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回仔细观察苏凛剑的表情,就算是听到能出道的消息,苏凛剑的脸上都是坦荡荡,没有明显的喜悲,眼底依然静止如水。
“那么,我先走了。”苏凛剑朝张回挥挥手,道别。
“阿剑。”张回忽然叫住苏凛剑。
疑惑,回头。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你为什么想进演艺圈?”
苏凛剑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想更快地赚钱。”
坦诚,真实的回答。张回心里不免失落,刚刚从心底涌上的感动,一下子被打回原形。是啊,想进演艺圈的人,还不就是为了那点名,那点利,可要获得那五光十色名利的代价,便是最初的本心和良知。
不过,名利有时候也是一种鞭策,没有野心的人,往往不能成为演艺圈的主宰。
张回点点头:“你想赚钱,赚更多的钱,就要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红起来。并不仅仅是演技好就可以的,在演技之前,更重要的是宣传手段,你知道吗?”
苏凛剑微微皱眉,迷茫地看着张回。
叹了口气,挥挥手,“算了,你以后自然会明白。”
第12章 野心家
这次的剧本名为《最强的妈妈》,是一部家庭励志轻喜剧,吵吵闹闹的三兄妹,不学无术的老大,花钱如流水的二姐,还有花心单纯的老三,本来依附着单身女强人妈妈生活。有一天,妈妈发生了车祸病倒了,为了兄妹三人面对着随时可能流落街头的压力,不得不振作起来,团结在一起,保护妈妈的财产不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夺走。
老大最后继承家业,成了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二姐觅得良人,成为了服装设计师,而老三则成为了一名歌手。
苏凛剑这次要试镜的角色,便是花心中二的老三。
在网上搜了一下关于这部剧的新闻,老大和二姐的角色已经决定了。演艺圈里颇有演技的尹太雄和郑仁美。妈妈的角色正在洽谈老戏骨李文娟老师。
这是一部典型的家庭剧,大火的机会不大,但苏凛剑心里觉得要好好把握这个跟前辈学习演技的好机会。
但这样一来,也同时意味着,二重奏的事情,真的□□乏术了。
日程安排接踵而来,《时计》的剧组通知苏凛剑回剧组补拍镜头。
在一个星期没有等卓凡回来,苏凛剑藏着这件心事收拾行李出发去剧组。
坐在张回的车上,苏凛剑收到了一份邮件,是付卓凡发给他的一个曲谱,还有一段音乐。钢琴和小提琴的二重奏,改编自交响乐版的《梁祝》。
付卓凡在邮件上面写:即使不能被选中,也希望能够和你共鸣一曲。
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付卓凡才写下这句话。代表自己将比赛结果弃置一边,只愿能与苏凛剑合奏一曲。将自己放到尘埃里,不怕苏凛剑还不答应。
果不其然,苏凛剑看到邮件以后,心里酸涩难言。
据他说知,付卓凡出身于音乐世家,尚在腹中便随音乐家的母亲在维也纳□□演奏。从小接受古典音乐熏陶,对音乐敏锐的洞察力,过人的记忆力,让他在古典音乐界无往不利,年纪虽轻却小有名气。是韩南大学古典音乐系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教授嘴里经常念叨的爱徒。苏凛剑一直以为付卓凡会选择出国进修,可一直到了大三,付卓凡都是乖乖呆在学校学习,偶尔会请假出去参加演奏。
苏凛剑曾经问过付卓凡,为何不出国去看看更广阔的天空。付卓凡只淡然一笑,眼底闪着苏凛剑看不懂的光:“音乐不是学习,而是感悟。哪里让我有灵感,我便呆在哪里。”
邓教授是国内古典音乐第一人,他要收学生,也必定得是付卓凡这样的学生。可付卓凡因为自己,要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让苏凛剑怎能不内疚自责。
思索良久,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终于敲下一个字:“好。”
发送完毕。
来到剧组,苏凛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因为补拍的镜头是跟顾朝歌和宋研儿的对手戏,要同时等顾朝歌和宋妍儿的空档。
在苏凛剑杀青离开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演员也杀青离开剧组。留下来的演员不多,而宋研儿的戏份也将不日杀青。
宋研儿拍完戏,率先走过来,坐到苏凛剑身边:“你来了。”
虽然宋妍儿的架子不算大,但毕竟咖位摆在那里,平时又是走高冷御姐风。主动跟一名新人打招呼,足以让不少剧组工作人员侧目。“研儿姐性格真好,跟新人关系也这么好。”
“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平时很欺负你们一样。凛剑在戏里演我的弟弟,我觉得和他挺投缘的,我以前啊,就想要一个这么帅气英俊的弟弟呢。”宋研儿伸出白嫩的手在苏凛剑的脸上掐了掐。
苏凛剑低着头,默默忍受周围的人“哦哦”唏嘘两声,看苏凛剑的眼里多了几分揣摩。
众人谈笑间,顾朝歌也走了过来,看到苏凛剑白净的脸颊上淡淡的指痕,不动声色地坐下。助理过来为顾朝歌撑起遮阳伞,又拿起保温杯为顾朝歌倒了杯温水。
顾朝歌接过杯子,正要送到自己嘴边,却突然拐了个弯,将它递到苏凛剑跟前:“喝吗?”
苏凛剑猛地抬头,看到顾朝歌眼底的淡漠,涌起一股危机感,摇头道:“我不渴,谢谢。”
顾朝歌也不多让,点点头,将杯子拿回来自己慢慢啜饮。
宋研儿看着顾朝歌,心中五味杂陈,扭头笑着对身边的助理说道:“看吧,不止我喜欢凛剑,连我们的顾大影帝也挺喜欢的呢!”
顾朝歌不予置否。
苏凛剑连连摆手,刚才宋妍儿掐自己脸,看似是对自己的喜爱,实则力道不轻。就算再笨也听出宋妍儿这话里有不一样的味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她,谨小慎微道:“没有的,妍儿姐说笑了。”
“呵呵,说笑?”宋妍儿回味似地重复了这个词。好看的丹凤眼死盯着顾朝歌的脸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刚才的那一眼绝对没有看错,顾朝歌见到苏凛剑时那眼底一扫而过的温情。
即使微不可察,却足以让宋妍儿不能自己。
苏凛剑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头低得更低,不敢抬头看宋妍儿的脸色。这时,场助过来叫三人去走位,准备开拍。
宋研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不拍了。”说完,便带着助理准备离开,导演闻言过来劝,这拍戏是争分夺秒的事,虽然也有演员会在片场耍大牌,但这个剧组有顾朝歌压阵,谁敢在顾朝歌之前耍脾气呢?这宋研儿今天是吃错药了?
没办法,女明星总有那么几天需要体谅,导演虽然平时也是个让人哄的主,这次也只能放低声音去哄宋研儿。
但宋妍儿似乎铁了心打算罢工。
苏凛剑站在一旁也干着急,难道是他刚才说了什么话让宋妍儿不高兴了,宋妍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而顾朝歌则还是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水,对周围的事充耳不闻。
顾朝歌越是无动于衷,宋妍儿便越下不了台,咬着红唇美目偷偷看向顾朝歌好看的侧脸。她并不是真的想耍大牌罢工,别说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国际名导谢瑜,还有制片人顾朝歌,背后的am,不论是哪一方,她都不想留下不愉快的印象。
只是,当初她自降身价,参拍这部电影,在这个剧组里一呆就是三个月,推掉了外面的一切商演,专心在剧组拍戏。全身自己亲身上阵,都没有选择替身,如此敬业专注地去拍一部电影。不仅仅因为这是一部好电影,更因为合作对象是顾朝歌。
好电影可求,顾朝歌不可求。
这也是当初她一接到电影邀约就不管不顾答应下来的原因。
可在剧组这么久,本来是想利用在剧组的时间和顾朝歌好好发展一下感情。可这三个月下来,顾朝歌一直都对自己彬彬有礼,即使她有意无意的暗示,都被他悄然化解,当做没有听到过。心中郁闷自是无人诉说,可顾朝歌看苏凛剑的眼神,即使只那一撇,也如□□般在宋妍儿心中燃起火花,瞬间蔓延开,一时冲动想要耍大牌罢工,看看顾朝歌会如何对待。
只没想到,顾朝歌好似无事人一般坐在那里,是吃准了她不会真的一走了之,还是自己在他心里,只是陌人。
谢瑜察觉到宋妍儿的眼色,也多少知晓她的心思。
对顾朝歌说道:“朝歌啊,妍儿突然身体不舒服,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的,要不然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顾朝歌这才朝宋妍儿望过来,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深沉,起身缓慢走到宋妍儿面前,将自己手里的保温杯举起,送到宋妍儿眼前:“身体不舒服的话,喝点热的比较好。”
宋妍儿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修长好看的指骨,握着的银色保温杯,眼底忽然泛起酸涩。
顾朝歌待人便是如此,看似风度翩翩,平易近人,实际上淡漠疏离,与人保持三分距离,你近一步,他便不动声色地退一步,无论你如何努力,似乎都到不了他心底,猜不透他眼底的情绪。
抬起头,勉强撑起一个微笑:“谢谢你。”扭头对导演说道:“导演,我感觉比刚才好些了,可以继续拍摄。”
谢瑜就差没拍手称快:“好啊,咱们这个电影可是奔着拿奖去的,早一天上映就能多一分获得提名的机会,是不?”
宋妍儿现在虽然是一线女星,距离顶级女星就差一座影后奖杯,这部电影是谢瑜和顾朝歌的野心之作,是要票房口碑奖项三手抓的。
如此想来,宋妍儿为刚才的冲动颇感懊悔。若是方才顾朝歌没有给自己台阶下,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暗自叹息一声,宋妍儿收拾心情,对谢瑜略带歉意地笑道:“导演说的是,还是赶戏粉要紧,我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听宋妍儿这么一说,大伙都松了口气,各就各位,准备拍戏。
为了赶拍戏份,已经有很多底层剧组人员连熬通宵,每天睡眠时间不足2小时,要是真因为宋妍儿忽如其来的耍大牌而耽误了进度,真不知道该找谁哭诉好了。
第13章 明争暗夺
苏凛剑这才放下心,让化妆师给自己化妆,换衣服,准备拍戏。
经过这一番波折,宋妍儿反倒很在状态,台词说得溜,神情很入戏,顾朝歌自不必说,本来准备拍到半夜的戏,超预期完成,晚上八点就结束了。
“我们可以把人生,看成是一颗包裹着糖纸的糖果,没有打开前,你可以想象它是多么甜美,多么诱人。而当你实际品尝过以后,会发现也许这颗糖酸涩难当。所以,我不愿意打开这层糖纸,宁可在心里幻想当我打开的时候,是一份怎样的惊喜,却没有勇气,真的去亲手打开它。”柯景致坐在学校的天台上,看着宁静幽深的夜空,对着旁边暗恋自己的女生说道。
这是他对女生说的第一次话,也是最后一次话,不知女生是否懂得。
这是作为柯景致的苏凛剑的最后一个镜头,至此,柯景致的戏份全部结束。
“ok,卡——”谢瑜朝众人点点头:“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先拍到这里,大家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我们明天继续。”
苏凛剑换下学生校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想起待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悠米。
询问给自己卸妆的化妆师,化妆师翻了翻白眼:“她呀,很3 久没来了。估计是哪个剧组给的钱多把她挖走了吧,像那种小化妆师,就跟流水线似的,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苏凛剑抿了抿嘴,不予置否。
离开剧组,已经将近十点。
本来剧组地处偏远,与韩南大学处在一条对轴的两边,要从剧组回学校,无疑路途遥远。而其他演员都有保姆车接送,就无需担心这个问题。
即使这么晚,苏凛剑还能看到不远处蹲守着不少来看自己偶像的粉丝。有的手里拿着偶像的名字,顾朝歌最多,宋妍儿次之。
没有不漏风的墙,顾朝歌在这里拍戏的事情还是被粉丝们知道了,虽然剧组保全工作严格,还是抵挡不住粉丝的热情。一天到晚蹲点,只希望能远远见偶像一眼。
摇摇头,将卫衣的帽子拉起戴在头上,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关心别人家的粉丝呢!苏凛剑自己都要骂自己一句傻。
这时,粉丝骚动起来,朝苏凛剑这边快速冲过来。
苏凛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林风,我爱你!”
“林风!”
离得近的粉丝一拥而上,将苏凛剑挤在人群中,被迫往后退。看着瘦弱的几个女孩子,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苏凛剑一时不察便挣脱不得。
扭过头,只见林风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皮裤,衣服上腿上满是啷当响的装饰品,戴着拉风的超大墨镜,将本来就不大的脸遮去了大半边。
几名助理围在林风身边,拦住了冲上来的粉丝。
“不好意思,林风拍了一天的戏,让他回去早点休息好吗?”
但粉丝们并不理会,伸着手想要抓林风的衣服:“林风,我真的好喜欢你,给我签个名好吗?”
“我也要,我也要,林风,也给我签个名吧。”
林风起先沉默着往前走,但有些女粉实在太彪悍,助理都有点招架不住,僵持着不能往前行进。
只好停下脚步,摘下墨镜,露出疲惫的双眼,粉丝们立马心疼地抽凉气。
“谢谢大家对我的喜爱,这样吧,大家一起合个影,你们也早点回去。时间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林风的微笑中带着不能忽视的倦意,粉丝听了更是动容。
迅速地围在林风身边,一名粉丝拿出相机:“大家动作快点啊,不要耽误林风的时间。”
苏凛剑站在一边,粉丝的包围圈消失,林风一眼就瞧见了孤身一人的他。
林风讥讽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嘴角勾了勾。
粉丝喊:“准备好了吗?我要拍了。”
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挂起温和的微笑看向镜头。
拍完照,林风重新戴上墨镜,跟粉丝挥手道别。
苏凛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打算走一段路,去最近的地铁站坐车。
夜深人静,只听到周围蝉鸣虫叫,这剧组选的位置实在是够偏,要在这里杀人越货都能不留下痕迹。不过,正是这么大的场地,才能让剧组搭建一个个超大布景,在全程无干扰的情况下拍戏。为了做到保密措施,也是煞费苦心。
正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听到后面按喇叭的声音,没有回头,苏凛剑往旁边挪了挪,确认自己没有挡到别人的路。
一阵急刹车的刺耳声后,车子在苏凛剑身边停下,苏凛剑疑惑地扭过头,车窗摇下,露出林风的脸。
“你去哪?要不要送你一程,看在你也是我粉丝的份上。”林风施舍般的语气让苏凛剑微微皱眉。
“不用了,谢谢你。”苏凛剑忆起刚才剧组有人说起林风,林风的戏份是比苏凛剑多些,但也不至于拖这么长时间。究其根本,林风是偶像歌手出身,包袱太重,还记不住台词,经常n机。让拍b组戏的华汉林快崩溃了,却又训斥不得,人家背后是有金主靠山。
虽然苏凛剑无心关注别人的是非八卦,却也知道林风并不适合过多接触。
“说实话,你刚才嫉妒了吧?”林风挑衅地朝苏凛剑的背影喊道。
苏凛剑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林风扬扬自得,以为苏凛剑惭愧无地自容:“也是,我下班了有这么多粉丝等我,而你下班,却连个认识你的粉丝都没有。没办法啊,这就是人气的差别。虽然我最烦这种要签名要合照的粉丝,但也要做足样子。现在她们心里啊,肯定对我愿意跟她们合照感激涕零呢!”
很想转身反驳,粉丝们并不是对林风愿意合照而感激,而是对林风辛苦的疼惜,同时也为林风那么累却还能和她们合照而感动。可林风难道没想过,天色已晚,粉丝大多数都是女孩子,坚持等他到这么晚,还要独自回家,有很多不安全的可能性,却在背后将粉丝的一片真心说得如此不堪。
对于这样的人,苏凛剑无话可说,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诶,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你连嫉妒我的资格都没有!”林风心里想要羞辱苏凛剑的效果没有达到,心眼一动,让司机将车往前开拦住苏凛剑的去路。
谁知半路截出了一辆白色房车,在苏凛剑身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