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宝书的感觉上很甜,但实际上心里却泛着一点点的苦涩。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顾军从大灶上回来时怀里揣着一个大包,里面塞了满满登登一下子鸡毛,他进屋后就开始和闫宝书抱怨,“你说你让我干的这叫啥事儿啊,大灶那头的人还以为我要偷东西呢。”
闫宝书笑道:“那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啊?”
“那人家也得问我要鸡毛干啥啊,我总不能说要用来写鸡毛信吗?”
闫宝书招呼着顾军坐下,“你赶紧吃饭吧,我上那边去看看这些鸡毛有能用上的不。”闫宝书也是突如其来想到的,野鸡的鸡毛是五彩斑斓的,这些毛用来装饰柜帘等物品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果真的成功了,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赚钱的门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看官有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章里的事情,我记得我上小学时候和我的女同桌玩的可好了,老师布置作业我们都是一起写的,譬如一堂课之内写完多少个词语,完不成不准下课。结果我们就会比赛,我写的快了不等他,她就会哭,反过来……咳咳,我也这德行。
后来吗,她和另外一个同学走的近了,我吃醋啊,生气啊……哈哈。
还有就是虱子,我是没见过,但以前真的很容易就会发现的。
☆、第八十四章
闫宝书让顾军从大灶上拿来的这些鸡毛,大部分都是不能用的了,不是被火烫到了就是脏的没办法清理的。最终,闫宝书在陆向北和顾军的帮助下整理了一天,终于在第二天上午把所有的鸡毛都整理好了,这些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极品啊;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些鸡毛用在快要勾好的柜帘上,没有任何珠翠的点缀,仅是鸡毛与毛线的简单搭配,当天夜里,闫宝书差不多是天见亮之后,才把柜帘的成品弄好。
看着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件手工品,闫宝书充满了成就感。
成就感这种感觉是不分大事小事的,哪怕只是学会了一道简单的菜肴,成就感这种感觉便会悄然而至,不禁叫人愉悦。
闫宝书将勾好的空花鸡毛柜帘叠好放在枕头旁,由于一夜未眠,此时的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随即往被窝里一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翌日中午,闫宝书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陆向北靠着火墙看书,这一景象着实把闫宝书给吓精神了。
闫宝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揉了揉眼睛说:“向北,你竟然在看书?”
陆向北把书从脸前挪走,笑道:“咋地,无聊还不行我看看书了?”陆向北把书当成扇子一般挥动着,“不过还真挺无聊的,看了一上午,里面讲的啥我都快忘记了。”
闫宝书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我还合计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咱向北大少爷平时最讨厌看书了,咋突然就转性了呢。”
“课程我是吧。”陆向北假装生气的横了闫宝书一眼,不过半秒立刻眉开眼笑的指着闫宝书枕头旁的柜帘说:“宝书,你这手也太巧了吧?”
“谬赞了。哈哈哈。”闫宝书笑声中下了地,端着脸盆往外走,“我出去洗脸。”
“那啥,你洗完脸直接去大灶吧,早上饭你都没吃,我特意跟董大爷求了个情,让他找人帮你留了一份温在锅里了。”
闫宝书停下脚步回过头,笑道:“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说完,闫宝书关门出了屋,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那个毛头小子红着脸的可爱模样。
闫宝书跛着腿打了一盆冷水,就站在墙根底下弯着腰洗了几把脸,也就是在他用毛巾擦脸的同时,一个黑影突然窜到了他的面前,着实把闫宝书吓了一跳。
“你干啥?”
闫宝山黑着一张脸,“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明明没有给翡翠写过信。”
闫宝书笑了,“我明明走的时候就告诉你了,我去山里找陆向北,为什么最后功劳要落在你的头上?”闫宝书开诚布公道:“我们虽然是亲兄弟,但做事的方式不一样,我这个人向来是有来有往的,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相反的,谁要是想从我这平白的捞好处,那就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了。”说完,闫宝书端着洗脸盆用力一泼,盆中的冷水被泼到了地面上,荡起来一层细细的灰尘。
闫宝书转过身把脸盆放在墙角下,看了一眼板着脸的闫宝山后跛着脚朝大灶的方向走去,大概走了有个几米,闫宝书停了下来,回过头时,闫宝山依旧站在那里看着他。闫宝书略显无奈,“哥,实话跟你说了,我这个人脾气好不假,但要看跟谁了,陆向北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朋友’,如果那天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是被人堵在屋里骂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那么简单了。”
闫宝山听不太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闫宝书笑了笑,“你文凭要比我高,你难道听不懂?好,那我就简单的来告诉你,我脾气好,那是平常,但凡涉及到了陆向北,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也就是说,你那天如果立即告诉了吴连长说我们进了山,那么功劳你可以拿走,但是……”闫宝书眯缝着眼睛,一副发狠的样子说:“我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可陆向北不一样,他和你我都不一样,你知道他那天在山里遭了多大的罪吗?”闫宝书跛着脚又走了回去,小声道:“哥,你应该庆幸陆向北没有事,真的。”末了,闫宝书又恢复了往常温吞的笑模样,“哥,我知道你恨咱爸,但我相信,恨咱们这个家,但我相信,你唯独不会恨我。”
闫宝书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离开了,这让闫宝山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没有想通,为什么自己不会恨他?明明闫宝山已经对闫宝书恨之入骨了。
闫宝书从大灶上吃了两个窝头,还有半盔子的大豆腐炖粉条,里面难得的还见到了荤腥。饱餐一顿之后,闫宝书跛着腿回到了自己那屋,这才刚推门进去,还不待关上门,他便被陆向北一个熊抱搂在了怀里。
闫宝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干啥?你不在炕上好好躺着,起来干啥?”话音刚落,闫宝书这才发觉陆向北的肩膀微微的颤动着,他疑惑的歪头一看,陆向北竟然趴在他的肩膀上不住的抽泣着。
闫宝书慌了,“向北,你咋了?”
陆向北鼻子酸酸的,尽管他没有嚎啕大哭,但眼泪却始终在眼眶子里转悠着,他吸了吸鼻子,抓住闫宝书的肩膀,面对面的说:“宝书,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真没想到,我在你心里会有这么重要。”
闫宝书彻底蒙了,抬手照着陆向北的脑袋上就是一撇子,“不陆向北,你抽风啊?”
陆向北不仅没有躲开,反而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装,我刚都听见了,就在外头,你和你哥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我就说吗,闫宝书那么注意作风问题,咋突然就挨骂了,合着是因为我啊。”
闫宝书怔了怔,疑惑道:“你都听见了?”
陆向北狂喜,“听见了,而且非常的感动,我刚才就从炕上下来了,就想等你回来,让后给你一个热烈的拥抱。”说着,陆向北再次抱住了闫宝书,“啥也不说了。”
闫宝书慢慢露出了微笑,反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不就是几句话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来,我扶你上炕,你忘了那半吊子江湖郎中是怎么嘱咐你的,不能随便下炕!”闫宝书把陆向北了过去,帮他脱了棉鞋后让他靠墙坐着,抬起头时陆向北仍旧傻笑个没完,闫宝书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你爸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我可咋跟他交代啊。”
陆向北晃着脑袋,“有啥可交代的,有事儿我扛着。”
闫宝书噗嗤笑了,伸手拨愣了陆向北脑袋一下,“瞅把你能耐的。”
“嘿嘿嘿……”陆向北傻气可以,笑容越发灿烂,“那啥,你再打我一下呗?”
闫宝书看着他,“为啥?”
“不为啥,就是想让你多打几下,”说着,陆向北竟然主动过来拽住闫宝书的手往自己的脑袋上招呼。
闫宝书拒绝了,强行抽回手,笑骂道:“你贱皮子啊。”
陆向北傻笑,“啊,就跟你贱皮子了,咋地吧。”
“滚,你的瘸腿的好好养伤吧,我去隔壁找顾军了。”
陆向北看人要走,立刻不愿意了,“你不是也瘸着呢吗,你找干啥,他一会儿就来了。”
闫宝书到了门口,露出得意的微笑说:“不告诉你,你啊……就跟屋里头吃醋吧。”
闫宝书的确和顾军约好了的,待他到了隔壁,另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军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睡上午觉了。闫宝书叹了口气又退了出来,结果回到那屋的时候,陆向北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语气不悦道:“你又回来干啥?”
闫宝书憋着笑,“回来告诉你秘密啊,怕你生气,再把自己气个好歹的。”
陆向北眯缝着眼睛,“有种你过来。”
“过来就过来,我还不信了,你一个瘸腿的能把我怎么着。”闫宝书嬉笑着走了过去,临近了,陆向北突然伸出手一把将闫宝书按倒在炕上。闫宝书大惊失色,“陆向北,你不要你的腿了。”
“不要了。”说完,陆向北栖身跨坐在闫宝书的身上,他低下头,板着一张俊脸说:“闫宝书,我看你说的都是假话吧?”
这人简直就是个两面派啊,一会儿高兴的像个傻子,一会儿又开始怀疑上人生了。闫宝书无奈的叹了口气,伸长了手臂勾住了陆向北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压,两个人就此吻在了一起。
陆向北蒙了,瞪着大眼睛和闫宝书对视着,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存在的疑惑,似乎在等待闫宝书解释这一次亲嘴又是为了什么。闫宝书豁出去了,用舌尖撬开了他的牙关,探入了陆向北口腔,他试着去勾住陆向北的舌头。
第一次触碰,陆向北的舌头往后躲了一下,闫宝书立刻追过了过去,最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向北的大眼睛慢慢地闭上,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了,才就此分开。闫宝书微笑着看着他,抿了抿嘴说:“你觉着我能和除了你以外的人做这种事情吗?顾军?还是杜新国?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陆向北还沉浸在刚刚亲嘴的状态里没有回过神,他直腰,整个人的重量全部落在了闫宝书的身上,他舔了舔嘴唇,傻了吧唧的摇了摇头。
“少爷,你既然明白了那就赶紧起来吧,想压死我啊?”说完,闫宝书又急忙补充了一句,这一句不是解释,而是一种警告,“不要告诉任何人,听见了吗?”
陆向北低头看着他,木讷的说:“啊。”
“那还不起来。”这陆向北都快一米八的大个了,再这么下去闫宝书真要被压死了。闫宝书等不到陆向北回神了,伸长了手照着他脑袋上就是一下子,“下去,还坐上瘾了啊。”
陆向北被打的一个机灵,再看闫宝书时他竟然脸红了,他想要双手撑着炕下去,说来也巧了,屋门就在这个时间段被推开,陆建军陆建海两兄弟齐刷刷的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好半天,“你两这是干啥呢?”
这种时候闫宝书不指望陆向北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借口搪塞过去,倒是他,不慌不忙的待陆向北从身上下去之后坐了起来,笑道:“大伯、小叔,陆向北因为我中午偷吃了他两块肥肉,就要杀了我吃肉啊。”
陆建军背着手,笑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陆建海大笑,“你说你们两个都多大的孩子,竟然还能为了一块肉闹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单纯的年代,单纯的人,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你要放到现在,两个半大小伙子……额,应该会有家长怀疑?
☆、第八十五章(捉虫)
谁也没想到陆建军和陆建海会这个时候过来,也幸亏是闫宝书临阵不乱,顺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把刚才的事情给搪塞过去了。陆向北差不多回过神了,正如闫宝书嘱咐过的那样,今天的事情哪怕到死也只会是个秘密,只属于他和闫宝书两个人的小秘密。
“爸,你咋来了?”
陆建军冷哼一声,“我要是再不来,你小子指不定就要喂狼了。”说着,陆建军又看了一闫宝书,“你说说你们两个,让你们来农场帮忙顺便玩两天,你们可倒好,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脚。”
陆建海笑道:“行了哥,这都半大小伙子淘点正常,眼下不是也没啥大事儿了吗。”陆建海来到火炕前坐下,“你们两个也别怪我们当大人的把话说的太重了,这出门在外的都得照顾好自己,做事之前要多动动脑子,三思而后行你们上学没学过吗?”陆建海出于关心分别看了眼两个孩子受伤的地方,“还好你们都没事儿,你说要是有个好歹的,向北倒是好说,可宝书你呢,你让我们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
陆向北嬉皮笑脸的把话抢了过去,“小叔,你和我爸就别说我们两个了,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陆建海叹了口气,笑道:“行了,没事儿就是最大的庆幸了。”陆建海用眼神暗示了还要继续责怪两个孩子的陆建军,在他检查过两个人受伤的地方之后,陆建海从炕上站了起来,“你们两个收拾东西吧,咱们晌午出发回去。”
“啊?”闫宝书惊讶道:“小叔,向北这个腿能行吗?”
陆建海笑道:“放心吧,来之前我和你大伯从家带来了好几条棉被,就是路上给你们两个用的。还有就是,这里毕竟是农场,虽然现在没有活可以干,但你们在这里总归是不方便的,回到家里就不同了,有你婶子来照顾你们,想吃啥喝啥也不至于要亲力亲为。”
陆建海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在这里的确是不太方便。闫宝书和陆向北听了陆建海的话,把来时带的东西都塞进了挎包里,随后由顾军帮忙拿到了门口的马车上。晌午时分,吴连长和董大爷来了,他们和陆建军兄弟都是老熟人了,今儿这顿酒是必须得喝的。
吃饭地点依旧是在大灶上,大锅饭虽然不香,但友人见面谁还顾得上吃饭啊,大都是用酒来代替了。这也算是借了陆建军的光,闫宝书和陆向北以及顾军都做坐上了餐桌,待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就准备出发回东方红村了。
闫宝书走路依旧是跛的,陆向北因为腿脚不方便,就由顾军背着他上了马车。闫宝书和陆向北被安排了车尾,下面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被,身上又是盖了两层。陆建海为人心细,临来之前还特意拿了两个暖水壶,出发回村里时,陆建海让顾军打了两壶热水塞进了裹着闫宝书陆向北的棉被里。
回村的路上,闫宝书发现陆向北的情绪不高,小心询问道:“向北,你咋了?不高兴?”
陆向北笑了笑,遗憾道:“不是不高兴,原本打算带你到农场里来玩两天的,结果却搞成了这样。”
闫宝书笑道:“咱们来29 日方长,还有机会来的啊。”
“那不一样,这是你头回来农场,我就寻思着要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闫宝书见他这般自责,便靠近他非常小声的说:“你不是已经给我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了吗?”闫宝书怕陆向北没听懂,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比同生共死更容易让人牢记于心的了。”
听到闫宝书这样说,陆向北很快就释怀了,傻笑道:“你真这样认为的啊?”
“嗯啊,真的,我觉着这一次来农场收获挺多的。”
陆向北抬手揉了揉鼻子,傻笑着不说话了。
今儿的天气还真挺不错的,没有下雪没有刮风,日头当空,就是这街道两边的风景稍显美中不足。马儿风驰狂奔在好似冰封的世界,一路上大家伙都是说说笑笑的,这样一来时间倒是过的极快,临近傍晚时分,东方红村的村口映入眼帘,马大爷依旧把车停靠在村口,在一众人都下了车后,他把马鞍卸下,牵着马儿去村里的马厩吃草去了。
顾军没有跟着大家回陆家,说是明天再过来,而后便是一路小跑朝自家的方向去了。闫宝书和陆向北回到陆建海的家,两个人依旧是住在老爷子后屋的偏厦子里,这才刚一进门,陆老爷子就在陆建军的搀扶下过来了。
老爷子听说自己的大孙子受伤了,那可真叫一个痛心疾首,一只脚才跨过门槛,闫宝书和陆向北就看到了老人家老泪纵横的模样,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是咋照顾我大孙子的。”说着,老爷子伸出两只干巴巴的双手,朝着闫宝书抓了过去,当他把闫宝书的手握在手里的时候,更是心疼不已,“瞅瞅,这才出去几天,我大孙子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