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可是狩王哎,莫说天洲,就是整个天下,又有谁能强迫狩王?
如果双方都不让步,那该怎么收场?
他想到就觉得头顶上有一群乌鸦在唱歌。
黑无涯道:“到时再想其它办法。”
其他三少爆汗:“……”
但他们真的阻止不了黑无涯。
就这样,黑无涯拖着一群尾巴,一所所军营的找,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来到天洲城西南郊的神勇营,见到了刚刚结束实战演习的狩王。
这是京城四少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狩王。
在这之前,姬临风一直坚信自己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美少年,只“绝对性”的比皇上差,但见到狩王时,他的自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就算狩王的模样像“活死人”,但也绝对比他长得好看,并有气势。
不仅是他,其他三少也看着狩王,半晌回不过神来。
只不过,黑无涯不是以惊艳的眼神,而是以见到“神秘奇特的艺术品”的眼神看狩王。
狩王对大名鼎鼎的京城四少并没有另眼相看,不打招呼,不说客套话,只是淡淡的问:“几位找本王何事?”
他手持长枪,却是一身青衫,跟周围身穿战袍的将士相比,打扮很是显眼。
黑无涯迅速接腔:“我想要你府上的花夫人,你开价吧。”
周围一片抽气声。
本来就有一批将士跟着狩王回来,他们看到穿着光鲜、细皮嫩肉的京城四少出现在这种地方,都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围在狩王周围看热闹。
这会儿听到这个看起来很奇怪、大热天也戴着手套和护腕的黑衣年轻人居然一开口就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真是活生生地被惊到了,连气都来不及生。
但狩王果然也不是普通人,没有动怒,没有激动,只是淡淡的道:“不给。军营重地,你们赶紧离开。”
众将士再度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王爷:好厉害,面对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这么镇定!
但显然,黑无涯在这一点也不输狩王,立刻又道:“我一定要得到她!请王爷尽管列出要求和条件!”
众将士:“……”
这人还真是把这种事情当成交易了?
王爷缺钱吗?缺权吗?缺名气吗?缺身份地位吗?这人也忒瞧不起王爷了吧!
话说回来,那位“花夫人”是怎样的倾城绝色,能让这个所谓的贵公子非要跟王爷抢人?
狩王显然对这桩交易没有兴趣:“本王说一不二。送客。”
他说罢就走,这份霸气与干脆令将士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黑无涯想说什么,但几名亲兵已经拦在他面前,口气不卑不亢:“这里是军营,请公子回去吧。”
黑无涯微微抿唇,转头问姬临风:“我们非走不可吗?”
如果他非要留在军营,非要再跟狩王谈判,算不算“严重违规”?
从一开始到现在,姬临风都提不起勇气跟狩王打哈哈,这会儿擦了擦汗,低声道:“是的。要不然就是擅闯军营,他们要杀了我们,也不算什么大罪。”
他虽然是第一次接触狩王,却知道拿家世、背景、名气这种东西去压狩王,没有任何作用。
黑无涯想了一想:“那我们走吧。”
离开军营后,一群人打道回城。
黑无涯一路上默不作声,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姬临风憋不住了,问:“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
黑无涯答非所问:“如果我去找皇上,皇上可以将那个人赐给我吧?”
姬临风很想从马上跳下去,把自己给摔坏算了:“我强烈劝你不要这么作。就算是皇上,也不可以抢夺臣子的妻妾。你去找皇上,皇上不可能答应你,到时你难受,皇上也难受。何必?”
黑无涯似乎还是不甘心:“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姬临风叹气:“一般说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妾罢了,如果像你这样的人想要,谁都不会舍不得,但你面对的人是狩王。狩王是一个很强很特别的男人,他不会按常理出牌的……”
黑无涯打断他的话:“你只要告诉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那个人就行了。”
姬临风很有扇一巴掌的冲动,敢情他是白说了:“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除非你想赔上整个黑家跟狩王杀个你死我活!”
他没敢说的是,如果真的杀起来,输的九成是黑家。
黑无涯接下来又是长长的沉默,再也不说一句话。
四个人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挤进了城,而后在十字街口分开。
姬临风有点放心不下,跟着黑无涯走:“你已经放弃了吧?是吧?是这样吧?”
没想到黑无涯却道:“不给就绑。我悄悄地把人绑走,不让任何人知道,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吧?”
姬临风呆若木鸡:“……”
好久,他才幽幽地道:“无涯,你刚才说的,不是真心的吧?”
黑无涯却道:“你知道我不说假话。”
姬临风开始揪自己保养得很黑很亮很美丽的头发:“你、你你你……弄不好,你会被狩王干掉的。”
如果黑无涯违规和犯法在先,按照狩王对敌人冷血无情的作风,狩王不会不敢杀他的。
黑无涯道:“只要不让人知道和找到证据就行了,我有把握能做得不留痕迹。”
姬临风双手捂脸,宣告投降:“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不听,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与我无关。”
黑无涯的眼睛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罕见的笑意:“放心吧,这事与你无关。”
而后他就扬长而去,消失在姬临风的视线中。
姬临风策马回府,边走边喃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在阴府,因为凤惊华居然如此受“京城四少”的青睐而心生妒意的兰夫人,严厉地斥问凤惊华有没有去勾搭别的男人之类的问题后,又将她给狠狠地说教了一番,才算是放过凤惊华了。
凤惊华被禁足在莲香居,兰夫人派了两个壮实的嬷嬷看守她。
凤惊华表示得很老实地呆在屋里,没有要踏出莲香居半步的意思。
但才过了一天,就有人上门来找她:“城西下大雨,墓地那里有好几座坟墓都被冲开了,其中有一个叫花骨寒的新墓也被弄坏了,我们来问一下,建墓的人是不是住在这里?那座坟墓还要不要重新弄好?”
那里是平民墓区,没有专门的人看管,但当地的地保会兼管坟场,做做登记,收取一点管理费什么的,所以地保能根据记录找到这里来。
本来,看门的人可以不管这种事情,但花夫人在阴府里也算有了地位,是王爷的身边人,与兰夫人的关系也挺好,他们怕将人赶回去后,花夫人怪罪下来,他们不好交待,便去向兰夫人请示。
兰夫人听到是死人的事情,当即厌恶的皱眉:“这种晦气的事情别来问本夫人,找花京儿去。”
下人便去告诉花夫人。
凤惊华听后着急和伤心不已,赶紧去求兰夫人,说自己非要去修补弟弟的坟墓不可。
兰夫人实在不想谈死人与坟墓的事情,不耐烦地摆手:“去吧去吧,别再来问我。”
于是凤惊华赶紧拿上所有的积蓄出门,雇佣了辆人力车,往西城门奔去。
她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据拉载她的人力车夫说:“那位夫人赶时间,小的便抄近道赶路。哪料到路过黑衣巷时,小的只觉得手臂上一麻,当即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待小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路边,那位夫人不见了。小的知道自己八成中了暗算,赶紧报官。”
官府根据凤惊华上车的地点和包袱里的东西,又找到阴府。
阴府于是知道,花夫人失踪了,而且很可能是被人绑架或劫持了。
根据官府调查,车夫的手臂上有一个小小的针孔,针孔扎得挺深,确定为抹了药物的暗器所伤。
车夫说不出任何线索,而黑衣巷是一条偏僻的废弃小巷,无人居住,也很少有人出没,现场发现了有人埋伏的痕迹,却无法追查下去。
至于上阴府报信的所谓坟场地保,查无此人。
可以说,此案成了悬案,官府束手无策,而阴府派人找了两天后没有收获,也宣告放弃-
☆、158 惊为天人
只是,坊间开始有流言传出:是无涯公子向王爷要花夫人不得,便暗中绑走了花夫人!
黑无涯向阴府、狩王要花夫人却被回绝的时候,现场存在大量目击者,导致全城都知道无涯公子迅速甩掉华家小姐后立刻盯上了狩王的爱妾,甚至不惜招惹狩王。
如今花夫人突然被绑架,黑无涯自然就成了首要嫌疑人。
坊间怀疑黑无涯,除了他之前不惜为了得到花夫人而跟狩王闹崩之外,也因为他就是那种想要什么就去追求、完全不受道德礼仪约束的可怕的怪人。
但凡对他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相信他会这么做。
所以,大多数人都接受了这个流言。
至于狩王,他很忙,实在无暇管这种闲事,而且只是少了一个女人而已,他都不知道赶走多少美貌姬妾了,还会在意这一个?
他会拒绝黑无涯,并不是因为有多在乎花夫人,而是因为对方的要求很无聊,他也没有讨好和顺从任何人的习惯。
因此,他对阴府就一句话:“尽量找,找不到作罢。”
对于很可能是黑无涯绑架了花夫人的事情,狩王的态度是:“让官府去查,不可胡乱猜忌。”
事关狩王府,官府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黑无涯,黑无涯无动于衷:“不是我干的。你们可以查,查到的话我伏罪。”
官府哪里能查得到?又哪里敢真的深究?
查了几天之后,此案就不了了之。
而之前一直对花夫人念念不忘、势在必得的黑无涯,并没有去找花夫人,也没有过问此案,这不是显得很奇怪吗?
总之,各种迹象表明,黑无涯应该就是绑架犯。
事实上,他确实也是,但没有人有证据,也就拿他无可奈何。
这一系列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城聊得热火朝天。
秋骨寒也听到了这些传闻,坐不住了。
他现在是司马蓉,是刚刚从天竺回来的深闺小姐,但私底下,他一直都在关注京城的一举一动。
他不时走出司马老宅,跟上山踏青、游玩的文人雅士谈天说地,加上有暗探不断给他传递方方面面的讯息,他对城内发生的事情,基本都心里有数。
所以,黑无涯求花夫人不得而暗中绑架的事情,他都听说了。
他紧紧握住毛笔,因为太过用力,毛笔硬生生被折断了。
他的眼里喷出怒火来,诅咒黑无涯不得好死。
他相信那个女人不是会束手就擒的女人,也隐隐察觉得到狩王跟那个女人的牵绊极深,那个女人不可能被黑无涯控制,但是,黑无涯的所作所为,还是令他觉得愤怒。
居然将那个女人当成可以交易的物品,仅此一点,这个男人就可以去死了!
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狩王到底又在想什么?这两个人在玩什么花样?
秋骨寒猛然站起来,对阴风道:“我们现在去城里。”
阴风道:“老爷有令,小姐只能在这座山头走动。”
秋骨寒冷冷地看着他:“我非要下山,你要如何?”
阴风道:“如此,小的只能打晕小姐。”
秋骨寒道:“我醒过来之后还会下山,你打算打晕我多少次?”
阴风道:“还请小姐切勿为难小的。”
他只是奉王爷的命令罢了。
秋骨寒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去找爷爷说。”
他所说的爷爷,就是司马承。
司马承听说他要下山,还要进城,当即摇头:“不行不行。你的身体还虚弱着,出山无车,你可不能受那样的劳累。”
他知道这个“孙女”的身份其实是七皇子后,自然对秋骨寒十分的关心和保护,但也要求严格,不仅充当秋骨寒的“爷爷”,也担任着秋骨寒的老师。
他当了一辈子的史官,熟读历朝历代的经史典籍,熟知本朝的种种变迁与内情,可谓学富五车,见多识广,每天,他都会抽出时间教导秋骨寒,秋骨寒在他的教导之下,受益匪浅。
让七皇子下山和进城什么的,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秋骨寒浅笑,撒娇:“爷爷,蓉儿刚从天竺回来,还没看过天洲呢,你让蓉儿天天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蓉儿岂不是很可怜?再说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蓉儿只在家里看书,却不出门,这岂不是闭门造车么?您希望蓉儿与世隔绝,纸上谈兵么?”
司马承道:“爷爷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一来你身体不好,二来时机不到。再过一年如何?一年以后,爷爷定让你出去走走。”
“爷爷”秋骨寒张开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尺寸,“你知道么,我归家一个月,长了这么多呢。我若是不趁着现在还年幼的机会出去走走,再过一年半截的,我长得更高更壮了,就显老了,不像十五岁的小姑娘了,那时更不能出去走了。爷爷你说是不是?”
司马承打量秋骨寒的脸,拈着胡子,半晌不语。
他明白秋骨寒的意思。
就是因为秋骨寒仍然瘦小病弱,才能冒充十五岁的少女司马蓉,如果秋骨寒恢复健康或原貌,就是正常的十五岁少年,很难再扮演同龄少女,那时,他反而不能轻易见人了。
秋骨寒又道:“爷爷,一个女孩在异国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繁华的故乡,却不想去京城逛逛,这说不通吧?再说了,现在是四月,春光明媚,不热不冷,正是外出的好时候,过了这个月便是夏天,以我的身体,更不便外出。老是关在家里,我会闷出病来的!”
“爷爷”他拉着爷爷的手,摇来摇去,“爷爷,你就答应蓉儿嘛!你好好看看蓉儿,这么青春娇弱可爱,没有人会怀疑蓉儿不是美少女啦!”
他在暗示司马承,他现在就是活脱脱的娇弱美少女,没有一点“少年”的影子,不会有事的。
司马承又仔细打量他,觉得现在的他病弱得恰到好处,冒充少女足可以假乱真,而且他被一声声软软糯糯的“爷爷”磨得心软,只得叹气:“好吧,去就去吧,但绝对不可以惹事,天暗之前必须回家!”
他年轻时也四处游历,很不赞成闭门造车,七皇子偶尔也该出去走走。
就算真的遇到什么意外,有阴风等高手保护,加上七皇上天资聪颖,冷静沉稳,应该也能化解。
秋骨寒笑得小脸生辉:“谢谢爷爷,爷爷最好了,蓉儿一定会买礼物给爷爷和娘亲。”
然后他就开心的走了,姿态模样跟女孩儿一模一样。
司马承看着秋骨寒的背影,暗暗点头。
即使这里都是自己人,七皇子也在完美地扮演“司马蓉”的角色,绝没有因为处境比较安全而疏忽大意,这样的七皇子,前途不可限量。
第一次,秋骨寒以“司马蓉”的身份,走下这座山头,再走上前面那座山头,弯弯绕绕地走出青葱连绵的归灵山。
他蒙着面纱,丫环打扮的阴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慢慢地走过一道道台阶。
他的身后,跟着阴云和另外两名护卫。
已经到了春光最美的四月,归灵山游人极多,他淡妆素裙,梳着浓密的齐额刘海,耳侧两条辫子,脑后长发垂腰,配上几枚简单的首饰,看起来极为普通,然而,一路走人,引发无数行人侧目。
“快看那个女子,是不是归灵仙子?”
“行如弱柳扶风,静如姣花照水,真是病中西子,我见犹怜哪!可惜见不到面容,但那双眼睛,真是美目含情,星光点点,乱人心神……”
“嘁,她的身板瘦巴巴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她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要不然干么遮起来?”
“不要吵不要吵,咱们上去跟她说说话,想办法看看她的脸,不就成了么?”
……
这里是文人隐士最爱的山,来的人多是风流才子、书生什么的,这些人一看到年轻貌美的姑娘,都喜欢卖弄风流、风情和风雅。
见到秋骨寒那样的风姿,都在一边调笑或试图搭讪,不过,秋骨寒身后的几个随从像凶神恶煞一样,根本不容别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