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景,你过段时间,是不是要去杭州一趟?”
赵大人沐浴后回房,黎清殊就问他,赵大人半晌才反应过来,走过去说道:“是要去杭州赴宴,可能得好几天,林子谦和金昊轩也去。怎么了?”
黎清殊愣了下,“那,什么时候回来?”
这下轮到赵大人发愣了,黎清殊向来不会问他出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突然就这样,赵大人算了一下,不大确定地说:“等过两天中元节过后才去,两三天的话,二十五六该回来了,你问这个干嘛?”
黎清殊拿出了请柬,看似没什么,垂眸低声说着:“那几日也是我生辰……”
赵大人唔了一声,心里头不知道在算计什么,“我尽快回来。”
“来回赶多麻烦,”黎清殊看着赵大人,小心地问道:“要不,我也跟你去吧?”
不知道赵大人怎么就点头答应了,反正黎清殊没少下工夫讨好他。
中元节过后几日,赵大人将衙门的事交给了去了邻县查案归来的刘同知,就和黎清殊,还有林子谦、金昊轩二人坐船去了杭州。
靖安王爷乃是先帝的表弟,早些年在洛阳,朝廷上也有几分薄面,谁见着他不都得恭恭敬敬的,而了靖安王爷也和同样扶持小皇帝的黎老将军是至交。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因难产留下老父老母还有一个病弱而儿子撒手人寰了,王妃伤心之下哭坏了眼睛,几年后也过世了。
老王爷也从此退出了朝堂,四年前在黎家覆灭后为避祸,躲到了杭州养老。
大抵是因着赵大人祖父的关系,靖安王爷对赵大人十分客气,还留一行人在王府盘桓数日。靖安王爷近年来身体渐渐衰老,也无力招待客人,除了与赵大人书房一会后便没再出过房间迎客。
难得闲暇,又来到了杭州这等名景胜地,林子谦与赵大人约好了次日一同去逛逛,但黎清殊身体不适,便留在了王府里。而赵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才被黎清殊劝走,一点也不能安心的去游玩后,黎清殊却也没待在房里。
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王爷慢吞吞地进屋,关门,猛地一抬头,吓了一大跳,指着书案前姿态肆意坐着翻阅桌上书信的那个年轻人,眸光微敛,似要严阵以待。黎清殊嘴角噙着寒冷的笑意,将手中的书信随意丢到一边,毫不客气道:“王爷别站着,坐啊。”
老王爷拧眉看着那封火漆加封的书信,沉住气走了过去,黎清殊好以整暇地靠在桌上,双手敲击着桌面,笑吟吟道:“许多不见,王爷依旧如此精神,听闻您不日便是六十大寿了,小侄特来祝贺。”
老王爷冷哼一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老王爷站着,而他却是坐着的。
闻言黎清殊的笑颜瞬间收敛,眸光闪着寒意,指尖慢慢攥紧,冷冷说道:“当年是王爷出卖小侄,怎么好意思还让小侄对你有多客气?王爷这些年过的还好吧,怕不怕我爹,我大哥午夜梦回,来找你叙叙旧?还有我那可怜的侄子,他才几岁,您居然也下得了手?”
“黎清殊!”
老王爷怒喝一声,手指发抖,“你就不怕,本王将你抓起来献给云王,我想他现在一定还在找你吧?”
黎清殊撇嘴一笑,无所谓道:“那您去吧,只不过,在您去找云王之前,我会让你唯一的外孙给我那死在你手上的小侄子偿命!”
“你敢!”
众所周知,靖安王爷最疼爱的就是他唯一的小外孙了,别说是让他受一点伤,哪怕是少了一根头发都舍不得。
黎清殊冷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王爷做得出,我也能说到做到。方才看了桌上的书信,老王爷您果然还是那么宠爱小公子呢。”
老王爷沉吟半晌,一双凌厉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黎清殊,对方不以为然的回以一笑,最终老王爷败下阵来,咬牙切齿道:“本王不抓你,也不动赵淮景,你大可放心。”
“你果然起了要动赵大人的心思,你们昨夜谈论了什么?不知可否说给小侄听听?”黎清殊笑吟吟地说,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老王爷没好气回道:“本王只是想让他帮忙教导阿凌,并无其他意思。你自进了府门,本王就知道是你,可也没有揭穿,一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二是……”
老王爷说着,声音有些低落,咬牙道:“本王确实对不起你,可当年那事本王也是逼不得已,况且你二哥才是真正的凶手,是他逼迫本王,但他也有苦衷。黎清殊,舍你一人保你全族,我们是做得不够厚道,可是也……”
“你说什么舍我一人保我全族?”
黎清殊听到这句话心里犹如激起千层波涛骇浪,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心里甚至跃上来些奇怪的想法,一字一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王爷,请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老王爷脸色瞬间铁青,似乎没有料到黎清殊并不知道此事,他紧抿着唇,沉声道:“黎清殊,本王给足了你父亲面子,若年还要纠缠不休,休怪本王对赵淮景也不客气。”
黎清殊闻言乐道:“您消息来得很快啊,看来王爷搬来杭州也不是只为了颐养天年,黎轻言竟然与您还有联系,真是让小侄大吃一惊。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小侄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了,王爷您保重身体,小侄先行告退了。”
黎清殊转身离开,手上却偷偷的将一封书信塞进袖中。
老王爷似乎被气得不轻,走出院子还能听到里面咳嗽的声音,黎清殊微微侧身停顿了下,回想起刚才老王爷的气话,他说黎轻言也是有苦衷的,他说他们是为了舍自己一人保黎家全族,弃车保帅,当真如此吗?
就在黎清殊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射|进了身旁的暗红廊柱中,入木三分,力道大得惊人。看着净是恶意,但就算黎清殊刚才没有停下来,这一箭,也不能刺穿他漂亮的头颅。
黎清殊捏紧拳头,向草地那边看去,一个身着杏绸盘领右衽窄袖轻裘的英气少年正举着弓箭,抬起下巴傲然地望着他,语气很是冷淡,“抱歉,本公子不小心射偏了。”
靶子竖在草地的另一面,这都能射偏,这小公子还真是不会撒谎,换言之,他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然而明显是前者居多。这少年并不是要伤人,分明是要引起他的注意。黎清殊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却突然顿住了,长得如此清秀无害,怎么下手这么狠?
对那张脸,黎清殊竟然感觉很亲切,也没有生气,反倒向他走了过去。
“这位便是老王爷的外孙,宋小公子吧?”
宋凌似乎有些不耐,翻了白眼哼道:“是又如何?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人,赵大人家的亲眷,怎么从我外公的书房出来?”
黎清殊好笑道:“是与我无关,那我的事,自然也与小公子无关。既然小公子是无心之过,那我也不会计较,我先回房了。”
黎清殊微微颔首,作势要转身离开,但那宋凌却拦住了他,似有一肚子怨气,怒道:“你!你不许走!我说了让你走了吗?”
黎清殊很莫名,难道事实上不是他被这小孩欺负了吗,他都没生气,这小孩气什么。嘴上还是很礼貌的问道:“那小公子还有事?”
不知为何,对着这个宋小公子,黎清殊竟然十分宽容。
宋凌想了半天,急得直挠头,最后没好气的说:“你留下,陪本公子……陪本公子练一下箭术。”
黎清殊想着左右无事,就点了头,“也好,只要小公子不嫌弃的话。”
这话又得罪了宋凌,他两眼滚圆地瞪着黎清殊,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不要老是叫小公子,我有名字的,我叫宋凌,你……你也可以叫我阿凌。”
少年别扭的模样竟然与赵大人有几分相似,黎清殊愣了下,笑吟吟地回道:“我知道,小公子名唤宋凌,在这王府,无人不知您是老王爷心尖上的人儿。”
宋凌却还不高兴,小小的脸蛋鼓了起来,眼眶泛红,看似要哭出来了。黎清殊一头雾水,问道:“宋凌小公子,你没事吧?”
宋凌扭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闷声道:“没事!”
他望着草地对面的靶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番,突然又笑了,转身唤下人们耳语了一番,而后同黎清殊得意笑道:“待会儿,给你看些有意思的东西。”
这孩子当真是喜怒不定,黎清殊怕说多错多,便顺着话道:“那我可真是有眼福了。”
宋凌哼唧了两声,小声嘀咕道:“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知道有眼福了吗……”
黎清殊无奈摇头,想想陪着宋凌胡闹了半晌,心底就有些发笑。过不多时,那几个下人便回来了,背后还跟着一个灰衣少年,十三四岁左右,与宋凌一般大小,却不似宋凌那般骄傲鲜明,反而佝偻着细瘦的背,一直小心翼翼的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第31章 旧梦2
那少年缓缓抬头,头一眼是精致美丽的眉眼,琼鼻樱唇,肌肤白嫩,单看左脸,甚是清秀好看。但他的右脸颊上,却有一块猩红的胎记,挡住了一半的脸,蔓延至耳根后,看着甚至骇人,白白浪费了一张漂亮的脸。宋凌却没像那些下人一样难看得移开视线,只指使那少年。
“你,去那边站着,来人,把苹果给他,放在头上不许动,否则本少爷的箭可不长眼的。”
那少年低垂着眉眼,似乎瑟缩了一下,而后还是乖乖的应是,在十丈开外站住,但远远的看着,那少年眼皮一直在发颤,作为人靶子,任谁都会怕。
宋凌扬着下巴对黎清殊笑道:“你看着,本少爷一定可以射中他脑袋上的苹果。”
宋凌抬起长弓,正要拉开,黎清殊这才回神,眼皮子一直在跳,伸手拦住了宋凌,不知为何,他看着那被当成活靶子的少年,竟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小侄子黎君凌,他急道:“你这样吓到他了!”
宋凌一顿,嗤笑道:“他本就是本少爷捡回来的小乞丐,来这里不就是做下人的吗?难道本少爷还要供着他当大爷吗?
宋凌声音不小,那少年身形一顿,咬着唇瓣微微低下头望着地面。黎清殊想了想,温言商量道:“我知道小少爷箭法好,这就不用特意给我看了,不如,就放了他吧?”
14 黎清殊道:“我看这孩子年纪不大,与我那自小失散的侄子甚是相似,可怜得紧,宋小少爷不若卖我个面子,将他给了我吧,我可以用东西与你交换……”
“他才不是你侄子,你是不是瞎啊!”
还不等黎清殊说完,宋凌就激动大叫起来,气急败坏的模样让黎清殊微微一怔,而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不自量力了,就算是赵大人的面子,人家宋小公子也不必给呢。
黎清殊思索一阵,斟酌道:“是我失言了,小少爷莫怪……”
“不!”
宋凌皱着小脸气了一阵,再次打断了黎清殊的话,支吾道:“可、以,你想带走他,也不是不行,这样,我听说你……你功夫好像、是不错,那,你教我一套剑法,怎么样?”
“啊?”没想到宋凌会这么说,可是他是打哪里听说黎清殊功夫好的?黎清殊正是好奇,看了眼远处那少年,炎炎毒日下已经被晒得满头大汗了。黎清殊转眸流转,望向宋凌问道:“宋小少爷喜欢剑法?”
宋凌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不耐烦道:“怎么样,教不教?不教我就要反悔了!”
黎清殊没多想,点头道:“那好,小少爷可不要后悔,一言既出……”
“本少爷一言九鼎,你把人带走,明儿这个时候来这里教我剑法,若是不行,我再把他要回来。”
黎清殊颔首道:“……可以。”
但其实他也不大想要这个丑小孩了,因为他刚才就是一时冲动,忘了家里还有个赵大人!
宋凌笑眯眯地点了头,转身又将那个少年唤了过来,“哎,那个谁,过来吧。”
那孩子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向宋凌,似乎很惊讶,很快又害怕的低下头,快步跑了过来,声音小得好似蚂蚁,“少……少爷,您有、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磕磕绊绊半天才说完,宋凌早就烦了,挥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指着黎清殊颐指气使:“你不用跟着我了,以后他就是你主子了。”
少年惊讶抬头看了眼黎清殊,又转向宋凌,眸光盈盈,好想要说不愿意一般,宋凌却没再看,直接将长弓丢给身后的仆人,转身走进长廊,“不玩了,走,去看看外公。”
少年目光幽幽地望着宋凌趾高气昂的背影,好像一只被丢弃的小兽,就差掉眼泪了,黎清殊突然有点内疚,清咳两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立刻回神,低着头回道:“我叫云佑。”
黎清殊点头,温言道:“你跟我走吧,我最近也住在府里。”
云佑咬着下唇瓣,眼角偷瞄了眼走廊另一头,点点头跟上。黎清殊看着他不情不愿的模样,下意识的问了句,“舍不得?”
颇有些打趣的意思。
云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又很快煞白,如此变幻不停,而后低声道:“云佑不敢。”
黎清殊见状更内疚了。
赵大人出门一趟,黎清殊就整出来一个孩子,得知真相后差点没气死,让云佑先去耳房歇息,黎清殊一边掏耳朵一边听着赵大人唠叨,还偶尔开口劝上一两句,“小点声”或者“知道了,别气了。”
赵大人说到嗓子渴了,正巧黎清殊递上一杯清茶,便算是原谅他了,灌下一大杯茶,还是又说了一句,“你今儿得罪了那个宋凌,没准他明天怎么着你,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我哪里得罪他了……”黎清殊小声嘀咕了一句,惹得赵大人又生气了,“你没得罪他,他干嘛来惹你?”
黎清殊认真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赵大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开脸自己生气去。黎清殊靠过去抱住他手臂,低声下气地道歉,“好啦,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吧?不就是教他剑法,这有何难,我在昆仑山上练了十几年,也教过师弟们练剑的。”
赵大人道:“就怕他是故意找你麻烦。”
“这个不怕,我有办法。”
黎清殊想起他那个出卖自己的老王爷外公,嘴角笑容多了一丝寒意,但在赵大人身边他很快收敛起来,将赵大人的脸扭过来,扬着美丽的笑容说道:“赵大人,我们许久没有亲热了呢。”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暧昧,赵大人定力不够,瞬间耳尖泛红,往后缩了缩脖子,故作冷静道:“你别胡闹。”
黎清殊笑了笑,不依不挠地凑过去亲了赵大人的嘴唇一口,“反正我都好了,你就别信顾颐的话了,快来吧赵大人!”
赵大人还有几分清醒,推了推黎清殊,板着脸道:“你这是要造反吗?”
黎清殊嘟了嘟嘴,疑惑的望着赵大人,“什么呀?”
赵大人偷闲看了眼房门,确定上了闩,才将黎清殊拎了起来,反压在墙上,两手撑在黎清殊双肩两侧,将他锁在怀里,无所遁形,赵大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还记得你才是夫人?还要不要守妇道了,不害臊!”
原来赵大人是在计较这个,本也没打算跟他争的黎清殊扑哧笑了,望着一本正经的赵大人故意眨眨眼,甚是好看,低声软软地说:“那赵大人要我怎么做?”
赵大人哼了一声,将他下巴抬起,一双热切的眸子打在黎清殊身上,似乎要将黎清殊融化了,他轻轻喘气,说道:“夫人就该乖乖听话,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就知道出去招蜂引蝶到处惹麻烦……”
一听赵大人又开始唠叨了,这说下去肯定是没完没了了,黎清殊觉着耳朵疼,双手捧着赵大人的脸将他拉过来温柔地堵上了那张滔滔不绝的嘴。赵大人微微怔住,旋即伸手扣住黎清殊后脑,将这一吻更加深入。
一吻缠绵良久,不知是谁先拉扯掉对方的衣物,热情似乎将理智烧了起来。待回过神时,赵大人已经将浑身赤|裸,骨肉均亭白皙漂亮的黎清殊压倒在鲜艳而柔软的床褥之上。
撕扯掉他仅剩的一条亵裤,将那一双雪白纤细的长腿解放出来,自脚心从下而上抚过,所过之处,必能引起黎清殊的一阵战栗,将那双长腿打开后,将身下一览无余。黎清殊身下肌肤雪白滑嫩,毛色淡而稀疏,粉嫩漂亮的小东西在抚慰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在赵大人掌心轻轻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