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冢一把抓住清宁英澈,颤声道:“你欠我一条命,你要送我回北京!”
“好!”清宁英澈与非忆墨对视了一眼,又大声道:“我清宁英澈有恩必报!一定安安全全的把秦兄送回家去!”
黄天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今晚是没法睡了。我们走吧。”
“不不不。”清宁英澈摇头,又道:“我们今晚不光要睡,还要好好睡!这些刺客都是些死士,通常死士不会只来一波,他们今晚失败了就肯定会在我们进城前再找机会,所以……他们今晚是不会再来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睡吧。”
秦冢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那些刺客还不早早在前面堵我们!我们快些进城岂不更好?”
清宁英澈又摇头,说道:“敌人在前面比在我们背后要容易对付的多。”
黄天点头,说道:“是我太急了。我们就好好歇息一晚吧。我也累了。”
在临走的时候,清宁英澈在地上瞄到了黄天那两名侍从的尸体。
黄天说道:“他们跟我也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清宁英澈勾唇道:“是条狗也喂的很熟了吧?”
黄天微微蹙眉,说道:“一条狗并不能做很多事,但一个人若不好好做人事,却还不如一条狗。”
“黄公子别那么大气。”清宁英澈调笑道:“别就因为俩厮就不相信人了。”
黄天突然像清宁英澈那样挑着眉说道:“清宁英公子知道‘一视同仁’的意思吗?”
清宁英澈忽然笑了,咧开嘴笑,说道:“对我‘好’的人我要‘没有偏见’,对我‘不好’的人我也要‘没有偏见’。”
黄天浅浅笑起来,说道:“差不多。”
当晚他们就在树林里随便寻个地方睡了,但他们每个人都睡的很好,意外的好。
他们醒来时,天早已大亮了。
沿着羊肠小路行走了小半日。
秦冢受不了了,说道:“你不是说有官道吗!路呢!”
清宁英澈的身子本就极为虚弱,坐车颠的都难受何况要他走了怎么半天路,他现在只觉眼前发黑还有些想作呕,对秦冢就不客气的说:“你有本事就用轻功窜啊!保证比马车都快!”
非忆墨给清宁英澈擦了擦额上冒的虚汗,说道:“你别勉强。要不就让雷霆先带你进城吧。”
清宁英澈望了望突然阴下来的天,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好,而且还煞风景——但是我这身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清宁英澈向黄天和秦冢道了声:“受委屈了”就让希奇、希特将两人架了起来,又让非忆墨背上自己,说道:“走!今晚必须到!”
非忆墨身法一展便向前猛然突进,希奇、希特他们紧随其后。
天降蒙蒙细雨,却没有诗情画意,而更像是在历练匆匆赶路的人们。
雷霆脱下外衣,将干燥的里衣给清宁英澈系在身上。
非忆墨焦急的问:“澈?澈?你还好吧?”
清宁英澈感觉自己的头“突突”胀痛,却还是道:“不碍事。进了城,我想看看那个包子铺……你说,还在不在?”
“在!”非忆墨立刻说道:“一定在!”
清宁英澈说道:“我想在婆婆那里再住两天……”
“好!”非忆墨笑着道:“婆婆那么好,一定会愿意再收留我们的。”
“澈……”非忆墨担忧的说道:“你生病了。”
清宁英澈“呵呵”的笑,说道:“你知道?我不一直都病着吗?”
“不。”非忆墨说道:“不一样。你一感冒发烧就会变得像个孩子。”
清宁英澈腾出一只手扶着自己胀痛的额头,苦笑一下,说道:“还真是。”
非忆墨正要加速,清宁英澈却拦着,说道:“后面的人跟不上。”
清宁英澈贴着非忆墨的耳朵又说道:“不能把那皇帝老子扔在这。”
非忆墨向后面的黄天看了一眼就再没说什么。
毕竟,这一个人是国之根本。
他已经经历了一次国家的兴衰与更迭,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雨,越下越大,已经是晚上了。
他们每个人都已浑身湿透、遍体生寒,但他们已经进了城。
清宁英澈从非忆墨背上下来,对希奇、希特说道:“我要去找个人,不方便带很多人,你们易装在城里寻个事做吧。”
非忆墨也说道:“雷霆你也去。”
秦冢不由问:“你要找什么人?”
清宁英澈笑着说道:“我的另一位救命恩人。”
秦冢也笑了,说道:“我该说你命太硬,还是运气太好?”
大雨滂沱,不会有人在大雨中买包子,自然也不会有人在大雨中卖包子。
所以,清宁英澈就直接来到了当年将近住了两个月的那个小院。
在敲门前清宁英澈从袖中抽出了一条白纱给非忆墨蒙住眼睛,然后又敲了很久的门。
又过了很久,才有蹚水而来的脚步声。
院门被打开,而立在门里的却不是位老妇人,是个粗野大汉。
大汉一见浑身湿透的四个人,就赶忙招手道:“来,快进来!那么大的雨,快进来!”
他们被让进了屋里,大汉忙着让媳妇煮些热饭热菜来。
清宁英澈看着这位好心的男人心里就暖了起来,就问道:“请问,这里有位老妇人吗?”
“老妇人?”大汉想了想,一拍脑门就道:“你找我娘啊!”
说罢,大汉就对里屋喊:“娘!有人找你嘞!”
过了半晌,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她满头银发,身子却还很硬拉,平时脸上就总带着和蔼的笑。
清宁英澈和非忆墨一起迎上前,非忆墨的嘴唇都在发颤,颤声道:“婆婆,您还认得我们吗?”
老妇人迟疑的看了他们良久,突然眼前一亮,伸出双手抓住了他们的胳膊,惊喜道:“孩子!是那两个孩子!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国庆 祝大家吃好 ( ̄︶ ̄)↗ 对 一定要吃好 !!
因为 我估计是靠方便面过活了 ̄へ ̄
所以 你们吃好!
☆、绝——贰
绝——贰
清宁英澈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妇人。
老妇人哀伤的叹了口气,叹息道:“这孩子从小就遭罪,现在又遭了这么大的罪……可苦了他了!”
“婆婆……”清宁英澈笑起来,说道:“我没事。就淋了点儿雨。”
“孩子你醒了!”老妇人赶忙接过一旁小孙子端着的药,说道:“你可吓死我这老婆子了!好好的就突然昏倒了,可吓坏我了!幸好啊!幸好你朋友是个大夫!否则啊,那么大的雨根本就找不来大夫的!”
清宁英澈坐起身来接过老妇人的药,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婆婆担心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围的一群人,心里就暖了起来,又看着秦冢说道:“秦兄,你救了又我一次!”
“不敢。”秦冢不知怎的就生气了,说道:“救死扶伤乃是我的本职!”
清宁英澈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他,只得闷头喝药。
那昨夜给清宁英澈开门的是老妇人的儿子,叫“安定”,安定说到自己名字时很得意的说:“我爹是个老兵,他希望不要再打仗,我家又刚好姓安,所以我叫安定。我爹可神,后来我去打仗,打了没两年就真的不打仗了!”
这时安定到了清宁英澈面前说道:“我想了一夜。我娘可喜欢你俩,这两个公子又是你俩的好朋友,我想和你们拜个把子,当兄弟!”
清宁英澈心中突然莫名的就振奋起来,看着黄天说道:“黄公子可愿意?”
黄天点头,说道:“愿意。”
安定狂喜,不停的叫:“好!”,兴奋的又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爹老来得子,我娘就我一个儿子,你们不知道我多想要个兄弟!我太高兴了!每次我娘说起你们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
过了两天,天晴了,地也差不多干了。
安定让媳妇在院子里摆上香案。
五个人,安定、黄天、秦冢、清宁英澈、非忆墨叩首三次,立誓天地,拜为兄弟。
当安定去干活、老妇人跟儿媳妇去赶集,三个孩子书良去读书,国良和妹妹贤君去玩了。
秦冢才大出一口气,说道:“我这辈子都没遇上这么离谱的事!”
黄天对清宁英澈说:“这家人过的很好。”
清宁英澈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二哥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秦冢奇怪的看着清宁英澈,不屑的说道:“还真当兄弟了不成!”
非忆墨微微笑了,眯眼说道:“我们是江湖中人,自然按江湖规矩,既然拜了把子就是兄弟!你当我是兄弟,我就能为你挡刀,你若不拿我当兄弟……”
非忆墨的话顿住了,当看到秦冢开始回避他的目光,他正要接上后半句话时,却被院外粗鄙的喊声打断。
“他娘的!里面的人给老子出来!老子要打断他的腿——”
一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手里拽着国良和贤君,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这三个孩子脸上都挂了彩,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孩子们打架了。
这是孩子家长找上门儿了。
大汉一见院子里有人,放开两个孩子拉过自己儿子,指着孩子的脸就嚷道:“看给我小子揍的!怎么养孩子的!让这家男人出来,我要揍他!”
非忆墨迎上前去,大汉一看就急了,指着人鼻子就骂:“你他娘什么玩意儿!快让这家男人出来!看我不揍得他脸上开花!养的小杂种敢揍我小子!”
非忆墨的脸可阴的比锅底黑,犀利的盯着眼前大汉,冷冷说道:“我不就是!”
大汉笑了,说道:“小娘娘腔也敢说自己是男人!快让这家男人跟我打!你大哥我可不是来陪你绣花的!”
非忆墨依旧沉着脸,说道:“我跟你打!”
“你要打我?”大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好啊!让我这降虎武馆的武师,也来尝尝你的棉花拳!”
非忆墨这回是恼了,直接上去眨眼间就给了大汉七八拳,又一脚将人踹飞出去,那大汉在地上滚了三丈多才瘫在地上。
半晌,那大汉才被自己儿子拽着从地上爬起来。
大汉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弱的跟白鸡一样的人,心有余悸的说道:“没想到,竟是个练家子!”
非忆墨把国良拉了过来,问道:“为什么打人?”
这七八岁的孩子脾气倔,撇着嘴别着头就是不说话。
非忆墨抓着国良的肩膀,硬声道:“怕什么!有事我给你做主!怕他不成!”
“我没怕!”国良眼里噙着泪,哭声道:“是他家孩子不好!他拽了贤君的头发!”
非忆墨对大汉说:“听到了!”
大汉拽着自家儿子,质问道:“你拽了人家女娃子的头发!”不等那小男孩说话,大汉就回头冲国良喊:“你小子不早说!”
国良一听急了,吼道:“我说了,你不听!”
大汉拉着自家儿子就往屁股上踹了一脚,怒道:“好小子,你害我在这儿丢人现眼!走!回家去! ”说罢,就拖着小男孩头也不回的走了,快的,还生怕后面有条狗会咬他似的。
清宁英澈安慰着让贤君不哭了,说道:“去拿把梳子,我给你绑两个好看的小辫子。”
贤君笑了起来,“嗯”了一声就去了。
国良见人走了,就眼睛发亮的抓住非忆墨,兴奋的说道:“小舅舅好厉害!力气好大!我长大也要这样厉害!”
“哦?”非忆墨揉了揉他的头,故作神秘的问道:“想不想知道我力气有多大?”
国良猛点头,连声道:“想!”
非忆墨让国良十指相扣攥结实,自己的手臂从他双臂间穿过去,然后自己站起身将小男孩吊在胳膊上,大声道:“要飞喽!”就开始旋转起来。
国良被转的在空中“咯咯”直笑,不一会就喊了起来:“小舅舅我要坚持不住了!快!快让我下来!”
非忆墨将国良放下来,给他揉了揉手,笑着道:“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太好玩了!”说罢,国良就去拉了自己妹妹过来,说道:“小舅舅,再来一次吧!我和贤君一人一条胳膊。”
“好嘞!”说着,非忆墨就蹲了下来伸出胳膊。
秦冢看着陪两个孩子玩儿的不亦乐乎的人,若有所思的说道:“他的袖子为什么不会滑下来?”
清宁英澈直笑不说话。
秦冢又喃喃自语似的,说道:“而且,我总感觉他那件衣服很重。”
清宁英澈不说话,可黄天却开口说道:“三弟,你好奇心太重了。”
“我知道、我知道。”秦冢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好奇害死猫吗,我知道。但不是兄弟吗?自家人我问问怎么了?”
“哦?”清宁英澈笑了起来,打趣的说道:“刚刚是谁不愿意认我这个穷弟弟的?”
秦冢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不是一时没接受过来吗。突然多了两个哥哥、两个弟弟,总要让我适应适应不是。”
“好啊!”清宁英澈笑道:“看来三哥的适应能力还真是让人钦佩的。”
秦冢粘着清宁英澈说道:“那四弟就告诉我呗?”
清宁英澈看了看他,把他推开一点距离,说道:“那衣服,三哥怕是拎都拎不动。”
“我拎不动!我拎不动!”秦冢瞪着清宁英澈,大声道:“铁做的?我拎不动!”
清宁英澈说道:“那倒不是。”
秦冢又生气了,说道:“让他脱下了我拎拎试试!”
清宁英澈摇头:“那可不行!”
秦冢立刻问:“为什么不行!”
清宁英澈说道:“因为他里面什么都没穿。”
秦冢不依不饶的说:“一个男人光个膀子怕什么!刚才那大汉不也是光膀子来的!”
清宁英澈只摇头不说话。
秦冢见此,突然脸上炸红,犹犹豫豫的说道:“该不会……他身上……你把他、把他——”
清宁英澈一下子蹿了起来,脸也红了,大声道:“我身子这个样子我能把他怎么了!”
秦冢二皮脸的笑笑,说道:“不能行事实……抓抓挠挠,咬一咬也是可以解解馋的吗。”
清宁英澈这下可生气了,甩袖就进了屋把门“啪”给关了。
黄天见此,就说道:“我看你跟谁都不对脾气。”
等两个孩子玩儿累了,非忆墨让他们去睡会儿,才回来瞪了秦冢一眼也回来屋去。
看着倚在床上的清宁英澈,非忆墨过去坐在了他身边,说道:“你快好起来了。”
“没事。”清宁英澈攥住了自己的手腕,低声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非忆墨去握住他攥紧的手,缓声道:“你在担心什么?”
清宁英澈说道:“秦冢的药很有效,我感觉我好的很快。”
非忆墨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不好?”
清宁英澈低低说道:“以前我病的时候,说实话,我感觉有些轻松……我知道我再不能拴住你了。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当然高兴,可你要走,你就能走的远远地我再抓不住你……也不能伤你——”
清宁英澈痴迷的看着非忆墨,说道:“若是我老毛病又犯了可怎么办?我又会伤害你,可怎么办?”
非忆墨笑了,搂过清宁英澈的肩,说道:“我说我的主人哪……没什么可担心的。那么些年了,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你若想拴住我就能拴住我,梵城城众又有多少你比我清楚,他们就是木头人往那一杵我就闯不出去。”
非忆墨用脸往清宁英澈脸上蹭,又说道:“顺其自然吧。会好的。再说,被你在床上拍两下、打两下也没什么,我喜欢的。”
清宁英澈突然抖了一下,恐惧的说道:“太可怕了!”
非忆墨问:“什么可怕?”
“我太可怕了!”清宁英澈颤声道:“我下手会越来越重怎么办!我越来越会强迫你、折磨你怎么办!我打你会上瘾的!你不会反抗怎么办!你一反抗我就一定要打的你屈服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再逼你自杀、自残,一点儿都不!我不想让你逃走,我知道你被我打的受不了就肯定会逃走,而我肯定会把你抓回来往死里打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你逃走!更不能让你死!绝对不能!”
非忆墨搂住浑身发抖的清宁英澈,低声道:“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所说的,是你以后绝不会去做的。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