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淞扬说:“大概就在这几天了吧,配件都是定做的,慢了些。”
阿彪兴冲冲地说:“咱们京城三少马上又可以重出江湖了!”
龙晓霏冷冷地回敬他:“先把你家老头子哄开心了再说吧,免得晚上你都出不来!”
何淞扬无可无不可,没什么表示。他其实不是很热衷飙车,完全只是为了陪龙晓霏他们玩儿,龙晓霏才刚大学毕业,自己随便挂名了一家小公司,做点他感兴趣的玩意,至今还在亏钱。何淞扬不一样,他在大学时就自己和好哥们一起在美国创业,公司也是自己一手做起来的,他现在主管中国的分公司,事情多得很,收益也相当可观。家里老头子对他十分放心,由得他跟龙晓霏混在一块。
玛莎拉蒂进小区的时候,保安突然上前来敲了敲窗户,何淞扬按下车窗,问道:“什么事?”
保安说:“何先生,有个小同学最近一直在等您,说要谢谢您上次帮了他,还有钱要还给您,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见他一面?”
何淞扬皱眉:“什么人?”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周唯安了。
保安也一下支吾了:“呃……”
阿彪听了一半,断章取义地兴奋道:“哎呀,是不是有学生妹看上我们何总啦!叫她明天来就是了,我们何总最近很闲的!”
龙晓霏低斥:“阿彪!”
何淞扬捏了捏眉头,道:“她的心意我知道了,钱就不用还了,反正也不多。”
保安没法搭茬了,只能让玛莎拉蒂开进去了,他长吁短叹地心疼了一下周唯安,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对方:“那个,小安啊,何先生说那钱不用你还了。”
周唯安“啊?”地惨叫,听到保安解释了前因后果之后,他简直都要哭了,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啊。
“拜托拜托啦,哥哥,我拿着这些钱实在没办法安心,你就帮帮我再问问吧……”周唯安可怜巴巴地说。
“好吧。”保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过了几天,见何淞扬的机会终于来了。
何淞扬新买的跑车到了,好大一辆大货车装着跑车轰隆轰隆地开进西山,保安赶紧打电话给周唯安:“何淞扬今天一定会回来,你快过来吧!”
周唯安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去了西山,这一下就等到晚上十二点多,他坐在保安室里一直打瞌睡,保安还在拼命提醒他:“你别睡啊!他们一般要晚上一两点才会出去飙车的!”
周唯安快把自己大腿都捏肿了,那辆红黑相间的跑车才慢慢地从小区里开出来。
“来了来了!”保安一下子就把周唯安推醒了。
周唯安睡眼迷蒙地出了保安室,等跑车出了大门才拦了下来,他扑在车窗边敲了敲,车窗降了下来。
何淞扬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什么事?”
第3章
周唯安说:“那个、何先生,你的卡……”他颤颤巍巍地掏出那一张卡来,这张卡一直被他贴身放着,都染着他热乎的体温。
何淞扬微皱着眉头,一脸“这是我的卡吗?”的表情问道:“你是谁?”
周唯安急了,恨不得往自己脸上揍几拳好让脸肿得和那天一样:“就是、就是那天胡贤他……”
何淞扬:“胡贤又是谁?”
周唯安一着急就犯结巴,颠来倒去地说不清楚,他呜呜啊啊了半天,何淞扬终于耐心耗尽,啪地一下就把车门打开了。这车门还不是普通的车门,像个翅膀一样向上翘了起来,周唯安差点被掀出去。
何淞扬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的周唯安,微微抬了抬下巴:“小结巴,上车。”
周唯安就被人拎着领子扔到了副驾驶,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扇翅膀一样的门又慢慢合上了。跑车里只有两个座位,空间十分逼仄,周唯安坐在副驾驶浑身不自在。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
何淞扬说:“安全带。”
周唯安手忙脚乱系好安全带,刚想要说什么,何淞扬一脚就踩下了油门。
那一瞬间周唯安就感觉自己要被从座位上甩了出去,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甩,脑袋嘭地撞在了窗户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周唯安:“……”
还没等他的粗神经反应过来,何淞扬又是朝反方向猛打方向盘,周唯安喉咙里发出“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身体再次甩到了另一边,被安全带狠狠勒了一下肚子才没被甩到何淞扬的身上。
何淞扬一脸淡定,被周唯安的反应逗得发出一声嗤笑,周唯安紧紧抓着安全带,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他的声音发着抖,可怜兮兮的声音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里:“你慢一点、慢、一点……”
龙晓霏靠在玛莎拉蒂旁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何淞扬新买的保时捷开了过来,周围的阿彪他们都开始起哄吹口哨:“淞扬的新车太酷啦!”
龙晓霏也站直了身体,保时捷停了下来,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龙晓霏正疑惑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人从副驾驶滚了出来。
真的是“滚”,他的腿都软了,整个人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干呕着。
何淞扬这才从驾驶座慢悠悠地下来了,龙晓霏问:“那个人是谁?”
何淞扬说:“不认识。”
龙晓霏似乎有些无语,不过他也懒得计较了,只是抬了抬下巴说:“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他说的开始,就是这群富家子弟最爱的业余活动,在京城的环线上飙车。这种事情只有他们这种有权有钱还有闲的纨绔子弟才有心思去做,一般人做那可是违法乱纪的事,可是他们做的话,根本就没有人敢多管。
周唯安在来的路上就晕车了,半天没吐出什么东西来,难受得要命,这下还没反应过来,衣服后领又被人拎住了:“上车。”
周唯安说:“我不坐了……不坐了……”
可是何淞扬根本不听他说话,把人扔回了副驾驶,周唯安哭丧着脸说:“我会吐……”
何淞扬说:“吐了就赔车,新车,刚从欧洲运回来的。”
周唯安一下子就不敢吐了,一口恶心的感觉都咽回肚子里,他小心翼翼地问:“得要一两百万吧?”
何淞扬重复了一遍:“一两百万?”
周唯安一脸害怕地看着何淞扬:“这么贵!我、杀了我也赔不起啊……”
何淞扬伸出一个小指头,说道:“两百万,连这辆车的零头都不够。”
周唯安:“……”
周唯安不是很懂有钱人的世界,两百万都不到这辆车的零头的话,难道这辆车要几千万?
几千万的车?!
一辆车而已!用得着这么贵吗!
坐过最贵的车是公交车的周唯安这样想着,公交车又大又能坐那么多人,要好几十万是比较正常的,现在这种车!这么小!只有两个座位!还坐得超级不舒服!竟然要几千万!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在周唯安目瞪口呆的时候,前面的车队缓缓开动了,这群富家子弟每一个开的都是上千万的豪车,说出去都能吓死周唯安这种小市民。
周唯安似乎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他死死地抓着门边的扶手,满头冷汗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何淞扬冷哼,“当然是飙车了。”
周唯安脸都白了,原来刚才来的路上还不算飙车?
车队由龙晓霏带头,在高架上疾驰,十几辆数千万的豪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划破沉寂的黑夜。豪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周唯安在车内只能听到朦胧的响声,他战战兢兢地问:“你们在这里飙车,不会有人报警吗?警察不会来抓吗?”
何淞扬:“……”
何淞扬说:“你到底是谁啊?”
周唯安:“我……”
何淞扬懒得听他结结巴巴,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啊,你就是新闻联播里那个谁谁的儿子……周唯安正想说,突然有人的车猛地贴了上来,何淞扬猛打方向盘,周唯安一个没防备,嘭地一下脑袋又嗑在挡风玻璃上。
何淞扬骂了一句脏话,迅速跟上去和那辆车并行,两个车主都认识,车身贴得极近,你前我后互不相让。周唯安捂着头吓得心脏噗噗跳:“要、要撞了!”
何淞扬说:“不会的。”他猛地加大油门,周唯安感觉整辆车都震了起来,连带着他胃里晚上吃的烧饼都翻腾起来。
很快旁边的车都让开了道路让何淞扬的保时捷和旁边的那辆玛莎拉蒂竞赛,何淞扬慢慢地也认真了起来,脚下的新车在咆哮着,仿佛骑士座下的千里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渴望奔跑。
赛道从高架西入口开始,两辆车如离弦之箭,在黑夜中划出两道炫白的长虹。有时候是玛莎拉蒂领先,有时候保时捷又会突然超过它,车身咬得极死。何淞扬面色凝重,他虽然只把飙车当做陪伴狐朋狗友时必须的玩乐,然而身为男性本身的好胜心又让他绝不相让。
他的手脚极稳,迅速地换挡,适当地加油减速,弯道时做出完美的漂移,保时捷炫丽的车身划出一个漂亮的甩尾。轮胎抓地时发出“唧唧——”的声响。
车上安装的对讲器滋滋作响,传来龙晓霏低挑衅的声音:“淞扬,终点就是过了前面的监控。”
何淞扬说:“行,你可别输了。”
龙晓霏说:“你等着!”
这个时候何淞扬已经比较占优势了,领先龙晓霏的玛莎拉蒂一个车身,照这样保持下去,一定能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他忘记了的副驾驶座上的人出声了:“我、我想吐!”
何淞扬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根本没听见。
周唯安又说:“我真的想吐……呕!”
何淞扬被吓了一跳:“什么?!你他妈的……!”
保时捷突然脱离的轨道,歪歪扭扭地扭了好几个弯,玛莎拉蒂一下子就冲到前面去了,保时捷突然停了下来,何淞扬猛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后面观战的车也去全部停了下来,大家都下车来观望,只见何淞扬把一个人从副驾驶上拎了下来。
“小结巴!”何淞扬没好气地拎着周唯安的耳朵,周唯安呜呜叫着:“好疼!”
何淞扬说:“我的新车!就被你吐了!”
玛莎拉蒂没了对手,慢悠悠地又开了回来,龙晓霏从车上下来,一脸不悦:“怎么了?”
何淞扬说:“这个小玩意,在我车上吐了。”
周唯安弱弱地说:“我、我说过我会吐。”
何淞扬又好气又好笑,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周唯安可怜兮兮的脸,放开手说:“算了算了,我的车脏了,今天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吧。”
龙晓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走吧。”
其他人这才又上了车继续玩了,只剩下何淞扬和周唯安还留在原地,何淞扬拆了一包烟,取出一根塞进嘴里,点燃吸了几口,他透过烟雾眯着眼睛看周唯安,问:“好些没?走了。”
周唯安缓过劲来了,吐过之后舒服多了,可是他一想到那辆车的价钱,现在吓得 背后都是冷汗,他说:“我、我、我赔不起……”
“我知道你赔不起。”何淞扬抖了抖烟灰,“先上车。”
周唯安只好又上了车,车上总共才那么两个座位,其中一个还被他自己吐脏了。周唯安只好脱了外套垫在屁股下面,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衣服下面有什么。
何淞扬这回开车稳多了,不过他不是回西山别墅,周唯安小心翼翼地问:“要去哪里呀?”
何淞扬说:“去洗车!”
周唯安顿时不敢说话了,免得让何淞扬想起让他赔车之类的,就算把他卖了,也赔不上这辆车的零头啊。
何淞扬把车开进了本市边郊的一个大型的仓库附近,周唯安忐忑不安地下了车,站在仓库门前。何淞扬打开了卷闸门。
仓库里黑漆漆的,何淞扬先进去了,打开了门边的电闸,顿时里面灯火通明,白色的炽光灯照亮了周唯安惊讶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张着嘴,“哇”了一声。
仓库里面都是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豪车,每一辆光是车漆都比周唯安的命贵。他不知道何淞扬带他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难道是要玩碾压活人么?
何淞扬已经进去了,周唯安只好也硬着头皮进去,仓库里摆放着的都是周唯安叫不上名字的车,不过就连他这种外行人,一眼也看得出这些车十分名贵。豪车和普通车的差别光是外表就看得出来,从车身的设计到车漆的颜色,就能鉴别一辆车的好坏。
何淞扬走到仓库里面,打开了另一扇卷闸门,里面是一个洗车间,何淞扬把保时捷开了进去,然后将一块抹布扔给还站着发愣的周唯安:“发什么呆,快去把车洗了,洗干净再上来找我。”
第4章
周唯安一脸懵逼地看着何淞扬上楼去了,他转过头面对那辆崭新的保时捷,认命地叹了口气,拿着橡皮水管去接水了。
周唯安其实有好好考虑过自己的性格问题。
他从小在单亲家庭里长大,他妈妈就是个十分平和的性子,连带着他也几乎没有什么脾气,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气。对于班上那些男生对他开玩笑,或者指使他干这干那,他都是想着:做就做吧,不要惹他们生气才好。他这种不爱与人争的性子,反倒让别人觉得他更加好欺负。
所以何淞扬叫他洗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想的:也许帮他洗了车,他就不会要我赔车钱了呢。
这么一想,周唯安都有干劲了,把本来就新的车擦得锃亮。座椅上的呕吐物被他捏着鼻子弄了出来,又把车里面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他这么一折腾,出了一身大汗,用干抹布将车上的水渍都擦干净之后,他才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上了楼。
二楼竟然是一个巨大的会客室,铺着暖和的地毯,有着宽大的沙发和大液晶屏的电视。仓库因为空旷,气温都比外面低,周唯安不安地左右望着,他用衣袖擦了擦汗,运动过后体温降下来,显得有些冷。何淞扬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球赛,他看了一眼周唯安,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脏死了。”
周唯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局促地笑了笑。
何淞扬说:“去里面洗澡。”
周唯安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我把卡……”
何淞扬黑着脸说:“我让你去洗听不见?”
周唯安被他突然冷冷的模样吓了一跳,心想有钱人都是这样,你得让着他……
“好、好吧。”周唯安说,灰溜溜地穿过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另一头有一扇红木门,周唯安吞了吞口水,轻轻地扭了扭门把手,门就轻易地打开了。门里面是一间卧室,正中间是一张宽大雪白的床铺,而就在卧室旁边直接用玻璃隔开了一个浴室,如果有人在里面洗澡的话,躺在床上就能将那人的身体一览无余。
仅凭周唯安的人生经验,他根本想不到主人这样设计的用意。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一颗一颗解开了湿透了的衬衫的扣子,柔软的衣料沿着他修长的手臂滑落在地,接着是长裤,修长笔直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之中,他的手指拉住自己白色内裤的边缘,缓缓下拉。
雪白浑圆的臀部暴露在空气之中,微凉的空气让他裸露的身体感到有些冷,双腿之间的生嫩器官静静地沉睡着,周唯安很瘦,还是那种有些不健康的瘦。他的家境不好,不能让他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吃香喝辣,再加上他脑子不是特别聪明,常常一个题目要想一晚上,他太笨,也不知道换别的题做,晚上总是做作业做到很晚才睡。各种因素加起来,让他身体素质十分差劲。
他进了那间玻璃浴室,拧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淋在他的身上,玻璃慢慢染上了雾气。他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等会要怎么把卡还回去,一边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周唯安关上了花洒,伸手想去拿毛巾,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糟了,他没有毛巾,而且衣服也扔在外面。
只能就这样先出去了……这也太尴尬了吧……周唯安哭丧着脸。
他象征性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拉开了玻璃门,刚刚脱下的脏衣服还堆在地上,周唯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先问何淞扬借一条毛巾?
他一边纠结着,一边弯下腰去捡起自己的衣物,就在这个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