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很快就由王景和传到杨家,杨公子又病了一场,吃了许多鱼做的点心才好了许多,随后鼓起勇气亲自来谢府找龙阳,却得知龙阳不在谢府,出城钓鱼去了。
前些晚上,兔十八在谢府里溜达,遇到一只信鸟,接到一封水草折叠成的信,忙不迭送给龙阳看。
信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水泡,特别圆。龙阳一眼就看出这肯定是一条鱼,他手里有龙筋,对水中的精怪非常了解,虽然龙筋没有意识,但还是帮龙阳破解了这封信。
尊敬的射先生:
打听到先生在谢府,就冒昧的拜托信鸟帮忙送信了。我是一条刚刚化形的龙鱼,我爹说只要我能越过龙门,就会变成龙,不过我家住在一条小河中,没有龙门的存在。
我爹说大海深处是有龙门的,但很少有鱼能找到。
啊,我好像扯远了。先生,我这次求您是有一件事。最近有很多人类都来河里捕鱼,渔网、渔叉等等齐齐上阵,甚至连小孩子也都来河里钓鱼,我和我爹每天都躲在洞府中不敢外出,生怕被抓走。
我爹说,人类很危险,果真如此,前些天我出去方便,差点就被渔网抓走,我爹拼着受伤才把我救下来。
我想请先生帮忙跟那些人类说说,不要总是来河里抓鱼。
咳,还有,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类,请先生帮忙批命,看看我们有没有缘分,这件事等见了先生再说。
信里有我和我爹这些年采集的水草,送给先生吃,很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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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送的水草确实非常鲜美,尤其是煮汤的时候切一点放进去,那味道别提了。做豆腐汤的时候,什么都不放,只放一点水草,就能煮出特别鲜美的汤,谢府所有人都爱喝。
龙阳想了想,赶忙收拾东西离开谢府,去帮那条小鱼。
这条小河也不难找,因为离城不远不近,位置又好,水中的水草和鱼都非常肥嫩。说起来这次抓鱼还跟龙阳有些关系,因为他在茶楼弄出鱼肉做的点心,以至于城中百姓吃不起点心的,就去抓鱼尝尝鲜,这样的风气一起来,河里的鱼就倒了霉。
到河边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撒网,看那架势其实没捕多少鱼,一个个却都兴致勃勃。
谢府跟来的小厮也都拎着水桶、鱼竿、鱼饵啥的跑出来,找到一个地方就摆开阵势。兔十八这个吃素的兔子也喜欢吃鱼做的点心,之前还缠着谢府的厨娘帮忙做,每天都要吃一些才罢休,此时兴致勃勃的搬了一个小凳子跑过去,正儿八经的准备钓鱼了。
兴许是河里幸存的鱼太聪明,觉得人类太可怕,于是就觉得兔十八这样的兔子特别可爱,一蜂窝的涌过来,然后就乐极生悲,被这只不同寻常的兔子给钓了上来。
兰情,也就是写信的小鱼也是众多上当的鱼之一,他不小心吃了鱼饵,被兔十八这只大兔子拉到岸上,有些惊慌失措的瞪着兔十八,身体不停的摆动,鱼鳍用力的指向龙阳的方向。
[正文 第32章 31.10.1]
最终是跑出来晒太阳的阳星君发现特别有灵性的小鱼,让兔十八把他放开,放到水盆里,端给龙阳看。
在阳光下,一片片鱼鳞就像漂亮的玉片,闪闪发光,眼睛时不时的看看龙阳,又看看周围的人,特别有灵性。看着这条小鱼在水盆里游来游去,龙阳伸手戳了戳他的尾巴笑道:“你已经可以化形,不妨变成人我看看。放心,这里其他人都不在。”
听到这话,小鱼在水盆里僵硬不懂,随后像是憋足了力气似的变成人形,跳到地上。
想象中英俊儒雅的年轻男子没有出现,在龙阳面前,是一个光溜溜差不多有四五岁的小孩,长得非常水灵,尤其是眼睛圆溜溜,皮肤特别白,摸上去手感肯定非常光滑。
龙阳在妖怪界的口碑非常好,示意兰情的爹爹并没有多么担心,不过也还是偷偷藏在河底用神识观察着岸边。兰情,也就是小鱼幻化成小孩子的模样,奶声奶气的给龙阳磕头,顺便说明自己的来意。
“让他们有节制的抓鱼,不要竭泽而渔,这个倒是容易。”龙阳笑道,“我只需要派人去说明一下,相信周围的村民都会答应。不过这样一来却是治标不治本,难保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抓鱼的情况,你们住在这个小河中实在是不讨巧,应该去大一些的河。”
兰情闻言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说:“大河中都被其他妖怪占据,我和爹爹去了就要抢地盘,很不容易。况且、况且我喜欢的人就住在这边,我要是搬家就看不到他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的,不过你这个样子……”龙阳忍不住笑,“旁人兴许还以为你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哪里懂得情-爱。”
绷着圆鼓鼓的脸颊,兰情不高兴的说:“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三百多岁了。”
“好吧,说说你喜欢谁,我帮你批命。”龙阳见兰情很坚持的样子,也不在说什么。这年头并没有什么人妖有别,只要在一起就天打雷劈,众人反对的情况,只要妖怪能够融入人世,不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多行善,不为恶,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爱人死去之后,再回到深山中继续修行。
但凡是那些趁机入世为恶的妖怪,大多都没有好下场。
“我十几年前见过他,那时候他长得跟我一样大,姓杨,是杨家的公子。”兰情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他的生辰八字我并不清楚,先生可以先记一下我的生辰八字……”
十几年前杨公子确实只有几岁,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虚弱,也曾带着家中仆役外出,最远到的地方就是这条河边。原因是这附近有杨家的一个庄子,产出不错,又靠近金陵城,故而杨家人经常来这边修养。
不得不说缘分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龙阳前不久才跟杨公子见过面,现在就又见到了他的爱慕者。他知道杨公子的八字,双方核算一番,倒是得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论:天作之合。
那杨公子命格极轻,一生就没享过什么福,不过兰情是龙鱼,普通鱼中很不错的福鱼,要是养在家里能带来不少福气。这两个人要是真的两情相悦,倒是不失为一桩好姻缘,不过这得等兰情幻化的模样跟成人一般才可。
既然龙阳自己也看好这件事,那自然要帮一把,更别说兰情还拿出许多水草作为谢礼,他自然要帮人帮到底。于是立刻差人去这附近打听,跟庄子上的人说明情况,那里的人自然会去城中告知杨家。
只是没想到龙阳就这么一省事,结果惹出更多的事情来。
原来杨家这个庄子此时有些小状况,里面藏着一位没进门的小妾,据说是杨公子的爹在外面偷偷买的,因为小妾竟然怀孕了,就好生藏起来,等着生下一儿半女的就带回杨家,入了族谱,小妾自然也有真正的名分了。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结果龙阳派人去了庄子上,庄子里的人又去了杨府。杨老爷担心小妾的事情被杨家众人知道,死撑着不让人去,说是自己会派人去,结果就引起杨夫人的注意,于是偷偷派人一看,就看到了怀孕的小妾。
杨公子是杨夫人所出,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原本还以为杨老爷也是如此,杨家家庭和睦,是远近闻名让人羡慕的人家,却没想到杨老爷背地里做了这种事。杨夫人有理,杨老爷更有礼,他担心杨公子不行了,那自己就没了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小妾怀孕,他养起来,可以说是理直气壮。
而杨夫人也是个性烈的,干脆带着杨公子回娘家,要跟杨老爷和离。杨夫人的娘家不是别家,正是王景和王家一个旁支,说起来王景和跟杨公子还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呢。
城中乱成一锅粥,龙阳这边也不能再等待,无奈之下只得邀请兰情和他爹去谢府暂住一些日子。兰情的爹非常疼爱儿子,面对儿子的请求,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于是就跑到水盆里,跟着去了谢府。
没过多久,王景和来了,专门解释这件事。“杨夫人一口咬定那小妾定然没怀孕,杨老爷非说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怀孕无疑。现在杨公子的身体似乎愈发的虚弱,每日都要昏昏沉沉许多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倒是没说杨老爷如何,就是心疼杨夫人。”王景和挑挑拣拣的说给龙阳听。
一听到这话,龙阳就知道有内情。既然杨夫人一口咬定小妾没怀孕,甚至都没请大夫,很有可能她知道杨老爷也许不能让小妾怀孕,那么这其中就大有文章可做了,不过杨老爷既然说请了大夫,那就真的有可能大夫说过确定的话。
“你去看看。”阳星君忽然幻化出来,对龙阳说,“我想看看小孩子的模样。”
面对对方的请求,龙阳不得不答应,于是经过王景和牵桥搭线,龙阳低调的去了一个院子,去见杨老爷的小妾。
能让杨老爷死心塌地,哪怕是仗着肚子,这小妾也当真是手段了得。龙阳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小妾果真美貌,弱柳扶风的,还特别懂礼数,柔柔弱弱的样子。
忽然从叶皇中冒出来,阳星君仔细的盯着小妾看了半晌,皱紧眉头道:“她好大的胆子。我原本以为人世中不过是精怪多一些,却没想到已经有修道之人入世。”
“既然我都出现了,别的修道之人为何不能出现,这整个天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龙阳坦然的说,因为阳星君的话,果断换成阴眼看过去,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那小9 妾确实怀孕了,脉象是真的,只是怀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团模模糊糊的光。
这种光在修道之人眼里,是一种大补之物。胎儿在未出生之前,身体里自然有一股先天之气,这股先天之气乃是大宝贝,但若是直接对胎儿下手,不但损阴德,还会拉仇恨,甚至为天道所不容,所以有人就相处一种邪术。先捣鼓出一团胎气,模仿怀孕的样子,让孕妇如十月怀胎一般,这般瞒天过海之后,等那团胎气降生之时,就迅速来采摘,先天之气散去之前食用,大补。
不过炼制胎气等同于创造生命,需要许多天才地宝,却不是寻常道士能炼制,这其中定然还有缘故。
因为龙阳一直盯着小妾的独自看,那小妾自己心虚,忙不迭捂着肚子躲起来,委委屈屈的看着杨老爷。爱子心切的杨老爷心心念的都是这个未出世的儿子,杨公子在他眼里迟早都是个死,他早已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此时对龙阳无所求,自然也就硬气起来,不软不硬的开始赶客。
“子孙宫狭窄,程千人过独木舟之势。”龙阳叹气道,“这代表不管你有多少子女,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而那个人就是杨公子。他也并不是命短的,虽然现在活的艰难,倒也不是没有转机。你若是执迷不悟,尽管守着你的小妾,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生出孩子。如果我说的没错,大夫说的生产的日子,恐怕就在不久之后吧?”
见杨老爷还是没有思考的意思,龙阳带着众人离开。
时间眨眼间过去,等杨老爷请大夫、稳婆等等,有些一直注意着龙阳和杨家的人就都感兴趣起来,都想知道那天龙阳说的话到底是有什么玄机。
小妾在产房里嘶吼,一声一声的尖叫着,杨老爷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满心的都是即将出世的儿子,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小儿子的名字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上族谱。
月上中天之时,产房里却传出一声尖叫,声音粗嘎,正是产婆的惊呼声,她接生这么多次,还从未见过出来的不是婴孩,而是一团隐隐发光的肉团!那小妾已经昏死过去,她自然知道自己怀的不是孩子,却在看到肉团的时候吓昏过去。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黑色的斗篷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子里,他眼中精芒四射,却没有出手伤人,反而悄悄摸到产房中,一把抓起产婆等人扔到屋子外面,在小妾身上点了点,让她幽幽转醒。
[正文 第33章 32.10.2]
“我要你带着这先天之气,去杨公子的心头血浇灌。记住,否则你的命就会像蝼蚁一般被我踩死!”
小妾吓的惊骇莫名,却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好在黑衣人给那肉团布了障眼法,寻常人只会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而已,短时间内娃娃都会吃奶睡觉,不需要走路说话,倒是很容易伪装,即便是娃娃喝奶,也不过是让奶娘的奶流到襁褓中即可。
这些事都迎刃而解,小妾当即欢喜起来,觉得她还可以继续去杨家作天作地。
而龙阳早就偷偷跟在黑衣人身后,想要看看他想去哪里,却不成想自己给跟丢了。阳星君冒出来,沉着脸道:“这是天意,他总还会来杨家,我们守株待兔便可。”
这个小妾显然知情,龙阳就暗中查了查她,得知是城中一个小官买到手,把她送给杨老爷的。于是龙阳又查了查这个小官,终于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原来这个小官约莫七十多岁,一直给上司塞钱拖着不致仕,因为他极喜欢钱财,平时的吃穿用度也非常讲究,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年轻一些,多活一些日子。
这人七十多岁,已经算是很高寿,但他犹不满足。跟小妾产下的那团先天之气一联系,很难相信这其中没有关联。于是龙阳派人盯着那小官,又盯着杨老爷,同时叮嘱杨公子,要是跟小妾见面,一定要通知他。
而那个小妾顺利进入杨府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杨公子。杨老爷正处在有了健康的小儿子,那种飘飘然的状态,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于是他打发下人去叫杨公子回来,却选择性的遗忘了杨夫人。
原本就心高气傲的杨夫人直接怒了,当即发话道:“你若是回去,就永远不要见我这个娘。我已经准备跟他和离,从此以后我跟杨家再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就算和离成功,杨夫人可以脱离杨家,杨公子却不能,他还是杨家人,杨老爷让他回去,他就得回去。这年头,孝也是衡量一个人品质的关键,若是一个人不孝,那几乎是没有任何出路的,当官、做生意都会受影响。也正是因为杨老爷是杨公子的爹,杨公子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得回杨府,但他还多了个心眼,给龙阳打了声招呼。
正在家里看着兔十八指挥一群兔子殷勤的啃菜地里的杂草,还顺便清理一些病歪歪青菜的龙阳,听到这消息顿时眼睛一亮,知道机会来了,就带着兔十八、赵小公子,和府中的小厮们离开谢府,去了杨府。
这个杨府是个不怎么大的家族,一方面是人丁实在是太不兴旺了,另一方面则是杨家除了联姻的能力厉害一些,本身的手腕却不咋地,不管是家中生意,还是出仕上都没有什么建树。而到了杨老爷这一辈,唯一的念想就是有个健康的儿子,然后儿子能继续有儿子,把杨家的香火传下去就满足了。
到了杨府,龙阳刚巧遇上回来的杨公子,见他依旧面如金纸,被强壮的小厮背进来,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顿时想到兰情那条小鱼。因为接了小鱼的委托,龙阳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顺其自然,看着杨公子自生自灭了。抓起阳星君的肉身,龙阳悄悄放到茶水中沾了沾,然后笑道:“快把这杯茶水给你家公子喝了,我觉得他应该会舒服许多。”
小厮知道龙阳的身份,此时也没有怀疑,端起茶水就给杨公子喝了下去,还别说,这简直是立竿见影,杨公子立刻喘气容易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那小妾听说杨公子来了,立刻抱着那团肉出来,她细声细气的跟杨公子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很有眼色的退下了。龙阳觉得这是有他这个外人在的缘故,于是借故离开,然后从杨家后门偷偷进了杨公子的院子。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闻久了好像有一种自己也生病的错觉,龙阳拿出一些点心慢慢吃着。阳星君从叶皇里钻出,站在龙阳前面,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好吧,我刚才没经过你的允许用了你的肉身。”龙阳有点心虚的开口,“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得理解我。”
继续沉默,脸色甚至有些沉,阳星君还是不说话,却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开心。
“要不晚上咱们来一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不过只有一次。”龙阳还是心虚,忍不住开口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想到一个新的姿势,你肯定喜欢。”阳星君立刻开口,脸上哪里还有阴沉的神色,刚刚明显是假装出来的。察觉到这一点的龙阳却没有很生气,因为他先用了人家的肉身,那可是圣人的肉身,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说不定啃一口肉还能长生不老呢,不知道对方黄瓜条子里冒出来的白沫有没有同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