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南城旧事完本[gl百合]—— by：雁栖苍梧

“哎，那我去做早饭。”林芷岚自从清醒过来，就经常欺负王子墨，王子墨对林芷岚有着本能的畏惧。
“我做好了，你洗了脸先去吃，我洗完衣服就过来。”
王子墨洗了脸，把粥盛好，坐在一边等林芷岚。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天上仙女突然下凡尘体验生活，好有违和感。洗衣服，做饭，屋子也收拾过了，王子墨挠挠头，不明白林芷岚为何变得如此勤快。
“怎么不吃，嫌我做的不好？”林芷岚见不得王子墨那傻样，眼睛都粘在自己身上，真别扭。
“我等你一起吃，快坐，真好吃！”
口是心非，这粥是糊的！
林芷岚嫌弃自己做的粥，但王子墨一天没吃东西了，早饿得不行，她也不是讲究人，能吃饱，毒不死就成了。
林芷岚看着狼吞虎咽的王子墨，越发的心疼，也不装样子凶她了，柔声说道：“王子墨，这是你家，但你收留了我，所以我也把这里当成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亲人。以后凡事别一个人扛着，让我与你一起分担，好吗？”
这样的话，王子墨从来没有听过，她生来就是被人抛弃的，爹不认她，娘不要她，村里人也嫌弃她，把她当成野种看待。突然之间，有这么一个人，告诉她，我们是亲人，我们一起分担生活的艰辛，这看似平淡的话，却触动了王子墨的心。
王子墨是一个性子很软的人，她不计较别人怎么说她，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法让别人对自己改观，这是她爹娘种下的因，所以她必须尝这个果。可是，她真的不计较吗？她自然计较，心里对这事耿耿于怀，没有哪个人会贱到别人说自己是野种而无动于衷。她也想被别人认可、接纳，她愿意付出，她更想得到收获。
看着林芷岚漂亮的脸，那脸上满是关怀与心疼，王子墨重重点头，低头含糊地说道：“谢谢！”
两人之间，一下子感觉近了。一个再也不把对方当成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好吃好喝供着，另一个则暗自决定，不能事事都依赖对方。
“我吃饱了，去田里了。”
“去吧，碗放着我来洗。”
多么平常平静平淡的话，可这样才算是个家啊。
孩子的心很纯净，给她一块糖就能甜到心里。王子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腰背直了，头抬起来了，走路都变得松快不少，棉布包着血爪子，插秧的速度还挺快的。
“你回来啦，我做好饭了，洗脸水放在院子里，快点哦，我饿死了。”林芷岚相当有成就感地看向务农归来的王子墨，邀功似的，不过对于林芷岚来说，做饭真的，很难。
王子墨闻言，快速抹了把脸，上桌用饭，年轻人饿不起啊。
可是。。。。。。
“这是什么？”
“豆芽。”
“这个呢？”
“韭菜。”
“这个呢？”
“红枣粥！”
“你给我切个西瓜吧。”
“王子墨，你吃不吃！”林芷岚忍无可忍，又恢复了彪悍的样子。
“吃，我吃！”王子墨倒底是性子软啊，得瑟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变回去了。
吵吵闹闹，相亲相爱，跟着陈家一起打稻脱壳，王子墨家里也有余粮了。
星星点点，两人熄了灯，在床上夜话。
“岚儿，明日我去县城卖米，你想要些什么？”王子墨讨好地问道。
“家里油盐酱醋都快没了。还有，眼看着天要凉了，你扯些布吧。最好切块猪肉，还有糕点，栗子糕啊，松花糕啊，哦，对了，还有白糖糕！要不咱们养几只鸡、吧，时不时吃个鸡蛋补补，你还是长身子的时候。。。。。。”
“好，都好，你再想想，别漏了。”林芷岚所有的要求，王子墨都接受。
“其实，我想和你一起去。日日在家里，闷死了。”林芷岚见王子墨今日特别好说话，扯着她的胳膊撒娇。
“明日怕是不行，我和树哥一块儿去的，下次吧。”王子墨为难道。
“你这算不算草屋藏娇。”林芷岚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王子墨，并不计较。
“委屈你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应该在金屋里才适合。”这几日王子墨下地着实累垮了，家里的事都是林芷岚做的，王子墨觉得让林芷岚这样漂亮的女人做家务，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你觉得我漂亮？”林芷岚抬起头，闪着大眼睛问道。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王子墨认真地看着林芷岚，点头说道。
黑夜之中，王子墨就着月光，明亮的双眼看着林芷岚，她发现在这种朦胧的环境里，穿着露胳膊露腿的林芷岚，居然有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妖冶，魅惑，双眼根本移不开，似乎自己的魂，都被林芷岚勾走了。
林芷岚发现王子墨的眼神变了，不似以往那般纯净，清澈，心想这孩子难道开窍了？
林芷岚来到这里，头一个见到的就是王子墨，而且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她不记得自己以前的那些事，但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如果想再找一个像王子墨这样待自己这么好的人，怕是不能的，而以前，也是没有的。
王子墨陪着林芷岚，度过了林芷岚最迷茫的日子，王子墨用着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林芷岚过得平静幸福，人这一生，能得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便是最大的幸运。这些天，看到王子墨为了她们的生计累到脱力，林芷岚心里也起了很大的变化。
在为她挑血水泡之时，在给她洗脸之时，有那么一刹那，林芷岚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将这个孩子放在心里，不再是以前所想的搭伙过日子。只是，她们同为女子，为世俗不容，王子墨又纯的像一杯白开水，也许对这样的感情会有排斥，也许只是把自己当成姐姐看待。
可是现下，王子墨看着自己，居然再也不是单纯的欣赏，眼里多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这让林芷岚心中被压抑的念头，又莫明地升起了。
“真的漂亮？”
慢慢靠近，双手搂着王子墨的脖子，与她对视，因紧张而有些沙哑的声音极具诱惑。
“漂亮。”王子墨觉得自己嗓子很干，身子不自觉得僵硬。
“喜欢吗？”再次拉近，对方的鼻息已经扑在自己的脸上，很灼热。
“喜欢。”王子墨觉得头有些晕，像是被催眠似的，只是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有些期待。
“想亲我一下吗？”林芷岚将身子紧紧贴着王子墨，柔软温热的感觉传过来，让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王子墨感觉身子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双手自发搂着林芷岚纤细的腰肢，那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令她不自觉的轻轻揉捏，换来林芷岚越发急促的呼吸。王子墨紧张地咽着口水，只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声音大得如打雷一般。
“想不想亲我？”林芷岚手抚上王子墨的脸，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两人之间，已经没有缝隙了。
湿湿软软的触觉，让得林芷岚舒服地闭上了眼，全心体会这种心动的滋味。王子墨的唇，极柔软，能软到人心里去，但吻很生涩，盖上就不动了。其实林芷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觉得这样的举动，似乎还不够，还不够贴近，她想要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遗憾的是，王子墨傻愣愣地撤退了，还好奇地看着林芷岚的红唇，她不明白，为什么当两人贴在一块儿的时候，身子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流，冲上大脑，让得她晕眩，无法思考，所有的感观都集中在嘴上。
空气有些凝固，夹杂着两人微促的呼吸，林芷岚趴在王子墨身上，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害羞，她耐心等待王子墨打破这个尴尬的僵局，说话也好，再尝亦可，可是王子墨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与自己耗上了一般。
林芷岚等着等着，就不开心了，心里别扭死了。亲亲是自己提出的，够不要脸了，可王子墨占了便宜，也不发表一下对亲亲的感想，也不和自己说些好听的话，让自己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可林芷岚别扭着，打死她都不会开口提问。
一而再，再而三，难不成自己欠了王子墨么！
见王子墨还在发呆，林芷岚羞愤的一个翻身，背对着王子墨躺下，用力将薄被盖在自己身上蒙着头，鸵鸟似的自欺欺人，就让她忘了刚才的事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子墨才回过神来，看着林芷岚一动不动的背影，厚着脸皮挨过去扯被子，可是林芷岚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王子墨根本拉不出来。
难道林芷岚不喜欢和自己亲亲吗？可是既然不喜欢，又为何愿意呢？
这一夜，王子墨在回味那个震憾人心的浅吻以及猜测林芷岚心中的想法中，失眠了。
天微微亮时，王子墨顶着混沌的脑袋起身，轻手轻脚不敢吵到林芷岚，为她焖上一锅粥，拌了酸甜可口的黄瓜，一个人有些落寞地向陈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君总是喜欢不经意间给大家一些惊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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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十一章
盐官县，城北京杭大运河穿过，在东北角有个极大的码头，每日船只往来，人流攒动，极其热闹。南边挨着码头的，便是小小的杂市。杂市里没有铺面，多是一些小吃摊子，以供码头上搬货的苦力、跑船的船家、走生意的杂役管事吃喝，有些身份的，一般不会在这里用饭。
在杂市南面不远一些的地方，是盐官县两大集市之一——东市。
因靠近码头，东市主要经营米面油盐，枣子花生山核桃，青竹笋啊生猪档，夹杂着一些小饭庄，小布庄，一句话，农贸市场，日常吃的用的零零种种，都能在这里找到。而西市，多是书画文房，古玩家具，茶楼酒家，青楼书院，经营面向中上层人家。东市相比西市，档次不知低了多少，但东市卖的是日常物什，大到显贵之家，小到普通百姓，都离不开，故而东市反倒比西市繁荣。
王子墨与陈旺树推着车子，进城之后便直奔东市而去。这次他们俩是给村里人打头阵，摸摸城里的米价行情，陈家的米没运来，只运了王子墨的米。对于王子墨来说，她就一亩地，再加上陈家给的地租，加起来也就一亩半，留了半亩粮食等着秋季交税，剩下的米看着价钱差不多就卖了，也差不了几个铜子。
王子墨在王家做小厮的时候，有月钱，吃穿在府里，她大哥时不时的还赏她一些，所以她在王家之时就攒了不少。后来被赶出王家，丰氏为了做足面子，不但给了王子墨三亩地，还给了十两银子。
王子墨回到柳家，柳家二老相继过世，办过白事之后，她一直一个人过活。吃的是地里的，穿着也不讲究，平时给城里书局抄写些书，赚的铜子就能打发生活。故而，与王家庄的农户相比，王子墨算是生活3 宽裕的。
所以农户看得比命还金贵的稻米，到了王子墨这里，也就是卖了换些布给胭儿做新衣服，买些肉给柳氏打打牙祭。
今日王子墨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衫，看起来十分清秀，因农忙晒出的小麦色皮肤让人觉得很精神，一扫在庄里谨小慎微的窝囊样，游走在各粮铺之间，自信，从容。
今年年成不错，算是大丰之年，将东市所有的粮铺转了个遍，一石稻米一贯钱左右。王子墨见还没到晌午，便领了陈旺树去杂市。
南方粮多，北方缺粮，特别是金兵常年进攻之地，百姓不能安稳种地，产粮就更少了。像盐官县这样的产粮大县，不少粮食会由粮商卖到北面，也有北面的粮商来这里购粮。王家有几百亩地，粮食一向是往北面卖，王子墨在王家学账之时就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与其卖给本地粮商，还不如直接卖给北方的粮商，他们出的价要高些，本地粮商多数也是收了粮再转卖给北方粮商的。
杂市有脚力行，帮人搬运货物，认识不少外地客商，王子墨就寻了个脚力行的帮闲，让他带自己去见北方粮商。
“钱掌柜，这位小哥儿想与您谈谈生意。”帮闲的不出卖苦力，专门撮合生意赚点跑腿钱，并没有因为王子墨带来的米少而嫌弃，他们知道做大笔生意的人是不会拉着几车的米跑来跑去的。
“这位小哥，如何称呼？”钱掌柜精明的眼睛扫着王子墨。
“小子姓王，钱掌柜有礼。”王子墨无视钱掌柜打量的眼神，拱手见礼。
一身长衫，面相清秀，是江南读书人的标准模样，年纪尚轻，自己出来卖米，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子弟。钱掌柜走南闯北，眼毒，几下里就把王子墨看了个七八分。
“王小哥，你这是要卖米？”钱掌柜问道。
“正是，不知钱掌柜这里，今日米价几何？”王子墨顺着钱掌柜的引见进茶棚坐下，慢悠悠喝着茶问道。
“今年粮多，价格是赶不上往年了。”钱掌柜欺王子墨年幼，含蓄地压价。
“钱掌柜您看，我这里是上好的稻米，颗粒饱满，颜泽发亮，煮过之后，香气四溢，钱掌柜您在这里收粮，想是见过不少，可曾见过比我更好的米么？”王子墨不接钱掌柜的话，让陈旺树拿了些米过来，放在桌上让钱掌柜好好看看。
钱掌柜抓了一把米，在手里慢慢摩挲，又闻了闻，最后含了几颗米进嘴里，闭上眼品了一会儿，才说道：“确实不错，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今年粮多，这价格嘛。。。。。。”
“钱掌柜，这样的好米运到北方，想是一石最低不下两贯钱吧。”
“王小哥年纪轻轻，倒是对粮价颇为熟悉。”钱掌柜点点头，心想这人看起来虽然像个孩子，对这行的门道倒是摸得清楚。
“若卖两贯五百钱，刨去这一路的运费，钱掌柜这生意倒是红火的很。”王子墨微笑道。
“南来北往讨生活，苦啊，咱不过是为主家跑跑腿罢了。”生意人，惯会哭穷。
“我有上千石这样的米，钱掌柜若是价钱合适，我那些米都卖给钱掌柜，若您还有其他打算，那我也只能去寻其他的粮商了。”王子墨淡淡地说道。
“以小哥的意思呢？”钱掌柜一听有上千石米，眼睛登时发亮了。
“一石米，一千两百钱。”王子墨按着东市的粮价，一路斟酌而来，这个价钱在见钱掌柜之前就定下了。
“太贵了，小哥，你这是要割我的肉呢，你可得好好想想，这些米我还得运到北方去呢！这一路的运费开销，可不是小数目。”钱掌柜抖着脸上的肉，极为心痛地说道。
“钱掌柜，您老可得想清楚了，咱们盐官县本地的米就这些，除了有本地粮商收着，也有与您一起从北面来的客商在收，您为了这一两个铜子，晚些收不到米，到时您只能到本地粮商那里去要米，想想，到时他们会给您什么价。”王子墨可不管钱掌柜假惺惺的表演，悠悠地说道。
“小哥，我知道你在这行当不是生手，我也不会因你年轻特意压价，可是你给的价，我实在受不起。我只是给主家干活的，若是米收贵了，我如何向主家交待！”钱掌柜这些话，倒是有几分真心。
王子墨喝着茶，沉默了良久，才说道：“钱掌柜，在商言商，我也退一步，每石一千一百八十钱，不能再少了。”
“一千一百钱，如何？”
王子墨不说话，只是坚定地摇头。
“一千一百三十钱，不能再多了！”钱掌柜咬牙道。
“既然如此，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等就此别过，小子祝您生意兴隆。”王子墨起身，示意陈旺树一起离开。
钱掌柜见王子墨走得从容，没有一丝留恋，人很快出棚子了，叹气地喊道：“一千一百六十钱，真的不能再多了！”
“成交！”王子墨面上微微笑着，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心想自己这算是出师了吧，没丢师父的脸。
既然有了交易议向，钱掌柜便领了王子墨去了东市的一个茶庄，与王子墨商议生意的细节。北方粮商来此，很有些竞争，他们谈的又是一笔大生意，钱掌柜可不敢把这消息漏给其他粮商知道，那样保准会出岔子。
王子墨也没想让北方商粮争斗，见势坐地起价，欣然随钱掌柜去了茶庄。钱掌柜答应明日亲自去王家庄收米，但要求由王家庄的农户将米送到码头上，这一点王子墨无法作主，但陈旺树可以保证，所以生意就这么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