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这套针法虽然是家传的,但是你若是以为这便是全部,你就想错了,这里面只记载了一套行针之法,只是能不能对你的情况有所帮助,我也不确定,你放心,这是最最基础的一套针法,正医堂里的药童都会此法,你无需担忧学了就要拜师的事,若不是我不便为你行针,我也不会让你回去自学了。”
刘医正见云曼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倒是被她逗乐了,笑着跟云曼解释了,这并不是柳叶银针术的全部,云曼才将信将疑的将书本翻开,一看果然,只有前头几页是写了的,后面的全部都是空白的,看到这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只是收了刘医正的东西,若是不给回礼,云曼觉得怎么也说不过去,
便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了笔墨纸砚,就走到刚刚问诊的桌前,拿起笔就“唰唰”的将那日给秦暮羽做的,几道药膳的法子,都写了下来,就连蒸煮时该注意的地方,云曼也都一一写了出来,写了满满三大页,云曼仔细的看了看,才放下手中的笔,吹了吹,郑重的递给刘医正。
“哈哈哈哈,沈姑娘果然爽快,知道老夫就想着这几个方子呢!如此算来你我各不相欠,如何。”
刘医正拿着三张大纸,笑着摸着胡子。
“不,刘医正若是能帮我解开这孤独美人的毒,那这几个药膳方子根本算不得什么,何况还赠与我这柳叶银针术,不管这毒最后能不能解开,反正以后,若是刘医正有何需要云曼做的,只要云曼能帮得上忙的,云曼一定竭尽全力,帮刘医正达成所愿。”
“哎,沈姑娘客气了,不必如此,来这是二十剂的药,还有药方,我想日后沈姑娘凭此药方,也能自行配置,老夫毕竟时时在宫里,进出不便,不过若是沈姑娘有什么要问的,便托人来找老夫即可。”
“多谢刘医正。”云曼赶紧接过药方,好好的贴身放好,然后朝刘医正恭敬的鞠了躬。
刘医正赶紧侧身躲过了,上前扶起云曼,然后说道,
“若是沈姑娘没有旁的事了,老夫便得回宫里,去向皇上复命了。”
“没事了,没事了,多谢刘医正,这是诊金,请您收下,您去忙吧!”
刘医正看了看云曼递过来的银票,哈哈一笑,便收了起来。
随即赶紧朝云曼拱了拱手,就出门往宫里去了。
云曼看刘医正离开了,便收起雪莲花,提起二十剂药包,转身要往外走去。
小青子见了,赶紧伸手接过云曼手里的药包。
刚刚云曼和刘医正在交谈时,小青子并不上前打扰,这会见都谈完了,便上前问道,
“沈姑娘,我们回去吧!奴才这就送你回潇湘阁如何。”
云曼摸了摸挎包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白,笑着点点头道,
“好,我们走26 。”
云曼将摘下的面纱重新戴好,两人刚刚走出正医堂,便看到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小青子提着两提药,赶紧往旁边让开,他一让,就一下子暴露了身后的云曼,云曼只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面熟,赶紧将挎包往身后挪了挪,怕女子撞到小白,然后扶了一把冲过来的女子。
“快,大夫,大夫,救救我娘亲,救救我娘亲。”那女子顾不上跟扶她的云曼道谢,站稳了身子,就直接冲进正医堂,开始喊起来。
正医堂此时还没人呢,刘医正离去后,才让人去通知了在家里等消息的掌柜,药童和大夫,此时正医堂里空无一人,人都还未回来呢!
云曼眉头微微一皱,始终觉得刚刚的女子有些面熟,便转身又回了正医堂。
“人呢?人呢?”那女子跌坐在柜台外,哇哇大哭。
云曼折身进去一看,这女子可不就是她认识的吗!就是那成衣铺的程依啊!
“你怎么了?”云曼上前问道。
“你是大夫吗?快救救我娘亲!”
程依一见有人进来了,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也顾不上擦去眼泪,一把抓住云曼,就不停的问道。
“你先别哭,你说说你娘怎么了。”
云曼赶紧掏出一块手绢递给程依,轻拍她的后背说道。
“我娘亲刚刚摔了一跤,浑身都是血,一直喊肚子疼,该是要生了,可是稳婆看了就吓得跑掉了,我一连找了好几个稳婆,都不敢帮忙,说是只有大夫能救我娘亲,你是大夫吗?能不能救救我娘亲,若是娘亲没了,我该怎么办?”
程依抽抽噎噎的,总算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云曼一听顿时急了,这可怎么了得,这若是拖下去可是会一尸两命的。
★、第六十二章
云曼顾不上多说,赶紧起身朝药柜行去,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人参,她哪里知道,人参如此贵重的药材,一般的药铺都会将之锁在后院,决计不会大咧咧的放置在药柜里的。
没有找到人参,好歹找到了芫花和天花粉,这两种药材,是可以用来做催产用的,云曼确认无误后,赶紧将这两种药包了起来,塞进衣袖里。
“你,是你?”程依一脸惊讶的看着小青子,说不出话来。
小青子赶紧上前打断了她的话,转头问云曼,
“沈姑娘,眼下是要做什么?”
“你们认识?”云曼好奇的看着两人,问道。
“不认识!”
“认识!”两人的说法完全不同,云曼楞了一下,便知道肯定是认识的,于是朝小青子说道。
“你赶紧提着我的这些药,回潇湘阁,然后告诉我的丫鬟立春,让她带着剩下的雪山参,到这个姑娘家,就是靠近街角的那家成衣铺,知道吗?”
“知道,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小青子赶紧提着两提药包,一溜烟跑了。
程依看着云曼和小青子的对话,一时有些愣住了,问道,
“姑娘您是大夫!”
“略通医术,走吧,赶紧的,你娘可等不了。”
“哦对”
程依想起娘亲又是一脸哭丧的样子,完全忘记了,一个第一次见的,还蒙着面的女人,怎么会记得她家在哪里。
她此刻心里只有家里的娘亲,听到娘亲等不了,便赶紧爬起来,带着云曼便往家里跑。
期间怕云曼跟不上她,还不住的回头看,云曼却是连眉头也没有皱,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往程依家里跑去。
两人飞快的跑回程依家的小院子,云曼推开院门看去,院子内的房间,房门大开,程大婶下身都是血,摔倒在地,仰面躺着,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
云曼心里微微放松了一些,还好,还能叫唤,说明还有力气。
“快,快进来,扶你娘起来。”云曼赶紧上前,跟程依一起将程大婶一起扶上床,这一番折腾,又是耗费了程大婶不少的体力,人变得又虚弱了几分,都有些呻吟不出来了。
云曼一看,赶紧吩咐程依道,
“你快去烧些热水,越多越好。”云曼说着也顾不上太多,将面上的面纱扯了下来,然后上前将程大婶的衣裙剥下来,再拿几个枕头垫在程大婶身后,竭力让她坐正一些,一会好用力。
“你,居然是你。”程依刚刚完全是被吓懵了的,根本没注意到云曼的衣着打扮,哪里像个大夫,听她说略通医理,便也不敢耽搁,连问也没多问,就把人领回来了。
此刻一见云曼的面容,立刻想起了云曼的事情,云曼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富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怎么可能会医理,还要帮着她娘亲生宝宝,想到这,程依面容煞白,顿时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若是娘亲因此丧命了,她该怎么办?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烧水,你放心,我真的学过一些医理,等青公公回来了,我会让他即刻去请京都最有名的大夫,来给你娘看看的,你放心,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快去。”
云曼见程依面容煞白的看着自己,就知道她的话,在程依这里丝毫没有说服性,所以也发狠了,直接命令程依赶紧去做事,否则即便她娘亲能够撑到大夫过来,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一定撑得到。
“你不管你娘亲,也得管管你娘亲肚子里的孩子,快去,别墨迹了。”
云曼说完,便不管程依,赶紧给程大婶搭了脉相。
看云曼如此熟练的搭脉,程依顿时信了一半,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就去烧水了。
云曼也顾不上她,好在程大婶的脉相倒是不弱,刚刚应该是脱力了,仔细检查了程大婶的下身,发现已经没有再出血了,云曼的心又放下了两分。
拿起一旁干净的棉布,替程大婶清理了一番,这才将一床薄被拿过来,盖在程大婶的下身。
此时,靠着枕头的程大婶睁开了双眼,看了看云曼,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姑娘你还是走吧,别趟这趟浑水了,你大婶我应该是不行了,若是可以,麻烦日后帮我多照顾照顾程依。”
云曼一听程大婶的话,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她这是自暴自弃了,便赶紧正色道,
“程大婶,你快别这么说,虽然我也未曾生过孩子,但是我也知道,若是作为母亲都放弃了,那肚子里的宝宝是肯定活不了的,你难道就不想为程家留下一点香火,你摸摸肚子里的宝宝,你看他还在动呢!他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你不要放弃他好不好,程依没了娘亲也不会过得开心的。”
云曼想起之前看到的程依,是带着孝的,而且此时此刻了,也没见到过这家有男人出面,便知道平日里,就只有程依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若是程大婶走了,那程依就真的太可怜了。
云曼的话,顿时让程大婶泪如雨下,摸着肚子下,还会踢她的宝宝,心里也涌起一阵阵不舍,之前躺在地上,四周没有一个人,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真的想就这么带着孩子,跟孩子的父亲一起去了,可是现在想想程依,想想这个宝宝,还未出生,还未看过这个世界,她怎能舍得。
况且云曼的那句话,真的说到了她心坎里,她怎么得也该为程家留下一点香火才是。
想到这些,程大婶擦干了眼泪,说道,
“姑娘你说怎么办,大婶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大婶,你现在先保存体力,好好的跟着我呼气,吸气。”
云曼教了程大婶腹式深呼吸,这样的呼吸有镇静效果,此时摔了一跤的程大婶既然没有继续出血的现象,那只要好好应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眼下只有先让她镇静下来再说。
云曼把所有的问题都想了一遍,一边又帮着程大婶调整了坐姿,就这样,程大婶也慢慢的镇静下来,程依此时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完全愣住了。
她没想到她娘居然能睁开眼睛了,还一直跟着云曼的指挥,做着深呼吸,程依虽然看不懂,却也看得热泪盈眶。
★、第六十三章
“娘亲,你醒了太好了。”
程依放下手里的木盆就要上前,云曼却一把拦住了她,严肃的说道。
“你待会,你娘此刻还虚着呢,等你娘生完小弟弟,再说,现在赶紧去烧水,待会要用很多热水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
程依笑着流着泪,转身就要往外跑,正好小青子带着立春来了,两人差点撞在一起了。
“你是?”程依看着立春,也不知道立春是谁。
“来了,这是我的贴身丫鬟,立春,东西拿来了吗?”
云曼听到声音,便迎了出来,
立春嘟着个嘴,一下子跨进房内,将一个盒子递给云曼。
“大小姐,就剩下这点雪山参了,你怎么就藏不住一点好东西呢?”
立春转身一进屋,看到虚弱的躺在床上的程大婶,顿时也住了嘴。
可是程大婶还是听到了,小声的说道,
“姑娘这东西如此贵重,还是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程大婶说的什么话,再贵重的药材,能有人命贵重吗?”
云曼递给立春一个眼色,立春低了头赶紧上前,将里面的雪参拿出一片,递给云曼。
云曼忙趁程大婶讲话的时候,将雪参塞进程大婶的嘴里,然后说道,
“现在我们开始转变呼吸方式,深呼吸,然后将气往下压,来试一试。”
云曼一边教着程大婶,一边就拿起木盆里的棉布,准备伸手替程大婶擦拭下身。
立春一看顿时急了,
“大小姐,这种活怎么能你来,我来,我来。”
立春连忙上前,结果手里的棉布一下子被程依抢了过去,程依连忙说道,
“这事我来,我来。”
云曼一看,顿时无语,直接吩咐道,
“立春你去厨房烧热水,越多越好,程依,帮你娘亲清理一下下身,最好再垫一层干净的被褥,免得感染了。”
两人虽然不清楚什么叫做感染,还是照着云曼的话开始忙活起来了。
“啊,对了,这个,立春将这个药煎了,三碗水煎至一碗,然后拿来,一会有用。”
立春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云曼,云曼笑着将药包给她,还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的去烧水,煎药,她这才转身离去。
其实刚刚小青子提着两提药包,说是给云曼用的,顿时就把她和立夏吓得够呛,问小青子,又问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急得立夏也想跟过来,若不是怕家里的人看出问题,立春和立夏早就一起来了。
刚刚看到云曼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才放心下来,顿时担忧,委屈,高兴,各种情绪都一起涌来,心里怒火便上来了,开口就冲了些,好在云曼都没有计较,想到这,立春心想,回去了一定好好跟云曼道歉。
小青子此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着急的转来转去,怎么也安定不下来,看看房门,又不敢冲进去,生怕冲撞了产妇,可是没看见里头的情形,心里头又担心,好在此时,房内云曼大声朝他喊道,
“青公公,快去帮忙找几个好的大夫,来看看,告诉他们诊金加倍,快点。”
一听有事做了,也不用在这急得团团转了,小青子顿时应了一声,便飞快的往外跑了。
程大娘嘴里含了一片雪参,明显的就有了劲,便开始照着云曼说的法子,将气往下压。
不过即便是生过一个孩子了,程大婶还是疼得直冒冷汗,程依看了,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她一慌乱,连程大婶的气息也跟着乱了,云曼赶紧隔开她,笑着对程大婶说,
“大婶很好,很好,我都可以看到宝宝的脑袋了,加油,要是很疼,一定要这样,急促的,短短的呼吸,这样会减少一些疼痛。”
看了云曼的示范,程大婶也照着做了,再看看云曼一直都是笑着对她说的,程大婶慌乱的心也静了下来,果然按着云曼的法子呼吸,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程依去厨房,一会药煎好了,就赶紧弄得温温的,送过来。”
程依在这里,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听到云曼的话,便赶紧应声,去了厨房。
云曼见程大婶似乎有些力竭的样子,赶紧又喂她吃了一片雪山参,顿时力气又回来了。
“好,大婶你现在要憋住呼吸,等下,一下子用力,来我们试一试。”
见程依出去了,云曼微微轻出一口气,其实这催产的药,根本不易给程大婶服用,只是以防万一,若是程大婶真的熬不住了,那也只能用催产的药,将孩子保住了。
只是此事云曼对谁也没说,此时见程依如此不安,怕她的情绪影响了程大婶,便以此支开她,让程大婶能安心生产。
此时程大婶已经完全信任云曼了,全部照着云曼说的做,就这样两人一起努力,待到程大婶憋住气,再一下子用力,孩子似乎又出来点了,一次,一次,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突然程大婶感觉孩子从肚子里滑了出去,顿时整个人都轻松,还没来得及看是男是女,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云曼赶紧又把一片雪山参塞进程大婶的嘴里。
程依此时正好端了药进来了,见程大婶昏了过去,顿时大喊,
“娘亲,你怎么了?”
“哇,哇,哇阿!”响亮的哭声盖过了程依的哭喊声。
程依顿时愣住了,往床上看去,一个皮肤皱巴巴,红彤彤的,像个小猴子一样的宝宝,躺在床上,“哇哇”大哭呢!
程依顿时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了。
“别倒下去,你做姐姐了,快起来,赶紧的,把药放下!”
云曼刚刚喂好程大婶,赶紧一把扶起程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