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了,岑眠却越看脸色越不好。
上面提到九宫八卦牌一个改阵改风水的作用,只要和龙血、逆鳞一起就能改一切风水为地火阵,作用和过程没说,下面却特地注明了要灵主,显然写这本书的人知道将来会给谁看到。
……青龙赤血阵废了风水,这个不就正好吗。弟弟是暗示自己这个意思吗。既提到青湍,又不再是羽族的人,弟弟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岑眠咬着唇,蓦然想到另一个人——
……所以大腿早就有所猜测了吗——知道自己会因此免不了一死。
那凤印的生命共享怎么办。本来猜到要用逆鳞的岑眠对要死这件事即便恐惧,却没担心,一想到凤印,心却禁不住一颤——
……不,不对,大腿会受自己牵连而死吗。
单单想到这个可能,岑眠就觉得连呼吸都困难,手下不再去翻关于阵法和牌子的书,反而拼了命去找那些可以取消生命共享的办法,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是一定的,弟弟不也说宿命最终抵不过人为吗。
“呼……”岑眠听着滴答的时钟声,把书放下,坐在地上,把脑袋搁在膝盖,手止不住颤抖。
……他会找到办法的。大家都在努力啊。不能就这么气馁。岑眠用力地咬着唇,把书合上放好,桌边的手机正好跳出一条私信——
又是蒋冽的链接。
有了心理准备的岑眠一点进去,这次没照片了,只有蒋冽@贺少钰说“我又输了,房间归你。”
……所以是睡在一个房间吗。岑眠扶额,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大腿没忍受和蒋冽一起睡,还是该担心蒋冽这个搞事情的。
难怪人类总是说秋天是个满怀心事的季节啊。
四十八
四十八 日暮途穷
傍晚的秋阳带着薄薄的热度从窗户洒入,照着床上蜷曲成一团的岑眠,显然又是因为噩梦而“咕噜咕噜”地嘟囔个不停。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规律的闹钟声不知第几次响起,所幸睡得不知时候的岑眠终于被闹钟声从噩梦中拽出来,一手摁掉了,眼睛眯着,看到那个大大的18:00的时候整个人扎起来——
……他只是睡个午觉啊,居然梦到蒋冽和一个酷似大腿的背影嗯嗯,还直接睡到了傍晚。
……造了什么孽啊呜!岑眠揉揉眼睛,脑袋疼得不行,拿起手机一看,贺少钰没来信息,倒是蒋少爷微博还是那么招摇地挂在那。
“呜……”傍晚的秋风从窗户吹进来,岑眠看着卧室,觉得特别不真实。
六天前贺少钰还在这床上抱着自己赖床,上个月他还帮自己换了现在屋顶的新橘子夜灯,窗边的窗帘还是贺少钰刚搬进来的时候霸道地换掉的。
不知是不是睡糊涂了,初初醒来总有种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自己在这而已的恐怖错觉……
……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不就是明天就是周四了,贺少钰却没说要回家吗。最终还是揉着脑袋从床上起来换衣服洗漱,然后去了厨房心不在焉地准备着晚饭。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周三。
而周六到周三这四天可以很短,短到岑眠断了医馆的生意,一心泡在书房,天天除了偶尔给师兄做个战斗饭,就是在书房找关于凤印的记载,却愣是没找到。
可这四天在岑眠的世界里却那么长,长到这四天里不知等来了蒋冽多少微博骚扰和贺少钰日复一日的叮嘱,可就是没等到贺少钰说要回家,四天就跟四年一样漫长。
岑眠心神恍惚地拿着勺子搅着那锅“咕噜咕噜”滚着的汤,心里想的还是贺少钰。
……他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甚至开始想象贺少钰忽然回家像以前一样突然从背后圈住自己。
可是,明天就是大腿生日了啊,还要留在湖区过吗。
看着翻滚的汤冒出热乎乎的水蒸气,岑眠心里连拿出硬币占卜贺少钰会不会回来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哎,真的中毒了,自己是有多失常啊。这几天这个心不在焉、脑子一团糟的自己真是陌生,贺少钰也是这样的么。
不,不不,即便找不到凤印的解决办法,即便发现自己处于困局正中也不该这么自乱阵脚……
岑眠拍拍自己的脸,禁止自己胡思乱想,或许生日什么的在贺少钰看来从来不重要吧,唔,按照大腿性子,或许是也说不定呢。
这么安慰着自己,岑眠按开小电视,省区台直播的湖区记者会正投影在屏幕上,还给了蒋冽一个大大的特写——
“你太客气了,这事不该我一个人独占鳌头。”蒋大少在媒体跟前一向形象良好,笑得那叫一个衣冠禽兽。
小记者早小鹿乱撞捧着一颗心跳进了圈套接着问:“那是谁的功劳?”
蒋冽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示意摄像动作,然后屏幕就出现了旁边坐着的贺大少,那副高冷不受撩、生人勿近的样子惹得镜头都抖了一下。
……还真的苦了摄像了。
……不过,蒋冽还真是擅长煽风点火。岑眠魂不守舍地搅着汤,原来大腿不回家是因为记者会吗。
“嘶——”勺子下的汤不知不觉沸腾起来,岑眠被烫得发出一声气音,勺子跟着掉进沸腾的汤里,然后再次溅得岑眠抱着右手嗷嗷叫。
“哎……”岑眠冲了好久凉水,久到镜头都转了好几个人了,手上的红色才没那么肿,只是还是烧灼着疼。
抱着手回了房间,翻出药箱擦了烫伤膏,岑眠看着柜子里那袋子童话王国和自己仔细包装好的生日礼物,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忽然就一咬牙,从那袋子里拿了一套袋子和胶管进了浴室。
贺少钰回不了家,自己又不是没有脚,他去找他就好了。
……总有一种千里送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 * *
一个小时之后,坐上车的岑眠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车子没什么人,岑眠可以放松他感觉诡异的屁屁,然而靠着车窗看着外边疾速后退的风景,还是不相信自己刚才花了一小时看着说明书自给自足做完了清洁。
……这种耻度的事情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龙傲天身上啊呜!岑眠捂脸,好一会儿才没那么烫,拿出手机,屏幕还是安安静静的,反而微博新闻一直在弹湖区记者会的最新消息。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岑眠这么想着,点进去湖区的话题,一条一条地看,把每一条称赞贺少钰的都点了一遍赞。
车子开了小半小时就到终点站了,然而离湖区还有一段小路,岑眠给司机道了谢,背着耽美文库下了车。
天已经全黑了,这路上不知是不是为了保密,路灯都没有一盏,只有天上偶尔低飞而过的直升机。
走在又黑又森的路上,岑眠分明感觉到属于湖区的阴气萦绕在身边,无论走到哪都摆脱不了。
……就像是孟涂的力量一样,只是很弱。岑眠心脏怕得发颤,可是并没有一丝想要退缩的想法。
……这里让他愈发想起这七天所接受的信息,心里只有越来越迫切想要见到贺少钰的愿望。岑眠并不是对暗处的那些冤魂野兽视而不见,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每每走到要被对方凑近、亦或是感觉到了危险的地方,岑眠就闭着眼想着心尖上的那个人,死活不去看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胆的尾随者,竟然真的就这么走到了湖区的门口。
“呼……”岑眠看着身后拖着的那一长串怪物们在看到守卫之后作鸟雀散的情状,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守卫已经发现他了,却也没有过来,显然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高冷样子。
没有任何湖区现在的通用信物,岑眠也?1 缓妹白庞鹱寤蛘吡宓拿褰ィ伦约旱牟磺胱岳锤苑教砺榉场?br /> 拿出手机想给贺少钰拨号,一摁亮屏幕,微博还在直播的界面——
……记者会还没结束的样子啊。岑眠咬咬唇,心里一阵自责,果然自己太意气用事了,居然就这么来了,这么贸贸然把大腿叫过来,肯定会添很多麻烦。
深秋的夜晚,加之又是湖区,秋风想当然的寒冷萧瑟,空气里还夹带着自从洪荒以来历朝历代的冤魂煞气,若不是靠近守卫,身上又有着凤印和抑制器,岑眠恐怕就不只是冻得瑟瑟发抖了。
尽管如此,岑眠还是在暗处等了半小时,直到快冻成冰棍儿了,才看到记者们鱼贯而出。
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吸取上次的教训,捧着手机躲了起来,等记者们都走`光了,才僵硬着手指给贺少钰打了电话,还没“嘟”一声就被秒接了——
“出什么事了?”贺少钰的声音还没从刚才那冷硬的状态恢复,语气却带了焦意。蠢龙知道湖区的规矩的,小家伙乖得过分,没事可不会打电话给自己。
“……那个,”岑眠听到久违的声音,蓦然语塞,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说:“我来找你了。”
……总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呜!
“你在哪?”贺少钰顿了一下,凶巴巴的声音带了急切,旁边的人显然察觉到贺大少罕见的神态而关心起来。
“这里有两个守卫,他们长着鸟喙,蛇一样的身子……”岑眠仔细地形容着,寒风里他的声音有些抖。
“站着别动,我来找你。”岑眠还没说完,贺少钰就把他的话打断了,电话通着没有挂,那厢询问贺大少的声音和议论声从那边传来,然后很快变得很远,显然贺大少走得很快。
……怎么办,好像真的办了坏事啊。
岑眠抱着手机咬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生日什么的比起贺大少现在的身份和正事简直就是过家家。然而没等他懊恼完,贺大少的身影已经凭空出现在他跟前——
还是刚才直播里那套西服,因为术法而显得有些凌乱,那人眉头果然皱起来,显然很不满。
……大腿居然在湖区用了术法,要知道他在家也很少用啊。
岑眠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有些内疚地低头,只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可还没等他出口说句道歉的话,贺少钰就已经把西服外套脱了,把他整个人都裹起来抱着——
“啧,你怎么这么冷,什么时候来的?”贺少钰皱眉,恶狠狠地咬他耳垂。
干,居然还不告诉他,这路上对普通人来说平常的一景一物,随便一样都能也威胁到身份特殊的蠢龙。
贺少钰越想眉头皱得越深,又咬了一下。
“嗷。”岑眠被咬得脑袋一缩,刚才那点情绪被贺少钰的体温冲淡,乖乖地说:“刚到的。”大眼睛连带着眨了一下,十分真诚,完全看不出来在说谎。
“小骗子。”贺少钰想起上次蠢龙还骗自己说吃了饭就火大,自己才离开七天,小家伙就学会撒谎了。
岑眠一脸“我很乖我说的都是实话”委屈地看着贺大少,后者佯装凶狠,最终还是忍不住垂首吻住小家伙的唇,感觉着岑眠因此而抱住自己脖颈,害羞却毫无保留的动作。
啧,这个笨蛋怎么这么会撩自己呢。亲着岑眠不想放开手的贺大少苦恼地想着。
对此一无所知的岑眠仰着首,难得主动抱着贺大少的脖子,闭着的眼睛睫毛微颤,只有他自己知道贺少钰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眼睛就蓦地一酸。
……完全没有料到。他都要忘了上一次自己哭是什么时候了。心里又高兴又酸涩的复杂波涛撞击着他的胸腔,让他完全没法控制对贺大少的占有欲。
守卫依旧是冷漠的样子,非常地尽职尽责。相反,尾随贺大少而来的贺清越却止不住讶异的目光——她是太久没见了么,虽然有所耳闻,可是一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她认识的贺少钰面对挑`逗调`情,一般情况就是傲慢无视甚至驱逐,最给面子的就是一脸冷意、置身事外地观赏,仿佛这个人根本没有七情六欲。
可眼前这人面对这只纯洁的小家伙却这么轻易激动。反正她是没见过贺少钰吻谁吻得自己耳根红了还喘气的。
唔,她甚至没见过贺大少主动吻过谁,都是些主动投怀送抱又无疾而终的。
“咳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还是碍于现在的场合,贺清越轻咳一声,提醒道:“主上,大家还在等我们。”
……马丹!每次都挑旁边有人的时候!大哥你的羞耻心呢!去哪了!发现被看光了全程的岑眠手啪啪地要推开贺少钰,后者慵懒地舔了一下岑眠被吻得嫣红的唇作为回应。
“知道了。”贺少钰听到她刻意换了的称谓,不紧不慢地放开岑眠,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跟贺清越说:“你先过去。”说罢便揽着人,头也不回地走进门。
“可是,你……”贺清越还想追上去,却发现贺少钰已经带着岑眠用术法走了,想来是要绕过一路上可能见到的任何人。
当然也包括她。所以说,贺大少还是和以前一样傲慢吧。只是对岑眠不一样了。
* * *
那厢岑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转瞬到这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大腿肯定又用术法了。
……这样真的不会被罚吗。岑眠想着那连电话都被监视的规矩,替贺少钰担心了一瞬,然而下一刻,看到脚下湖区驻地内的光景却没了那个心思——
驻地只是一个湖区内的道观改建的,占地对比四大家的居住习惯实在是小的可怜。
道观应该是皇家之物,因为岑眠清晰地感觉到此处的风水气息和外面的阴气有所不同,虽然被湖区影响而已经不甚强大,却还是能够居住。
然而此道观估计原本不止这么小,禁制之外分明还有三天门和长天梯一直延伸到绵延阴暗的湖区。
至于为何被被隔绝在禁制之外,唯一的解释估计就是湖区的风水每况愈下,把此地紫气都能侵蚀于斯。
……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啊。
岑眠看着那还为此地镇着风水的千年古树,还有树下天师坐化石室,仿佛还能听到当年祖先们的幽静低语。
“回神了。”贺少钰皱着眉,拧过岑眠的脑袋,按了电梯。
“……我没走神,就是有点惊讶。”岑眠看着眼前现代化的楼房,估计这就是在照片里看到的湖区酒店了吧,外墙看起来很符合奢侈的风格,只是碍于这里占地小,估计里间房间也不会多。
“在房间里等我,别乱跑。”贺少钰把裹着自己西装外套还是冷冰冰的蠢龙抱进去,按着电梯开门键叮嘱。
“嗯,你忙你的。”岑眠乖巧地弯出一个笑容,虽然心里百感交集——既开心贺少钰独当一面,又为他身边那些不安分的人所扰——但是因为自己心血来潮的探望打乱对方的计划,愧疚始终占了上风了。
“啧,我很快回来。”贺少钰不爽地亲了一下岑眠,才出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关闭消失在岑眠视野里。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一个格调复古的起居室,宽敞地占了一层楼,而这起居室两边除了厨房卫生间之类的标配,居然就只有一间卧室。
……这么浪费资源上头知道吗。岑眠想起这些天来蒋冽的威胁,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还没成型呢,身后就传来一声——
“你是谁?!”本来很温和的男声因为不善的语气显得恶毒。
“……我是这屋主人的…呃,男朋友。”岑眠抱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耽美文库,呆愣地看着下一趟电梯运上来的、穿着制服端着一杯红酒的男生。
……他居然真这么明目张胆说出口了,会不会对贺少钰名声不好。不对,这小哥哥是谁……
“哦,那肯定不是我主人。”男生了然地说。
“这屋还有哪个主人。”岑眠问,心里蓦地一跳,然后刚才还没成型的猜测就被说出了口——
“蒋少爷啊,喏,这是今天的份,我主人给你男朋友的。”男生丝毫没有道德意识地直接走进那唯一的卧室,一推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照片上那张唯一的帷幔床。
男生将红酒放在了床边,熟练地走回来按电梯,进去之前还叮嘱岑眠:“你记得提醒贺大少喝哦,不然我主人又要闹了。”
“……”
岑眠抱着耽美文库百感交集地看着那张唯一的床,敢情之前微博都是在抢床睡吗。
……虽然一直都是贺少钰赢,但是一想到蒋冽的纠缠就非常不舒服。岑眠把耽美文库放在床上,坐下来研究床头那杯红酒,正越看越碍眼想要拿起来倒了,一拿到手上却被杯口飘过来的幽幽水果香刺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