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华想了想,问凤若星:“大哥,你说咱们跑还是不跑?”
她是怎么样都行,就看哥哥的意见了。
凤若星想了想:“还是走吧。”
他就想多走走,多看看,多尝试,不想跟官府什么的扯上关系。
凤惊华点头:“那咱们走吧。”
然而,他们刚才聊了不少话,耽搁了一点时间,而在大少爷一只手被扳断的时候,大少爷的手下就已经跑去通知祁敢当了,到现在的时间足够搬救兵了。
凤惊华才踏出极乐殿,前头就冲来一批全副武装的士兵,将他们给包围住了。
“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实在是无法无天!”为首的将领大喝,“将他们拿下,若敢违抗,就地格杀!”
“各位不用急。”凤惊华悠然道,“我与祁大人是老朋友了,相信祁大人见到我会很高兴,绝对不会动粗,所以各位也请客气一些,伤了我们,你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说得这般从容,宛如大敌当前不变色的大将一般,由里至外流露出一股子威严与霸气,居然将一众将士都给镇住了。
☆、379 被抓了
“你是何人?”为首将领还算有点脑子,没有强行动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你是何等身份,光天化日之下断人手足,定要伏罪!”
“说得好!”凤惊华抚掌,大笑,“莫说是我,就算是祁大人的儿子欺男霸女,意图谋杀他人,也同样要伏罪,你说是不是?”
为首的将领沉下脸,这个凶徒还真是嚣张,难道他真有什么天大的来头不成?
“本将军问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你快快报上名来,别逼本将军硬撬开你的嘴。 ”
祁大人的后台是警亲王,而且山高皇帝远,祁大人就是这里的土霸王,他还不信有人能在谊州城里翻了天。
凤惊华笑了一笑:“我是秋露霜的朋友,至于我的名字,还是让祁大人告诉你吧。”
她当然知道祁敢当是秋露霜的走狗,现在正好可以利用秋露霜的名头来吓唬一下对方。
为首将领心下一惊,脸色变幻数回后,喝道:“大胆,竟敢直呼警亲王的名讳!”
假如眼前这小子真是亲王的亲友,那大少爷的双腕真是白断了。
凤惊华又笑:“我平时就是这么称呼他的,他都不怪我,你还敢怪我?”
为首将领:“……”
半晌他道:“不管你们究竟是谁,当众斩人手足皆是犯法,立刻跟本将军去衙门走一趟!若敢当街抗法,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凤惊华笑道:“好啊,那就去吧,不过你们得对我们客气点,要不然祁大人看到我们被绑被打什么的,到时候怪到你头上,那可就不好办了。”
为首将领冷冷的道:“只要你们老实跟我走,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凤惊华转头看向哥哥,脸色十分柔和:“大哥,我们就去衙门走一趟如何?”
凤若星已经将面纱拉上了,含糊着声音道:“那就去吧。”
其实他还是不太想去的,可看到对方人数这么多,真打起来,他身体也许会受到损伤,想想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凤惊华转身,想安慰一下那个小姑娘,然而身后空空如也,那个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估计那个小姑娘见到场面不对,就暗躲起来或溜了,大少爷在极乐殿出了这么大的事,极乐殿绝对会付出代价,里面的人能跑的已经跑了,不会再有人去管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倒是机灵啊。
谊州这地方的人,就是这么现实的。
凤惊华无奈的笑笑,带上哥哥,跟着那队将士前往衙门。
此时的祁敢当已经杀气腾腾,做好了让断他宝贝儿子双手的凶徒受尽所有酷刑的准备。
之前,他收到儿子受重伤的消息后立刻止正在审判的案子,冲去医馆看儿子,没想到,他看到的竟然是儿子的左手没了手腕和手掌,右手手腕被折断的画面,当场眼前一黑,重重的跌躺在地上。
好几个人扶着他,他才勉强站稳,凄厉的问儿子的随从:“是谁是谁把我的宝儿害成这样?本官要诛他九族,挖他祖坟,断他子孙,让他的九族永世不得超生!”
好狠的口气,就像他是皇帝一般。
但事实上,在秋露霜离开谊州以后,他就是谊州城的土皇帝,他想诛当地谁的九族,并不是没有可能。
一群看到大少爷被斩断左手腕后立刻火将大少爷送到医馆的随从,战战兢兢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至少大少爷,早就痛得晕死过去,早就不能哀嚎和哭泣了。
祁敢当听完以后,怒吼:“马上去找孙将军,让孙将军去极乐殿抓人,另外把极乐殿包围起来,里面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伤害他儿子的凶手当然非死不可,但极乐殿的贱人们没能阻止凶手,同样也有罪!
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一边诅咒着一边守在儿子的旁边,想到没有双手的儿子形同废人,将来要传宗接代都会很辛苦,更别提继承他偌大的家业和打拼官场了,心里对凶徒的恨意于是又更深了。
大少爷伤得太重,今天不太可能醒过来了,祁敢当在医馆守着也不是办法,便杀回衙门,度秒如年的等着孙将军将人押回来。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孙将军将人带进来了,他抓起惊堂木,重重往桌面上一拍,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凶手打上五十大板再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凶手之一就朗朗笑道:“祁大人,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他陡然一惊,抬头,对上一张英气逼人又貌美如天空的脸庞。
好熟悉的脸庞,到底是谁?
在他回忆的时候,凤惊华已经自来熟的走到他面前,亲热地道:“半年不见,祁大人就忘了我吗?”
这么近的距离,祁敢当终于想起来了,不禁大吃一惊:“凤、凤姑娘?”
***竟然是凤惊华?她不会就是凶手之一吧?不会吧?
“没错,就是我。”凤惊华微笑,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自从上次的案子之后已经过了半年,皇上担心谊州形势,派我微服私访,前来谊州堪察民情。哪料我与我这位兄弟去极乐殿喝花酒,竟然遇到一个色饿鬼强行非礼一名丫环,我这位兄弟英雄救美,却被那个色鬼偷袭。”
她微微眯眼,盯着祁敢当:“我为了救我这位兄弟而出手,不小心将其手腕砍断。祁大人,你说这事我做得对不对?”
祁敢当听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痛,恨不得当场把她的脑袋揪下来踩成肉饼,然而想到她的背景与势力,他还是没有辱没他当官多年练就出来的城府。
“如果事实确是如此,凤小姐的罪名可以减轻。”他没有轻易附和凤惊华的话。
凤惊华笑道:“事实是不是如此,就请祁大人请出当事人,当面对质,看谁犯了王法。”
祁敢当一拍惊堂木:“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带上来。”
目击者众,孙将军一定都暗示和威胁过那些目击人,让他们知道在堂上怎么说,他不怕凤惊华占理。
“祁大人,”凤惊华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那名色鬼是你的私生子,这色鬼仗着你的宠爱与保护,在谊州城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百姓无不恨之入骨,却碍于你的势力却敢怒不敢言。可我怎么都不相信祁大人会纵子行凶,践踏国法,毕竟你是警亲王的亲信,你若是做下这样的事情,警亲王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祁敢当听得心里又是一阵狂跳,眼底隐隐闪过慌乱。
他自己怎么嚣张都行,但是,如果连累警亲王,就换他被诛九族了。
警亲王好不容易才洗清“冤屈”,重归皇室与朝廷,若是在这节骨眼上被他连累,哪里能饶得了他?
警亲王的心肠与手段,可是比他狠一百倍一千倍。
他至少还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警亲王却一定是连儿子孙子都不放在心上的。
☆、380 强龙难压地头蛇
他定了定神,微笑:“凤姑娘所言何意?本官既未犯下知法犯法之事,也与警亲王毫无瓜葛,凤姑娘这么说,着实令本官费解。 ”
“都是聪明人,何必说这个呢?”凤惊华笑得也像只狐狸,“你不知道警亲王封王之后,经常邀我去他府上喝茶么?我与他的关系可好着呢。他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祁敢当还指望着跟了警亲王后,日后能飞黄腾达,自然很是关注警亲王的一举一动。
凤惊华所说的,他隐隐还是知道一点的。
当下他心里惊疑不定,难道,凤惊华真的跟警亲王勾结上了?
可是凤惊华上次随狩王来谊州办案时,还与警亲王斗得你死我活,警亲王数次想要凤惊华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又与她结盟?
但他看着凤惊华那从容无谓的表情,却又觉得这不是不可能。
在官场上,在人际关系,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凤惊华对皇上因情生怨,转而与被警亲王拉拢,也并非不可能吧?
然而他对京城的情报不足,终究不足以做出足够的分析与判断。
凤惊华看他不吭声,压低嗓子,淡淡的道:“祁大人,民间对警亲王的误会颇多,你可别坐实了这些误会,让别人说警亲王结党营私,为害一方啊。”
祁敢当的眼皮子又“突突突”的狂跳,心里慌慌的。
就在这时,他的宝贝儿子的随从和极乐殿一部分还没来得及跑的倒霉鬼被带上来,等着他开审。
祁敢当盯着这些证人,心里沉郁得可怕。
他真的要当庭审理此案,跟凤惊华公开翻脸吗?
他虽然是这里的土皇帝,但真比起来,凤惊华的后台与靠山比他强硬多了,而且凤翔空在南疆也极有威严和人脉,凤惊华若是在他这里出事,凤家和狩王必定饶不了他啊!
可是,他难道就这样怕了凤惊华,让宝贝儿子平白少了双手?
“咦,那个色鬼怎么没来?”在他转动心思的时候,凤惊华左右张望,“那个色鬼可是当事人,我还要跟他对质呢,他不来,这案子可以怎么审啊?”
祁敢当赶紧道:“是这样的,受害人正在医馆接受治疗,而且正处于昏迷之,无法上堂……”
“哎,他不是受害人,我这位大哥才是!”凤惊华严肃的纠正他,“请祁大人不要先入为主,认为受伤的人就一定受害者,没受伤的人就是加害者,我和我大哥没有受受伤,是因为我们武艺高强的缘故,绝对不是那个色鬼没有害我们。”
“一切以事实为准绳。”祁敢当呵呵的笑,“有这么多目击证人,本官一定能查出真相,绝对不会放过凶手。”
凤惊华冷笑:“这些人都是那个色鬼的人吧?”
祁敢当陪笑:“怎么会呢,凤姑娘多虑了。”
“但愿吧。”凤惊华继续冷笑,“祁大人,我很信任你,希望你别让秋露霜太失望哦。”
“秋露霜”这三个字又让祁敢当心尖发颤。
“大人,该升堂了。”这时,师爷走过来,提醒他。
祁敢当看看堂下的证人,又看看老神在在的凤惊华,咬了咬牙:“受害人还在昏迷之,不能上堂,就将证人暂时收押,待受害人苏醒之后再审。”
凤惊华是块硬骨头,绝对不会认错和认罪,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审案,万一凤惊华自暴身份,而他若是对凤惊华动刑或是判凤惊华有罪,消息传出去,他就狠狠的得罪了凤家和狩王,到时必定得不偿失。
所以,还是暂且压下这个案子再说。
师父和孙将军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知府却突然不审了,但他们也想到了凤惊华可能有什么来历,便也不多问,把证人给带下去了。
祁敢当而后对凤惊华道:“凤姑娘,不如你们两位先住在驿馆里,等待开堂审案的传唤,如何?”
凤惊华笑笑:“我们还是住在四海客栈吧,离衙门近,到时叫我们也方便。”
祁敢当沉吟片刻:“也好,本官现在就让人送两位过去。”
凤惊华带上哥哥,跟着官差到了四海客栈,住进天字号客房。
粜墙朔考渲螅仁窃诜考淅镒思溉Γ邢秆芯堪肷魏笞诖扒埃醋磐饷娴幕ɑú莶莺托腥朔⒋簟?br /> 凤惊华在他对面坐下:“大哥,你在看什么?”
凤若星道:“看人。”
凤惊华:“人有什么好看的?”
凤若星道:“他们都是正常人,我想看正常人都在做些什么。”
这句话,令凤惊华的心脏抽痛起来,她笑得有几分苦涩:“大哥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
凤若星侧脸,很认真的看着她:“我确实不是正常人哦。”
凤惊华指指自己的鼻子:“在正常人的眼里,我也不是正常人哦。”
凤若星打量她,半信半疑:“是吗?你哪里不正常?”
凤惊华想了想,莞尔一笑:“说起来有些复杂,你以后会慢慢发现我有多么不正常的。”
凤若星“哦”了一声,继续转头看向楼下,嘴里含糊低语:“不正常的人我更习惯……”
闹了这么一场,时间也临近傍晚了。
凤惊华点了一桌酒菜后,对凤若星道:“大哥,咱们早点吃饭,早点睡觉,然后晚上悄悄离开。”
凤若星道:“为什么要晚上悄悄离开?”
凤惊华道:“我们弄断了知府大人的独生子的双腕,知府大人一定会杀了我们。他刚才没有在衙门里对我们用刑和进行审判,只是顾忌到我有点来头,担心当众审我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他故意以当事人昏迷不醒为由推迟审判,将我们隔离起来,再暗除掉我们,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凤若星看着她,又是半信半疑:“真的吗?”
凤惊华道:“当然是真的。第一,那个人渣是他的宝贝儿子,他一定要为他的儿子报仇,这点毋庸置疑,你瞧他看我们的眼神,是不是看仇人的眼神?第二,案子还没有开审和调查,他就口口声声说那个人渣是受害者,显然已经认定我们是错的,是害人的一方。”
“第三,你救的那个小姑娘已经跑了,他所找到的证人全是那个人渣的随从和极乐殿的人,极乐殿的人有多怕那个人渣,你也看到了,咱们别指望他们会说实话。所以说,咱们若是不跑,就算没被知府暗杀,也一定会被知府冤枉,有理无处说。”
“第四,这间客栈已经被包围了,你看到对面的那几个乞丐了吧,就是知府大人的眼线之一。知府没打算让我们离开这里,他一定会寻找机会杀掉我们,咱们不赶快点跑,接下来逃跑的难度更大了。”
她年纪不算太大,但也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将”了,看到祁敢当那种眼神,她就知道祁敢当不会放过自己。
☆、381 一起冒险
她刚才在衙门跟祁敢当说那些话,就是给祁敢当施加压力,让祁敢当顾忌她的身份和秋露霜,不敢当众对她动刑或将她关进大牢。
她和哥哥虽然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但这里毕竟是祁敢当的地盘,祁敢当只要多派人手,还是能制住她和哥哥的,所以她不能硬碰硬,给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逃走,才是最重要的。
凤若星虽然失去了记忆并与世隔绝多年,脑子因此变得单纯许多,但这绝对不意味着他变傻了。
他观察楼下的行人这么久,已经看出有不少人冒充路人和商贩,在暗中监视着这间客栈,重点还是在监视这间客房,而且他也能感觉得到知府对他的恨意与杀意,也不怀疑凤惊华的话。
于是他点点头:“那我们快点吃,晚上跑快一点。”
凤惊华温柔一笑,先喝了几口酒,确定没有毒和怪味后才给他倒酒:“大哥,这酒不错,您尝尝。”
真哥哥喝酒的那点时间,她一一试吃过所有的菜和点心,确定都没有下毒后,才放心的挟给哥哥吃。
在哥哥吃饭的时候,她就这样,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只是静静的看着哥哥。
已经过了整整十三年,哥哥已经二十八岁了,然而岁月似乎为哥哥放缓了脚步,哥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那张脸跟哥哥十五岁时相比,差距并不大。
不像她。她已经从一个好动又好强的八岁小女孩,变成一个铁血女战士。
不论是她的面容或是她的内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算哥哥没有失去记忆,也一定认不出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