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苏凛剑的父亲苏怀生发现苏凛剑差点被他母亲掐死,才发觉自己妻子的病情已经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将苏凛剑带回家,随后将妻子送到医院去治病。
苏凛剑的母亲坚称自己没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苏凛剑。
没等苏凛剑满周岁,他的母亲便因为抑郁症过世。
从此苏怀生带着苏凛剑,又当爹又当妈,并拒绝了亲戚提议的续弦。苏凛剑其实小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没有母亲的感受,在他印象中,他父亲苏怀生,对人平和,并不如其他同伴的父亲般严厉,会写一手好字,做一手好菜,甚至还会帮苏凛剑缝补衣服,母亲要做的事情,他都尽力做到。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苏凛剑会到家写完作业,苏怀生都没有下班回来。吃了奶奶做的晚饭,苏凛剑又出去溜达了一会儿,苏怀生还是没有回来。
这很不寻常,因为苏怀生的上下班时间向来很准时,就算偶有加班的情况,苏怀生也会打个电话回家。
苏凛剑一直等到半夜,终于坐不住了,跑去二叔家。
二叔出去打牌,只有二婶和刚学步的苏桥,二婶抱着小苏桥,带着苏凛剑找到二叔。
苏二叔虽然好赌,与苏怀生兄弟感情却一直不错。
找去苏怀生的单位,那边说苏怀生早就已经下班。是半路遭遇了不测?不然他怎么忍心丢下自己尚未成年的唯一儿子。
报警以后,警方花费不少力气,寻找几天一无所获之后,便也放弃了。
只有苏二叔和苏凛剑,得了空便去寻找苏怀生,不知道磨破了几双鞋。电线杆上的小广告贴去了一打又一打,仍然如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苏怀生,愣是就此没了踪迹。
苏二叔后来想了个办法,重金悬赏,消息比以前是不知道多了多少,可还是出现了问题,那些消息都是一些假消息,不过是为了骗钱而已。苏二叔谨慎再谨慎,还是被骗去了不少钱。
其实这跟后来苏二叔孤注一掷,将自己所剩不多的钱全投进股市里,为了博一把大的,还是有些关系的。
这么多年过去,苏凛剑对于苏怀生的印象,已经很淡泊了。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苏怀生的脸是怎么样的。只记得苏怀生很喜欢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衫,黑色麻质长裤,如儒雅书生一般,翩翩有礼。
“奶奶,你还记得,那间教堂叫什么名字吗?”苏凛剑忽然问道。
“叫……”奶奶迟疑了半天,才眼睛一亮:“好像叫德生教堂。”
“德生教堂……”苏凛剑默念一遍后,记在心里:“奶奶,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
搀着奶奶上楼,苏凛剑回到房间。
顾朝歌已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听苏凛剑进门,抬起头:“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苏凛剑愣了愣,随后笑道:“好啊。”
第84章 有些尘封的往事(二)
残破的红砖白瓦,仿欧式的两层教堂,在现在看来,已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外表的墙漆已经脱落,就连教堂顶端的屋角都缺了一只。雕花铁门早已生锈,从铁门中望进去可看到里面杂草丛生,有半人高。
苏凛剑站在铁门外,用力摇了摇铁门,发出“吱啦吱啦”刺耳的声响。铁门看似生锈,实际上还挺牢固,打不开。
凑近去透过铁门中的缝,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会不会没人住了?”苏凛剑问顾朝歌。
顾朝歌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用水缸栽种的水莲:“应该还有人。”
果不其然,只见教堂大门打开,从里走出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男子见门口有人,慢吞吞走过来问:“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苏凛剑赶紧回答:“你好,你是这里的神父吗?”
中年男子一边答“是”,转眼已经走到苏凛剑面前,看清楚苏凛剑的脸,眼睛惊讶地睁大:“你——”
“神父你好,听说我是出生在这座教堂里的,所以很想回来看一看我出生的地方,能让我进去吗?”苏凛剑扬起微笑道。
神父面色有些激动,颤巍巍地伸出手,用钥匙打开铁门。
苏凛剑朝神父稍稍鞠躬致意,这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神父长着一张周正的国字脸,眼角带着些微皱纹,头发已经接近一半变白,脸色苍白,应是长年未晒太阳所致。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看起来已经很旧,还有几个不起眼的补丁。看起来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疲惫。
“你是……苏怀生的孩子?”神父开口问道。
“……是,您记得我?”苏凛剑疑惑道,这个神父的记忆力也太好了点吧。
“当然,如果怀生……”神父的话忽然顿了顿:“我是说,如果怀生知道自己的孩子多年以后故地重游,一定会很高兴的。”
“您跟家父……关系很好?”神父叫自己的父亲为“怀生”,两人应该交情不错。
“呃……其实也没有,你父亲当初陪着怀着你的母亲,在教堂里住过一段时间,其他的,我们也没有过多交集了。”神父的话中听不出破绽,苏凛剑却觉得神父眼神躲闪。
“这样啊,那我能不能参观一下这里?”
“教堂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破旧不堪,说参观也真是让我惭愧,你可以随便看看。”神父谦和道。
“谢谢。”苏凛剑道了谢,便四处张望着,慢慢从花园一边走过,先环绕教堂一圈。顾朝歌走在苏凛剑身后,等神父的身影不见了,苏凛剑才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朝歌,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神父怪怪的?”
“恩。”
“你也这么觉得?!”得到认同的苏凛剑有些激动,语音上扬。
“他最初见到你的时候,眼神中明显剧烈波动。就算是对于友人的孩子,他的目光应当是透着长辈的慈祥平和,但那神父的眼神,过于炽烈。”顾朝歌冷静分析道。
苏凛剑被顾朝歌说得毛骨悚然:“按照我奶奶的说法,我出生后刚满月就被父亲抱回家,从此以后再没有来过教堂。我父亲应该也没有再来过,就算当时我父亲住在这里他们建立了多么深厚的友情,二十多年了,怎么都该淡了啊。”
“也许是一些不能遗忘的感情呢。”顾朝歌反问。
“不能遗忘的感情?”苏凛剑蹙眉,不能淡化,不能遗忘,如烙刻在心底的印记,难道……
“难道说,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坚持住在教堂里,并不是因为担心我,而是……”而是跟教堂里的神父有染?
苏凛剑想到这一个原因,虽然天雷滚滚,但也并不是不可能。
顾朝歌也沉下脸,没有轻易回答。
此时,身后发出细小的走路声,两人猛然回头,只见神父站在不远处,对着苏凛剑笑脸盈盈。
“孩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神父朝苏凛剑摆摆手。
苏凛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朝顾朝歌看去。顾朝歌上前一步,站在苏凛剑身旁,对苏凛剑小声道:“去看看吧。”
苏凛剑这才点点头,跟上神父的脚步。
神父将两人领到教堂内,祈祷室里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椅子,一尘不染,看得出神父每天都在擦拭这些椅子。正前方钉着一个大型十字架,苏凛剑看着那十字架,心里莫名有些颤动,往后退了步。
顾朝歌不动声色地抓住苏凛剑的手,才让苏凛剑稍稍安下心。
神父从里室拿出一本相册,和蔼地对苏凛剑笑道:“这本相册,我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好像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来这里,等着给你看一样。”
苏凛剑走过去,在神父身边坐下。
神父上下打量着苏凛剑,过了许久,才心满意足地打开相册:“这些都是你母亲怀你时候拍的照片,可能她自己都没来得及看过。”似是想起了些不甚高兴的往事,神父神色恍然。
苏凛剑低头看着相册里的照片,照片上一名穿着白色宽松长裙的女子,松散的麻花辫披在脑后,安静柔美,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是在给自己的孩子讲故事。
这就是他的母亲,他从来没有概念的母亲。
当他看到母亲照片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能抑制地激动了,这是一种割舍不下的牵连,可以跨越时间,空间,只需一眼,就能认出来。
从神父手里接过相册,苏凛剑入迷般一张张翻看着。
顾朝歌站在他身后,清楚地看到神父幽深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苏凛剑,眼睛微微眯起。
相册里多是苏凛剑母亲的照片,他如一只贪婪的小兽,只顾着舔舐甜美的糖果,丧失了戒备心。
待苏凛剑意犹未尽地翻看到最后时,顾朝歌从苏凛剑手里将相册抽走,随意翻看了几张,指着某张照片道:“这是你父亲?”
苏凛剑探过头去,那张照片上的母亲大着肚子正坐在花园边,那时的花园不如现在这般荒草丛生,而是种着娇艳欲滴,明艳动人的朵朵鲜花。母亲的一只纤纤素手伸到开得正艳的玫瑰枝上,似是要摘下一朵,却被玫瑰刺伤了指间,带着斑斑血迹。可奇怪的是,他母亲的脸上并未有痛苦的神情,反而带着一丝快意的微笑。
顾朝歌指的地方,正是透过玫瑰的方向看去,原处教堂阴影处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呈后退一步的姿势,苏凛剑仔细辨认,才认出那个模糊的人影应该是他父亲。
他父亲应该是不小心入镜的,只是这么隐蔽的地方,真难为顾朝歌还能发现。
“还真是啊。”苏凛剑接过相册,不敢置信地多看了两眼。
刚才他只是匆匆浏览,没有发现。
“神父,您可以将这相册卖给我吗?”苏凛剑捧着相册,问神父。
神父眼色微微尴尬,显然有些为难。
“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也没有给我看过她的照片,我想将这些照片好好保存起来,就当作是纪念她的一种方式。”苏凛剑继续游说。
“你说,你父亲从没给你看过你母亲的照片?”神父却抓着这个话题。
“……是的。”
神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他点点头:“好吧,但是……有一张照片,你可以留给我吗?”
“哪一张?”
神父翻出他母亲被玫瑰花刺伤的照片:“将这张照片留给我吧,你父亲和母亲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故人,我能对着这张照片经常怀念他们。”
苏凛剑为难地想了想,既然神父已经忍痛割爱,如果他连一张照片都不情愿给他,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点点头:“可以。”将照片从相册中取出,交给神父。
神父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照片,将他放回自己房间。
又待了一会儿后,苏凛剑应神父的请求,将自己的电话留给他后,与顾朝歌两人告辞。
走出铁栏门,苏凛剑还能感觉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跟着自己,很不自在。
“朝歌,你觉不觉得……那个神父好像真的喜欢我妈妈?不然他也不会拍了这么多我妈妈的照片。还有,刚才我问他要相册的时候,他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苏凛剑化身福尔摩斯,喋喋不休地分析。
顾朝歌径直往前走,没有多说:“先回家再说。”
他隐隐有感觉,这件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幸好当晚,苏凛剑就跟着顾朝歌返回b市,如果再留在t市,他直觉会有什么事情将发生。
第85章 新人奖的撕扯
回到b市后,等待苏凛剑的是满满当当的通告安排。
除了每天跑摄影棚拍广告,拍杂志封面外,就是去参加各种商演派对。时值年末,许多公司、各大企业纷纷将年终晚会提上日程,苏凛剑又是一天能跑两场派对。还有从这个酒店的蔷薇厅出来,换身衣服后立刻跑到隔壁碧云厅的。
演艺圈的人脉培养也有一个通行,那就是喝酒。
许许多多的人脉关系,人际交往,都是一杯酒一杯酒喝出来的。
苏凛剑不善酒量,推辞多了便让一些厂商不高兴。幸而阿笙陪在苏凛剑身边,才能一次次帮苏凛剑挡酒,却总有无暇顾及的时候,比如阿笙这头替苏凛剑喝掉某位*oss的酒,那头就又有大佬靠近,悠悠然将手里的酒杯凑近。
阿笙还没喝完,这头又有酒杯,苏凛剑无法,只能自己接过,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苏凛剑找了个借口出去,跑进厕所催吐,将自己喝的酒通通吐出来才好。阿笙也是用得这个办法,不然就是两三个阿笙,也不够给苏凛剑挡酒用的。
人人都道参加酒会光鲜亮丽,成为众人追逐的焦点,而这两个字对于苏凛剑,却像个毒瘤一般,听到就让人发毛。
苏凛剑与阿笙很默契地瞒着顾朝歌,并没有提在酒会上发生的事。他知道,有些路,必须自己来走,让顾朝歌事事亲为,为自己铺路,他也是不愿意的。喝得实在过头了,他就和阿笙在外面开个酒店,睡一觉再回去。
如此几次以后,顾朝歌还是看出破绽。
“昨晚喝过头了?”顾朝歌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只pad随手滑来滑去,头也不抬道。
“啊?”苏凛剑明明在回来前洗了澡,刷了牙,确认闻不出酒气了啊。
“我昨晚跟小乐通过电话,他告诉了我你最近几天的行程。”顾朝歌抬起头,和颜悦色地为苏凛剑解答。
小乐?!他怎么没算到他?!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连续参加了一周的酒会,喝了七天酒,五天外宿,这些都是你的光荣事迹啊?”顾朝歌循循善诱。
苏凛剑被顾朝歌说得自惭形秽,好似做了天大的错事般低下头。
见苏凛剑犹如上学时被老师点名批评的好学生,顾朝歌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对苏凛剑招手:“过来。”
苏凛剑乖乖走过去。
将苏凛剑圈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顾朝歌的话里带着淡淡的无奈:“你想靠自己,这无可厚非,我也很支持。但是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阿笙说你刚出道的时候,也常常应酬喝酒。”苏凛剑委屈地辩驳。
“所以……喝到胃出血的滋味,并不好受。”顾朝歌轻描淡写。
苏凛剑一时语塞。
没有人能够平步青云,就算顾朝歌初入娱乐圈时,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涩新人。就算签入am,可并不是am力捧的对象,他要获得资源,他要得到机会,还是要靠自己,一步步去争取。
应酬赔笑,在所难免,只是一直保持着最后的底线,绝对不接受潜规则。什么阿谀奉承,圆滑处世,随机应变,他都需要门门功课修炼成精。
知道顾朝歌一路走来肯定吃了不少苦,现在被他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苏凛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捏了捏苏凛剑呆滞的脸颊,顾朝歌轻笑:“所以,你的那份酒,我已经帮你喝掉了,以后,你只需要用我的人脉往前走。你虽愿独自一人披荆斩棘,我却需为你除掉乱石。”
“恩。”苏凛剑动容地点点头:“对不起,是我没有理解你的苦心。”
顾朝歌轻轻一笑,封住苏凛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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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羽奖作为国内极具重量的电影届奖项,一直都是娱乐圈中的兵家必争之地。每两年举办一次,每次都会选择冰雪消融之后的春季,意喻新的希望和开始,也期望电影节能够一直欣欣向荣。
二月底,第四十三届金羽奖公布了候选者名单。
电影《时计》可谓成为这次金羽奖声望最大的电影,不仅获得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新人等提名,还入围了最佳影片。如果能将这些奖项通通收入囊中,那绝对会羡煞旁人。
苏凛剑不出所料,获得最佳新人的提名,同时角逐的,还有am的慕霖,es的谢文山,华英娱乐的夏瑶瑶。
这一年最佳新人奖的悬念和争议超过了最佳男女主的争夺,am,es,华英娱乐,这三个演艺圈中的巨头公司,大鳄都有新人入围,且代表作品可谓都是大投资。
尤其是华英娱乐中的超级新人夏瑶瑶,据说是华英当家人的侄女,亲自保驾护航,出演中美合拍大片的女主角,夏瑶瑶也凭这部片子入围最佳新人奖。
有媒体人预测,华英娱乐应该是对夏瑶瑶拿奖十拿九稳,不然也不会让她放弃最佳女主角的争夺,转而提名最佳新人奖。
而入围这次最佳新人奖的第四位人选,也就是苏凛剑,则是一个比较矛盾的存在体。他背后的公司是tg,虽然是个新公司,但老板是顾朝歌,双料影帝,实力大牌,他这个名字,就是票房和品质的保证,让各大投资方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