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皓大清早被电话铃声吵醒,一边夹着电话听着,一边下床穿衣服,裤子提到一半就冲着电话里没好气地说:“有意思吗?今儿是星期六!不带这么压迫老板的!”
沈皓的助理在电话里义正词严道:“老大,为了回购奇酷娱乐的事儿,大家都在这儿加班呢,您不能不闻不问吧!我和你说,我们这个项目,虽然已经……”
沈皓套上睡衣睡裤,漫不经心地听着助理balabala,打着哈欠下楼,正好看见陆宸从厨房里端早饭出来,扑上去就搂住了陆宸的腰。
陆宸回头看着树袋熊一样的沈皓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扒着自己不放,只好拖着他在厨房走来走去。
沈皓一边在陆宸紧实的腹部揩油,一边打断助理的唠叨:“别搞虚的,什么天凉王破回购奇酷,闹得好像没了我就不行似的,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非得我去督工啊?我可不是我爹那工作狂,我还得陪老婆孩子呢!”
陆宸听到这话,眯着眼睛回头,眼神箭一样嗖地朝沈皓射来。
助理憋闷至极,在电话里敢怒不敢言地爆了一句:“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皓一头黑线,狠狠掐断了电话,咬了陆宸下巴一口,恶声道:“笑什么笑?!”
陆宸叹气道:“……好像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皓一口血憋在心头,压了半天才没好气道:“反正都是不早朝,还不是你这妖孽害的!”
EG和魏氏的商业封锁解除后,沈仲天和凌风也放弃了和美国方面的收购计划,凌风重整旗鼓继续打理魏氏集团,沈仲天则把自己在董事会的股权大部分转给了沈皓,他觉得自己也不年轻了,赚了大把钱也该轻松一点,过去舍本逐末,反倒失去了奋斗的意义。
沈皓曾经在公司历练了几年,现在接手也不算手生,况且有陆宸扶持,公司运行稳定,沈皓没有拯救宇宙的雄心壮志,钱太多也手软,觉得安安稳稳维持现状也就不错了,没想到助理还想着子承父业,把他当沈仲天那个工作狂一样高标准严要求,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世间之事大多微妙,沈仲天兢兢业业大半辈子,还是和大多数企业家一样,当丫鬟的,被ZF玩弄鼓掌之间。而沈皓大树底下好乘凉,身边有个天凉王破的陆宸,简直能够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陆宸听了沈皓的话,一边把煎蛋铲出锅,一边苦笑道:“这么说,是怪我咯?”
沈皓抬下巴道:“可不?这也就是天佑大中华了,要是我这种人生在古代,不幸当了皇帝,那保准是烽火戏诸侯的料!”
陆宸一手端着盘子,回过头来另一手捏住沈皓下巴,在他下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低声道:“昏君!”
陆宸绝美的眉目之间一片淡然却带着若有似无的魅惑,嘴唇轻启说出“昏君”两个字的时候?8 蝠┫袷潜坏懔艘叩呐谥瘢岬匾幌卤还吹没肷砣妊谟鹬猩眨墒锹藉啡慈粑奁涫碌囟俗排套幼叱隽顺浚蝠┿对谠匕胩欤パ阑艋舻囟斯槐顾豢谝。藕貌蝗菀桌渚擦说恪?br /> 陆宸现在每周末也不赶着去公司了,都呆在家里陪着沈皓,还会自动包揽一日三餐,搞得佣人一到星期六日就自觉自发不呆在屋子里碍事,跑到院子里整草坪去。
陆宸事业也算是进入成熟期,公司整体不再进行竞争性排他策略,以巩固稳进为主,陆宸转移公司策略也是为了能让自己松口气,他以前可以随意透支身体,现在比不得以前无所牵挂,也该对自己好一点。
沈皓走出厨房坐在餐桌旁,陆宸递过一片抹了花生酱的面包片,沈皓就着陆宸的手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儿子醒了吗?”
陆宸摇头道:“我醒来的时候去看了一下,还没起来。”
沈皓看了眼时间,撇嘴道:“这不科学,该嘘嘘换尿布了吧?我去把儿子弄醒!”
沈皓说风就是雨,饭也不吃了冲上楼把陆清安抱了下来,小家伙儿被吵醒了,也不哭闹,抓着沈皓的衣领子鼻子里发出软软的哼声。
沈皓抱着儿子上了个厕所,又给他换了尿布,小孩子软软一团,沈皓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下楼的时候陆宸已经冲好了奶粉,摇着一个奶瓶对沈皓说:“快来吃饭,孩子给我就好了。”
沈皓把孩子放到客厅的摇篮床里,陆宸也蹲过来,沈皓抢过奶瓶,摇了摇问道:“温度正好?”
也不等陆宸回应,沈皓自己就吸了一口,还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错,你这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温度甜度都不错啊。”
三个月大的陆清安瞪着眼睛看着沈皓一口喝掉了自己小半瓶奶,有点着急地蹦腾了两下腿,然后就瞪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奶瓶,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像是在委屈地控诉沈皓的恶行。
沈皓坏笑着拧小家伙的脸,说道:“小气鬼,给你爹喝一口都不舍得啊?”
小家伙脸上的肉被沈皓捏住揉了揉,然后竟然侧过脸张开小嘴就把沈皓的手指含进嘴里舔吸了起来,沈皓一愣,看向陆宸,苦大仇深道:“你说吧!是不是你教的!怎么和你一个德行!”
陆宸把沈皓的手指抽出来,把奶瓶递过去,小家伙登时移情别恋含住了奶嘴开心地吸了起来。
陆宸不满道:“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哪里是和我学的……”
陆宸凑近了,搂住沈皓的腰把人吻住,沈皓嘴唇和口腔里还残留着浓郁的奶味,又香又甜,陆宸含住沈皓的舌尖,又吸又舔,舌头交缠,气息相融,鼻腔里一时之间都是对方的味道,沈皓被弄得浑身战栗,头皮都发麻了,不由得迎合着陆宸的亲吻,直到胸前发闷,被吻得浑身发软,陆宸才把人放开。
沈皓抵着陆宸喘息着,脸红通通地看向儿子,发现小肉团子一边吸着奶嘴一边瞪大眼瞅着两个人刚刚唇舌交缠激烈露骨的那个吻,沈皓感到悲愤欲绝。
陆宸像是回味无穷地样子,眯着眼睛伸出手指蹭了蹭沈皓发红的嘴唇,感叹道:“嗯,味道不错……”
沈皓痛心疾首,起身跳脚道:“你这是教坏儿子!能不能注意点风化问题!”
陆宸看小家伙不再吸奶了,知道他是喝饱了,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嘴,把奶瓶放下,拽着沈皓的裤边把人又拉扯了下来,沈皓一不留神,直接扑到陆宸身上,陆宸随即把人抱住,完全无视旁边小包子好奇的目光,坦然道:“哎,这哪里是教坏孩子。他早晚都是要习惯的……”
早晚都要习惯!习惯!沈皓觉得心气又不太顺畅了,太阳穴猛跳两下,磨牙道:“你个伪君子!你敢不敢正直一点!”
陆宸把沈皓抱到自己腿上,揉捏着沈皓的腰,沈皓已经像是一只被挠痒的猫一样在他身上磨蹭,陆宸笑着说:“我一直都很正直啊。你敢不敢诚实一点?”
沈皓和陆宸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年,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但是感觉起来还像是昨日,一点一滴历历在目,让人觉得时光飞快,倏忽而逝,没来由的就有些心慌。
陆宸和沈皓出院以后,帮忙照看沈向晚和肖云的儿子,后来肖云的母亲想要把孩子要过去,他们自然也没什么立场阻止,把孩子送到肖家的时候,孩子还伤心哭闹了一番,两人也有些不舍得,可是说白了,陆宸是肖家的私生子,也不想常登肖家的门探望。
但是陈医生毕竟靠谱,他们没费一点心思,就在便宜儿子走后不久收获了亲儿子。
都说孩子难带,陆小盆友却是够乖的了,该吃吃该喝喝该尿尿该拉拉,拿着个玩具能乖乖坐半天,不过沈皓和陆宸还是觉得不能让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吃,所以两人都腾出时间来陪孩子玩,陪孩子说说话,看着小孩子黑豆儿似的眼珠滴溜转,笑起来又暖又萌,这长大了绝壁跟他爹一样是个祸害。
陆宸在沈向晚身体康复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和平离婚了。差不多在沈向晚儿子满一周岁的时候,她和肖云在美国结婚了。
世事就是这样,有很多时候不得不生搬硬套,虽然沈向晚在美国治疗那一年,肖云一直陪伴左右,但是沈向晚不一定喜欢上了肖云,肖云这样万花丛中过的红三代也不一定真的非沈向晚不可。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沈皓和陆宸真心希望那两人能够平安喜乐长相厮守,毕竟如果那两人过不好,他们也会不得安心。
沈祺天在国内和美国来回飞,放心不下向晚,但又不好一直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几乎一个月就要去一次美国,公司的事也基本放下了,只在董事会挂名。沈仲天听说了以后干脆接了沈祺天住在一起,两兄弟奋斗二十多年事业有成名利双收却都免不了孤寡的命,现在重新生活在一起颇有惺惺相惜相依为命的感觉。
而沈皓准备了一年多,所作出的最大决定是,他终于破釜沉舟壮士断腕准备像奔赴刑场一样奔赴陆宸家了。
(2)
而沈皓准备了一年多,所作出的最大决定是,他终于破釜沉舟壮士断腕准备像奔赴刑场一样奔赴陆宸家了。
说实话,尽管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向混不吝的沈大少这回还真发憷了,前天晚上一晚没睡着觉第二天临走灌了三杯牛奶压惊,可是到了陆宅门口的时候还是紧张得不行,陆宸一直拉着他手,他手心里都是冷汗,陆宸把人搂紧了苦笑道:“怎么这么紧张?他们又不吃人。我已经和他们都交涉好了,他们要是为难你,咱扭头就走,不成么?”
“呼……”沈皓深呼一口气,理了理衣领道:“还真别说,你家那级别的高干我还真就只能在电视报纸上看一看,真见了估计腿软得得跪了。你爹肖书记搁过不提,你姥爷,陆章是吧,老爷子七年前阅兵那次,卧槽,帅的一脸血啊有木有,那个睥睨天下的劲儿,简直是所有热血男儿的梦好吗!”
陆宸无奈地感叹了沈皓的脑洞,拉紧了沈皓手,把人连拉带拽拖进了陆宅,这里平时只有陆宸妈妈陆云和几个下人,陆章和肖景和这次也是特地过来的。
沈皓一进门,就发现这气氛够诡异,这特么阵容怎么看怎么像皇帝皇后和太上皇严正以待啊,沈皓头皮发麻,陆宸搂过他肩膀带着他走到客厅,介绍道:“这是我妈妈,这是……”陆宸低了低头,咳了一声道:“我外公,还有我父亲。”
沈皓麻溜地弯腰给鞠了个躬,装出一副镇定自若却又彬彬有礼一表人渣的样子正色道:“老爷子好,伯父伯母好,我是沈皓。”
肖景和和陆云没说话,陆章抬眼,缓缓道:“时候不早了,别站着,饭都好了,就等你们呢。”
几人上了桌,气氛有些胶着,佣人给众人布菜,又倒上了酒,陆章端起酒杯,突然挑起嘴角笑了一下道:“沈先生是吧?我敬你一杯。”
沈皓如临大敌啊,卧槽这敬酒怎么承受得住,陆老爷子这种铁腕军阀杀人都不眨眼号令千军万马荷枪实弹烽火硝烟走出来的人物,这特么的不是让他折寿嘛!
沈皓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老爷子在下多大一盘棋,只是怀疑陆老爷子是不是下一刻就要砸了玻璃杯捅他脑袋里,但是这种场面他不能给陆宸跌份儿啊!沈皓只好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蹙眉道:“老爷子说得哪里话,这让后辈怎么受得住,应该是我敬您!”
沈皓正要先干为敬,陆章突然压住了他的手,笑着摇了下头。说实话,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还是英武有气势得很,依稀可见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痕迹,身上黑蓝色丝绸唐装,盘扣系得一丝不苟。
沈皓正诧异,陆老爷子端起酒杯喝了干净,抬了抬下巴道:“沈先生,陆宸不容易,既然他非你不可,你以后要好好对他。”
陆老爷子话虽轻巧,眼里的神情却是不容置疑,沈皓也将酒一饮而尽,对着陆章苦笑道:“老爷子,这话不必您交待,晚辈自然……竭尽所能。”
陆章点了点头,眼光转向在座众人,扫视一圈,又对着沈皓道:“沈先生想必多少也知道一些我们家里的事情,总之,恩恩怨怨说不清,我们这几个长辈各有过错,但是陆宸是无辜的。”陆章叹口气道:“人老了,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一生戎马叱咤,一双儿女却都离我而去,但是没想到,在我闭眼之前,还能找回来。说实话,以陆宸的能力和胆色,他日必成大器,我和他爸也是对他期望过高,所以也不希望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陆章给陆宸夹了一筷子菜,叹气道:“但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没意思了。我有外孙,甚至有了重外孙,四世同堂,想想这把年纪,也别无所求了。”
陆宸在桌子底下握住沈皓的手,偏过头对他微笑,示意他放松一点。
肖景和目光在他两人之间徘徊许久,眉头拧得紧紧的,最终还是有些不甘心地盯着沈皓道:“沈皓,或许我对你并不了解,但是就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其实你并不是个适合陆宸的人,你的性格、为人处事的作风,甚至是你的家人朋友,都曾经给陆宸带来很大伤害。”
沈皓听见这话,心上一紧,身体也绷直了。
肖景和同旁边的陆云,虽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年龄也大了,但是一眼看去,长相都是出类拔萃的,男的俊女的美,也难过陆宸长这么好看,只可惜这俊男美女也终究是有缘无分。
肖景和看见陆宸皱眉,话锋一转苦笑道:“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埋怨你,我们都欠了陆宸。陆宸的身体有你照顾,才能好这么快,到底是除了你别人都不行,以前我们对你也有诸多不满,但是你曾为陆宸挡过一枪,不问缘由,我们也应该感谢你。”
肖景和看了陆宸一眼,神色有些低沉,叹口气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劝你,不要像我,有些事错了,是没有改过的机会的。陆宸不像你,从小衣食无忧,也有亲朋关心疼爱,他什么都没有,所以陆宸能走到今天,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希望你多体谅他。”
沈皓心中唏嘘,陆宸的二十几年都是如履薄冰屈辱辛苦地熬下来,在他最绝望痛苦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理解他陪伴他,而现在似乎每个人都看到了陆宸曾经的痛苦,但现在的陆宸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抚慰了。
世界最可笑的也莫过于此,向来锦上添花,何人雪中送炭?
沈皓看着面前这三尊佛,突然就不怕了,紧张慌乱荡然无存。其实大家都一样,都同怀着对一个人无从弥补的内疚,谁也不必指责谁。
他们究竟谁带给陆宸的痛苦更大一些,不得而知,但是沈皓觉得自己要比他们强太多,因为他还有很多时间好好爱这个人,如果可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还是他沈皓,只要还是那个陆宸,他都愿意陪着他,让他永无孤单,再也不会有什么让他们分离。
这些年像是一幕戏起承转合,在命运的跌宕和分离中,让沈皓看清了他这一生所求,正如他很早以前,在陆宸消失之后就对自己说,如果能再一次找回这个人,他再不会觉得陆宸付出的一切是理所应当,他会虔诚地守护和珍惜。
大家表面上还算客气和乐地吃了一顿饭,席间陆宸的母亲一直沉默不语,沈皓看陆云兴致缺缺,也没好意思问些什么。毕竟他知道当初沈向晚伺候陆云尽心尽力,要陆云一下子接受他这个大老爷们,可能还没那么轻巧。
吃完饭以后陆老爷子拉了陆宸下棋,沈皓在旁边正襟危坐着,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惴惴不安,陆宅的气氛岂止一个怪异了得。
陆章看起来谈笑自若其实这老狐狸精明着呢,稍有个不注意惹了老爷子那能有好果子吃?
肖景和喝着茶坐在沙发一角沉默不语,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开玩笑,现在的肖景和可是B市一把手,只手遮天的人物,未来国家领导人的候选人,炙手可热,老虎表现得再温和无害那也是吃肉喝血的好吗?!
陆云就更怪了,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看着一本画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不管是她老情人肖景和还是她爹一概不理,也不鸟陆宸和沈皓,简直就差将他们视若空气一口吹散了,沈皓下意识觉得陆云肯定心理不正常,就像连城说的,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多是一个人的悲伤。
沈皓不由得就同情起来陆宸了,这要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应付得了这一帮变态种子选手啊,这绝对是种精神折磨,要是让沈皓和陆云他们呆上十天半个月,估计整个人都能让整的神经过敏了。