?”
助理连忙把唐明轶的微博号翻出来,点进主页给慕思看:“喏。”转而疑惑道:“陈老师你这么生气,不会是到现在还没看到吧?哎呀炒作嘛,营销号集中爆发,谁都知道是有组织的。不过看唐总的表现,对你可是真爱。”
虽然气消了一点,但提到这事慕思火气又升上来:“呸!他如果真想解释,会连续二十天不打我电话,我打过去也不接?”
“是你先挂了我五个电话。”
琅琊无奈地走进来,“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就那么生气不接电话,我怎么敢再贸然打扰?”
“今天恰好手机没电,看到你的未接提醒后立即回过去,可你却关机了。”
琅琊走近输液室,脱下大衣外套盖在她只穿睡衣的身上,眉目中仍有厉色,语气中却充满无奈:“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才满意?讨债鬼。”
护士端着药盘过来扎针,他把慕思的头掰向一边:“别看,疼。”
慕思却认真拿下他的手,声音里满是固执:“当有针扎向我的时候,看得见的不一定会疼,哪怕疼,因为心里明白是什么,所以忍一忍就过去了。而只有那些看不见的痛苦,因为恐惧,因为怨恨,才最疼。”
这可真是意有所指,连不了解前因后果的护士都能听出来她的病人正在指桑骂槐。
“我错了。”琅琊叹息着亲吻她的发顶。
“我不该给你找心里不痛快,到头来你的不痛快只会折射给我,再加上十倍。”
护士对此情景依然是处变不惊,情侣吵架亲人反目,哪一样她都见多了。调整好吊瓶位置,往输液管里扎退烧针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而助理则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写着多余。她借口去打个电话,便不知所踪。
“对不起。”
等到护士离开后,慕思突然说出短促的一句话。
这三个字轻微而令人意外,不知从何所起。
慕思撇过眼去不看他,嘴里嘟囔着说道:“对不起是这世界上最有魔力的17 一句话,能让你的好朋友立即回到身边。”
她说:“我并不是不在乎你,相反,我很爱你。”
这爱也许可以让她抛弃北京,抛弃工作,抛弃朋友。
但仍然不足以让她抛弃真实世界,抛弃她的父母。他们一个有糖尿病,一个有心脏病;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着她早点成家,不必漂泊不必孤独,最好能在他们尚且健朗时生出孙子或者孙女,帮她照看几年,让她不用太累。
慕思明知道自己只是个过客,绝不会落脚的过客。
因为越在乎,所以越敏感。
但是现在她有些想通了。
既然是游戏,那就把它只当做游戏吧。
挂完点滴后他们又回到了山上,并且还带回两车海底捞外卖。
如果说先前剧组人员对于这一对还是隐晦地行注目礼,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沸腾了!
大冬天!长白山!吃火锅啊!
但是琅琊却阻止跃跃欲试的慕思:“你还在生病,不能吃这种东西。”
慕思:“……”
你管得太宽了吧我的男朋友!
然而她不仅不能吃火锅,还被勒令回床上去躺着。
琅琊借旅馆厨房给她煮了虫草鸡汤和莲藕排骨,但只要打开门就能闻到从楼下传来的火锅味。
所以琅琊把门关上了。
慕思负起地往下一躺:“一点油水都没有!我不吃。”
“你在生病!”琅琊放下汤盅,却没有纵容的意思:“不吃这个,那你就饿着,什么也别吃。”
“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慕思从被子里伸出脚来踢他:“你混蛋!”
琅琊捉住她光溜溜的脚,塞回被子里。目光阴沉幽暗:“我如果想干什么,你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听见这话,慕思露出坏笑,伸出长长的胳膊勾住他的脖颈:“那你想干吗?”
她在“干”字上发了重音,四声。
然后就看见琅琊的脸条件反射般泛上红晕。
他凶狠地把慕思的手也塞回被子:“你还是个病人,说什么胡话!”
☆、第53章 娱乐圈的小妖精14
慕思对于他的喝止不以为意,瞧见他下身已然起了变化,反而笑嘻嘻地再度伸出脚去抵在他肚脐下两腿间的位置,睁大眼睛,捏着嗓子说:“呀,这是什么东西呀,好大好烫啊,还会动呢。”
侧过身来,看着琅琊接近恼羞成怒的脸,感受到脚踩的位置又膨胀几分,锲而不舍地调戏道:“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
只是瞬间便犹如天昏地暗,男人宽阔的臂膀压在她身侧,遮住大片的光。他的睫毛下有阴影,如同蝉的翼,微微颤动。
“别撩拨我。”他的喉咙干涩嘶哑,压在慕思耳侧的手爆出青筋:“我会受不了。”
琅琊的膝盖压在床垫上,双臂撑在她上方。他的胸膛是如此近,能看到呼吸的起伏,也能看到滚动的喉结与凌厉的眉眼。
慕思伸出手来,如伴生的藤蔓,盘着圈绕上大树的躯体。她抽开被束缚的布帛,抚摸光滑健壮的肌理。
琅琊仿佛被初生的幼猫围住的猛虎,他不敢动,甚至不敢眨眼。小猫用粉嫩的爪子勾着他,呵气如兰萦绕着他。
“你还没吃饭。”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能……”
“不能什么?”慕思反身将他压倒在床上,趴在他的胸口,探过头来舔他的唇:“吃你就够了。还是说,”她不老实的腿在他下身磨蹭,眉眼唇舌都带着媚意:“你不行?”
没有任何男人愿意被女伴说不行,琅琊也不意外。
他的自持是一道枷锁,唯恐放纵了自己,心底那头饥渴已久的饕餮巨兽便会被放出,再无法收回。
但这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他的神明褪下衣裙,展露*,邀请他品尝,邀请他占有。
他心底的饕餮已经嗅到猎物的味道,挣扎咆哮,迫不及待地要破笼而出。
露水的光辉被采撷的手碾碎,晶莹滴落在花瓣上。根茎扎入泥土,花苞在微热的和风细雨中打开,被守候许久的巨蟒吞噬。
禁果的枝桠已经成熟,跌落在地面。毒蛇吐着信子,向着早已觊觎的园地驰骋侵占,在每一处留下痕迹,彰显着自己的归属权。
小猫在猛虎转身的那一刻便吓得跌落在地,虽然被抬起的尾巴接住,被温柔细心地舔舐,还是不理解平日任由她倚靠和戏弄的硬石头为何突然露出狰狞的模样。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对方的本性。
她细细地呜咽着,想从这挤压中逃离,却遭遇看似柔软实则强硬的壁垒。被困被锁,被丢盔弃甲地绑在船帆上起落。
饕餮永不餍足。但这仅有的食物已经是他所享用过最美好的东西,当他恢复理智时,暴风骤雨才初初停止。
慕思全身酸软没有力气,不亚于半夜发高烧时的难受。她的眼角犹挂着泪痕,一双软弱无骨的腿去踹他,声音带着脱力的哑:“混蛋!禽兽!”细细地还有些哭腔:“你趁我生病就欺负我!不要脸!”
琅琊用湿纸巾为她暂时清理下身,无奈地为她把绒被盖好:“明明是你非要……”
慕思隔着被子还去踹他:“那我叫你停的时候怎么不停?呸!混蛋!”
“对不起,是我错了。”
琅琊细细地吻她的眼角和发鬓:“汤都凉了,我拿下去热一热,然后你乖乖吃饭,好不好?”
她讪讪拉住琅琊衣袖:“你别走。”拍了拍枕头,“过来。”
琅琊不赞同地说:“现在已经下午了,你还生病,还跟我……不能不吃东西。”
慕思仰起脸挑衅地说道:“如果你现在走了,我就说你拔x无情。”
瞧见琅琊眉头蹙起,又可怜兮兮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汤盅:“你陪陪我嘛,汤没凉,我还可以吃。”
汤盅原本就是保温设计,再加上房间里除了地暖,多放了一台电暖气。琅琊阻拦住她乱扒拉的手,打开汤盅尝了一勺,凉得不算彻底。
他只得叹一声,依靠在床头,拿过汤盅,让慕思一口一口舀着吃。
吃了两口后慕思觉得躺着姿势不舒服,便撑着坐起来。手下不留神按在他的大腿根部,触感异常,下意识低头望去才发现他的裆部仍然被顶得高耸。
饶是慕思长年浸淫鲜网龙马,也不禁羞恼说道:“你流氓!”
琅琊拉过被角盖住那一处,面无表情地舀了块鸡肉递到她嘴边:“吃饭,别分心。”
他态度如此温柔,反倒让慕思没法再无理取闹起来。
他心里总惦记着慕思身体不适,只尝了点甜头,意识回笼之后便强自勒住那头欲兽,根本不敢尽兴。
只要能像现在这样,躺在他怀中,声音软软地唤他。
只这一刻,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慕思就着他的手吃完鲜香嫩滑的鸡肉,复又躺了下去,头枕在他的胸膛上。突然问道:“我骂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巅过来倒过去只会说那几个词,算什么骂。”
琅琊亲吻她的头发,抚摸她的后颈:“只要你同我说话,我心里都是高兴的。”
“唉。”慕思感慨着说:“你太没有底线了。以后如果没有你,换了别人,像我这么嚣张会不会被人打死。”
她此时的姿势看不见唐明轶的脸,自然也就没有看到那双幽沉的双瞳中,散发的浓烈的危险意味。
琅琊抚摸着她后颈的手依然温柔,传递着平和的温度。而另一只压在身侧的手却骨节凸出,几乎要扎进床边的木头里。
他的声音也是平淡温雅的,带着几分明显的委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什么要去想别人?”
慕思仰着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是是是,你最好啦。”
真是……敷衍啊。
揉呀着慕思颈椎的手指微不可觉地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拍完长白山这部分,整个剧组就正式杀青了。
剪辑和后期在拍摄进入尾期的时候已经在进行中,杀青后一个月,样片就被剪辑出来,发布的正式预告片也获得一片好评。
短短几个月,岑陆的官方微博就有了上千万的粉丝量。正当这位新秀冉冉升起之时,关于岑陆的黑料突然铺天盖地地袭来。
大学时就被包养,靠睡导演获得角色。而在明面上与岑陆关系非常好的陈梦乔,则被形容为专门为□□易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琅琊不悦地关闭网络界面,走过去亲吻专心翻看着设计图的慕思,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不管?那些人算什么东西,也敢污言秽语?”
“娱乐圈嘛,今天你掐我明天我掐你,无所谓。”慕思蛮不在乎地答道:“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然后再反转打脸,让他们知道女主角不是那么好欺负。”
系统给予她陈梦乔这个身份,对于慕思来说也不是一无所获。她现在有了一定的美术水平,虽然搭配陈梦乔的履历还是有点虚,但也不会比刚入行的人差。设计图她现在不仅能看懂,甚至能修改一些。
因为心思全沉浸在面前这本图册上,再加上所处的是让她安逸放松的环境,一不留神就溜嘴把“女主角”三个字带出,语毕才反应过来。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虽然姿势未变,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瞄向琅琊。
……希望他没听见。
琅琊恍若真的未发觉,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快了。”
慕思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等到她忍不住跳出来,可以打脸的时候。”
这个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岑陆凭借《雪之国》获得了红英奖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角的提名,这是国内极其重量型奖项。国外知名的彼得电影节,也提名了岑陆最佳女配角奖。
没能控制住自己最先布局制造岑陆丑闻的人,是另外一位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小花。因为岑陆的崛起,她的一部电影角色和国际高端品牌的代言都被易名到岑陆身上。
所以当她装作路人,在网上附和指责岑陆和陈梦乔的黑料时,网就开始被收起。
这场闹剧并不需要花费很多功夫,毕竟当木星开始出手时,新闻的导向,尤其是娱乐新闻,便能够被轻而易举地转变。
《雪之国》电影公映定在暑期档,而在六月份之前,电影已经取得了国内外大大小小数十个奖项。
明天岑陆就要启程去参与红英奖的揭晓晚会,虽然目前她只是提名,但通过唐明轶,她已经拿到最终获奖名单。
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配角奖,一个都没有落空。
这个副本很快就要结束了,慕思能感觉到。
岑陆和岳谦矛盾的根源已经消弭,往后的剧情,无法被她所控制。
而她和唐明轶关于结婚的半年之约也即将来到。比起期待,她更多的是害怕不安。
她害怕自己会让他失望,但又必定会让他失望。
有几次她都提出了分手,却被唐明轶一次次温柔地挽留。在他无底线的包容下,她的每一个借口都显得幼稚且站不住脚。
谁舍得像他这样的男人呢?
夜深的时候慕思也会扪心自问——
然后,让心沉沦进不见底的深渊里。
等到唐明轶真的把戒指递在慕思面前时,她反而显得很平静。
她只是笑着,伸出手去,让他把戒指戴上。
慕思把头埋进琅琊的肩膀上说:“我们结婚吧。我爱你,唐明轶。”
如果注定离开,如果只是一场烟花一场梦——那么,至少让她做完这个美好的梦。
她抱着唐明轶,泪水滴落在他身后,声音却欢快无比:“我们去登记结婚吧,现在!”
“好。”琅琊的心里愈发地冷,面上却配合着她的笑:“现在就去。”
他怎么会不了解慕思呢?
越是这样轻快,越是这样急迫,越是这样放得开——
就越是说明她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薄情寡义,从来都是。
但唯独沉迷于这个人啊。从第一次遇见就解脱不开,粉身碎骨也要吞噬的火。
五月十二并不是个吉利日子,排队登记结婚的人寥寥无几。登记了号码之后,琅琊握紧了她的手,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等待前面仅有的两对新人。
等到第二队新人也开始制证的时候,慕思突然把手从琅琊手中抽出来。
她挤出来一个笑容,自以为平淡自然地笑着说:“我去趟洗手间。”
琅琊再次抓住她的手,望着她,沉默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
他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微笑回应:“好,等你回来。”
慕思点着头,走去洗手间的方向,两步之后却折返,从座椅后背抱住他,没有发声,只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这是一句可以让决裂的朋友重归于好的魔咒,却同样可以用来告别。
系统呼叫道:“请29号新人到1号台进行结婚登记。”
琅琊手中紧紧握着那张29号的纸。系统呼叫了三遍无人回应,第四遍便改了号码:“请30号新人到1号台进行结婚登记。”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号码纸已经被揉碎,周围变成了一片黑白色,万物化作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