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斯被悬在半空中的笔不断地戳着脖子和脊椎,又酸又爽,一边躲一边嚎:“哎哎哎老大……老大他醒啦!别别别……他真醒了哎哟!”
贺骐嘬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道:“谁醒了?”
“就是那个……那个我们捡回来的……妖孽他醒了!”克瑞斯被叨得生不如死。
贺骐把嘴里的茶喷了克瑞斯一脸,差点就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当然也只是差点,他的腿到现在都使不上力呢。
贺骐一挥手,让飞斯不再欺负克瑞斯。
克瑞斯获赦,都不用贺骐吩咐,直接连人带轮椅的拎到了电梯里,都不带推的。
两人赶往地下实验室。
电梯门才打开,贺骐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寻声看去,只见其他几个房间的人都不工作了,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一个方向看去。而原来放置贺非的那个房间,两名被贺骐派过来看顾贺非的团员正趴在门上的玻璃窗口,一个劲儿地朝里看。
“都干什么呢,别看热闹了!”
这可不是贺骐说的,而是克瑞斯说的。
别看他平时一副嬉皮笑脸的非主流样,但在飞斯星盗团里还是很有威严的,是贺骐身边的第一把手。因此那些人听到他的话后,立马乖乖地把头缩了回去,至于有没有在里面把耳朵贴门上偷听,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团员面前,克瑞斯就不敢那么放肆了,乖乖地推着贺骐来到门口。
正好一阵巨大的撞击从里面传来,贺骐甚至都能看到铁门颤抖了一下,皱眉道:“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啊……”医生团员哆嗦着道,“之前克瑞斯队长来看人的时候,他突然就睁眼了,我们当时也没多想,因为克瑞斯队长说要去通知团长你,我们就打算团长来了再听安排。谁知道队长刚走出去没多久,那人就发疯了,一拳打碎了培养舱不说,还在房间里闹了起来。幸亏我们机智,立马逃了出来锁了门,否则万一不幸和他共处一室,我们就死定了qaq!”
研究员团员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幸好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一些最基础的仪器……但被砸坏了还是有点心疼qaq!”他们研究组的经费其实并不多啊!
贺骐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铁门又被从里面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医生惊恐地看着贺骐:“团团团……团长?”
那眼神就在说团长傻妈你没说错吧?把那家伙放出来,分分钟拆房子的节奏啊!
克瑞斯也劝道:“老大,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贺骐沉默了几秒,咆哮道:“你特么倒是让我观察一下试试啊!老子坐轮椅特么能够到玻璃窗就有鬼了!”
克瑞斯:“……”
哎呀,戳到老大痛处了。
幸好飞斯没跟过来,否则肯定又是一顿叨。
克瑞斯松了一口气,笑魇如花:“要不团长,我抱你?”
贺骐:“……”
医生这下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克瑞斯了。
那眼神就像在说队长傻妈您胆子可真大!敢说这样的话不怕被削啊?!
然而下一秒克瑞斯就被削了。
贺骐虽然双腿动不了,但手还是健全的,直接一拳头砸在他脐上三寸。
克瑞斯捂着肚子呜咽一声,连连后退。
妈蛋……还好不是脐下三寸,否则就废了……老大好狠心,差点就找不了老婆了嘤……
贺骐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直接握上了门把手。
医生和研究员立马退避三舍,躲到了一个角落里,双手交握,紧张地看着他们团长。
团长英勇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果然不出所料,像狂风过境一般一片狼藉。
贺骐嘴角抽了抽,把房门推到完全打开,却没看见里面有任何人的踪迹。
他操控着轮椅缓缓进入,直觉耳边一阵劲风扫来,下意识抬手格挡。只是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克瑞斯,他一脚把攻击者踹飞了出去,倒在了狼藉里,不知是什么碎片的混合物被砸得满天飞。
而攻击者也很快站了起来,以防备的姿态看着克瑞斯。
克瑞斯突然大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贺骐定睛一看,立马就明白了原因。
贺非刚从营养舱里面出来,身上白花花的啥都没有也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克瑞斯,明明不知道看过多少男女的果体了,还装什么纯情。
贺骐不屑地朝克瑞斯扫了一眼,然后满头黑线。
这家伙,居然一直在透过手指缝猛看!
为了儿子的贞操,贺骐又给了克瑞斯一拳。
克瑞斯痛呼一声,装模作样地跪地。
贺非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疑惑地歪了歪头。而站在他肩膀上的小毛球,也学着主人的样子,歪了歪小脑袋,萌萌地“啾”了一声。
“贺非。”贺骐叫了一声。
可贺非竟出人意料地毫无反应,仿佛这个名字不是他的。
贺骐看着他漠然的表情,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贺非不应该是体质f的废柴吗?可是纵观整个房间,完全不像是一个体质f的家伙可以造成的后果,看那些仪器的损坏程度,说他体质b都是轻的。
难道……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儿子,只是长得相像罢了?
可他肩膀上的蓝湖鸟又作何解释?一个长得酷似的人,一个一模一样的伴灵,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就在这时,贺非再次行动。
他以贺骐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冲了过来,然后……再次被克瑞斯打飞。
贺骐震惊之余,也肯定下来,这个人的体质,起码是a!
未免对方第三次攻击,贺骐趁对方爬起来的时候,就和他来了一个对视。贺非眼神颤了颤,不甘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而贺骐则是再次被震惊。
这家伙,就连精神力也和他不相上下!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天赋?!
第79章 你是谁
贺非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境中,许多人的样貌在眼前滑过,却一个也没能留在他的脑海里。
他觉得自己的小腹有些热,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胀鼓鼓的不太好受,同时却又让他整个人暖洋洋的,好像沐浴在母亲温暖的体内。
然后便是一片漫天火光。
贺非倒抽一口冷气,从梦中惊醒过来。
入眼是一片白色,不知身在何处。他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牢牢地分别困在了床头和床尾,他想要凭力气挣脱,可这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越挣扎越紧,却不会损害他的皮肤。
贺非的胸口莫名燃起了一股强烈的烦躁,想要挣脱出这个陌生的地方,挣脱出这个钳制。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贺非抬不起头,只能听着某些东西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人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床边,贺非侧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剑眉星目,一脸英气,看上去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贺非莫名觉得他很熟悉,想要问他的谁。
可是话到喉咙口,却只能发出“哎哎啊啊”的声响。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汇来表达他的意思!
贺非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脑中飞速地运转着,终于寻找到了他要的词:“……你是……谁?”他问面前的男人。
“我叫贺骐。”男人顿了顿,“是你的父亲。”
贺非并没有如贺骐预料之中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错愕的表情,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微微点头:“父……亲……”
贺骐皱了皱眉,道:“你的嗓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
贺非思索了一会儿,摇头。他的嗓子没问题,但是他的思想,出了问题。
明明眼前都是一些看得到摸得到的东西,都是最熟悉的东西,可是他偏偏想不起来这些东西叫什么,他躺着的这个,他身上盖着的这个……叫什么?……好像是床,还有……被子?
他又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模糊,在他的脑海中搅成一团。
一个英俊的容貌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想要抓住,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张脸了。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贺非痛苦得皱起了眉头。
“贺非……”虽然不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也不是被他期盼的孩子,但贺骐到底不是冷血,贺非变成这样,他也会担心。
贺非……
贺非皱起的眉头微微一松。
他的名字,叫贺非。
贺非重新睁开眼,看向贺骐,晃了晃自己的手和脚,示意他把自己解开。
贺骐却摇头,道:“不行,你还有暴力倾向,我不能松开你。”
贺非没听懂他的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挣了挣双手双脚,像一个要不到糖就开始哭闹的小孩子。
“贺非,你究竟是怎么了?”贺非异常的表现贺骐担忧不已。
贺非却不理会他的问话,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床上的栏杆也给拆了。
贺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
贺非在昏迷时被戴到脖子上的项圈立刻发出了一定的电流,贺非喉咙中不甘地发出了“嗬嗬”几声,眼睛一翻,失去了意识。
贺骐叹了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病房外,团里所有有空的医生都被他叫了过来,围在外面,研究贺非的身体机能数据。
贺非的身体数据,完美得可怕。
每一项都是体质a的最优秀数值,连在团里以双a为傲的克瑞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体质比贺非还是稍稍差了一丢丢,当然真的只是一丢丢。
他们趁贺非昏迷的时候,给他做了多项检测,发现他的身体机能就像刚刚更新过的一般,毫无瑕疵,明明才五百岁的年级,连进化期都还没经历过,这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此外,贺骐还趁机验了一次基因,他救回来的人,的确就是他的儿子贺非。
可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明明检查出来是体质f,难道体质还能随着身体成长而慢慢好转?这不可能!贺骐不由得想起贺非之前的状态,沉睡,一天一岁,苏醒。难道说,他的沉睡和重生是关键?在他重新从婴儿长到成人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也完完全全被更新了一次?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并不是贺骐要关注的,他关注的,则是贺非刚才的表现。
就好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因为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欢迎,看到的都是未知的事物而焦躁不安。两者唯一不同的,便是婴儿选择哭闹,而贺非则是有暴力倾向。
很快,贺骐的猜测就被证实了。
正常人的大脑都是经过长时间的运作的,所以他们的脑神经会看出较多与较少运作的部位的不同,但贺非34 不同,他的大脑几乎完全没有被运作过的痕迹,焕然一新,也难怪他会表现出焦躁。因为他失忆了,他有成人的思维,却无法拥有成人的知识量,更丢失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需要有人把缺失的东西填补进去。
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贺骐。
贺骐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之后,便开始教导贺非,第一项便是识物。
贺非被绑了五天,一开始在床上,后来又绑了他的双手双脚,让他坐到了椅子上。
贺骐并没有急着先让贺非认字,而是拿着不同的东西让贺非来辨认。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都是先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而不是告诉他这个字怎么读,那个字怎么读。
贺非的接受程度也十分高,几乎是一遍就过,有些东西甚至不用贺骐教他,他自己在脑海中回想一会儿,也是能够说出来的。一天下来,他几乎把团里能认的东西都认了一个遍。
贺骐是满意了,却累惨了克瑞斯。
贺骐暂时不想告诉团里其他人贺非的事情,便只能让最亲近的克瑞斯来跑腿。
一天下来,克瑞斯不知道把团里跑了几遍,每跑一圈,就得给贺骐带回去一点他之前没说过的东西,还不许重复,简直就是体力脑力双重劳作……谁特么记得他之前讲过什么啊!
第一天是识物,第二天是认字,第三天是和他对话,第四天让他自己看书,第五天贺骐开始给贺非将道理。终于到到了第六天,贺骐打算让已经像个正常人的贺非出去走走。
贺骐把贺非带到了浴室洗漱。
五天来,贺非都没有好好地洗过一个澡,贺骐觉得自家儿子都快臭了。
可贺骐忘了,贺非没用过淋浴。
贺非的手才摸到莲蓬头,贺骐就觉得大事不妙,下一秒,就被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根本拦不住。
贺骐黑着脸瞪着贺非。
贺非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站到了浴缸里,把莲蓬头对准了自己。
再次从头到脚,透心凉,只不过这次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
贺骐满脸黑线,沉着声音道:“开关往左拧一点,有热水。”
贺非听话地点头,一下子全拧到左边。
贺骐:“……”
贺骐看着因为被热水烫到,把莲蓬头一把甩得嵌进墙里的傻儿子,无奈地扶额。
看来要教他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千辛万苦地洗完了澡,贺非一丝不挂地站在镜子前……擦头发。
贺骐则在后面换衣服。一个澡,洗了两个人,简直!再不换衣服明天铁定感冒!
贺非擦着擦着便停了下来,忍不住摸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的眼睛。他怎么记得……他以前,好像是戴眼镜的来着?不光如此,耳朵里好像也少了点什么。可是他的视力听力都是一流——医生说的——又哪里会需要眼镜呢?
贺骐一扭头就看到傻儿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果体发呆,忍不住干咳一声,把自己刚才擦身的浴巾扔了过去,不忍直视道:“快遮一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好看吗?还是忍不住想要自摸啊!”
贺非头也不回地接住了浴巾,往自己下半身一裹,又看了会儿镜子中自己浅紫色的眼眸,这才转身看向贺骐:“衣服呢?”
贺骐道:“我这儿没准备你的衣服,等会儿让克瑞斯出去买。”
贺非看了眼他的身上,道:“我穿你的就可以了。”
贺骐道:“你干嘛要穿我的衣服?”
贺非道:“你不是我爸爸吗?儿子穿爸爸衣服怎么了?”
贺骐:“……”说的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贺骐看着眼前这个五百年没见过面的便宜儿子,五味陈杂。如果他当初没想抛弃这个儿子的话,之后的生活应该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吧?虽然这儿子实在太特么像那个混蛋了!
果然还是应该把儿子丢掉才是正确的选择,一看到这张脸就讨厌!
贺骐高冷地别过头,道:“我就是不想给你穿,怎么着?”
“哦。”贺非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贺骐错愕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求衣不成就要裸奔?
“找衣服。”贺非回答了一句,就拉开了门。
没走两步,迎面碰上了来找贺骐的克瑞斯。
克瑞斯看得眼睛都发直了。之前虽然觉得贺非妖孽,但那也仅限于“睡美男”时期,贺非清醒过后贺骐就没再让他进过房门了,美其名曰不想让他祸害人,他什么时候祸害过人啦!一直都是你情我愿的好吗!
此时此刻,看到一只活生生的妖孽站在自己面前,眼神迷离(因为颜色浅),头发湿漉漉(刚洗完澡),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遮羞(没衣服穿),还有脖子上超级像爱死爱慕款的电击项圈,克瑞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罪恶的双手已经在意识的控制外伸向了贺非。
贺非看了眼伸过来的爪子,一把抓住,冷漠脸:“把衣服脱了。”
克瑞斯:“???”
哎哎哎?
克瑞斯笑道:“要脱衣服啊,我们先进房?”
贺非摇了摇头,道:“就在这里。”
“原来美人喜欢幕天席地啊。”克瑞斯觉得自己真是遇到宝了,感谢上帝,感谢团长,捡了个这样的妖孽美人回来!他抽回手就开始脱衣服。
第一件是外套,贺非接过看了一眼,就挂自己手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