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找过去,苏凛剑从最末尾的席位都快找到最开头的席位,终于找到了写有自己名牌的位置。但仔细一看,他的位置居然在顾朝歌的右手边。
顾朝歌跟导演低头交耳,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右手边的位置坐着谁。
苏凛剑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坐下来,这个位置不是应该给女主角啊?他何德何能啊,能够跟大神坐在一起。
其他人都已经落座,如果苏凛剑再不坐下,目标将会更加明显。
进退两难间,苏凛剑眼一闭,心一横,反正横竖不过一个装傻,锻炼演技的时候到了!
苏凛剑心底已经一万头草泥马在唱歌:“风在吼,马在啸,草泥马在咆哮,草泥马在咆哮……”
导演站起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捋着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说道:“很荣幸我能够和大家一起拍摄《时计》这部电影。从今天开始,我们剧组的所有成员就都是一家人了,将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那就是将《时计》拍摄成改变现代影史的一部电影。”
导演的话音刚落,掌声四起,每个人似乎都被壮志踌躇的导演感动。苏凛剑却在心里暗暗嘀咕:这样的讲话怎么跟学校里运动会开幕式领导的致辞一样一样的啊?
正腹诽间,身旁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谁让你做这里的?”
苏凛剑一个激灵抬头,顾朝歌冰冷的眸子望着苏凛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从顾朝歌的问话中可以听出,他不怎么乐意苏凛剑坐在他身边啊。
顾朝歌的音量不高,还是让周围的几名演员听见,纷纷朝苏凛剑投来戏谑和幸灾乐祸的眼神。本来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坐在顾朝歌身边,就够让他们不满。但是顾朝歌都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不好贸然发表意见。
暗暗庆幸,顾朝歌亲自开口责难,说明一场好戏要上演啊。每个人都在心里思量着,待会儿该怎么上去踩苏凛剑两脚,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长点教训。
面对这种情况,苏凛剑不知所措。人人都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看他如何反应。张回在苏凛剑身后不远处急的跳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做错了位置,无疑便是给其他人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以后在剧组,就再难抬起头了。所以他这个经纪人,也不能轻举妄动。
思索了一番后,苏凛剑指了指自己椅子背后的名牌:“顾先生,可能您不知道,这次的研讨会是按照事先贴好的名牌坐的。如果一定要说是谁让我坐在这里的话……应该是它吧。”
好一个剑走偏锋的回答,并没有哭诉着将责任推给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屈躬屈膝地认错。
众人屏息等待顾朝歌的反应时,顾朝歌终于撇了撇嘴,吐出两个字:“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苏凛剑一头雾水,周围看好戏的演员也没听明白。但清楚的是,刚才众人的如意算盘都算是落空了。
顾朝歌不再发难,研讨会便正式开始。一般的影视剧电影在前期准备完成后,都是直接敲定日子开机。而这一次的电影,制片方却事前安排了三次全员的剧本研讨会。
一是为了提升演员对于剧本的理解,与合作演员静下心来相互讨论商议,也对剧本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让编剧对剧本进行再次修改,让角色和演员更加融合。二也能够锻炼演员的台词功底,这一次的电影,顾朝歌的要求是所有演员都要用自己的原音。防止一些懒惰的演员浑水摸鱼,在对戏的时候只随便念数字,完了让后期配音演员一配,就此了事。
这次的剧本研讨会由导演谢瑜主持。每个演员先进行自我介绍,有的演员滔滔不绝,几乎将自己的演艺生涯都讲了一遍,以此证明自己在演艺圈的地位不容小觑。而轮到顾朝歌的时候,顾朝歌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高冷异常,却又让众人顾朝歌就该是这样的。
第5章 结巴
轮到苏凛剑,刚跟顾朝歌对峙过,现在全场上百双大大小小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心里开始咚咚打鼓,嗓子眼发颤:“大……大家好,我叫苏凛剑。我……我饰演柯景致。”
“哟,我看剧本里——可不知道柯景致原来是个结巴啊?”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苏凛剑的斜对面传来,是那个叫林风的少年。随后就跟着几声“扑哧”的轻笑。
苏凛剑顿时面红耳赤。
“有这么帅气的弟弟,我也是没想到啊。”温柔的女声轻轻响起,将那几声嗤笑压下。苏凛剑循着声音看去,宋妍儿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坐在顾朝歌对面,微笑地看着苏凛剑。
宋妍儿都开口帮腔了,林风也不能再作怪,恨恨地白了苏凛剑几眼,低下头管自己看剧本。
苏凛剑感激地看着宋妍儿,宋妍儿朝他妩媚地撩了撩头发,微微一笑。
研讨会结束以后,苏凛剑乘着宋妍儿还没有起身,赶紧走过去:“刚才谢谢您帮我解围。”
宋妍儿抬头,似乎是看着自己前面的方向,明显不是看苏凛剑。过了半响,才回过神一般地转向苏凛剑,露出温柔的笑意:“导演不是说了吗,进了剧组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在戏里是我的弟弟,我便把你当弟弟看,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弟弟咯。”
苏凛剑看着宋妍儿漂亮的脸,知性中带着成熟的风情,心砰砰跳动两下,耳朵刷地泛红,毛头小子般愣在那里。
张回及时走过来跟宋妍儿寒暄了两句,将苏凛剑拉走:“诶,你不会就因为宋妍儿替你说了句好话而喜欢上人家了吧?”
苏凛剑像做了亏心事一般赶忙摇头:“没有的。”
“你可听好了,演艺圈里的女演员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你这脑子,你要是对她们有感情了,肯定就是被骗的份。绝对不要对圈子里的女演员产生感情,知道吗?”张回严肃地盯着苏凛剑的眼睛。
“那……”苏凛剑也是一本正经地回视:“男演员就可以吗?”
张回“扑哧”一声笑出来,苏凛剑不明所以,一脸疑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这个熊孩子!”张回抓着苏凛剑的肩,带他离开。
殊不知,顾朝歌站在刚才苏凛剑站的位置不远处,看着被张回乖乖拎走的背影,嘴角微微弯起。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错嘛。”顾朝歌的经纪人陈冲结束事物,走过来正巧看见顾朝歌勾起的嘴角,百年难得一见啊,讶异地睁大眼:“难道是因为看到了以前的老?”
顾朝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迈开长腿走出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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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计》低调开机,谢绝所有粉丝和媒体探班,剧本和演员造型一级保密。剧组将已经拍摄完毕的剧本及时回收,演员在进组前签订保密协议,确保不会有关于电影的消息走漏。
苏凛剑的戏份不多,大概只有半个月的拍摄计划,也就是说只需要在剧组里面呆半个月就行。
张回将苏凛剑送到剧组以后,就要去忙其他的工作。本来想为苏凛剑聘请一个生活助理,但苏凛剑拒绝了。只需要半个月时间,他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忍不住在苏凛剑进剧组前叮嘱,颇有一种自家孩儿刚长成,就要脱离自己手心的感慨:“记住,剧组里面的关系很乱,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统统都要当没有听到,没有看到。在剧组里遇到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苏凛剑背好自己的背包,对于张回的嘱咐,认真点头记在心里:“我知道的,放心吧。”
进入剧组,正在拍顾朝歌和宋妍儿的对手戏。
苏凛剑找了张椅子坐下,没过一分钟,林风就气急败坏地出现在苏凛剑面前,指着苏凛剑的鼻梁道:“这是我的位置,给我滚开。”
苏凛剑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双手环胸看好戏的人,眼含戏谑地看向这边。
摸摸鼻子,苏凛剑什么都没有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找了个角落,抱着自己的包蹲下,看着顾朝歌和宋妍儿对戏。
顾朝歌饰演的是一名卧底,拉碴的胡子,破旧的衬衫,眼里充满了沧桑和狠厉,宋妍儿是顾朝歌的初恋,因为误会顾朝歌杀害了自己的弟弟,而与顾朝歌反目,成为一名警察,发誓要抓住顾朝歌。
顾朝歌的扮相不复以往的英俊帅气,外表邋遢颓废,却在不经意的眼神尖透出在刀尖上讨生活之人的冷厉。而宋妍儿的设定就是警花,英姿飒爽,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论演技,顾朝歌毋庸置疑,气势上明显压了宋妍儿一头,但宋妍儿也不是只有脸蛋没有演技的花瓶,还是能跟上顾朝歌的节奏,两位演技派的对戏,从眼神,肢体,都已经融入了角色当中,旁人也看得酣畅淋漓。
苏凛剑不觉看入了迷,原来这就是演戏,能让人忘记现在身处的环境,全身心地投入到剧中的角色里。
正在上演的是顾朝歌为了吓跑深入险地的宋妍儿,拿出一把刀,阴冷的视线从刀刃再转到宋妍儿脸上,邪魍一笑。苏凛剑都忍不住冷颤了一下,宋妍儿眼神有些动容,拳头紧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是不会走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早就没有了后路。是你!亲手把我们的后路给斩断。”
“卡!”导演喊停,顺利通过这条拍摄。
三四个助理同时围上去,有的为两人打伞,有的递水,有的补妆,众星捧月。
苏凛剑正看得兴起,顾朝歌忽然将视线朝苏凛剑这边看过来,苏凛剑愣了一下,赶紧站起身,却因为蹲的时间太长,在起来的一瞬间脚麻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起不来。
窘迫地没脸看顾朝歌,苏凛剑想立刻起来,脚却僵硬着丧失了知觉。
一只大手抓着苏凛剑的胳膊,将苏凛剑拉了起来,连忙道谢:“谢谢谢谢。”
“你道谢都不看人的吗?”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苏凛剑抬头,居然是顾朝歌。
“啊~”惊讶地长大了嘴,没想到顾朝歌会为来扶自己。毕竟经历了三次剧本研讨会,除了第一次的时候顾朝歌对自己发难,之后便一直是漠视自己。当然,工作人员在意识到第一次犯了错以后,后面两次剧本研讨,都将苏凛剑的位置安排在离顾朝歌最远处。两人也根本没办法有交集。
“那么吃惊?”顾朝歌轻皱眉头,留着胡茬颓废的面容,看起来情绪恶劣。
“不是。”苏凛剑吓得赶紧摇摇头,朝顾朝歌弯腰道谢:“谢谢您。”
顾朝歌无语地看着苏凛剑的动作,自己是洪水猛兽吗?不是张皇失措就是卑躬屈膝。
这时,一名场助走过来,拿着笔记本对苏凛剑说:“你今天的戏在b区,先去换衣服试装吧。”
“哦,好的。”苏凛剑答应。自己的脚还处在麻木僵直的状态,好在慢慢开始恢复,尝试着挪动了一步,差点没站稳,又要摔倒,顾朝歌及时伸手扶住他。
似乎应该说点什么,苏凛剑在自己心里暗想。
“您的演技实在是太棒了,我刚才是看入迷了才会蹲得时间太久,导致脚麻了。”苏凛剑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朝顾朝歌慢慢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嘿嘿”笑了两下。
顾朝歌只静静地看着苏凛剑,没有反应。
就在苏凛剑绞尽脑汁,还能说点什么的时候,顾朝歌终于有了动作,伸出手拍了拍苏凛剑的肩膀:“好好拍。”便转身走了。
苏凛剑下意识地答应:“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顾朝歌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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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的化妆师jemmy看到苏凛剑,立刻冲上来激动地拧了拧苏凛剑的脸:“哟,小弟弟的皮肤真嫩啊。”
得知苏凛剑还是在校大学生时,情绪更加激昂:“你一定是学校里的校草吧,我也好久没有碰到你这种皮肤这么好,气质如此干净的演员了。你这样类型的……”jemmy神秘地凑到苏凛剑耳朵边,轻声说:“更吸引人哦。”
“什么?”苏凛剑惊讶地错开身。
“你也别瞒我了,你进这个剧组,是不是顾朝歌的缘故?”jemmy亲密地拍拍苏凛剑的肩膀,实则在探听苏凛剑的口风。
“没有的,我怎么会和顾朝歌有关系呢?”苏凛剑连连摆手。
“哦?我看顾朝歌跟你的接触挺多啊,刚才还在a区看到顾朝歌跟你说话呢。”jemmy无趣地撇撇嘴,这种外表看起来干净单纯的演员,内里越是放得开,还习惯用无辜单纯的表情装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个小年轻也是口风很紧的人y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便决定这次暂且不提,以免打草惊蛇,等下次有机会再探听消息。
用眼神示意苏凛剑坐下,开始给苏凛剑化妆。
一般大型的剧组通常都会有好几个摄制组,分成几个区块同时拍摄,主要的剧情由总导演执导,而其他的分支剧情会由副导演或执行执导,再统一在一起看样片,不满意的地方会进行重拍。
苏凛剑的大部分戏都在b区,跟a区的顾朝歌只有几场对戏,其次便是跟宋妍儿的戏。
第6章 教训
苏凛剑扮演的柯景致是一个励志成为钢琴家的少年,也是在学校里遭到霸凌的学生。同学的排挤,殴打是家常便饭,却还是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在自己唯一的亲人面前,总是阳光地笑着,面对欺负自己的同学,也是不屈不挠。
却因为苏凛剑不屈服的个性,反而遭到了更加严重的欺凌。
他的第一场戏,便是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的戏。
柯景致靠在墙上,头轻轻低下,脸上的表情隐在暗处看不见。
“我不会退出比赛。”柯景致轻轻地说道。
对面的同学没想到柯景致会拒绝,上前一步确认道:“你说什么?”
“我不会退出比赛。”柯景致抬起头,坚定的眼眸看着面前企图胁迫自己退出即将到来的钢琴比赛的同学。
“你!”同学a扬起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卡!”副导演喊:“好,下一条准备。”
跟妆助理上前,检查苏凛剑的妆容和头发,同时几台摄像机开始调整拍摄位置。
“准备。”场务举起手,跟妆助理立刻退下,再次开拍。
“啪!”狠狠地一巴掌打在苏凛剑的脸上,苏凛剑的脸上立刻火辣辣的,嘴角腥甜,紧接着,肚子上被踢了一脚。好几个人同时出手,对苏凛剑拳打脚踢,苏凛剑只得先护住自己的头。
他知道,有人假戏真做。
而导演没有喊“卡”,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继续演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凛剑身上疼出了一身冷汗,导演才终于满意,喊了“卡”,通过这条戏。
原本在苏凛剑身上凌虐的人一哄而散,只有跟妆助理悠米上前,将苏凛剑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苏凛剑嘴角留着血,浑身上下疼痛不已,却还是镇定地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抹了抹嘴角的血,苏凛剑摇晃着站了起来。悠米看着苏凛剑明显被打得淤青的脸,皱眉说道:“脸都这样了,怎么拍接下来的戏啊?”
“没关系的。”苏凛剑摇摇头:“我还能拍,只是要麻烦你帮我补一下妆了。”
接下来,是拍柯景致虽然脸上带伤,但仍然坚持打工,上课,练习钢琴的戏份。
有人在一旁悠悠然地说道:“这脸上不用怎么化妆就很自然嘛!”说的便是柯景致脸上的伤口。
悠米一边帮柯景致补妆,一边看不过去地瞪了他们一眼,那人得意地吹着口哨离开。
苏凛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如水,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而生气。
导演喊“准备——”,苏凛剑便站起来,走到自己的点位站好,开拍。
虽然偶有n机,毕竟苏凛剑是个没有表演经验的新人,现在的程度远远好于华汉林的预期。脸色还算好,耐心给苏凛剑讲戏。苏凛剑专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休息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专心看剧本,没什么存在感。原先挑衅的人觉得无趣,苏凛剑根本不置会他们,便散去拍各自的戏了。
结束一天的拍摄,苏凛剑才身心疲惫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剧组定好的酒店。背上背包,跟剧组工作人员礼貌地道别,苏凛剑才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悠米叫住苏凛剑:“这个给你。”
将一管药膏递到苏凛剑面前:“晚上的时候记得擦,这样第二天伤口就不会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