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我就翻前些日皇上送来的小玩意,最后是找到一柄软剑,竟然还有一副金丝软甲,都是保命的好东西,我便都戴在了身上,至于出席晚宴的装束,我并没有太在意,还是那句话,与其去做争奇斗艳的花,我倒是更愿意做赏花人。
其实,在这点上。也不是我自夸,像澹台子衿,像皇后,甚至是慕容玄机,装扮一直都很素雅的,因为她们不会把自个儿当成被欣赏的死物。
再晚些时候,我便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小椿原本是想跟着,可我觉得,若真有事,我一人还方便脱身,带上她反而不美了,倒也不是嫌弃,毕竟皇宫是是非之地。我也是不想她受到伤害。
到了食为天后,本来还以为,会被安排在偏厅,可小周公公,却是引我直接去了正厅,坐在了陈道陵的身边。
按理说,像是这样的场合。王爷们出席是理所应当,当王妃一般都是被安排在偏厅的,也不知道皇上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而且,我注意到,当我进来时,皇上是看了我一眼,略微点头,微微一笑,我有点凌乱,感觉皇上最近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可这种好,却是让我感觉到了异样。
“衣领,再向上拉一些。”
端坐在我身边的陈道陵小声说了一句,我这才想起,脖子那里,是有个草莓印子,忙小心的拉了一下,便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才说道:“今日父皇将你安排到此,定然不会没有理由,到时若有麻烦,要小心谨慎才是。”
我淡淡的点头,随后道:“往后,不准在这样胡来了,就算胡来,也要往下一些,被人看到怎么办?”
陈道陵嘴角噙着笑意。说道:“往下吗?”
好吧,不能再说话了,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流氓了。
而这样的晚宴,一般都有套路的,首先是开场致辞,然后便会载歌载舞。人们不咸不淡的吃喝闲聊,再往后,各国之间,便会展开较量,或是武艺,又或是文采,总之能登上大雅大堂的。便都要比一比。
而庆国,作为傲然而立的两大帝国之一,自然是不能输的,而小国自然想压过一头,反正人家大国,是有大国风范的,即便是输了很生气,可还是会很大度的打赏,哪次赢了什么,不是赚的满盘满钵的?
这不,刚刚成王爷才与燕国使臣各做了一首诗,对仗工整,倒也有些意见,但却都不算上层之作。不过。他们愿意怎么比,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只需要安静的做个美少女便好了。
可是,我似乎就是招仇恨的体质,蔫声不语的,竟然也被人注意到了。
或者说,我是被人盯上了。因为我早就注意到,在南诏使团那面,有一个貌美少女,会常常看过来,当时我还挺紧张的,以为她是在看陈道陵了,后来才发现,她的目光,多半是落在我的身上。
坦白讲,少女因为有较深的轮廓,所以看上去很有异族风情,漆黑的瞳孔看上去也显得有几分神秘。
她是很不礼貌的,突然冲着我举起了酒杯,用甜美柔嫩的声音,说道:“陵王妃,奚落到盛京后,听闻您是位才女,不知奚落可有荣幸领略您的才情呢?”
这话说的客气,可语气中,却是充满了不屑与敌意,可我却不曾记得,何时得罪过她,而且我又上哪得罪一个南诏人呢?
“段奚落。”
不知何时,一个小宫女跪在了我的身边,看似是在给我布菜倒酒,可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南诏公主,生母出身卑微,但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来和亲,多半是想嫁与陵王爷,所以王妃您要小心了。另外,此话是代小周公公转达。”
哦?
南诏公主,想要嫁给陈道陵?
可是,五年前,陈道陵不是捅死了南诏太子。照理说,南诏人应该都恨陈道陵才对,毕竟那个死了的太子,是非常受人爱戴的,可她却是想要嫁给陈道陵,而且已经公然与我挑衅了!
想来,这个段奚落,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才对。
而对于陈道陵又莫名其妙的沾花惹草,我虽然心里有点女人天生的醋意,可我也清楚,陈道陵是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而眼下的处境,人家都已经挑衅了,我又哪能不接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的英雄
所有人的目光,如夜幕下的探照灯一般,都打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到很不自在,让我微微皱眉。
看着那位南诏公主,我先是淡淡一笑,随后道:“就我那点微末的文采,当真是担不起才女二字,在咱大庆国,也只属末流而已。不过,既然南诏公主盛情邀约,我又怎么能扫了兴致呢。只是不知,南诏公主,又要如何领略呢?”
“奚落不才,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些。”
段奚落嘴上说着不才,可口气却是不小,“不过。奚落也不会为难陵王妃,便挑您在行的来即可。”
坦白讲,我不是那种会随意被勾起火气的人,可这个段奚落,也着实太过嚣张了,明明是要抢我男人,却又要如此挑衅,还没进门,就想要把我这个正妃给挤下去了?而且,我可不打算让她真的嫁入陵王府,开什么玩笑,陈道陵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倒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在行的?”
我做出苦苦思索的表情,随后有些烦恼的说道:“可惜,真的想不出什么是在行的,因为我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呢。”
你不是都略懂一点吗,那我就样样精通好了!
而且,这并不是在说大话,上一世为了应付各种骗局,我可是学过很多东西的,而因为我时常要装作很有教养的富家女,所以这琴棋书画却是必不可少的呢。
只不过,在场之人,听闻我这样说,有很多人都议论起来,是觉得我有些托大了,而皇上却是投来一个鼓励的目光。
段奚落被我不轻不重的顶了一句,却是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说:“客随主便,陵王妃先来好了。”
“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笑着起身,在大殿上走了几步,便说道:“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公主。请你对下句!”
此时,段奚落也缓缓起身,沉思着,在大殿上来回踱步,约莫过了几分钟,她才抬起头,说道:“子居右,女居左,人间配定好人”
“出的妙。对的也妙!”
“不错,对仗工整!”
议论声中,段奚落扬起了小脸,眼中对我流露出一丝不屑来,看上去,就是要把我狠狠的踩在脚下那种感觉。
而我刚刚却只是牛刀小试而已,却没想到,段奚落还真有些本事,不过这种对子,是很初级的拆字,其实并不难对,也不知道那些喊好喊妙的,究竟有没有学问。
面对段奚落那种要将我踩在脚下的神情,我也自信的笑了,说道:“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这一次,段奚落更是深皱眉头,想了许久,都没想出合适的,心中懊恼,不该那般托大,因为她本就不擅长对对子。
“呵呵,对不出?”
我淡淡一笑,自顾自的说道:“既然公主对不出,那便由我补上好了,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幽柏玲珑浓荫送秋残,公主可对的出?”
“奚落对不出……”
“哦,没关系,我补上便是!”
这时候,我虽然是在笑着,可却瞥了个冷刀子过去,这是在警告,“柔柳轻盈香茗贺春临。”
“果然,还是咱大庆女子有才情!”
“废话,王妃每有新诗,皇上都会亲笔写下。能没才情?”
庆国这面众臣的议论,让南诏使团,还有段奚落,都觉得很没有脸面,甚至已经有人,用不善的目光去看段奚落了,认为她丢了脸面。
段奚落当然不会如此便认输了,一咬牙,便说道:“奚落承认。对对子,的确不在行,在奚落作诗,却是……”
“作诗?”
我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她,又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说道:“好,你说作诗,那便作诗,可若只是寻常那般,也甚是无趣,不如便让在场各位,随意点出一物,我们在即兴作诗,时间快,工整,有意境者为优,公主可敢?”
即兴作诗,其实段奚落也不怕的,可是为何要加上时间这条?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家都已经出招了,她又怎么能不接招,而且,她在很小的时候,可就发过誓了,此生此世,只要谁杀了欺辱她们母女的太子,她便要做谁的女人,而等了许多年,她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又岂能轻言放弃?
段奚落随后道:“有何不敢?”
然后,南诏使团,先要为我点物,最后是选中了一块红豆糕点,说道:“请陵王妃,以红豆作诗一首!”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首《相思》信手拈来,等众人细细品味之后,是得到了满堂喝彩,我才平静的看着段奚落,说道:“公主,到你了,期待你的佳作。”
说完,我却已经回到座位了,态度很明显,因为我觉得比试已经结束了,任她再有才华,能比得过我信手拈来就是一首诗吗?当年练书法时,我可是抄写了数不清的古诗,甭管您点出的是什么,我都能很快的反应过来。
而后,情况便如意料之中那样,段奚落在这一轮较量上。又输了。而段奚落却是还不服气,非要再比,我却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公主,自取其辱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段奚落咬着牙,却是无法反驳了。
不过,段奚落从小坚忍,才不会轻易认输,既然在文采上比不过。那便在其他事情上动手,总之,杀了那个可恶太子的陈道陵,只能是她段奚落的,而且她也不想做什么侧妃,而是要做正妃的。
想着,段奚落缓缓走回了位置,拿起了桌上的夜光杯,又走向了她神往多年的男人,还有那个捷足先登的可恨女人,可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又有一些钦佩之情,举起酒杯,说道:“适才,是奚落目中无人了,此时却是对陵王妃的才华佩服至极,不知可否敬您一杯酒,聊表敬意呢?”
若是平常,我根本就不会理她,可此时的场合不同,整个食为天的大庆人,都有一种大国情怀在,我若是不理她,就会被人说成不大度了。
所以,我也只能拿起酒杯,然后一手掩口,微微仰头喝了一口,但也只是浅尝辄止。
而段奚落敬酒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从此便一直低声不语了。而就在刚刚喝酒的时候,她的手指动了动,像是灰尘办不可察觉的物体,是已经落在了那个女人酒杯里,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催动,虽然不会让人死亡。而且还能够让人快活呢。
至于死?
段奚落从未想过,因为在她心里,死是一种解脱,而活着才是折磨,从小到大,即便是在皇宫中,她也是受尽了凌辱,甚至连太监,都敢在她们母女的饭菜里吐痰。等长大一些后,自私的母亲竟然丢下她,自己去解脱了,当时她也想跟着母亲解脱好了,可却听到一个让她想要活下去的消息,那个曾经每日欺辱她们母女的太子,竟然被人一枪便捅死了。
再后来,段奚落知道,那个男人。叫陈道陵,是庆国的皇子,而南诏太子,在她眼中却是恶魔一样的人物,那杀掉恶魔的,不就是她的英雄吗?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又听闻陈道陵傻了,为了给陈道陵治傻病,偷偷出宫的段奚落走进茫茫大山,历尽艰辛拜了师,学了一身好本领,而后才回到皇宫。
可是,她却因为私自出宫被罚,那些心里扭曲的太监不仅打她,还用恶心的方式折磨她,可她却只是盯着那些太监笑,直到把他们笑的发慌。再后来。胆敢欺辱段奚落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有的人傻了,有的人疯了,有的人七窍流血,也有的人会到处找男人享乐。
那时候段奚落就知道,想要不被别人欺辱,便要比别人要狠毒,或者是先下手为强。比如说。她要嫁给心中的英雄,那么,碍眼的女人,就要立刻除掉。
晚宴进行到很晚才结束,陈道陵因为要负责南诏使团的相关事宜,所以无暇分身送我回去,其实我很想问问他段奚落的事情,可却也觉得不用急于一时,便随着侍卫的护送,向外走去了。
可是,走着走着,我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强迫让自己冷静后,却发现已经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在我面前,是一个看上去就尽显阴森的院子,里面甚至还会时不时传出女人凄厉的哭声,又或者是歇斯底里的大笑,我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拔腿便向有灯火的地方跑去,只要能找到侍卫,便安全了……
可是,刚刚明明有侍卫护送我的,但他人呢?
想着,我已经跑出了很远,可奇怪的是,我为什么不喊人呢?原来是,想要喊,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对不对,我的身体出现状况了,有人想害我!
可是,究竟是谁?
皇后、太子妃、慕容玄机,或者是,段奚落?最后者,显然是不可能的,她一个南诏公主,怎么可能在皇宫中动手脚呢。
忽然,我看到了眼前的走过来一个人,是陈道陵,我紧绷的心瞬间舒缓,试着发出声音,奇怪的是,我竟然也能发出声音了,我轻轻的喊了一声:“七爷?”
随后我便投入了他的怀抱,可我却是觉得,这个怀抱很僵硬。似乎是因为惊讶所致?
“倾儿?”
看着怀中有些迷离的女子,皇上深深皱眉,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可却知道,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他心中震怒,在晚宴前,他就警告了皇后,她怎么还如此大胆?可是,那一声七爷,却是让他的心彻底软了下去,眼中的追忆之色,越来越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子一怒
看着熟悉的面容,皇上缓缓合上眼,可再睁开时,却是怒意滔天。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便他此时不会真的杀人,可那怒意,却是让跟在不远处的周墉微微一凛,随后挑起了眉毛,已经有多久,没见到皇上如此愤怒了?
“皇上。”
周墉缓步上前,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神情迷离的王妃手腕上,眉毛微微皱着,随后舒展。轻声道:“王妃是中蛊了,可是,我却发现,那蛊虫不仅无法伤及心脉,而且似乎很害怕,正在极力的想要挣脱王妃的身体。”
“可以解吗?”
皇上淡淡的闻着,松缓了心神,也不再用力抱着了,是在刻意的控制自己,随后又是瞪了周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用你提醒朕她是王妃,朕还没那么糊涂,也不会连人都分不清,即便,她们很像,容貌与性格都像,但朕也分得清。”
“皇上英明。”
周墉陪着笑脸,随后伸出手掌,青色的微弱光芒微微闪烁着,释放出非常为何的真气,一边说道:“若是用大衍天机术。解了这个蛊虫自然没有问题,只不过,王妃体内之物,深至心脉,周墉不敢妄动。”
皇上点头,说道:“朕,刚刚察觉到附近有人。可知道是谁?”
“察觉不出。”
周墉的手掌隔空缓缓下移,一边说道:“不过,南诏擅蛊,听闻段奚落又是个中好手,她此来目的,又是要嫁给陵王爷,而在食为天时。王妃又让她那般没面子,传闻中她又是狠毒之人,想也知道,会是她了。”
“似乎,有些年,没敲打南诏了。”
皇上的目光随之一凛,说道:“过会等王妃醒来,你让小周送她回府,再叫老七过来找朕吧。”
随后,皇上的手上稍稍用力,一道真气益处,将怀中之人罩住,让她即便是没有支撑,也能独自站立了。然后,没有再看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动容了吗?动容了,可究竟是在对谁动容,眼前的顾倾,还是当年的雪瑶……
皇上摇摇头,不喜欢这种自个儿琢磨不透的感觉。
而我恍惚间,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随后便感觉到,手臂内,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看到一个小包,隔着肉皮正在向下,最后中指一疼。一截令人作呕的东西掉落在地。
随后,一只脚踩了上去,轻轻一碾。
也是在这时候,我才恢复了正常的意识,看着面前的周墉,是微微一惊,皱眉道:“周公公?刚刚。我明明看到王爷了?”
“回王妃。”
周墉神色如常,轻声说道:“您中蛊了,把皇上,错认成了王爷。”
娘亲呦!
把皇上当成了陈道陵,那刚刚抱着我,还给我叫倾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